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與蕭賽紅多日相處,呼延喚對大遼增添許多瞭解,順便也知曉了不少內幕。
當初蕭玉鏡被**門江湖組大統領劫走,就此做了大宋的人質,滯留宋境十五年,其時大遼蕭太后並非宋人所熟知的蕭綽,而是蕭綽親子遼聖宗耶律隆緒之妃——蕭耨斤。當年耶律隆緒後宮有一仁德皇后蕭菩薩哥,便是被這蕭耨斤下毒害死,耶律隆緒病故後傳位蕭耨斤之子耶律宗真——既當朝皇帝遼興宗,那時耶律宗真不過十五歲,蕭耨斤便做了四年攝政太后,獨掌大遼軍政大權。蕭玉鏡正是蕭耨斤族中堂兄之女,因父母雙亡,自小寄養於蕭耨斤本族,被封為南鸞郡主。蕭古律也屬蕭氏一族,乃是蕭耨斤堂弟,因此以輩分計算,蕭賽紅便是蕭玉鏡的遠房堂姐。
呼延喚對大遼朝中事務的認知大多來自蕭玉鏡,以為大遼至今仍是太后蕭耨斤的天下,其實蕭玉鏡離開大遼十五年,朝中早有變化,蕭耨斤雖培植許多勢力,但隨著兒子耶律宗真逐步穩固權力,如今早已不復昔日威風。耶律宗真並非明君,對大遼的貢獻遠不及乃父耶律隆緒,加之身體極差,多年來抱病在身,今年病情極重,隨時可能駕崩西去,如此大遼朝中便增添許多變數。老太后蕭耨斤再度蠢蠢欲動,欲扶植本派新人奪取實權,而耶律宗真之妻蕭撻裡則與之針鋒相對,有心扶持兒子耶律洪基繼承王位。近來這蕭氏婆媳二人爭鬥不休,四處拉幫結派,蕭撻裡受皇族耶律氏極力支持,蕭耨斤則不斷拉攏後族蕭氏。蕭古律作為蕭氏僅有的幾大番王之一,也在蕭耨斤爭取範圍之內,但蕭古律看清形勢,心知蕭耨斤大勢已去,便保持中立,以解甲歸田為由不理政事。
呼延喚才知大遼內情,蕭耨斤只是垂死掙扎,實權落入未來太后蕭撻裡手中,如此一來,蕭玉鏡這個郡主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宋遼之間已不可能為她而開戰,反言之,即便開戰也不需顧及蕭玉鏡的安危,因為掌權者已不是她的親姑姑。而大宋至今仍以為可憑蕭玉鏡要挾大遼,他也以此要挾**門與他配合,看來必須做出一定調整,防範大遼內情洩漏、**門再不投鼠忌器。這堪稱此次遼東之行一大收穫。
當然得益也不止於此,蕭賽紅有心拉攏呼延喚,與他簽署合作協議,將來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遼東林木資源。長白山一帶林區有大半是蕭古律的屬地,林木資源豐富之極,揚鞭會君崗鎮造船廠即將完工,到時建造船隻需要大量木材,正好與蕭賽紅定下協議,從此優質木材不斷,價格更十分便宜,而蕭古律一家也可得到豐厚的經濟回報,正是互惠雙贏,皆大歡喜。
十日後,蕭古律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耶律亢被手下帶回上京臨璜府,經名醫診斷,手腳經脈骨骼盡數斷裂,丹田破損,此生不能練武,生活無法自理,已成廢人。耶律氏舉族震驚,本欲報復錢塘陳喚,但因耶律亢立下生死狀,只好作罷。將此消息告知武聖拓跋非,拓跋非心痛萬分,當堂決定挑戰錢塘陳喚。耶律氏將戰書送來葫蘆堡,並有意傳播此消息,現已傳遍大遼各地,甚至驚動了病榻中的遼興宗耶律宗真和皇后蕭撻裡,大遼舉國皆知武聖約戰錢塘陳喚之事。
葫蘆堡上下一片慌亂,蕭古律憂心忡忡,呼延守勇膽戰心驚,蕭賽紅始終認為呼延喚絕非武聖對手,便要安排眾人南下回宋,此間後果由她承擔。呼延喚卻不答應,只說此戰非打不可,並與拓跋非約定十日後決戰遼陽府神壇前。耶律氏大喜過望,急急趕去覆命。葫蘆堡卻愁雲密佈,眾家人幾乎已將呼延喚視為臨死之人,只差未給他安排後事。呼延喚毫不在意,整日與趙月奴在外遊玩,偶爾調戲悠雪,過得悠閒自在。
