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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開枝散葉 第三章 從天而降 文 / 天堂太黑

    事至此,所有人都感到自己小覷了揚鞭會的實力,或高估了正義同盟的實力。

    以往揚鞭會就像武林大河中的一艘鐵甲巨艦,狹小的航道和低淺的水位已難容納其龐大身軀,那些獨木舟惟有避讓才能獲得喘息之機,但實力太過懸殊,即使這艘巨艦無心侵犯,其帶起的波浪也足以掀翻小舟。久而久之江湖中已有定律,便是決計不可招惹這艘巨艦。

    正義同盟所仰仗的無非是趙世勳這一「王孫貴族」,又有四名絕頂高手,自信心空前暴漲,揚鞭會最強大的便是整體攻擊力,只要獲得朝廷的支持,揚鞭會武士不敢輕舉妄動,而其餘那些高手除會長錢塘陳喚外無人可敵四大高手,又正值錢塘陳喚被官府整治期間,自然肆無忌憚,鋒芒畢露。就像弱者被強敵欺壓太久,心頭憋足了氣,一旦找到反擊的機會,即便計劃並不周詳也要大肆折騰,以證明自己的存在。正義同盟成員正是這種心態。

    然而獨木舟終究只是獨木舟,哪怕集結了三十三艘獨木舟,外加五百個小魚小蝦,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無法與鐵甲巨艦展開競爭。

    此時此地,就連那些以往推崇備至的絕頂高手,似乎也變得普通而平凡,事實上他們並不弱,但隨著心態從高峰驟然跌至低谷,正義同盟成員信心大減、疑慮暴增,只覺絕頂高手不外如是,世外聖門也不過如此,揚鞭會依然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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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缽名號「瘋僧」,不止行事瘋瘋癲癲不按常理,武功也怪異之極,一輪急攻之下,只把如滅打得手忙腳亂。

    若說浮雲子充其量只是准絕頂高手,相當於念慈禪宗方丈雲淺,如滅則更勝半籌,畢竟他穩紮穩打修練多年,功力極為精純,介於雲淺和念慈禪宗第一高手雲沁之間,堪堪觸及絕頂境界。

    在許多武林門派的資料中,托缽只是一名超一流高手,滿打滿算也最多只及念慈禪宗長老雲漢、雲淡等人造詣,比雲淺遜色許多,與此時的如滅更不在一個階層,此戰尚未開打便已知曉結局。然世事無絕對,托缽展現的武功修為與如滅相較毫不遜色,即便如滅以數十年玄門正宗內功全力以赴,也只能站成平局。兩人功力悉敵,招式卻有高下,托缽奇招不斷,隨心所欲,如滅只能防守,漸漸落了下風。

    另一方,雲川與洪天鳴之戰更為精彩紛呈。

    洪天鳴真正實力在浮雲子之上,與如滅相若,那日刺殺時呼延喚已有所估量。此刻力戰雲川,更將一身功力施展得淋漓盡致,只求百招之內殺死雲川,為正義同盟掙回臉面。

    怎奈「妖道」的實力也遠遠超出所有人的估計,洪天鳴的氣刀可以斬人,卻斬不了妖。雲川武功之怪更勝托缽,身形疏忽來去,猶如鬼魅,龐大的身軀彷彿沒有實質,只是一團青影,勁力吞吐,陰柔奇詭,對戰數十招竟無功力對撞,反令周邊環境愈發寒冷,陰風嗖嗖,如層層絲綿般裹在洪天鳴的氣刀之上。

    洪天鳴心下駭然,他的氣刀宛如陷入一片烏雲寒氣中,每次發力皆不著實處,且無一次功力交觸,這是他對戰多年來從未遇見的怪事,好不容易看見雲川現身,聚起畢生功力一刀劈下,卻見妖影重重,鬼氣森森,雲川早已消失行蹤,片刻後又從另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攻來,實令他不寒而慄。

    旁觀者目睹瘋僧妖道這般奇功,心下無不歎服,暗忖當年他們若有這等武功,雲沁出手教訓兩人便不會有那般結果,只怕不用等到多年後錢塘陳喚出手,那時雲沁便已死在二人手下。

    揚鞭會藏龍臥虎,實非浪得虛名,不止旗下武士整體實力驚人,這些知名高手也無一遜色,今日若無絕頂人物鎮場,只怕正義同盟要一敗塗地。

    念至此,所有人都向主席台上的王敖看去,他已是正義同盟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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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敖身前並不安寧,裘彥空和伍龍溪正對白雪社人員展開肆無忌憚的屠殺。

