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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開枝散葉 第五章 藥人 文 / 天堂太黑

    天下武林已有多年不曾見識真正絕世高手的交鋒。莊諧生飛昇成仙,龍定邦消聲匿跡,雲沁和尚被呼延喚所殺時無人看見,而呼延喚與大遼武聖拓跋非決戰的影響力僅限於大遼境內,近年來真正具有轟動效應的高手決戰惟有那次呼延喚在武當山下力敵龍定邦兩名失去神智的女藥人,在數百名武林高手面前展開激烈交戰,引得無數驚歎。

    現下這場精彩決戰正自展開,實令在場五百餘人興奮之極。

    也莫名其妙之極。

    誰也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情況。兩人在「打架」,是那種最激烈凶狠的、直來直去的、招招見肉的打架,就像街頭混混一樣。不同點只在於兩人拳腳皆夾帶了雷霆萬鈞的氣力,每一拳每一腳的力量約等於百十名街頭混混,如此而已。

    但這「如此而已」足以令在場所有人驚心動魄。

    呼延喚一記重拳,王敖閃頭避開,拳勁立即將地面砸出一個大洞;王敖一記重腿,呼延喚側身躲閃,腳勁直接踩裂青石板;呼延喚大大咧咧往王敖頭髮抓去,卻掃翻了數丈外飄揚的旗幟;王敖胳膊肘狠狠一頂,卻頂得遠處牆壁上的青磚格格作響;呼延喚一個掃堂腿,居然將丈餘方圓的土地掃出一個大坑;王敖掄臂一甩,竟然帶起多片石板……

    兩人的招式毫無出奇之處,每個地痞流氓都曾用過,甚至孩童打架也是如此。但一拳一腳每每導致飛砂走石,不多時地面已滿佈溝壑,被勁氣蹂躪得千瘡百孔,這一架威力之驚人可想而知。眾人心下暗歎:幸好在這巨大的武場,若是去東京內城打架,只怕要被他們拆了整條馬行街。

    十餘招後,形勢突變。王敖收手退後,真氣卻陡然提升。

    這便是武學高手的應變能力,這一通對打令王敖迅速估摸出呼延喚的實力。呼延喚得益於杜風荷的傾力奉獻,體內真氣純淨磅礡,又有強壯之極的身體和天下無雙的氣海內丹。在王敖所知的天下高手中,除去那些隱世多年的神秘高手,實無一人堪與呼延喚硬拚,包括他自己。若繼續對攻下去,遲早要被呼延喚打得油盡燈枯,不如改變策略,以「境界」為奇兵,打呼延喚一個出其不意。

    王敖鑽研武學數十年,憑借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和龐大內力,已接近武學至境,便是習武者探求一生的先天境界,雖尚未登堂入室,自認為在當今之世已不作第二人想。現下無法與呼延喚互拼內力,只有從境界入手,畢竟呼延喚年方二十出頭,縱然練就震古爍今的內功,也絕無可能步入先天境界。這是時間和經驗的累積,就像人生閱歷一樣,年輕人永遠無法超越長者。

    然而王敖也錯了,當今之世至少有一人已真正進入先天境界,便是杜風荷。

    一個從未學過武功招式的女人,卻能自學成才,凝成內丹,又能通過雙修之法脫胎換骨,升入先天境界,甚至能創出揚鞭會武學寶典《元無極》,這本來就是奇跡。而作為杜風荷身邊最親密的人,呼延喚的起點已遠遠高於常人,等於踏著奇跡創造新的奇跡。

    王敖距離先天境界一步之遙,呼延喚卻有一隻腳踏入門檻、只差最後走入殿堂這一步。王敖想用自身境界折服呼延喚,實是打錯了算盤。

    境界高下比武功修為更具決定性影響,差之毫釐便失之千里,就像成年人永遠不會和孩童探討人生哲學,因為雙方考慮的問題完全不同,孩童將一切理想化,成人更現實穩妥。

    在先天境界這一層次上,王敖等於一個滿懷理想的孩童,呼延喚等於初涉人世的青年,雖都未深刻領悟其中奧妙,但青年無疑比孩童要成熟得多。

    王敖凝立不動,身體周圍氣流湧動,不多時已在方圓五丈內製造出一個磅礡的氣場。

    這是他模擬的至高之境,他一生的武學修養與精華神髓,盡皆凝聚在這氣場之中。

    呼延喚十分配合地收手站立,並不繼續進攻。畢竟對他而言,能與王敖這等對手交鋒也屬難得,拓跋非之後,僅剩王敖一人。

    兩人武學境界的高下在此刻一目瞭然。

    王敖用自身精氣神製造氣場,便是這個方圓五丈的「域」,域內皆無它物,王敖是一切的主宰,任何侵犯此域的外來者皆成奴僕,王敖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殘廢便殘廢、粉身碎骨便粉身碎骨。

