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站於左側,約一千兩百人,靈空教眾、念慈禪宗、何知源等人站於右側,約三百餘人,各自為陣,互不相干。
呼延喚面向升雲子一方,揚聲喝道:「龍定邦,你個陰魂不散的老東西,給我滾出來!」
升雲子等人臉色極為難看,眼珠子亂轉,正自尋思應對之策,數百人無一應答。
呼延喚沉下臉喝道:「龍定邦,你他媽的要是個男人就站出來,若想為你徒子徒孫報仇雪恨,老子可以與你決鬥,別像個縮頭烏龜,叫老子看不起!」
全場靜默,毫無聲息。
齊遠濤看見靈空教徒便不由想起傅青山死前慘狀,心中一痛,上前對呼延喚道:「會長,這些靈空教徒害死青山兄夫婦,不殺了他們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待我放出毒霧,將他們盡數毒死,你看可好?」
呼延喚心下一動,喃喃道:「毒霧……好東西,不費力氣便能制住他們。」當下點頭道,「好主意,你準備一下,我們給他來個漫天毒霧。」
這時只見升雲子站出陣來,指著齊遠濤大聲道:「各位請看,這人便是臭名昭著的毒郎君齊遠濤,此人曾經毒殺許多武林英雄,乃是江湖上最歹毒的惡徒!那日我在老君山捉拿野人,便是遭到此人暗算,將我手下弟子毒死,手段極為殘忍!各位難道還不明白?毒郎君身為揚鞭會長老,與陳喚乃是一丘之貉,今日若放過他們,武林蒼生永遠不得安寧!」
何知源跟著叫道:「各位,現下正是最佳時機,如若錯過,今後揚鞭會鐵蹄必定踏遍武林,人人皆有危險。此時揚鞭會尚未到來,我等同仇敵愾一擁而上,必能殺死陳喚,永絕後患。請各位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在此懲惡揚善,替天行道!」
群雄默不做聲,現下呼延喚身邊又多了個渾身是毒的齊遠濤,無人不慌,再說呼延喚有翼龍在側,隨時可以上天飛翔,已立於不敗之地,群雄之前便猶豫不決,現下更堅定決心不與呼延喚作對,以免惹來禍端。
莊醒冬終究稚嫩,不及何知源老練,此時見群雄這般模樣,心下惱恨,指著群雄怒罵道:「你們這幫貪生怕死的懦夫!好好一個剿滅大計就壞在你們手裡,今後被揚鞭會百般欺凌奴役,皆是活該!」
呼延喚笑嘻嘻地道:「這位何公子,請問龍定邦這個剿滅大計究竟要剿滅誰啊?」
莊醒冬正自憤恨之際,不假思索地道:「乾爹此計要剿滅的當然是你這個大魔頭!」
呼延喚興奮之極,大聲道:「原來龍定邦做了你的乾爹,各位聽見了沒有啊?」
莊醒冬臉色大變,才知自己中了呼延喚的圈套,待要分辨卻為時已晚,只見群雄均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當中那名婦人更是大聲應和道:「聽見了!原來我們都讓龍定邦算計啦!」群雄一片嘩然,登時叫罵不休,一個勁地數落龍定邦和這干幫兇走狗。
呼延喚得意洋洋地看一眼莊醒冬,嘴裡冷笑道:「恩師莊諧生與龍定邦乃是多年死敵,江湖上無人不知,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恩師的親生兒子,卻拜他死敵為乾爹,嘿嘿嘿,這未免太也叫人驚訝了吧。之前你們一味說我大逆不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群雄紛紛怒吼道:「說得對!這小子長得跟豬頭似的,明明是那何知源的孽種,怎會是活神仙的親生兒子!他媽的!咱們都叫他們給騙啦,今日須饒不了他們!」
