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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開枝散葉 第六章 亂作一團 文 / 天堂太黑

    呼延喚手中銅腳當空劈落,氣貫長虹,驚天動地,一道凌厲無倫的勁氣直直襲向霍宏機。

    霍宏機失聲驚呼,眼見勁氣排山倒海般襲來,已無暇躲閃,只好運起畢生功力揮劍抵擋。

    「轟隆」一聲巨響,兩股真氣四濺飛射,左近眾人連忙退開,只見場中飛塵漫天,呼延喚身形一閃而過,已來到霍宏機身後數丈外站立。待塵埃落地,眾人定睛看去,只見霍宏機完好無損站於當中,心下不禁大奇,暗忖:這一招看似厲害,原來只是虛張聲勢……

    正在這時,只聽「喀喇喇」一陣響,霍宏機手中長劍寸寸斷裂,緊接著他的身體猛然迸發出道道血光,隨即全身格格作響,突然間似沒了骨頭,就此軟癱下去,整個人如同爛泥也似,就此死了。

    群雄大驚,這才看出呼延喚這一擊的威力,方才兩人相抵之下,呼延喚的勁氣已瞬間襲遍霍宏機全身,不止震斷了他的劍,也將他渾身骨骼經脈盡數震碎,一擊過後便再也撐不住身子,就此變作一團支離破碎的血骨,哼也不哼便即死於非命。

    霍宏機渴盼今日成為呼延喚的末日,到頭來卻成了他自己的末日。

    群雄只覺遍體發寒,急忙往後退去。呼延喚卻毫不停頓,又找上了升雲子,喝道:「升雲子,納命來!」隨即高高躍起,向升雲子撲去。

    升雲子似乎並不如何驚慌,突然期身往後一閃,躲到一名黑衣人身後。那黑衣人正面迎向呼延喚,快步衝來。

    呼延喚心下略吃一驚,但也毫不猶豫,銅腳劃出一道虛影,向黑衣人重重擊去。黑衣人清叱一聲,雙掌幻化出數道掌風,居然和呼延喚強強對攻。

    「彭」的一聲,兩股力量相撞,實比先前霍宏機強大得多,呼延喚發覺對方功力極深,竟是個絕頂高手,心中更驚,但也大感興奮,喝道:「好!分個真章!」內力勃發,往銅腳內猛然貫去。

    黑衣人實力雖驚人,無奈呼延喚現下武功遠勝絕頂高手,他也抵擋不住,這一下便分出了高低。登時驚呼一聲,騰騰往後退去,勁氣迎面刮來,將他臉上黑色紗巾掀開,露出一張年輕而又蒼白的俏臉來。

    群雄登時看呆了眼,這功力高絕的黑衣人竟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神色冰冷,臉面蒼白,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呼延喚,無半分常人神情。方纔那一擊極為強悍,換作其它高手必已身受重傷,她卻只是後退幾步,臉色依然鎮定自若,毫無苦楚,隨即又嚴陣以待,準備展開下一輪進攻。

    呼延喚心下詫異之極,喝道:「小妞,你是什麼人?」

    這女子冷冰冰地注視著他,始終一語不發。後方的升雲子卻冷笑道:「陳喚,你有種的就和這位姑娘大戰一場,少廢話。」

    呼延喚此時內力流轉不息,耳力目力及感應力遠勝平時,展開內功探測一番,頓時又發覺一道絕強的氣息,正藏匿於珍珠、莊醒冬身後,當下轉過頭去,喝道:「別躲了,滾出來!」

    珍珠與莊醒冬臉色微變,何知源見呼延喚察覺,便向那處點了點頭,只聽一聲冷哼,珍珠身後又走出一名黑衣人來,緩緩走到那女子身邊並肩站立,隨後揭下臉上面紗,竟又是一名年輕女子。