    在王敖的認知中,只要有朝一日將這個「域」擴大至十丈方圓,便已正式進入先天境界。

    呼延喚用行動粉碎了王敖這一認知。他並未散發自己的氣場,而是邁步走進王敖的氣場,並且堂而皇之將這氣場佔為己有。

    若將兩人對「域」的認知簡化成兩個字,王敖是「控制」,呼延喚則是「霸佔」。

    陡然之間,王敖發覺自己對氣場內的一切再無支配權,整個氣場圍繞呼延喚而轉,包括他本人,都成了被支配的一部分,順者昌,逆者亡,身不由己,無奈之極。

    就像一個小孩辛辛苦苦搭建一座屬於自己的樂園,忽然闖進來一個青年,輕輕鬆鬆佔為己有,樂園中的一切包括小孩自己都成了玩具,也不容反抗,因為小孩根本無力對付青年,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變成別人的資本。

    域還是那個域,依然籠罩五丈方圓,氣流雄渾,磅礡無倫。然而主宰已轉變,王敖不再是核心控制者,一切都被呼延喚無情霸佔。

    王敖驚駭之餘不禁苦笑,在這角色轉換間,驀地品出一份人生的無奈。有人窮其一生創造的財富,卻毫無理由地被他人佔據,有人冥思苦想鑽研不懈,卻無可奈何地做了他人嫁衣。世道如此不公,強者將所有好處捏在手裡,分給下位者的僅僅是一些殘羹剩飯,你甚至連怨天尤人的力氣也可省略,因為你的生存盡在別人掌控之中。

    呼延喚在域內悠閒踱步,輕鬆愜意得如同在自家後花園賞花,王敖竭盡畢生功力創造的域,就此成為他名下產業,而王敖甚至還不是花朵,他只是花朵下的泥土,那麼微不足道。

    霎時間王敖感慨萬千,只覺人生是如此的渺小,一切名譽建樹,到頭來皆是過眼雲煙,半輩子的努力、數十年的成就,最後所收穫的僅有這一堆泥土,時光如梭,白雲蒼狗,再過得幾年,他便真正化作一縷黃土,所有的一切隨即雲淡風輕。

    那名青年玩厭了樂園中的玩具,轉身離開,剩下那個孩童兀自怔怔發呆。

    呼延喚面帶微笑走了出去,氣場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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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無聲的戰鬥終於結束,旁人看得莫名其妙,王敖卻已百感交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霸佔就霸佔,想控制就控制,想結束就結束。這場境界之戰,他已一敗塗地。

    旁人不知情況如何,但見呼延喚神情輕鬆,王敖一臉沮喪,心下均感不妙,同時也大失所望,不料這場大戰竟如此草草收場。

    呼延喚施施然走出數丈,正要開口,突然間形勢急變。

    八條身影從五百餘人中躍出,一語不發,迅速來到呼延喚身邊,將他團團包圍。

    這八人神情木然,眼神空洞,有如行屍走肉,又似地獄幽魂。

    呼延喚大為詫異,各派人員也感奇怪,這八人雖來自己方陣營,卻無人認得,彷彿憑空出現,極為詭異突兀。

    只聽人群中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一個古怪的聲音說道:「請陳會長賜教。」

    眾人尋音望去,只見乃是無量派陣營,當先站立兩名中年男子,雙手受傷包紮,身後一隊灰衣弟子,裝扮與那八人相同,所幸這些弟子皆是常人,不似那八人般面無人色。

    呼延喚認出兩名中年人,正是那日行刺自己的無量派兩大長老,轉首看看身邊八人,只覺無一像身懷絕技的高手,不禁失笑道:「你們無量派莫非活膩歪了不成?我不找你們算帳已經不錯了,你們居然還敢與我作對?」

    那聲音緩緩地道:「陳會長莫要小覷了天下英雄,以免陰溝裡翻船,鬧得灰頭土臉。」

    呼延喚看看那八名殭屍一般的男子,笑道:「就憑他們也能讓我灰頭土臉?嘿嘿,玩笑開大了。」

    那人音調突變,尖聲厲喝道:「佈陣!出擊!」

    八人身形晃動,步法連換,場上局勢頓時改變!