十日後,葫蘆堡舉家出動,往東京遼陽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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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之日,遼陽府萬人空巷,盡數來到聖壇,不少大遼貴族和朝廷將領也趕來觀戰。外間甚至有人開下盤口賭輸贏,大遼百姓對武聖的崇拜已近盲目,自然無一例外賭拓跋非獲勝,兩方賠率居然達到十五比一。
遼陽府駐軍嚴密佈防,將神壇四周牢牢護衛起來,比武場背靠契丹族男神、女神兩大神像,正面為貴賓席,左右兩面為大眾席,共設三千座位,多餘人數一律清出場外,不得打擾場內武者與觀眾。
貴賓席一側,呼延喚正手舞足蹈地與眾人說個不休。
「快快快!拿錢來!」呼延喚急道,「有多少拿多少,今日我包你們發大財!」
眾人面面相覷,均露出猶豫之色,半晌無人應答。
「我操!」呼延喚急得滿頭大汗,叫道,「你們傻啦!十五比一的盤口賠率,一萬貫能賺回十五萬貫!這簡直就是送錢啊!快拿錢來,越多越好!」
呼延瑞珠沉吟一陣,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大哥,其實……我想買武聖大人勝,你別見怪……」
呼延喚道:「傻丫頭!你大哥我怎會輸給那種名不見經傳的老傢伙?你若不想賺錢就誰也別買,省得你輸錢!」又轉向其餘眾人道,「時間不多了,你們想發財就趕快拿錢!」
眾人皆猶豫不決。蕭賽紅小心翼翼地道:「喚兒,我們能不能……不買?」
「好好好!你們不買就是!」呼延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我最後說一次,這場比武我十有**能勝,信不信由你們。現在誰想發財就趕快掏錢,以免後悔莫及!」
王金蓮本依偎在呼延守勇身邊,此時附耳悄悄說了幾句,呼延守勇便微笑道:「喚兒,我這裡有一萬貫錢,你拿去就是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萬貫來。
呼延喚大喜道:「這就對啦!還是你最有眼光!還有誰想發財?快快拿來!」
孟強焦玉對呼延喚的信心無與倫比,當即各掏出一萬貫,道:「大哥,加上我們兩個。」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兄弟!」呼延喚大笑道,「現在又多了三萬貫,加上趙月奴和我自己的十萬貫,還有鐵牛和少雲的兩萬貫,正好十五萬貫——」
「且慢,」悠雪插嘴道,「我加一萬貫。」
「好!」呼延喚大喜道,「真不愧是我的雪美人兒!這下就有十六萬貫啦!」
呼延登微笑道:「大哥,我和母親各加一萬貫,湊足十八萬貫便是。」
呼延喚兩眼發光,掐著指頭盤算道:「十八萬貫乘十五倍……就是兩百七十萬貫,我操!這錢也太好賺啦,比搶劫還快啊!哈哈哈!」
眾人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那兩百七十萬貫錢已在囊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但契丹人多年來始終視拓跋非為神仙級人物,要他們相信呼延喚能戰勝拓跋非,且投入賭資,實不啻癡人說夢。呼延慶、呼延平等人有心出錢,卻苦於囊中羞澀,也只好作罷。