    何知源冷笑道:「陳喚,這兩位姑娘皆是絕頂高手,今日你難逃一死!」

    呼延喚探測兩女體內氣息,已知他所言非虛,這兩女年紀雖輕,卻擁有絕頂高手的修為,實不遜於雲沁和尚,心下一凜,細細打量兩女,只見她們神情極為冷漠,便如兩具行屍走肉一般,冷冰冰的無半分感情,他只覺這種樣貌頗為熟悉,腦中回憶一番,忽想起當年龍定邦後宮裡那二十四個女奴,也都是這般情形,心下頓時明瞭,暗道:看來這兩個女子便是當年龍定邦身邊僅存的兩名三代女弟子,這兩年龍定邦也不閒著,用他那種迷惑神智的奇術控制了這兩女心神,但這兩女功力倍增,變成如此可怕的絕頂高手,卻不知是何種手法,當真稀奇……

    念至此,呼延喚一雙眼睛緩緩向四周望去,冷喝道:「龍定邦老兒,給我滾出來!」

    何知源一家三口與升雲子皆吃了一驚,沒料到呼延喚如此聰明,一眼識穿此乃龍定邦所為。何知源當即大笑道:「陳喚,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吧,哈哈哈,這也難怪,你被兩大高手鎖定,已危在旦夕,難免神智失常,我也可以理解。」

    呼延喚冷笑道:「龍定邦與你們定下今日陰謀詭計,要置我於死地,還安排這兩個迷失心神的藥人在此保護你們,嘿嘿,對你們還真不薄。不過現下老子站在這裡,他個老不死的卻還不敢出來,是不是怕老子當堂打死了他?」

    群雄陷入短暫的沉默,遠處的孫茹碧仔細看著兩名女子,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升雲子見情形生變,忙大聲道:「陳喚,你少東拉西扯,今日中原群雄自發前來討伐於你,與其它人概不相關,此乃正義之舉,何來陰謀詭計?」

    呼延喚對其它人或可忍耐,惟獨這升雲子絕不能寬恕,一看到他便不由想起殷香雲那張憔悴的臉,心中怒火熊熊,恨聲道:「升雲子,你可知被你害死的傅青山夫人是我什麼人?」

    升雲子怔了怔,隨即笑道:「難道那殷香雲也是你的情婦?哈哈,這可大大出乎我所料。」

    呼延喚雙眼寒光凌厲,嘶聲道:「老子苦苦找尋殷香雲八年,初次相逢之時,她卻被你害得奄奄一息,此仇不共戴天,老子定要你血債血償!」

    升雲子心下害怕,卻仍嘴硬道:「你少胡說八道!殷香雲乃是自然病故,與我毫無干係——啊!」忽一聲驚呼,卻是呼延喚向他當頭撲來,連忙閃身躲於兩女之後。

    兩女見呼延喚衝來,當即揮掌相迎,三人「砰砰砰」激戰起來。

    換作北國之行以前,呼延喚面對這兩名失去神智的絕頂高手,除非用暗能量死拼,否則必敗無疑,但自從與拓跋非一戰後,他體內釋、道、儒三種真氣已完全融合,武功又高了一層,雖未練至爐火純青之境,也足以力敵兩大絕頂高手。三人展開激烈戰鬥,兩女身形如鬼魅般倏忽來去,招式凌厲絕倫,呼延喚卻毫不遜色,見招拆招,有進有退,三人激戰兩百合,仍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

    呼延喚打得性發,一身內力淋漓盡致揮發出來,那隻銅腳原本不過四尺來長,此時看來竟似有丈餘長短,卻是真氣貫透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氣柱,如有實質,縱橫揮闔,威猛絕倫。兩女本力遠遠不如,但身法之輕靈猶有過之,圍著他滴溜溜打轉,兩條身影快如閃電,忽來忽去,彷彿幽靈附體。

    群雄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兩女身法如神,快得難以形容,呼延喚更是令人驚歎,如此迅速交手之際,他的力量仍不減弱分毫,每一次出手必引起地面震動,到後來那銅腳揮出的勁氣已如排山倒海,兩女實難抵擋,只好集合兩人之力苦苦支撐,三股真氣交纏在一起,不止強勁無比,更變化多端、極盡神妙。地面滿是溝壑,塵土漫天,直至三條身影漸漸模糊,僅剩真氣縱橫。

