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郁家陳幸娟和郁知秋兩人來到孤山別墅,商討郁翠印務具體事宜。郁知秋曾被呼延喚打傷,起先對他心存芥蒂,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熟絡,又經兄嫂一通灌輸,要他盡力與呼延喚交好,便也漸漸改觀,如今與呼延喚已是兄弟相稱。平日空閒時常來走動,又經呼延喚介紹,結識了城皇幫錢承錦,三人常出去玩樂,乃是近來杭州城風頭出盡的三大公子哥。
呼延喚見馮巧簾、郁新香、趙峻、陳幸娟四人坐著開會,郁知秋一人在旁十分無聊,便對眾人道:「你們談事吧,我和郁哥哥出去耍子。」郁知秋大喜,登時向郁新香和陳幸娟看去,露出哀求之色。郁新香笑道:「去吧,在這兒也是無聊,喚兒自會給你安排節目,你跟著他準沒錯。」陳幸娟一雙妙目瞟向呼延喚,對小叔子道:「出去可別闖禍,待人做事要和氣。」馮巧簾則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天氣寒冷,喚兒,你們可要穿得厚一些,別凍著了。」趙峻忙道:「我去給兩位少爺準備外套和馬車。」呼延喚搖頭笑道:「不用了,咱們自己料理,你們忙吧。」向眾人揮手道別,拉著歡喜不盡的郁知秋出門去了。
郁知秋走出莊園外便忍不住悄悄問呼延喚:「阿弟,今朝我們玩什麼?外頭這麼冷,還是室內比較好,咱們去找幾個姑娘兒喝花酒如何?」
呼延喚心中暗笑,郁家兩個公子皆是草包,郁知秋最是好色,郁報春最是好賭,若非郁新香關照,又有一個精明能幹的陳幸娟獨力支撐,郁家龐大的家業遲早要被這兩兄弟糟蹋乾淨。他搖搖頭,笑道:「阿哥,花酒天天都能喝,不必急在一時,今朝城皇幫有好戲看,咱們找錢大哥去。」
郁知秋不過二十歲,脫不了少年人心態,頓時被勾起了興頭,笑道:「這倒也好耍子兒,城皇幫人多熱鬧,又都和你交好,咱們去了一定快活。唔……錢大哥那兩個漂亮師妹不知今天在不在幫中?」
呼延喚暗中更是笑得肚子痛,這郁三少句句不離本行,可也當真有趣。他早見過錢承錦的師妹,一人是錢繼通的女徒劉芳芳,一人則是大長老盧海定的女徒韓義娘,年方十**歲,與錢承錦兄妹相稱,武功不錯,長相也是青春亮麗。但不知為何,如今呼延喚卻對這些青春少女提不起半分興趣,城皇幫上下百餘名女子,唯一令他讚賞的反而卻是總管霍宏機的妻子駱絢英,那女人三十出頭,長相十分明艷,身材曼妙婀娜、氣質也極具風韻,在他看來實比那些黃毛丫頭誘人得多。這或許和他的生活環境有關,他平日接觸最多的就是趙月奴、馮巧簾、郁新香這樣的成熟女子,又都是罕見的絕色佳人,心中便有了一個固定模式,認為只有這樣的女人才值得他去喜愛,那些才剛發育完畢、思想遠未成熟的女孩縱然再有青春活力也不放在心上。此時聽郁知秋對那兩名少女念念不忘,他非但沒有同感,反而大感可笑。
兩人一路說笑,直至來到玉皇山下,城皇幫那些門衛遠遠看見呼延喚到來,均笑著迎將上來,親熱招呼道:「喚少來了,好久不見,咱們可都想念你得緊啊!」
呼延喚笑罵道:「奶奶的,老子昨天才來過。你們這幫王八蛋,拍馬屁也沒點長進!」
那日曾罵過他的那名守衛如今卻已親切地如同他兄弟一般,點頭哈腰地笑道:「喚少,這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城皇幫上下誰不把你當作自家人?即便只有半天見不到你,咱們也會想念得緊。」