    八人不止將包圍圈變成一種奇異的陣勢,甚至連精氣神也變得截然不同。只見每人身體表面皆浮起絲絲縷縷的真氣,繚繞盤旋,越聚越多,皆顯出絕高的功力。

    眾人齊齊變色,不料無量派竟有這等法寶。呼延喚的神色也凝重起來,收了小覷之心。鐵牛等人急忙走近,呼延喚指指無量派陣營,道:「你們別過來,給我揪出後面那個傢伙。」鐵牛等人齊聲稱是,往無量派衝去,只嚇得附近眾人連連躲閃。

    呼延喚被八名深不可測的高手包圍,黑鞭與石棒卻在武場中央,只能赤手空拳應敵,但他乃遇強愈強之人,心中非但不懼,還感興奮,當下大笑道:「好,這便與你們分個勝負!」

    眾人萬萬不料,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方才並未上演,卻在此時轟然打響。

    八人一同出手,情勢劇變,先前還絲毫不像身懷武功之人,此時卻都成了准絕頂高手,彷彿功力乃是八人從別處借來一般,舉手投足間聚起強悍之極的力量,排山倒海也似轟了過去。

    呼延喚心下震驚,暗道:現如今絕頂高手真比街頭賣菜的還多,方才不過四名高手,這下又冒出八人。見八人來勢猛惡無比,實無法抵擋,只好縱身躍起三丈高,堪堪躲過這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如同平地驚雷,八人竟將地面炸出一個大坑來。

    這下所有人皆看出八人的實力,縱然王敖也不禁駭然失色,半空裡的呼延喚心知麻煩極大,空手絕難獲勝,忙身形一振,借助這股巨力往遠處插於地面的黑鞭躍去。哪知這八人合力造就的氣團雄渾之極,呼延喚身形被震得斜斜飛開,落腳已非黑鞭處,眼看那八人急衝過來,忙撲向距離更近的那根大石棒。抓住棒身一扯,嘩啦啦扯出一片血骨,正是如滅殘破的屍體。

    眾人總算看清這根恐怖的大棒,只見它長達兩丈,呈青黑色,前後粗細不均,前端渾圓,足有海碗口粗細,後端卻是正方形,僅茶杯口粗細,黑氣沉沉,質地不明,稍一揮舞便帶動寒風陣陣,足見份量不輕,至少重達百斤以上。

    呼延喚見眾人一臉驚駭,縱然在這危機四伏之時也不禁得意洋洋。這棒子原本極為難看,棒身坑坑窪窪遍佈斑痕,後來得端木錘精心改造,終於將外型打磨一新,此棒材料乃絕世奇石,質地堅硬之極,端木錘能將它改頭換面,實屬難能可貴。呼延喚看看手中大棒,暗道:為了這棒子,我不知給端木老頭送上多少美女錢財,今日棒子揚名立萬,一番心血總算有了回報,嘿嘿,當真妙極。

    這時那八人已包圍過來,呼延喚手中有棒,自然不懼,大笑聲中迎上前,喝道:「不長眼的毛毛蟲,吃老子一棒!」大棒掄起一道勁風,向當先那名男子兜頭砸去。

    那男子似絲毫不知大棒的厲害,只側身甩開腦袋,居然伸手挌擋。「喀喇喇」一聲響,他的右臂被整條擊斷,跌落地面。伴隨著眾人的驚呼,這人竟然毫無痛楚狀,兀自向呼延喚衝去。

    呼延喚心下詫異,接著狠狠一棒掄去,氣勢更勝先前,卻不攻上路,改為下盤。那男子身手敏捷,縱身躍起,堪堪躲過被攔腰砸斷的命運,怎奈棒勢太強,他一條左腿掛了下來,被棒端掃中,又是「喀喇喇」一陣脆響,他的左腿被生生打斷。眾人再度驚呼,卻見那人面無表情,落地後以單足跳躍,依然向呼延喚撲去。

    「我操!」呼延喚怪叫道,「你他媽的到底是人是鬼!」眼見這人即將撲進,只好退後幾步,保持棒子攻擊範圍,隨即高舉大棒,暴喝一聲,當頭直直劈落。那男子手足皆失,單足單臂終究無法維持平衡,這一棒迅捷無比,他躲閃不及,只聽「彭」的一聲,他便似先前如滅一般,被棒子從頭到腳砸成肉餅。