    群雄中除凝玉宮四女外皆從未看過這等決鬥,只看得越來越驚詫,漸漸地又變成恐懼,最後則無一例外都變成沮喪,只覺自己如在觀看三個天上神仙決鬥,只知精彩神奇,至於其中的精髓奧妙卻已絲毫不懂,這時才知自己武學修為如此之低,實不及人家萬一。

    孫茹碧四女乃是群雄中唯一看清戰況之人,現下已看出究竟,那兩名女子雖武功高強,終究只是通過藥物的刺激來達到這一程度,真實修為比呼延喚差之遠矣,經過這一通狂轟濫打,兩女已漸漸露出敗相。呼延喚並未進入先天至境,但他與杜風荷這些年雙修下來,體內真氣早已陰陽相融,通過氣海內丹的精煉提純,已能形成如先天境界一般的自主運轉,勁力悠長、無休無止,只需再打百餘回合,兩女便要落敗。

    呼延喚這些日子常有大戰,先前擊敗了大遼武聖拓跋非,得以融合三種真氣,今日又得到最佳鍛煉,對體內真氣的運用更嫻熟幾分,心下也自歡喜,打到後來已不願輕易擊敗兩女,只盼多打數百回合,口中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痛快呀痛快!」

    升雲子見勢不妙,偷偷來到何知源身邊,兩人竊竊私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時呼延喚已將自己領悟的《長風訣》諸般奧義盡數施展出來,身形漸漸加快,手中力道更為沉猛,兩女身法卻逐步減緩,顯然後力不繼,已難支持許久。

    群雄只看得目眩神迷,其中有些好武之人甚至在旁學習三人招式,怎奈境界差距太遠,有些招式雖學得形狀,卻無法領會其神意。只見兩女越打越乏力,呼延喚卻越來越精神,出招猶如天馬行空,毫無痕跡可尋,且後招綿綿,精妙絕倫。群雄歎為觀止,心下暗忖:錢塘陳喚此人雖品性不端,卻實實在在是個天才,這身武功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及……

    呼延喚打到酣處,已懶得在乎兩女反應,純屬自行施展武功奧妙,見兩女正奮力抵擋自己一擊,當即高高躍起,手中銅腳如游龍般盤旋,在長空裡劃出一道極為絢麗的痕跡,虛影重重,綿綿不盡,直至所有力量皆凝為一體,變作一道巨大無比的真元氣牆,轟然向兩女當頭砸落。

    兩女神智迷失,早已不知人身危險,當下伸出四條手臂,四掌向上迎去,欲格開氣牆。

    「轟——!」

    巨響聲中,兩女齊齊慘叫,吐出兩口鮮血,真氣如驚濤駭浪般襲來,將兩女身體掀起,猛然拋向數丈之外,隨後重重跌落在地,又吐出兩大口血,雙雙昏死過去。

    群雄驚呼不斷,潮水般向後退去,留出中央大片空地。

    呼延喚猶覺不過癮,大叫道:「喂!兩個小妞!你們不會這麼差勁吧,站起來再打!老子還沒玩夠!」說著走近兩女,翻轉身子,只見兩女昏迷不醒,但不知為何兩張毫無血色的臉卻紅了起來。

    孫茹碧率三名白衣蒙面女子走近,道:「陳喚,把她們交給我。」

    呼延喚奇道:「你要她們幹什麼?她們早已失去神智,套不出什麼機密來。」

    孫茹碧淡淡一笑,道:「我自有辦法。」揮揮手,身後兩名白衣女子便抱起那兩女離開,孫茹碧湊近呼延喚低聲道,「先前從入雲觀逃出來的七名女子現已被我帶走,我會細細問出究竟,還有這兩個藥人,只需證實此事與你無關,我依然把你當作朋友。」