呼延喚對郁知秋低聲道:「準備銀子打賞。」然後拍拍郁知秋的肩,對眾人笑道:「今朝我帶了個朋友過來,他便是杭州鼎鼎有名的湖墅郁家三少爺郁知秋公子,也是少幫主的朋友,你們認識一下。」
那些門衛笑道:「喚少真是貴人多忘事,郁三少來過多次,咱們早就認識啦。」
呼延喚哪裡會忘記,只是今日想讓郁知秋幫自己賞些銀子罷了,對郁知秋使了個眼色,郁知秋心領神會,當下掏出五十貫錢,笑道:「以前來城皇幫總是忘記跟各位打招呼,各位莫要見怪,這些是酒錢,我以往失禮,算是給各位賠罪了。」
那些門衛要的就是這個,頓時大喜,接過銀子笑道:「好說好說,郁三少果然豪爽大方,難怪能做喚少的兄弟。謝謝啦,以後大家多多親近。」
呼延喚踢了當先那人一腳,笑罵道:「喝酒吃肉去吧。」拉著郁知秋便往內走去。
那門衛在後說道:「喚少,今朝來了不少客人,其中有四個小娃娃,據說一個還是杭州首富徐寡婦的兒子,他身後跟了兩名漢子,可是不得了的高手啊,你去聚義堂就能看見。」
呼延喚心中一動,隨即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道:「知道了。」
聚義堂聚集了幾十個人,呼延喚認識的幾乎都在其中,只見當中坐了城皇幫幫主錢繼通,身後站著錢承錦和女徒劉芳芳,左首是大總管霍宏機,身旁站著他的夫人駱絢英,右首則是大長老盧海定,身後站著男徒潘掠風和女徒韓義娘,這三大首腦兩旁則是城皇幫各大香主頭領。郁知秋眼中哪有他人,一進門便死死盯著劉芳芳和韓義娘,同時擺出最風流瀟灑的姿態,含笑跨步緩緩走去。
呼延喚正要向錢承錦打招呼,忽見兩旁客位上坐了幾個人,左首正是章凌軍和宋千紅,身旁還有幾名家長陪伴,那些家長也早認識,皆是清河坊的商家,他本不知章凌軍和宋千紅是誰家的孩子,此時一見不禁大吃一驚,暗道:他娘的,老子真是失了眼啦,本以為這倆小孩家世普通,哪知竟然一個是雞血石之王的女兒、一個是夜明珠大豪的兒子,清河坊除了聚珍堂和匯寶齋之外,還有誰比得過他們兩家?一念至此,連忙大笑著走了上去,道:「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宋伯伯和章大叔竟然會來城皇幫做客,原來你們就是紅紅和軍軍的父親,哈哈,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啦!」說著大大唱了個肥喏。
章凌軍之父章長廷和宋千紅之父宋萬誠皆是清河坊排位五甲之內的大商人,自然認得呼延喚,當下站起身來回禮,宋萬誠笑道:「喚兒,沒想到咱們不在清河坊聚頭,卻來城皇幫會面了,你近來可是做了不少的大動作,咱們都記掛著你,誇你好本事。」
呼延喚笑道:「宋伯伯過獎了,我還要跟您好好學習。」見章長廷走近,又笑道:「章大叔,我早已認得軍軍,卻不知他就是你的小兒子,一直以來都蒙在鼓裡,真是太糊塗了,以往若有失禮之處,您可千萬別見怪。」
章長廷笑道:「無妨無妨,是我要軍兒不可四處炫耀家世,他能和你交朋友,也是他的幸事。」
呼延喚極為「慈祥和藹」地看了看章凌軍和宋千紅,笑道:「軍軍和紅紅皆是難得的好孩子,將來長大一定了不得,不僅給宋伯伯和章大叔長臉,也定能給整條清河坊增光,咱們大家都與有容焉。」