    旁人第三次驚呼出聲,呼延喚也吁了口氣,只見另七人迅速逼近,忙抽棒退後,嚴陣以待。

    那團屍骨並無多少血污,也無幾分血腥氣,不過半晌,武場間瀰漫起一股濃濃的藥味。

    呼延喚腦中電光火石般一轉,憶起那日風醒月所言:無量派毒霧與騰龍門毒術頗為相似。剎那間心頭一片雪亮,眼前這八名失去痛覺、毫無神智、武功絕高的男子,並非無量派弟子,而是八個藥人,便如當日武當山下兩名藥人少女一般。

    念至此,呼延喚揚聲大吼道:「龍定邦,我操你奶奶!給我站出來!」

    這時鐵牛等六人已堵住無量派弟子去路,聞言頓時變色,鐵牛叫道:「少爺,龍定邦也在此處?」

    「對!」呼延喚揮棒急掃,阻止七名藥人逼近,嘴裡喝道,「這是龍定邦研製的藥人,那老不死的就在無量派人群中,給我把他揪出來。老齊控制大局,不准任何人離開!」

    鐵牛大聲稱是,「砰砰」兩拳,將兩名受傷的長老擊倒,隨即衝入無量派弟子之中,樊少雲、裘彥空、伍龍溪緊跟而上,托缽與雲川則站在外圍,監視一切可疑者。

    齊遠濤祭出最強毒陣,整個武場四周綠火熊熊,綠色毒牆升起數丈高,他不再停留牆頭,縱身躍下,往三十二派人馬處走去。

    情勢急變,眾人皆驚得呆了,場中惟有那七名藥人神色如常,依舊向呼延喚步步緊逼。王敖聽得龍定邦之名,心下暗喜,思忖: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等正好伺機突圍。當下大聲道:「大家莫要驚慌,隨我退至牆角。」

    眾人以王敖為尊,當下潮水般往武場後方退去,浮雲子的屍體慘遭眾人踐踏,卻已無人理會。只見趙世勳站於王敖和聞香雪身間,一臉驚慌失措狀,先前風範蕩然無存,成了一個受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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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名藥人彷彿受到某種指令,見無量派即將遭難,立即改變陣勢,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停住腳步,另兩人走出陣列,一人撲向正自走近的齊遠濤,一人衝向無量派陣營,其餘四人繼續逼近呼延喚。

    呼延喚知道這些藥人個個具有不遜浮雲子的實力,且毫無痛覺,怕手下受傷,叫道:「老齊,用最強的毒,不可與他硬拚!」隨即抬頭望天,看看上空盤旋的翼龍,撮嘴發出長嘯。

    「呱」的一聲長唳,翼龍做出一個倒栽蔥之勢,如魚鷹撲水般急速下墜,尖喙狠狠向一名藥人扎去。

    那人神經早已麻痺,面無驚懼之色,動作卻仍迅疾,雙掌翻天,推出兩股雄渾掌力,直擊翼龍。

    若換成尋常鳥類,即便體型龐大,也定被這兩掌擊得粉身碎骨,怎奈翼龍是另一個世界的強橫生物,當今之世絕無第二隻鳥能相提並論。它半空中展開雙翅,揮出兩道磅礡無倫的勁風,如泰山壓頂般狠狠襲去。四股力量對撞,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那藥人明顯不敵,被勁力擊得踉踉蹌蹌往後退去。

    翼龍尖喙轉瞬即至,狠狠一啄,登時啄穿了藥人的胸膛。

    這藥人神色如常,雖體力隨著破碎的心口迅速流失,雙拳依然聚起兩股真氣,重重砸向翼龍的腦袋,擺明了要與翼龍同歸於盡。

    翼龍的實力在這一刻盡顯無遺。只見它抽出長喙,雙足抓緊藥人兩肩,翅膀鼓起一陣狂風,不止躲開藥人的攻擊,還抓著他飛了起來,隨即用力往前一甩,藥人便似一個沙包,忽地一下飛了出去。

    眾人齊聲驚呼,然局勢仍未定。翼龍撲騰雙翅,半空裡追上藥人,尖喙再次狠狠啄去,「啪啪」幾聲脆響,竟將藥人的腦袋生生啄得稀爛。

    藥人全身各處皆無痛覺,但腦子是一切的中樞,被翼龍這一通狠啄,登時腦漿四濺,整個腦袋從脖頸處剝離,這一來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頓時死於非命。

    翼龍右翅一拍,如拍蒼蠅也似,將藥人的屍體拍落地面,重重砸進土裡。隨即收起雙翅,緩緩降落,正處眾人身前。眾人嚇得連連退後,卻見翼龍神態倨傲,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渾未將這些凡夫俗子放在眼裡。