呼延守信笑道:「喚兒,我出兩萬貫,湊齊二十萬貫吧。」他此言一出,身邊的齊美蓉臉色頓變,正要阻止,他已掏出錢遞了過去。
呼延喚大笑道:「哈哈!叔叔最有眼光,這次我包你賺到三十萬貫!」接過錢,湊齊二十萬貫,一併交給鐵牛,催促道,「快拿去押下,等你回來我便上場。」
望著鐵牛的背影,眾人齊齊歎息一聲,也不知是可惜這二十萬貫錢還是什麼……
呼延喚走近趙月奴,笑道:「趙月奴,今朝白白賺到一百五十萬貫錢,實在出乎意料,嘿嘿,原來錢這麼好賺。你準備怎樣花這些錢?」
趙月奴笑道:「這還不簡單?你說過要給我造一艘最漂亮的大船出海耍子,當然是用來造船了。」
「造船哪要這麼多錢?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嗯……那就給十二個小乖乖買些漂亮衣服和首飾吧。」
「不夠不夠,還綽綽有餘,再說幾樣。」
「嗯……我們在聽潮閣山下造一個地宮玩兒,好不好?」
「這主意不錯……好,就造一個地下宮殿,好像當年十里鋃鐺那山洞一樣。但還是花不完……」
「嗯……我們給麒麟和翼龍造兩個大窩好不好?」
「你說什麼都好,反正也花不完……」
………………
眾人惟有苦笑。
過了一陣,鐵牛歸來,道:「少爺,俺全部買下了。」
呼延喚大笑道:「好!這下咱們就等著發財吧!哈哈哈!鐵牛少雲保護趙月奴,悠雪、托缽、雲川在旁協防,龍井武士保衛眾人,野馬武士跟我走!」說著提起黑鞭,向眾人揮揮手,就此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呆了良久,呼延綵鸞喃喃道:「這……像是去和武聖大人比武嗎?」
趙月奴嫣然一笑,道:「這才是呼延喚的作風,你們等著瞧罷。」
眾人看著呼延喚的背影,心中無不湧起奇異的感受。惟有呼延守勇悄悄瞥了趙月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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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三千名觀眾早已將武場擠得水洩不通,放眼看去滿是人頭,但均不喧嘩,場內較為安靜,顯然對那武聖拓跋非尊崇之極,不敢打擾他老人家戰前休息。
呼延喚與一百名野馬武士嘻嘻哈哈進入武場,有的朝周圍契丹女子猛吹口哨,有的對一眾貴族子弟指指點點,有的三五成群打鬧笑罵,呼延喚也不安分,見場邊自己定下的座位被二三十名契丹猛漢佔據,當即上前破口大罵:「喂!你們幹什麼占老子的座位?都他娘的滾蛋!」
那些漢子乃耶律氏族人故意安排在此羞辱呼延喚,見狀毫不理會,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呼延喚大怒,揮手叫道:「給老子狠狠地打!」
野馬武士當即一擁而上,將那二三十人團團包圍,拳腳狂風暴雨般襲去。那些人尚未反應過來便糟毒打,登時慘叫連天。旁邊幾個大遼侍衛急忙勸阻,野馬武士只當沒聽見,兀自暴打不休。那些人很快沒了聲息,皆抱頭縮成一團,幾名嚴重的已頭破血流昏厥過去。
眾百姓本以為這些宋人在大遼地盤上必不敢亂來,哪知野馬武士卻肆無忌憚當眾毒打遼人,呆了半晌,無不叫罵起來。呼延喚大笑道:「把這些人給我扔出去,看誰還敢不老實!」野馬武士當即抬起那些漢子,狠狠往觀眾席內擲去,引起一片驚呼聲。