    呼延喚笑道:「這敢情好,我求之不得。」見她身邊仍有一名女子,正細細打量自己,便問道,「茹碧,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孫茹碧不料他如此稱呼自己,白了他一眼,指指那女子道:「這位便是你曾提及的凝玉宮入世弟子風醒月。」

    這女子蒙著面紗,僅有一雙秋水般明媚的眸子展露在外,對呼延喚施禮道:「醒月見過陳會長。」

    呼延喚對她眨眨眼睛,笑道:「風姑娘好,有空請來躍馬城作客。」

    孫茹碧又白了他一眼,輕啐道:「先撐過這場面再說吧,今日你能安然脫身就不錯了。」

    這時只見升雲子指著那兩名離開的白衣女子喝道:「你們幹什麼?放下她們!」兩女也不理會,顧自抱人往外走去。升雲子大急,上前幾步道:「再不放下貧道便要得罪了!」

    孫茹碧淡淡地道:「這位道長,我們帶這兩名女子回去檢測,看她們是否被人迷惑心智,此事關係甚大,你不可阻攔。」

    升雲子冷笑道:「你不過是陳喚的幫兇,有何資格帶走她們?」

    孫茹碧搖頭道:「我不偏幫任何人,但這兩名女子身中奇毒,不止失去神智,還被激發體內潛能,經脈完全錯亂,這已涉及到武林禁忌奇術,我不得不管。」

    何知源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管江湖中事?明明是陳喚的幫兇,卻如此誇張其辭自命不凡,當真令人好笑!」

    只見雲淺越眾而出,向孫茹碧施了一禮,道:「凝玉宮孫長老,貧僧有禮了。」

    孫茹碧回禮道:「雲淺方丈,你好。」

    群雄盡皆嘩然,此時才知這幾名神秘女子便是世外聖門凝玉宮弟子。升雲子與何知源頓時變色。

    雲淺指著呼延喚道:「孫長老,此人作惡多端,今日在此遭中原武林英雄討伐,依然不知悔改,當眾殺死一人、重傷兩人,委實窮凶極惡。凝玉宮乃天下第一聖門,素來受盡尊崇,請孫長老看在無數受害者的份上將此人捉拿,為武林伸張正義。」

    孫茹碧搖頭道:「一切自有緣法,是非善惡並非三言兩語所能判定。凝玉宮從不涉及江湖恩怨,此事恕難從命。」

    雲淺顫聲道:「孫長老明鑒!此人不除,天下必將大亂,凝玉宮也是武林一份子,實不能置身事外。念慈禪宗百年基業盡毀,皆是此人所為,請凝玉宮務必為念慈禪宗討還公道!」

    孫茹碧對呼延喚低聲道:「我先離開,你好自為之,若有危險便去那邊找我,我自能救你脫險。」隨即向雲淺淡淡一笑,道:「對不起,凝玉宮宗旨始終不變。就此告辭。」言罷與身邊的風醒月雙雙躍起,施展一套絕妙身法,如兩名仙子踏雲飛翔,就此飄飄然而去,轉瞬不見。

    群雄幾曾見過這般高超輕功,無不驚歎出聲,隨即想起方才孫茹碧與呼延喚耳語時的情景,心中不由一涼,暗道:看樣子凝玉宮也站在陳喚那邊,今日我們圍剿陳喚只怕未必能成,不妨多留一條出路,也有迴旋餘地……

    呼延喚緩緩轉向升雲子,發出一陣令升雲子心驚肉跳的陰笑,道:「老牛鼻子,現下你身邊還有沒有高手啊?老子要拿你性命,再不現身可來不及了。嘿嘿嘿……」

    升雲子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大叫道:「各位英雄好漢,陳喚方才殺死霍宏機先生,還將兩名少女打得生死不知,大家都看在眼裡,現下他又如此威脅挑釁,我們豈能容他囂張,這便群起而攻之,將他就地處決,為慘死的冤魂報仇雪恨!」

    呼延喚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道:「老牛鼻子,你這如意算盤還真打得叮噹響,最好大家都來跟老子拚命,你便坐享其成、逃出生天,是不是?嘿嘿嘿,老子還就要當眾取你性命,你又待怎地?」