呼延喚捶胸頓足大叫道:「各位江湖朋友,何知源身為我師父首徒,卻勾引師娘珍珠,還生下孽種,敗壞儒天閣名譽。我與二師娘胡可人和師姐莊蝶兒為清理門戶,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趕出儒天閣,師姐莊蝶兒作為恩師長女,自然也要繼承恩師家業,擔任儒天閣掌門。大家倒是說說,我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群雄大叫道:「做得對!他媽的,就該清理門戶、將這些敗類趕盡殺絕!做得太對啦!」
「我操他奶奶個雄!」呼延喚破口大罵道,「這一家三口敗壞我恩師門風,儒天閣因此蒙羞,今日居然反咬一口,說我欺師滅祖。我身為恩師關門弟子,是不是應該重重懲罰他們啊?」
群雄義憤填膺,怒道:「是!重重責罰、嚴懲不怠!決計不能姑息!」
呼延喚伸出雙手蒙住臉面,使勁搓揉幾下,以免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但群雄看來卻好像是在擦眼淚一般,頓時感同身受,雷鳴也似怒吼道:「殺了他們!還活神仙清白之譽!」
呼延喚悄沒聲息地笑了一陣,隨後放開雙手,肅容望著群雄,一抹哀傷夾帶著些微感激浮上他俊美的臉龐,正色道:「謝謝大家!先前我對大家有些誤會,在此向大家致歉,今日你們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間自有真情在,日後我與揚鞭會定當竭力報答,感謝你們今日的支持。謝謝!」
群雄大笑道:「陳公子多禮了,你是當代英豪,之前我們對你也有許多誤會,就此作罷,今後大家都是好朋友!」
「好!」呼延喚激動地大叫道,「你們聽著,但叫我陳喚存在一天,你們永遠都是揚鞭會的好朋友!」
群雄想到揚鞭會的強大實力,今後若能保持良好關係,必定好處多多,不由歡欣鼓舞,放聲大笑,一時間人人雀躍、個個歡喜,數不盡的快活。
何知源、升雲子等人眼看這般情形,心中均湧起一念:
——完了,大勢已去,計劃徹底失敗!
莊醒冬勃然大怒,喝道:「陳喚,今日是你的死期!」
何知源正要阻止,珍珠已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現下揚鞭會大軍尚未趕來,我們不如一鼓作氣殺了陳喚,然後迅速離開,料他們也追及不上。」
何知源沉吟道:「可是……那些江湖客未必會幫我們……」
珍珠道:「他們是牆頭草,也未必會幫陳喚,我們這裡有三百餘人,雲淺大師身後還有數十名高手,大家一擁而上,定能將陳喚殺死。龍老先生曾說過,只要計劃成功,他就推舉醒冬做衛道盟盟主,你我二人也能平步青雲。今日與其在此等死,不如拚個你死我活!」
何知源點頭道:「沒錯,事到如今也只有靠自己了,但願龍先生會遵守他的諾言。」
莊醒冬聞言更感興奮,上前幾步大喝道:「廢話少說,今日我們在此決一死戰!」
珍珠對升雲子和雲淺展顏一笑,道:「升雲道長、雲淺大師,事已至此,今日想要活命必須以死相拼,希望兩位配合。」
升雲子點頭道:「珍珠夫人盡可放心,你我同一戰線,自當並肩作戰。將來待龍先生統一江湖,我們皆是元老重臣,不需多言。」
雲淺合十道:「今日你我生死與共,老衲鼎立相助。」言罷與雲漢人向後退去,身後眾人中緩緩行出二十餘名壯漢,向呼延喚與齊遠濤迎去。
呼延喚笑道:「原來念慈禪宗還有實力,並未被我全部摧毀,嘿嘿,老禿驢還真高瞻遠矚。」
其中一名壯漢沉聲道:「念慈禪宗俗家弟子討教錢塘陳喚高招。」
呼延喚恍然道:「原來是俗家弟子,和歐陽子英一樣學成下山,又被老禿驢召回來救急的。」