這時前方的錢繼通正與匯寶齋羅金鍵等人寒暄,只有錢承錦關注這邊的情形,見呼延喚和宋章兩家熱切交談,不禁大感奇怪,因他根本沒將宋章兩家的孩子當回事,本就只是為了攀上匯寶齋而順帶敷衍一下,見此情形便走了過來,向郁知秋打了個招呼,又問呼延喚道:「兄弟,發生何事?」
呼延喚當下給錢承錦做介紹,表明宋千紅之父宋萬誠乃杭州雞血石之王,家產萬貫,為清河坊第三富豪,章凌軍之父章長廷乃杭州夜明珠大豪,為清河坊第四富豪。清河坊集中了杭州城大多數富豪,因此這第三第四名基本也能排入杭州前十大以內,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錢承錦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向宋章二人施禮問候,連說失禮見諒。他本只看重羅金鍵一人,一心要和匯寶齋攀上交情,是以只和羅金鍵親近,幾乎連正眼也沒瞧過章凌軍和宋千紅,此時得知他們身份同樣驚人,態度立即轉變過來,變得熱情無比,急忙殷切獻好,並將宋萬誠和章長廷帶到錢繼通面前,鄭重做了介紹,登時眾皆震驚,一干城皇幫高層如同蜜蜂採蜜,將宋章二人這兩朵大花團團圍了起來,慇勤謙恭得便似財神爺降世親臨一般。
郁知秋抽得空閒,哪裡還坐得住,早已來到韓義娘身邊藉機攀談,怎奈韓義娘生性內向,半天也不搭理一句,令他好生沒趣,便掉轉矛頭去找劉芳芳,劉芳芳卻是個熱情開朗的性子,和他親切交談起來,不時咯咯直笑,只把他樂得七暈八素,更妙語如珠著力表現,早把其它事忘得一乾二淨。
呼延喚此時才有空和羅金鍵打招呼,走到他面前,只見他身邊依偎著那漂亮的圓臉丫頭王靜波,身後則站著兩名漢子,這兩人身材高大,挺拔雄偉,面目雖然平凡,卻自有一種莫名的氣勢,自體內散發出來,顯得臨淵嶽峙,凜凜生威,極具高手風範,見他到來,兩雙眼睛神光微綻,只是輕輕一瞥,便似已將他全身上下看個分明。他心中一凜,卻面不改色地向羅金鍵笑道:「阿胖,你媽媽答應你拜師學藝了麼?」
哪知羅金鍵卻搖了搖頭,哭喪著臉道:「媽媽不同意,讓我去別的地方學功夫。」
「啊?」呼延喚大奇道,「為什麼不同意?」
羅金鍵指指身後兩人,道:「媽媽說這兩位叔叔是我們家的朋友,照顧起來比較周到,學東西也多。可是他們『天目劍派』在臨安縣天目山上,軍軍和千紅妹妹又想來城皇幫學藝,以後我就不能和他們一起了。真當煩死我啦!」
王靜波略帶畏懼地看了呼延喚一眼,又扯著羅金鍵的手道;「表哥你別煩,不是還有我嗎?就算天目山上不好玩,我也一定陪著你。」
呼延喚全盤計劃被破壞,心中登時煩躁起來,暗罵徐抿雅一通,忍不住道:「他媽的!天目山當然不好玩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能去?還有那什麼『天目劍派』,聽都沒聽說過,有個屁玩意好學?羅阿胖,你千萬不要去那裡學藝,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羅金鍵連忙湊近呼延喚,小心翼翼地道:「喚阿哥,你小聲說話,我身後這兩位就是天目劍派的兩大護法高手,他們常來我家做客,今天剛到就聽說我要拜師的事,讓我帶他們來城皇幫看看,說是如果城皇幫太差勁,就隨他們去天目劍派,我媽媽也答應了。他們本事可大了,你別招惹他們。」