見錢塘陳喚如此囂張,大遼百姓再無法保持安靜,斥責怒罵聲四起。呼延喚舉起黑鞭大叫道:「誰他媽的再囉嗦,老子這就賞他一鞭!」見前方有個巨大的石墩子,當下狠狠一鞭砸去。只聽「彭」的一聲巨響,那足有百餘斤重的石墩子竟被他砸得四分五裂,碎石飛濺,左近觀眾嚇得慌忙躲避,場面混亂之極。
呼延喚大笑道:「這才像樣,哈哈哈!兒朗們坐下吧,誰敢說半個字,立馬給我往死裡打!」野馬武士當即坐下,卻不按照原先排位,每人至少佔據三個座位,只將四週三百多個座位盡數佔了,那些遼人本要抗議,但見他們如此兇惡,均敢怒不敢言,只好擠到兩旁。
呼延喚揮鞭掃去面前一堆石塊,放聲大笑道:「都說遼人兇猛,我看儘是扯淡!這裡幾千個人就沒一個狠的,都是沒氣沒屁的小綿羊,哈哈哈!」
眾遼人勃然大怒,本要破口大罵,但見那一百名野馬武士正自虎視眈眈,隨時可能猛撲過來,便只好嘀咕幾聲,無人挺身而出。這情形十分有趣,倒也確實像百餘頭惡狼處身千餘隻小綿羊間,唬得眾綿羊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忽然間,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錢塘陳喚果然名不虛傳。」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瞬間傳遍整個神壇,在場數千人皆聽得清清楚楚。更絕的是這聲音並無具體方位,彷彿自四面八方傳來,又似來自天上,回音陣陣,顯出絕高的內功造詣。
眾遼人沉默半晌,忽轟雷也似歡呼起來,大叫道:「大遼武聖!天下武聖!大遼武聖!天下武聖!」
原來這聲音的主人便是遼人心目中活著的神——拓跋非。
這手八方傳音的絕頂內功一露,眾遼人無不與有榮焉,只覺武聖為己方大大漲了士氣,便紛紛向呼延喚望去,只盼他嚇得屁滾尿流,好大肆嘲笑一番。
哪知呼延喚怔了怔,忽鋪天蓋地般狂笑起來:「哈哈哈!天下武聖?原來遼人不止是膽小怕事的小綿羊,還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天下能人異士層出不窮,竟然有人敢自稱天下武聖?哈哈哈哈哈……當真笑死老子啦!」
說也奇怪,他這一通狂笑竟然瞬間壓下了在場所有人的歡呼聲,如雷鳴般滾滾傳向八方,四週一片轟鳴,到後來便如自天上傳來,彷彿老天也在嘲笑這些凡夫俗子。
霎時間所有遼人盡皆變色。呼延喚展現的實力絲毫不遜拓跋非,聲勢上甚至猶有過之。
遠處那聲音再度傳來,語氣十分平靜,淡淡地道:「功夫不錯,確有擊敗我徒兒的實力。」
呼延喚道:「老頭兒此言差矣,老子不止有擊敗你徒兒的實力,也有擊敗你的實力。」
那聲音淡淡地道:「那也未必。」
呼延喚大笑道:「好,今日一戰以百招分勝負,若百招後你仍未落敗,就算我輸了。」
旁人無不嘩然,一時心下均湧起一個念頭:錢塘陳喚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那聲音終於顯出一絲惱怒,緩緩地道:「廢話少說,上台吧。」
呼延喚大笑道:「哈哈哈!三百萬貫即將到手,老頭兒你可知我對你是何等的感激?」言罷縱身一躍,身軀陡然拔地而起,一掠十丈,倏忽來到演武台中央,執鞭而立。
眾遼人見他身法神乎其神,又大吃一驚,回想起先前他展露的內力,心下不禁犯了嘀咕,對武聖的信心略微減弱幾分。
「你們這幫閉塞無知的化外蠻子,今日老子讓你們見識精深淵博的中華武學,叫你們開開眼界!」