那壯漢雙眼一凝,緩緩地道:「歐陽師兄慘死之事,我等謹記在心,永不敢忘!」
呼延喚現下有黑鞭在手,還有齊遠濤和翼龍這兩大強助,哪裡會怕這些念慈禪宗俗家弟子,當下大笑道:「好,這便見個真章!來為你們歐陽師兄報仇吧!」
眾壯漢齊吼一聲,同時向呼延喚衝來,大戰瞬間爆發。
呼延喚右手持黑鞭,左手持銅腳,兩件重兵器齊上,內力迸發處,首先對上方纔那名壯漢,斷喝一聲,黑鞭一記橫掃千軍,那壯漢忙揮掌相迎,居然掌風雄渾,內力十分高強。呼延喚毫不停頓,銅腳順勢砸落,那壯漢閃身躲避,卻已不及,被砸中右肩,只聽「喀嚓」一聲,肩胛頓時碎裂。他痛得大叫起來,呼延喚卻仍不罷休,黑鞭劃了個半圓徐徐落下,正中他額頭,登時天靈盡碎,一命嗚呼。
眾壯漢齊聲驚呼,心下已被憤怒填滿,十餘條臂膀同時揮舞,聚起一股雄勁絕倫的真氣,排山倒海般襲向呼延喚。這二十多人的掌力聚集起來,堪稱驚天動地,呼延喚也不敢怠慢,忙運起《長風訣》中一個「卸」字訣,身形滴溜溜急轉,於千鈞一髮之際將真氣卸開,隨即黑鞭橫掃,攻向最近的四名壯漢。那四人忙轉身躲閃,但終究實力相差太遠,錯估了呼延喚的內力施展範圍,雖躲開黑鞭,卻仍被黑鞭勁氣掃中,四人齊聲慘叫,同時往後飛跌出去。
呼延喚正要上前結果四人,其餘眾壯漢已圍了過來,一時眼前滿是拳腳手掌,勁氣縱橫。他不由性發,大叫道:「來得好!」黑鞭掄了整整一圈,揮出一道極其兇猛的氣環,猛然向四周迸發,那些壯漢尚未發足力量便遭黑鞭揮掃,如同被彈了出去一般,紛紛後退五六步。
呼延喚運起內丹,體內盡力仿如無窮無盡,大喝一聲,又揮鞭衝去。那些壯漢訓練有素,並不與他單打獨鬥,只是將他包圍,不時發出幾招,逼他回護。兩方有來有往,就此陷入鏖戰。
莊醒冬見齊遠濤正在準備毒藥,無暇出手相助,當下悄悄走了過去,待離他兩丈之遙,忽拔出長劍飛身撲上,口裡大喝道:「去死吧!」
「呱!」
「彭!」
「啊喲!」
「撲通!」
一連四聲過後,只見莊醒冬已飛出三丈外,一頭撲倒在地,尚未開口便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齊遠濤兀自埋頭調配藥物,身邊站著翼龍,剛收回雙翅,滿眼輕蔑地看著莊醒冬。
原來方才莊醒冬撲上之時,翼龍突然展開翅膀,「呱」的叫了聲,揮翅打去,正好擊中半空裡的莊醒冬,「彭」的一聲巨響,莊醒冬竟被這一翅膀打得飛了出去,身在半空發出「啊喲」一聲叫,隨即「撲通」一下重重跌倒,口吐鮮血,已受重傷。
群雄盡皆愕然,萬萬不料這頭巨型怪鳥竟有如此強大的實力,渾不遜絕頂高手。
珍珠扶起莊醒冬,對何知源低聲道:「情況不妙,那隻鳥兒實力驚人,毒郎君現下正在調配毒藥,隨時可能殺過來,陳喚如此有恃無恐,看來也有把握應付我們。不如盡快溜走,讓靈空教和念慈禪宗留下拚命,以免白白送死。」
何知源低聲道:「你扶著醒冬,我們悄悄退開,莫讓他們察覺,待形勢危急時立即逃跑。」
莊醒冬聽在耳裡,當即裝出重傷委頓的模樣,由珍珠攙扶著退開一邊,何知源發下命令,手下百餘人馬均悄然站開,與靈空教和念慈禪宗保持距離,一旦示意便拔腿逃跑。
呼延喚與那些壯漢已戰到酣處,他難得與這麼多高手展開激戰,心中十分興奮,眼角瞄見遠處群雄,忽生出一念,暗道:這幫江湖客雖看似倒向我這一邊,但只要情形有變,隨時會倒打一耙,老子不妨下狠手將這些俗家弟子盡數殺了,也好警告他們一番,知曉與我作對的下場……
念至此,呼延喚再無保留,黑鞭如同黑旋風也似狂掄起來,一身勁氣施展得淋漓盡致。左首一名壯漢來不及躲閃,首先遭殃,被黑鞭重重擊中腦門,頓時腦漿迸裂,哼也不哼便即身亡。