呼延喚出生至今尚未怕過誰,聞言頓感不服,暗道:老子連書生老兒那樣的絕頂高手都敢殺,難道還怕了這兩條小毛蟲不成?當即面露不屑之色,故意大聲說:「什麼天目劍派,壓根沒聽說過,八成是個招搖撞騙的雜耍班子。哼!阿胖,你家乃是一方富豪,多少人想從你家撈些好處,你可要留神注意了,免得被人白白騙了錢財,還浪費了大好時間。」
那兩名護法乃是天目劍派高層人士,素來潛心修練少問世事,今日受徐抿雅之托來城皇幫探視,見真正的高手只有四人,既是錢繼通、盧海定、霍宏機和駱絢英,但就算武功最高的錢繼通和盧海定,也未必能在他們手下走過一百招,便不由心存小覷,又見城皇幫前倨後恭對待宋萬誠和章長廷,十足勢利眼,更是相當鄙夷。此時聽呼延喚冷嘲熱諷,頓時火氣上衝,其中那名籃衫人冷冷地道:「無知娃娃,我天目劍派屹立天下數百年,自前朝天目山莊起直至現今更名天目劍派,何等豐功偉績,天下有口皆碑。你若見識不足,就去江湖上打聽打聽,少在此滿口胡言!」
呼延喚嘿嘿一笑,道:「這位大叔,江湖上從來以功夫見英雄,我們不妨來比試比試,你若能將我打服氣了,我就承認你天目劍派厲害,你看如何?」
那籃衫人不怒反笑,道:「小娃娃,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你當比武是過家家麼?」
另一名黃衫人見呼延喚如此有恃無恐,不禁心下懷疑,轉念一想,便問道:「娃娃,昨日可是你將匯寶齋門面毀壞的?」
呼延喚尚未回答,王靜波已搶著說道:「對,就是他!」
黃衫人和籃衫人對視一眼,均感詫異,他們已檢查過匯寶齋門面,知道乃是內家高手所為,以他們的內力恐怕也無法做到,此時見呼延喚不過是個身材較高的小男孩,只覺半信半疑,籃衫人皺眉道:「小娃娃,匯寶齋招牌真是你打破的?」
「絕對屬實,如假包換。」呼延喚笑道,「兩位大叔現在是否還認為我是玩過家家呢?」
籃衫人見他臉上雖帶著笑意,眼中卻滿含不屑,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不禁怒起,冷冷地道:「那好,就讓我來會會你!」
這時,前方的霍宏機眼觀六路,發現此處有些不對勁,便讓錢繼通等人招呼宋章二人,他則與夫人駱絢英走了過來,正好聽見籃衫人說話,駱絢英嚇了一跳,忙走到呼延喚身邊問:「喚兒,怎麼了?」
呼延喚笑道:「我沒聽說過天目劍派的名頭,這兩位大叔氣不過,要和我比武較量來著。」
駱絢英大驚,忙道:「好好的比什麼武,快住手,咱們坐下談,別傷了和氣。」
呼延喚心中喜歡這婀娜多姿的少婦,便趁機伸手摟住她肩膀表示親暱,笑道:「駱姨別緊張,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的身手,就算打不過,自保還是沒問題的。」見霍宏機走近,又道:「霍叔,這兩位大叔看不起咱們城皇幫,要阿胖去天目劍派學藝,我可嚥不下這口氣,就算留不住阿胖,總也要耍些手段,讓他們收了小覷之心。你看怎樣?」
霍宏機先前交談中便感到這兩人對城皇幫極不尊重,滿是鄙夷小視,心中也覺不快,但遠來是客,總不能翻了臉,只好壓在心中。此時聽呼延喚要出手教訓兩人,而他又不是城皇幫弟子,也不算得罪了天目劍派,正是再好不過,便點頭微笑道:「咱們江湖中人以武會友乃是常事,不過小喚和這兩位先生都是咱們的好朋友,務必點到即止,若是受了什麼損傷,城皇幫可擔不起這個罪過。」