    白雪社即**門殺手組,聞香雪乃上任大統領女徒,五年來鮮少露面,一直在某處秘密基地接受訓練,同時教導趙世勳,近期與趙世勳一同回京,是以除王敖之外,與其他幾名大統領皆無深交。鄧追雲接任情報組大統領時曾受殺手組上任大統領許多詆毀,對殺手組十分不滿,若非王敖勸導,兩人早已反目,如今聞香雪接手,也秉承了師父的作風,與鄧追雲針鋒相對,更因鄧追雲和錢塘陳喚關係良好,常借此發難,兩名**門僅存的女統領關係極差。今日若非王敖極力要求,青雲社絕無可能來此為趙世勳助陣。

    此時白雪社成員卻百般期望自己是鄧追雲手下,皆因揚鞭會高手對青雲社人員熟視無睹,卻把白雪社當成了待宰的羔羊。

    裘彥空、伍龍溪武功修為與樊少雲相若,略遜鐵牛三分,兩人等同於鄧追雲和聞香雪聯手,殺入白雪社人叢中,便如虎入羊群一般。白雪社精英皆不在此處,今日十餘名成員只是普通高手,面對裘伍二人的掌和指,委實只有挨宰的份。

    「啊——」一聲慘叫過後,一名白雪社弟子心口被裘彥空狠狠印了一掌,夾帶著一腔鮮血,遠遠飛出三丈開外,仰面跌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裘彥空走過主席台前方,距離王敖不過丈餘,卻似不當他存在,雙掌一揚,又向一人打去。

    王敖眼角抽搐,深吸一口氣,忽聽「嗤」的一聲響,另一方又傳來慘叫,轉首望去,只見一名白雪社弟子眉心正中出現一個血洞,瞪著前方站立的伍龍溪,隨即一頭栽倒。

    伍龍溪眼角也不瞄主席台,手指輕晃,施展身法一躍數丈,半空裡急速彈指,向兩名正自躲閃裘彥空鐵掌的白雪社弟子發出致命的指勁。

    王敖瞳孔漸漸收縮,垂落的雙手浮現絲絲真氣,抬眼看向前方,高牆上那團綠火兀自飄搖閃爍。

    樊少雲與聞香雪、鐵牛與浮雲子、托缽與如滅、雲川與洪天鳴,這四方已陷入鏖戰,一時難分勝負,裘彥空與伍龍溪卻正在輕鬆殺人,不多時便能解決白雪社弟子。台下五百餘名三十二派弟子不禁煩躁起來,心想與其在此苦等不如一擁而上,四下裡鼓噪聲起,人群漸漸往武場中央靠攏。

    現下便是王敖也感不耐,他為了防範那綠火中的毒郎中,一直不曾動手,致使多名白雪社人員被殺,饒是他定力十足也不由惱火,錢塘陳喚始終不曾露面,不知尚有多少殺招,不如出手搶佔先機,省得這般被動。念至此便蠢蠢欲動,瞇起眼睛觀察裘伍二人幾眼,又看看那處的綠火,便要出手擒下二人——

    只這一眼間,王敖身形大震,兩手頓時又垂落下去。

    武場四周有一圈兩丈餘高的圍牆,此時不知何故,竟燃起一圈微弱而又詭異的綠火。

    正前方高牆上那團人形綠火依然存在,但只在這短短幾瞬間,綠火居然蔓延至整個武場,四面高牆頂端皆有綠火閃爍。

    王敖大驚失色,暗忖:毒郎中竟有這般功力,片刻間便用毒物包圍整個武場……隨即又推翻自己想法:不對,齊遠濤絕無這等實力,這高強上的綠火並非他佈置,定是方才高牆外有人悄悄放下毒物,齊遠濤引燃毒物源頭,這才蔓延開來……

    如果確是如此,那麼只有一個解釋:現下齊天會館高牆之外已被揚鞭會完全控制。

    想到此刻外圍站滿了揚鞭會武士,武場內五百餘人隨時可能中毒,連還手之力也欠奉,王敖不禁頭大如斗,只盼官府發現揚鞭會武士在此聚集,立即前來阻止。

    這時武場眾人已喧囂起來,除一些女子門派站立不動,大多人員皆向中央匯聚,決意要在揚鞭會大軍到達前定下局勢。

    王敖大急,揚聲喝道:「大家站住,不可輕舉妄動,武場四周有毒物!」

    眾人吃了一驚,忙轉首四顧,看見高牆上那一圈陰森森的綠火,頓時驚呼聲四起。

    王敖道:「此乃毒郎中齊遠濤所施毒術,極其危險,大家速速退回原位!」

    眾人早聞齊遠濤之名,只嚇得魂飛魄散,頓時往主席台方向靠攏過來。不過半晌,整個武場全然變樣,主席台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中央寬敞無遮,剩下四對正自決戰的高手,裘彥空與伍龍溪則追打著一干白雪社弟子,慘叫聲不時透過眾人的喧囂,從武場中央傳來。