群雄見戰況慘烈,無不驚呼起來。其餘眾壯漢悲憤之極,更發力向呼延喚攻去。
呼延喚大吼道:「擋我者死!!」黑鞭揮舞半圈,忽向前直直捅去,正中一壯漢心口,這一擊委實兇猛,壯漢慘嚎一聲,身子直飛出數丈,嘴中、心口鮮血狂噴,重重扎倒在地,只見胸前出現一個透明大窟窿,早已死得透了。
呼延喚趁眾人略一分神,又對準一名壯漢打去,那壯漢正要伸手擱擋,他的右腳已狠狠踢出,正中小腹,壯漢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呼延喚跟上兩步,左手銅腳重重一敲,登時敲碎了壯漢的腦殼。
短短時間內已有三名壯漢身死,呼延喚身上也沾染不少鮮血,更鬚髮賁張、面目猙獰,看去十分可怖。群雄只覺一陣寒意湧上背脊,暗自慶幸先前的決定。
何知源見狀急忙揮手,喝道:「撤退!」一旁的珍珠、莊醒冬及百餘名手下頓時響應,轉身飛速跑去。
升雲子大急,叫道:「何兄,你幹什麼?」
何知源叫道:「升雲道長,我去找龍先生,很快回來,請你幫我拖延片刻,不勝感激。」言罷拔腿飛奔,迅速追上珍珠和莊醒冬,率眾往入雲觀左方山路跑去。
升雲子氣得破口大罵道:「這也算戰友?你個砍老腦殼的!老子恨不得你們——」話未說完,只見何知源等人又飛快退了回來,不由大奇,剩下的話便說不出來。
群雄轉首看去,只見前方山林裡出現十餘匹神俊之極的戰馬,馬上端坐十餘人,正向何知源等人逼近。戰馬中央還有一隻高大無比的獨角怪獸,背上坐了一名少女,看上去風塵僕僕,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這獨角獸威猛絕倫,何知源等人便是被它活活嚇住,只好原路退回。
呼延喚遠遠看見這隊人馬,正是自己的麒麟帶隊而來,背上坐的居然是紀央螢,其餘那些戰馬皆是大宛良駒,坐著鐵牛、樊少雲、裘彥空、伍龍溪、托缽、雲川及十餘名殺手組年輕女尼。看來麒麟和大宛良駒腳程極快,因此在大部隊前飛速趕來。不由大喜,放聲叫道:「快攔住他們,全部殺光!」
鐵牛見呼延喚被十餘名壯漢圍攻,頓時大怒,叫道:「少爺,俺來助你!」當即拍動戰馬,十分笨拙地跑了過來。紀央螢遠遠看見死敵升雲子,哪裡還管其它人,當下嘶聲叫道:「升雲子,我與你拼了!」駕著麒麟飛速衝來。
樊少雲對裘彥空等人道:「你們去助會長,這些人歸殺手組解決。」裘彥空、伍龍溪、托缽、雲川知他能力,便不多說,拍馬向呼延喚奔去。
樊少雲冷冷一笑,拔出銀劍指向何知源,道:「留下命來。」
何知源看出樊少雲厲害,低聲對珍珠母子道:「待我出手後你們立即走,一刻也別停留!」隨後擺開架勢,全神貫注面對樊少雲。
樊少雲飛身下馬,間隔三丈,兩人遙遙對峙。
何知源身為超一流高手,實力不遜樊少雲,但他並非一流劍客,更非一流殺手,心理素質比樊少雲頗有不及。這便有了致命的差距。
珍珠母子悄悄往旁邊退去,但那十餘名年輕貌美的女尼也已仗劍迎了上來,殺氣陡發,珍珠立即感覺到她們的不凡,忍不住低低輕呼一聲。
何知源聽見珍珠的輕呼,心神頓時有了顫動。也就在這些微的走神一剎那,樊少雲動了。
銀劍如天河傾瀉,白練當空,倏忽期近,向何知源急攻而來。
何知源吃了一驚,連忙揮手招架,但他還是錯估了樊少雲的速度,樊少雲如閃電般飛身期近,銀劍劃出瑰麗絕倫的光芒,在何知源眼前晃了晃、閃了閃……
然後,何知源就看到了自己的後背,還看到了後肩、後腿、後腰,整個後身都出現在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
何知源駭然想到:難道……我的頭?!!