呼延喚傲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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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陣陣腳步聲響起,彷彿踩踏在所有人的心上,緩慢而又有節奏、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向演武台上緩緩而來。
呼延喚轉首看去,只見台階處現出一個高大之極的身影,不禁雙眼微瞑,瞳中閃出一絲寒光。
眼前這人如天神般強壯,身高不及呼延喚,但身材寬度和厚度卻足以抵得上一個半呼延喚,肌肉賁張、孔武雄壯,偏偏如此壯碩的身板卻有一張俊美柔和的臉龐,膚色晶瑩如玉,一頭烏髮紮成長辮,在身後隨風飄揚,看不出實際年齡,似乎有六十以上,又似三十出頭,高鼻深目、薄唇濃眉,雙眼蘊含無盡神光,帶著一股莫可名狀的威懾力,向呼延喚迎面走來。
呼延喚並非一味狂妄,先前所作所為只是一種戰前姿態,單是從方纔那傳音八方的內力來看,他已知這大遼武聖內功深厚之極,非但不在以往所見任何人之下,甚至猶勝雲沁和尚一籌,與他相比也不遑多讓。但他體內真氣大多毫不費力得來,或強行吸取莊諧生和四大派高手畢生修為、或得自杜風荷的慷慨贈送,輕輕鬆鬆便有了目前這等恐怖修為。而這武聖拓跋非卻完全是自己修練而成,無半分便宜可佔,也能達到這般境界,實已不是勤修苦練所能形容,而是天生的資質通神,非凡人能及分毫。
站定、互視、對峙。拓跋非體內那股殺氣驚濤駭浪般洶湧撲來,若非呼延喚實力不遜於他,縱使換作雲沁和尚那類高手,也未必能多撐片刻。
毋庸置疑,拓跋非便是呼延喚出道至今所面對的第一高手,莊諧生和雲沁和尚皆不及他。呼延喚靜靜注視著眼前這個勁敵,心中驀地湧起一種極其興奮之意。
對手難求,與這樣的絕世高手比武,才是一個武者最大的收穫!
呼延喚嘴角浮現一絲微笑,道:「拓跋老兒,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拓跋非神情嚴肅,冷冷地道:「老夫出道三十年來,從無人可在老夫手下走過一百招,希望陳先生今日可令我破例。」
呼延喚心中越來越興奮,內丹中佛道兩家那兩股殘餘內力急速旋轉起來,彷彿迫不及待想要出手,只好強行壓制,緩緩說道:「今日不會破例,超過一百招我便認輸,若一百招內結束戰鬥,只有一個結果,就是你被我毀去武功。」
拓跋非雙眼一凝,寒芒乍現,冷笑道:「陳先生十分自信。」
呼延喚仰天大笑道:「錢塘陳喚是世上最自信的人,你現在才知卻是晚了。」
拓跋非沉聲道:「廢話少說,開戰罷。」
呼延喚大聲道:「我已提前說明,一百招內我若勝了,你便只有功力盡毀這一下場,希望你記住,到時莫怪我下手狠辣。」他這番話以內力傳遍四周,所有人皆聽在耳裡。
拓跋非神情已有怒色,冷冷道:「記住了,也請陳先生多加小心。」
呼延喚舉起黑鞭,道:「此鞭重達一百二十八斤,乃是世上罕見的天外黑鐵所製,至今從無兵器可堪一擊,我先行提示,以免到時你怪我佔兵刃之便。」
拓跋非輕輕捋起袖筒,只見他左右兩條臂膀上閃出奪目的金光,竟戴了兩個黃金拳套,兩隻拳頭如海碗般巨大,顯然份量絕對不輕。他細看拳套一眼,眼神溫柔,如同看著心愛的情人,緩緩說道:「老夫已有十五年不曾動用這對寶貝,以往對敵從來只用肉拳,陳先生五招打殘我徒兒,實為老夫至今所見第一高手,便取這對老朋友與你交手,以寄老夫對陳先生的敬意。」說到這裡方才抬頭看向呼延喚,道,「這便動手——」話未說完,卻嘎然而止。