    武場那頭的高牆上,那團綠火現已開始熊熊燃燒,帶動四週一圈綠火,此時從天上看下來,武場便似被一圈綠色光環圍繞,襯著逐漸轉陰的天氣,十分詭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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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者聚攏一方,武場中央的局勢便十分清晰,戰況一目瞭然。

    樊少雲與聞香雪比劍已過兩百招,單以內力劍法而論,兩人勢均力敵,軒輊難分,武功低微者看來無甚差別,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兩人境界上實有頗大差距。

    聞香雪天性冷漠,自小便被灌輸斷七情、絕六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思想,三十多年來除師父之外唯一投入感情者便是亦徒亦友的趙世勳,武功如本性,她的劍法也是一般,冷酷無情,招招致命,永遠不失頂級殺手風範。

    樊少雲身為揚鞭會殺手組大統領,本該與聞香雪風格相近,其實不然。冷酷倨傲只是他的外在,他的內心極其敏銳,乃是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對於敵人他永遠無情,但對於所愛的人,他可以傾注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一柄無情的青劍與一柄有情的銀劍在此交鋒,兩者功力相若,本該無情勝有情,青劍獲得勝利,結果卻又不然。

    樊少雲以情為本,早已淫浸多年,悟出屬於他自己的劍術精髓,情到濃時似無情,深情似海,磅礡悠遠,融入劍的意境,便是無盡無垠的真情厚意。

    聞香雪以無情為本,自小清心寡慾埋頭苦修,至今仍是冰清玉潔的老姑娘,但女人身處紅塵俗世,實難做到真正絕情,縱然苦練無情劍,也有一絲**深藏心間,當年是對師父的仰慕依戀,如今則是對趙世勳的寵愛憐惜。無情的盡頭,是那一絲情火,在心底微微閃爍。

    在樊少雲綿綿不盡的劍氣環繞下,聞香雪彷彿身處濃稠得化不開的情意間,急欲揮劍斬斷情絲,奈何那份心底的嚮往和憧憬難以抑止,反而愈演愈烈,心神一蕩,劍勢一緩,便有了破綻。

    樊少雲長劍破空,劃出一道流星般美麗的弧,銀劍似跨越萬水千山,一往無前疾刺而去,濃情蜜意、百轉千回、風花雪月、地老天荒,盡在這一劍之中。

    劍如人生,人生似劍。劍氣深深,情綿綿。

    聞香雪在這時候仍不禁呻吟一聲,暗歎:好劍法。

    劍已至身前,下一個瞬間便要將她穿心而過,她將死在綿綿無絕期的劍意中。

    聞香雪不愧為經驗豐富的殺手組大統領,面對這一劍,她知危難在即,索性放棄防守,青劍漾起利光,直直往樊少雲眉心扎去,竟是同歸於盡的招術。

    樊少雲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他所愛的人並未獲得真正的幸福,他還要做很多事,要為自己的愛人爭取最美好的生活,惟獨不包括和他在一起——他的愛已超越了佔有,只求愛人一生幸福無憂。是以他絕不會和聞香雪拚命,聞香雪這一招押對了寶。