他再仔細看去,果然,那個身體自頸部以上就什麼也沒有了,頸中還汩汩往外冒著血,越來越遠——
——中斷!
何知源身首異處,瞬間喪命!
他的首級在半空裡掠過七八丈之遙,向下墜去,但沒有落地,樊少雲已飛速趕來,一把抓住他的首級,旋即向前走去。
乾淨利落,迅捷明瞭,一擊即中,一中即走。這才是頂級殺手的風範。
珍珠和莊醒冬怔了怔,隨即齊聲驚呼。莊醒冬怒吼道:「混蛋!我殺了你!」揮動手中長劍向樊少雲追去。珍珠尖叫一聲,正想並肩追擊,已被兩名女尼冷冷地攔住了去路。
莊醒冬大步追近,大吼聲中,長劍狠狠向前方背對自己的樊少雲扎去。
猶如背後生了眼睛一般,樊少雲忽然身形一閃,躲開莊醒冬的劍,隨即轉身一劍刺來。
莊醒冬只看得見一道銀色的風華……
劍尖來到莊醒冬脖頸處,卻不扎入,而是伸向他左頸邊,隨後輕輕一橫,從他頸間劃過——
莊醒冬人頭落地!
就這麼突然地死了,甚至來不及感覺一點痛苦。
在他兀自圓瞪的雙眼中,流露出一抹迷茫和疑惑。
——這是他十八歲的人生中最後一抹表情。
樊少雲用劍挑起莊醒冬的首級,挑上半空,隨後插劍回鞘,伸手接住落下的人頭,向前走去。
風吹,衣袂舞動,長髮飄揚,這個年輕的劍客此時看來是那麼的俊美、冷峻、無情。
群雄望著樊少雲,無不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珍珠見自己的男人和兒子雙雙丟了腦袋,不禁睚眥欲裂,尖叫一聲,縱身向樊少雲撲去。但為時已晚,那兩名女尼早已算準她的行動,兩柄細細長長的劍疾刺而出——
一劍刺入珍珠心口,一劍刺入珍珠咽喉!
兩名女尼抽回長劍,珍珠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抽搐一下,就此不動。
她緊隨她的男人和兒子踏上了黃泉路。
十餘名女尼一聲不吭,仗劍向何知源手下弟子殺去。這又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屠殺……
群雄聽見一聲聲慘叫,不禁毛骨悚然,暗道:揚鞭會才來幾人便已如此厲害,若是大軍趕到,此處豈不是要變成屠宰場,萬幸萬幸,我等不與陳喚作對,當真明智之極……
鐵牛最不喜騎馬,此次為救呼延喚臨時騎一匹大宛良駒趕來,實把他顛簸得萬般難受,待一衝進人群,當即跳下馬來,一頭扎進呼延喚身邊眾壯漢堆裡,大吼道:「少爺,鐵牛來也!」兩個碗大的鐵拳掄去,立時打中一壯漢胸口,只聽「喀喇喇」一陣響,那壯漢前胸登時凹了下去,嘴裡鮮血狂噴,吐了鐵牛一臉,隨即倒地死亡。鐵牛抹了抹臉,罵道:「他媽的,什麼東西!」旋即又揮拳打去。
眾壯漢見鐵牛如此兇猛,只嚇得心驚膽戰。呼延喚遠遠看見裘彥空四人也已趕來,而紀央螢已駕著麒麟往升雲子衝去,心下擔心,便叫道:「彥空,龍溪,你們來幫鐵牛。老和尚,老道士,你們給我殺光念慈禪宗一干人等!」當下跳出戰圈,向靈空教眾人迎去。
裘彥空和伍龍溪加入鐵牛戰團,三人齊戰眾壯漢。托缽和雲川飛身撲入念慈禪宗人堆,兩人當年曾遭雲沁和尚陷害,對念慈禪宗怨恨已久,出手絕不留情,登時打得那些小沙彌慘叫連天,不多時已向雲淺等五名老僧逼近。場面一片混亂,血光四起,殺聲震天。
靈空教徒大多被呼延喚打傷,此時紀央螢駕著麒麟疾衝進來,頓時撞飛數人,直直向升雲子衝去,紀央螢眼中含淚,厲聲尖叫道:「升雲子,還我阿爸阿媽命來——!」