    於是乎眾人又明白一個道理:揚鞭會無一弱者,縱是一隻鳥兒也決計不可小覷。

    這時,齊遠濤與另一名藥人的戰鬥也已展開。

    眾人終於得見毒郎中驚世駭俗的毒術,此役之後,天下再無一人膽敢挑戰齊遠濤。

    那藥人撲向齊遠濤,兩人尚有三丈之遙,他的掌力已轟然襲去。齊遠濤當下雙掌平推,揮出兩道綠瑩瑩的掌氣,雙方展開對攻。

    僅僅十丈——眾人在十丈距離內目睹了一條生命的消失。

    藥人與齊遠濤四掌相抵,內力齊發,藥人內力明顯在齊遠濤之上,齊遠濤雙腳站穩馬步,仍不由被平平往後推去,藥人則不斷邁步,緩緩向前推進,只待齊遠濤力竭時一掌擊殺。

    可惜,齊遠濤的掌力並非只有真氣,還有那股綠色的毒氣。方才呼延喚命他動用最強的毒,他已毫不保留,掌中蘊含了世上最犀利的腐蝕性毒素。

    藥人體內皆被藥物控制,普通毒物對他毫無用處,也沒有任何中毒後的反應。怎奈齊遠濤此時所用之毒並非麻痺神經、更非迷糊意識,而是徹頭徹尾的腐蝕,將他整個身體腐蝕得乾乾淨淨。

    旁人彷彿陷入一個最荒唐的夢境,只覺天下事物之奇莫過於此,就連驚恐也已忘記,均看得呆了。

    藥人推著齊遠濤往前十丈之遙,外力自是他強,內在侵害卻截然相反。只見齊遠濤掌中綠氣迅速侵入藥人雙掌,沿著雙臂向前蔓延,所到之處,一切皆成綠色。直至十丈開外,藥人全身上下已一片慘綠,齊遠濤收手站立,向他胸口彈出一指。「轟」的一下,藥人全身燃起熊熊綠火,卻無半聲驚呼,那十丈距離間,齊遠濤的劇毒已侵蝕他四肢百骸骨髓經脈,包括大腦中樞,方才收手時便已死得透了。

    綠火燃燒速度極快,半晌工夫便減弱火勢,齊遠濤揮袖一拂,綠火頓止。眾人懷著緊張的心情凝神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綠火過後只有微黑的土壤,那藥人被燒得連半點殘渣也無。惟空氣裡瀰漫起一股強烈的藥味。

    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毒!

    全場寂靜,眾人陷入呆滯,心頭無喜無悲、無懼無畏,被眼前情景震撼得失魂落魄,一切皆麻木。

    過了良久,只聽武場中央傳來一陣大笑。呼延喚打破沉默,叫道:「幹得好!老齊,你是揚鞭會的驕傲,我以你為榮!」

    齊遠濤恭恭敬敬向呼延喚施了一禮,道:「會長亦是齊某一生的領袖,至死追隨,絕無虛言。」

    呼延喚哈哈大笑,對鐵牛等人叫道:「繼續抓人,給我把龍定邦揪出來,誰也別閒著!」隨即大棒一揮,向身前四名藥人展開兇猛攻勢。

    眾人望著這揚鞭會八大高手,回憶方才呼延喚與齊遠濤的對話,心中突然生出許多感慨。

    齊遠濤縱然厲害至斯,但若非身處揚鞭會,獲得呼延喚極力支持,又何來這等成就?世上毒術萬千種,知曉秘方者不計其數,但財力、物力、人力有限,大多絕世奇毒無法研製,或者雖能製造、卻只用來對付區區幾名敵人,相較成本支出太過不值。齊遠濤所展現的毒術已非他一人之功,而是揚鞭會千千萬萬成員的心血,是集大成之作。換作當年他落魄四方之時,斷無可能製出如此可怕的毒物。

    揚鞭會已不僅僅是齊遠濤日常工作領取薪水的場所,也是他實現一生理想抱負的聖地,呼延喚更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貴人,自然死心塌地為呼延喚和揚鞭會效勞。鐵牛、托缽、雲川、樊少雲、裘彥空、伍龍溪等人也是如此,任何揚鞭會成員皆是如此。

    不論揚鞭會有多霸道,呼延喚有多邪惡,至少在這方面,呼延喚和揚鞭會都是成功的。

    這樣一個組織,是否可以無敵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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