    當然也付出了代價。

    樊少雲劍勢輕揚,銀劍蕩起陣陣漣漪,身軀一矮,青劍劃著肩頭的衣衫刺空,他的銀劍卻仍刺出一道劍氣,「嗤」的一聲輕響,準確無誤擊中聞香雪右肩。

    聞香雪悶哼一聲,摀住肩頭退開幾步,待左手離開,只見雪白的衣衫上已紅梅點點,留下許多鮮艷的血跡,就像一次深刻的挫折,告訴她無情人生的錯失。

    聞香雪封住肩頭穴道,阻止血流,右手已活動不便,當下將青劍交於左手,兀自持劍對峙。

    此時看來,對面那年輕俊美的劍客再也不復倨傲冷酷,形象陡然間豐滿起來。

    聞香雪冷冷凝視樊少雲,心中卻有一絲悸動:多麼優秀的男子,為何卻加入揚鞭會,甘心做那魔頭的手下,莫非他所愛的人也在揚鞭會中——

    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思路。

    所有人一同尋音看去,發覺叫聲來自浮雲子。

    這位趾高氣揚的臨仙門左護法已陷入有生以來最大的危難。

    人生往往會有許多難以跨越的檻,每每在你意興風發不可一世之際出現,令你明白生活絕非想像中那般輕鬆,你若無法超越這些高高的檻,就永遠休想獲得成功。

    浮雲子的門檻正是鐵牛,交手不過百十招,浮雲子的自信幾乎已被鐵牛全部摧毀,僅剩一副殘軀。

    其實這也是許多人的疑惑,鐵牛加入揚鞭會後爭戰無數,從無敗績,所有敵手都對他驚異萬分,且不是出奇制勝,每戰皆以真正實力硬拚,慢慢磨盡對手的功力和自信,最終油盡燈枯,死在他的鐵拳之下。

    浮雲子功力尚未提純,無法擊破鐵牛的護體真氣,綠如意更不能傷害鐵牛一根毫毛,耐力也遠遠不及,鐵牛已立於不敗之地,兩人每次交手,浮雲子功力消耗巨大,鐵牛卻無甚損傷,以逸待勞,百數十招下來,更是此消彼長,一個氣喘吁吁,一個精神抖擻,對比十分明顯。

    不等浮雲子喘息,鐵牛聚集畢生之力狠狠一拳打去,浮雲子咬牙苦撐,終於抵擋不住,護體真氣被一舉擊破,慘嚎聲中飛了出去,身軀尚未著地,口中已噴出鮮血。

    四場戰鬥,托缽與如滅、雲川與洪天鳴兩方已陷入膠著狀態,樊少雲與聞香雪停手稍息,聞香雪肩頭掛綵,鐵牛與浮雲子則分出了高下,浮雲子重傷嘔血,情況不妙。

    眾人驚呼不止,見鐵牛鬚髮皆張,凶狠萬分,心下均感懼意,轉首向王敖看去,只待他出手。

    王敖與那團綠火遙遙對峙,見對方始終不動聲色,心下也感煩躁,暗忖:我以內力護體,縱然中毒也不會立即斃命,不如上前制住那大個子,再押下兩名殺我白雪社弟子的小子,也好要挾陳喚就範,若還是不成,索性拿下鄧追雲與江夜泊,大家拚個魚死網破……

    念至此,王敖悄悄向一旁的鄧追雲望去。只見鄧追雲與江夜泊皆呆呆注視頭頂天空,不禁詫異,也抬頭望去,一看之下頓時渾身大震。

    鄧追雲與江夜泊並不受人關注,王敖卻是焦點人物,這一舉動登時引起眾人的注意,紛紛抬頭。

    ——天空中盤旋著一隻巨大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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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世最有名的大鳥,莫過於揚鞭會會長陳喚的寵物——翼龍。

    這隻鳥身長兩丈,雙翼寬達四五丈,尖喙鐵嘴,頭頂尖冠,遍體無毛,皮膚漆黑,乃是世所罕見的洪荒異獸,不僅可以背負數人上天飛翔,甚至具有絕強實力,一流高手無法近身。

    在齊天會館十餘丈高的半空中,那隻大鳥正自盤旋滑翔,體型特徵一概符合,正是揚鞭會兩大異獸之一的翼龍。

    眾人只覺一陣寒意襲來,心下皆有一個預感:今日主戲即將上演。

    翼龍雙翅略收,身軀向下,至十丈高處改為平平滑翔。天色微暗,襯著此時四周高牆上明滅閃爍的綠火,翼龍盤旋的軌跡如同一個黑色的符號,正在描繪此時此地的末日景象。

    氣氛驟變,一切都凝重起來,幾場對決也變得無足輕重,僅有這巨鳥盤旋的詭異畫面。

    一個聲音從天而降:

    「因果不昧,報應不爽,侵犯揚鞭會者永無寧日,今日結盟無果,你們死心吧。」

    這個聲音低沉優美,富有磁性,瞬間傳遍整個武場,如天降奇音,盤旋眾人耳畔,揮之不去。

    眾人仰面定睛仔細看去,只看見翼龍黝黑的雙翅和尖利的腳爪,實看不清其它事物。王敖卻憑借超強的目力看出端倪,翼龍背上坐著一個黑影,左手持一柄五六尺長短的黑色鐵杵,右手持一根兩丈長短的黑色大棒,雖看不清臉面,但身材體型十分熟悉,想必正是翼龍的主人。