只見呼延喚雙眼圓瞪,一霎不霎地盯著這對拳套,喉頭吞吐幾下,呆滯半晌,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東西……是純金的嗎?」
拓跋非心下詫異,點點頭道:「正是,此乃極品赤金所製,淨重九十八斤,天下無出其右。」
呼延喚呆立一陣,忽道:「規則略作改動,如果我勝了你,你這對金拳套必須歸我。如果我輸了,這柄黑鞭就是你的。好不好?」
拓跋非:「……」
呼延喚見他毫無反應,又轉首向觀眾席叫道:「你們都聽見啦,今日勝者戰利品便是對方的兵器,拓跋老兒也沒意見,到時你們不許否認!」
眾遼人盡皆呆滯,僅有一幫野馬武士扯開嗓子大叫道:「聽見啦!錯不了!」
呼延喚雙眼皆成金色,喃喃自語道:「三百萬貫……再加一對九十八斤的赤金拳套……我操……原來比武也能賺大錢,老子今天才知道,這二十一年算是白活了……」
拓跋非哭笑不得,道:「陳先生,這個——」
「停!」呼延喚厲聲打斷道,「就這麼定了,大家都聽在耳裡,你不能反悔!」
拓跋非略一沉默,點頭道:「這樣也好,我若輸了給你,這對兵器也再無用武之地,不如歸你使用,也好讓它發揮自身價值。」
「哈哈哈!」呼延喚大笑道,「拓跋老兒當真痛快,是條漢子!」遂又面對大眾叫道,「你們的武聖大人已答應下來,你們可都聽見了。」
眾遼人啼笑皆非,一時無言以對。只聽拓跋非緩緩說道:「還請陳先生知曉一事,這對『撼宇拳套』一旦出手便不死不休,無人能在它攻擊下逃脫性命,十五年前便是因為老夫誤殺了一個好朋友,才將它存封至今。陳先生想要得到這對拳套,只怕沒那麼容易。」
「廢話,」呼延喚滿不在乎地道,「容易得到老子還不要了,正是因為把這當作苦戰之後的戰利品,才會覺得珍貴,否則若是換算成銀兩,這拳套也最多不過幾萬貫錢,有什麼了不起的?」
拓跋非忍耐至此,終於再也堅持不下去,臉色一沉,緩緩說道:「陳先生要打便打,何來許多廢話。」
呼延喚笑道:「你個老拖把,年紀一大把了卻比老子還沉不住氣,嘿嘿。其實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你是否願意回答?」他簡短捷說,拓跋老兒便被他改成了老拖把。
拓跋非皺眉道:「這些話等比武結束後再說。」
「非也非也,」呼延喚慢條斯理地道,「你想想,等我們大戰結束,要麼就是我輸,不但虧光二十萬貫錢,還要賠出這柄黑鞭;要麼是你一敗塗地,被我毀去武功,讓我賺到三百萬貫,還有這對……什麼漢語手套。到那時你我都沒了心情,誰還有工夫談天說地?是不是?所以還是趁現在把話說完比較好。」
拓跋非冷冷地道:「陳先生莫非是想用此計策令我心浮氣躁,好出奇致勝?」
呼延喚笑道:「老拖把啊老拖把,你真是小人之心,老子何許人也,怎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再說你也對自己忒沒信心,你堂堂一個大遼武聖,何等高明的定力,又怎會如此輕易被我激怒?」
拓跋非的耐心被他一分分磨盡,終按捺不住喝道:「你有完沒完?!」
呼延喚怔了怔,失笑道:「老拖把生氣了?嘿嘿,這可不好,有失武聖修養。既然如此,老子便滿足了你罷。」當下揮起黑鞭,猛地向拓跋非砸去。
拓跋非一驚,連忙展開身法往旁閃避,躲過了這一鞭。
呼延喚長笑道:「比武開始,老拖把接招!」
黑鞭幻化出層層黑雲,向拓跋非兜頭罩去,氣勢兇猛,酣暢淋漓。大戰隨即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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