    群雄此時心境與先前已截然不同,方才呼延喚喊出龍定邦的名字,又有兩名神智不清的少女高手現身,再加上凝玉宮對呼延喚示好,便不由展開聯想,暗自起疑,只覺今日之事十分蹊蹺,一切彷彿都在別人算計之內,升雲子、何知源、霍宏機、甚至雲淺也極為可疑,大家都不由自主做了他們的幫兇。雖說呼延喚確實罪大惡極,但這般被人操縱耍弄,想來便感不忿。於是紛紛保持沉默,四下裡一片安靜。

    何知源正色道:「各位,陳喚此人絕非善類,多留一日武林便多一份危險,今日我等正好將他處決,還武林一片清淨。此乃正義之舉,各位不需猶豫,如若成功,將來在場所有人都能名垂青史。」

    「嘿嘿嘿,」呼延喚陰笑道,「是啊,名垂青史,多好的理由。等揚鞭會數萬名武士上門尋仇時,不知名垂青史是否還有那麼誘人?」

    群雄吃了一驚,心下均想:沒錯,今日即便殺了陳喚,日後也難保被揚鞭會武士報復,那些人個個如狼似虎,一旦上門尋仇,我們終究難逃一死,又何必為了區區名譽搭上性命……念至此,便繼續保持沉默。

    雲淺老淚橫秋,放聲大哭道:「各位武林英豪,老衲求求你們了,陳喚罪該萬死,絕對不可輕饒!今日他若逃脫,天下武林必定永無寧日!若不欲江湖蒙難、生靈塗炭,今日絕不能放過他!老衲懇請各位深明大義,盡快做出決斷……」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

    呼延喚發出一陣鋪天蓋地的狂笑,道:「哈哈哈!老禿驢還真抬舉我,連生靈塗炭都搬出來了。本來我只要升雲子、何知源、老禿驢三派人馬的性命,但我若有個三長兩短,揚鞭會要取的就是在場所有人的性命。哈哈哈!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吧!」

    升雲子怒喝道:「陳喚,你如此威脅武林英豪,究竟意欲何為?」當下面對群雄道,「各位,你們都聽見了,陳喚言稱要取所有人性命,我們怎能任他囂張,此刻不出手將他殲滅,更待何時!」

    說也奇怪,升雲子義正詞嚴,呼延喚囂張狂妄,兩者對比鮮明,但在群雄此時看來卻與先前大不相同,彷彿升雲子比呼延喚更透著股虛偽,尋思:你橫豎都是個死,自然急於消滅陳喚,最好拖大家下水做你的擋箭牌,我們原不會遭揚鞭會報復,又何必趕這趟混水,白白陪你送命……

    四週一片寂靜,千餘人鴉雀無聲,剩下當中一臉尷尬的升雲子和何知源,還有那哭得軟到在地的雲淺。

    呼延喚大笑道:「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升雲子啊升雲子,你這齣戲演得忒不像樣,真真要氣死你主子龍定邦。現下大夥兒都不睬你,老子看你還怎麼演下去。」

    正在這時,只見後方入雲觀大門內跑出許多人來,大多身上掛綵,正是那些被呼延喚痛打的靈空教徒,顯然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大多恢復了氣力,便趁此機會跑出來,邊跑邊哭喊道:「錢塘陳喚殺人滅口啦!救命啊!救命啊!」

    群雄轉首望去,只見足足跑來上百人,有的手臂折斷、有的頭破血流、有的成了瘸子,身上血跡斑斑,委實十分淒慘可憐,正皺眉間,忽見人叢中跑出兩個道童打扮的小女孩,一女來到升雲子面前,撲入他懷裡哭道:「師父,錢塘陳喚欺負我們,你要給我們作主啊……」升雲子面色尷尬,正要推開,另一女又撲了上來,哭道:「師父,錢塘陳喚打我,還要強姦我,你定要幫我出氣啊……」