升雲子嚇得魂飛魄散,身邊僅有兩名女童,連忙伸手將兩女往前一推,阻擋紀央螢來勢,轉身飛速逃去。紀央螢不懂駕馭麒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逃開,心下大急,叫道:「給我站住!」
忽然,只見呼延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身邊,一掠十丈,飛速追及升雲子。紀央螢大叫:「別殺他,他的性命是我的!你別殺他!」
呼延喚本已準備一鞭砸下,聽見紀央螢這番話,急中生智抽回黑鞭,左手那銅腳對準升雲子右腿猛地擲了過去。
銅腳夾帶著勁風急速飛掠,瞬間期近升雲子右腿——
血光乍現,那條右腿齊膝而斷!
升雲子藉著餘勢往前跑出數丈,隨後一頭撲倒在地,哀嚎不止。
呼延喚回身看著紀央螢,道:「來吧,給你阿爸阿媽報仇!」
紀央螢躍下麒麟,快步跑來,從懷裡掏出一支三寸來長的木針,清叱一聲撲向升雲子,一針扎進他眉心死穴。升雲子連叫喊也未發出,立即嗚呼哀哉。
紀央螢當堂跪倒,仰天大叫道:「阿爸——阿媽——女兒給你們報仇啦——」
呼延喚走到她身邊,拍拍她肩頭,柔聲道:「他們聽見了,現在他們一定很欣慰,以你為榮。」
紀央螢一頭撲入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這時場面已極盡混亂,靈空教徒、念慈禪宗、何知源舊部正遭屠殺,滿地皆是鮮血和死屍,但在群雄眼中,卻已看不見這些慘境,只有遠處那對緊緊擁抱的男女,和那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人群中的孫茹碧緩緩點了點頭,對身邊幾女道:「看樣子陳喚並非濫殺無辜,升雲子確實有罪,那女孩已證明了一切。」
她這樣為呼延喚辯解,究竟是因為什麼,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群雄沉默一陣,忽齊聲大叫起來:「罪有應得!理應處死!殺得好!殺得對!」
呼延喚托起紀央螢的臉,伸手為她擦去眼淚,這時才發現眼前這個少女竟是如此美麗,上回因為她滿面灰塵、又只關注殷香雲,並未留意,現在才知她是個絕色美女,襯著朦朧的淚眼和滿面的悲慼,顯得極為楚楚動人。呼延喚心中湧起絲絲憐惜,柔聲道:「別哭了,你還有我。」
紀央螢顫聲道:「陳喚,謝謝你幫我報仇,你是我的英雄。」
呼延喚笑了笑,道:「想不想再看一齣好戲?」
紀央螢點頭道:「只要能狠狠懲罰靈空教,我什麼都要看。」
呼延喚摸摸她的頭,笑道:「遵命,包你滿意。」
隨後轉身對齊遠濤叫道:「老齊,拿毒藥來,老子要撒漫天毒霧!」
========================================
(回書友:並非我不想多更幾章,更非借此提高點推,近一百三十萬字下來還只有這些點推,我早已服氣,現在只為支持我的朋友而寫,不為其它。只是存稿已極少,為不出現中斷,我不得不每天只更新一章。我寫作態度還是比較認真的,寫完總要檢查幾遍,查找錯誤,而且每章字數也多,最近工作量又大,所以在存稿極少的情況下,我能做到每天一更已是極限,敬請諒解。總之只要這書還有一人收藏,我就一定會寫完。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