    王敖運氣高聲道:「陳喚,此中或有誤會,你且息怒,下來與我一談。」

    那黑影悠哉悠哉地道:「江湖組王大統領,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

    此言一出,眾人尚無反應,王敖和鄧追雲卻頓時變色。王敖身份隱秘,除**門首腦人員之外,天下人皆不知他乃**門江湖組大統領。王敖聯想到自己徒兒呼延慶,漸漸明白過來,原來今日揚鞭會乃是衝著自己,而非報復浮雲子那日行刺之舉。

    「陳喚,」王敖大聲道,「你快下來,我與你詳細解釋。今日三十三派結盟與那事無關,你不必多慮。我和徒兒之間也無任何問題,乃是最真摯的師徒之情。」

    旁人聽得莫名其妙,那黑影卻發出一陣大笑,道:「詭計多端的老賊頭,你以為我會信你滿口胡言麼?你以為我會讓臨仙門繼續存在麼?做你的清秋大夢去吧!」

    王敖一怔,心下暗忖:莫非他以為是我指使浮雲暗殺他、或以為**門對他有清除之心,是以對我如此不信任……當下說道:「陳喚,成立正義同盟只為壯大南方武林各派聲勢,並非針對揚鞭會,那日浮雲出手暗算只想為兄長報仇,我已說過多次,你不要誤會,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依然能和平共處。」

    那黑影曼聲道:「非也非也,一切太過湊巧,由不得我疑慮叢生。為免將來再次遇襲,我必須先發制人,將所有不利因素扼殺於萌芽之中。」

    王敖終於沉下臉面,緩緩地道:「你須知後果,有些勢力絕非你揚鞭會所能侵犯。」

    「好!我這便侵犯給你看!」

    話音剛落,那黑影突然縱身,從翼龍背上一躍而下。

    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他手中兩件兵器,只知其中有一根粗長的大棒,幻出一圈黑色棒影,疏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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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雲子被鐵牛打得吐血而飛,幸好這時翼龍現身,場上局勢略止,為他迎得喘息之機。此時鐵牛正自抬頭觀望,他心下暗喜,忙運轉王敖傳授的絕密心法,將胸口那股血氣迅速壓了下去,隨即從丹田聚起一道真氣,向手臂推進。

    鐵牛正在瞻仰他的領袖,此時若突然襲擊,定能擊破他的護體真氣,不死也是重傷。

    浮雲子全神貫注凝視鐵牛,待真氣盡數集中於右掌,忽飛身欺近,左手綠如意疾刺鐵牛面門,右掌則夾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往鐵牛胸口劈去。

    這時空中那道黑影正好跳落,落點位於鐵牛身後五丈處。

    鐵牛發現浮雲子向自己撲來,又看到黑影降落,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不作任何舉動。

    眾人齊聲驚呼,眼看浮雲子已逼至鐵牛三尺之遙,心中已開始預演鐵牛吐血跌倒的景象……

    長嘯聲中,黑影忽振臂一甩,手中那跟巨大的黑棒「嗖」地飛向前方,如標槍般直刺浮雲子。

    這棒子彷彿聚集了九天十地妖魔鬼怪所有的精魄幽魂,穿透陰陽兩界,以萬鈞裂壑之勢襲來,剎那間飛至鐵牛身前,狠狠扎進浮雲子胸口。

    「啊——」

    浮雲子尖聲長叫,那棒子仍未停止,竟穿透他的心窩、夾帶著他的身軀往前直飛而去,越過眾人頭頂,一掠十丈,「彭」的一聲巨響,就此死死釘在主席台後的高牆中央。

    眾人驚得啞口無言,齊齊回頭看去,只見浮雲子被棒子插穿胸口,釘在三丈高處,棒端並無血跡,他的口中卻鮮血噴湧,身體一陣急速抽搐,隨即兩眼翻白,就此死了。

    這先前還生龍活虎的臨仙門左護法,竟在轉瞬過後死於非命!

    那棒子牢牢扎進牆壁,尾端兀自搖晃不定……

    所有人呆若木雞,這一剎那的恐怖場景已深深烙入心底,再也無法抹去。

    眾人戰戰兢兢回首,小心翼翼看去,那黑影已站於鐵牛身側,只見他長髮披肩,黑袍搖曳,右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鞭,俊美年輕的臉龐此時看來是那麼陰森可怖,雙眼透出死亡的光芒,用一種平淡的語調緩緩說道:

    「順者昌,逆者亡,這是你們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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