    群雄見這兩女年紀極小,身材卻凹凸有致,與升雲子十分親密,哭訴之時雙眼骨碌碌亂轉,雖形狀淒慘,終究還是太嫩,露出了馬腳。仔細一想便知究竟,更聯想到兩女與升雲子的關係,不由搖頭歎息,看著升雲子與一眾靈空教徒,露出失望之極的神色。

    「哈哈哈!」呼延喚大笑道,「演砸啦!這下真的演砸啦!升雲子,你還真給龍定邦長臉啊,這下老子看你怎麼辦。哈哈哈!」

    群雄斜眼瞥著升雲子,疑惑之色漸濃。最先與呼延喚爭吵的那名婦人又站了出來,對呼延喚道:「陳喚,一件事歸一件事,江湖中人最重道義,即便你行為不端,我們也不能冤枉了你。現下你不妨將你與升雲子之間的恩怨說於我們知曉,我等自會秉公處理,絕不偏袒任何一方!」

    群雄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我們身為江湖中人,自當主持公道,決計不會冤枉你。」

    呼延喚呆了半晌,又捧腹大笑起來,叫道:「啊喲姆媽!老子真當撥你們笑死得勒!介個會有你們個種人,今朝肚皮都要破了!哈哈哈……」一時間沒注意,連杭州話也冒了出來。

    那婦人十分真摯地看著呼延喚,正色道:「陳喚,方纔我聽你所言,要為某夫妻報仇雪恨,因為那夫妻二人被升雲子害死。此事十分嚴重,你不妨如實說來,我等細審過後,必能給你一個公道。」

    呼延喚揉揉肚子,有氣沒力地道:「奶奶的,今日本要報仇雪恨,該當滿懷悲憤,被你們這麼一搞,滿懷悲憤卻成了樂子,叫老子如何還有心情報仇?你們這些傢伙實在逗人,老子笑得力氣都沒了。」

    升雲子一把將兩女童推開,喝道:「陳喚,你休想混淆視聽!今日罪魁禍首正是你無疑,卻如此東拉西扯誣蔑於我,我必不饒你!」

    呼延喚笑道:「老牛鼻子開始語無倫次了,你不饒我?嘿嘿,老子一巴掌就能打飛你腦袋,你有什麼本事不饒我?要不是還想看一會喜劇,老子現下就要了你的命。」

    升雲子滿面悲憤,虎目含淚,面向蒼天,發出震撼人心的控訴:「蒼天哪——」

    只說了一半,他語音忽止,面向前方天空,就此發起了呆。

    眾人不由向天上望去,只見天峰柱上空的雲端裡遙遙飛來一個黑點,漸飛漸近,直至十餘丈處半空,盤旋幾周,緩緩下降。眾人定睛細看,才發現這是一隻從所未見的巨型怪鳥,怪鳥背上竟然還站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不由齊齊驚呼起來。

    「哈哈哈!」呼延喚大笑著揮手道,「翼龍寶貝兒,老齊,你們來了!」

    這正是翼龍和齊遠濤。

    翼龍聽見呼延喚的聲音,當下準確降落在他面前,十分親熱地湊頭過來,與他親暱一陣。齊遠濤背著那個永不離身的藥箱,手中還提著一柄巨型武器,居然是呼延喚的黑鞭。大聲道:「會長,情報組查知中原武林賊子欲對你不利,我騎翼龍先行,後方大部隊也已出發,先頭部隊隨後就到。此次揚鞭會出動兩千名武士,只待大軍到來便能血洗武當!」

    呼延喚接過黑鞭,笑道:「做得好!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這裡好戲不斷,大夥兒都該看看,也好耍子。」

    群雄見那巨鳥竟然是呼延喚的寵物,心下大駭,又聽聞揚鞭會兩千人馬趕來,更是心驚膽戰,不約而同地往後退開數十步,與升雲子保持距離。登時分作兩大陣營,涇渭分明,絕無混淆。

    升雲子、何知源、珍珠、莊醒冬四人剎那間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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