呼延喚笑道:「霍叔儘管放心,我有分寸。駱姨,這下你也沒意見了吧?」
駱絢英曾向呼延喚討教武功,卻還是走不過一百招,心中對這神奇小子的一身本事極為心折,也對他頗有信心,便點頭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比劃比劃,不過定要掌握尺度,知道麼?」
那兩名護法聽他們說了一通,居然無人為呼延喚擔驚受怕,還如此叮嚀他注意分寸,彷彿要他對自己手下留情一般,兩人心高氣傲慣了,如何忍受得了?籃衫人當即怒吼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這一聲吼實在響亮,聚義堂中所有人都被驚動,幾十雙眼珠齊刷刷看了過來。呼延喚哈哈一笑,這才放開駱絢英,走到中間大聲道:「各位,這兩位天目劍派的護法大叔要和我比武過招,我自然不能拒絕,以免墮了咱們杭州武林同道的名聲,大家說是不是啊?」
那兩人方才倨傲無禮,城皇幫眾早已看不順眼,見呼延喚代為出手教訓,自然最好,紛紛點頭稱是。錢承錦大笑道:「兄弟,你放手上吧,我做你的頭號觀眾,給你鼓掌加油,哈哈哈!」
錢繼通忙道:「錦兒,不可胡鬧。」又對呼延喚道,「小喚,比武並非玩鬧,你要想好了。」
呼延喚笑道:「錢伯放心吧,我理會得。」又對盧海定道,「盧老頭,你說呢?」
全杭州只有呼延喚一人敢這樣稱呼盧海定,他是城皇幫上代長老,又是已故前幫主盧滔平的哥哥,在幫中輩分最高,就是錢繼通也必須恭恭敬敬尊稱一聲大長老,可是他偏偏特別喜歡呼延喚,不論他怎樣無禮皆不以為意,反更開懷,此時便呵呵直笑,道:「小喚兒,你好好耍子,要給咱們一個好看的。」
那籃衫人怕他們又喋喋不休沒完沒了,便走上幾步,喝道:「開始吧!」
呼延喚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面前,然後向身邊眾人道:「各位退後一些,以免受誤傷。」
這時羅金鍵卻急了起來,道:「喚阿哥,你們不要打,我媽媽——」話未說完,卻被旁邊的王靜波用力拉了開去,還不忘瞪了呼延喚一眼,想是心中極盼他能被籃衫人教訓,當眾出大醜,好讓她解氣。
籃衫人見身邊那些城皇幫眾看自己的眼神頗為古怪,充滿了惋惜和憐憫,似乎預見到自己下一刻便會大敗虧損灰頭土臉,不由更是惱火,喝道:「小娃娃,你自討苦吃,可怨不得我!」
呼延喚緩緩舉起一個小拳頭,微笑道:「你看好了,第一拳,我要你翻個大跟頭。」
籃衫人大怒,當即身形一振,向他撲了過去,半空中揚起單掌,帶出一道雄渾的掌風,如遮天蓋日般向他當頭籠罩過去,招式未到,四周已密佈真氣,勁風激得旁觀眾人刮臉生疼。
錢繼通和霍宏機不禁對視一眼,心中均感駭異,才知這籃衫人確實有倨傲的資本,換作錢繼通本人上場,也未必擊得出這樣一掌,霍宏機則更是遠遠不及。盧海定內力尚在錢繼通之上,只是年紀大了,真打起來無法支持太久,才將杭州第一高手之位讓給了錢繼通,此時見籃衫人掌風如此強勁,自己全盛時期也不過如此,不禁連連點頭,暗讚籃衫人確實了得。旁邊一些識貨者也看出端倪,心中暗自佩服,同時也為呼延喚擔心起來。
籃衫人撲到呼延喚身前,當空一掌擊下,呼延喚也不躲避,伸出左手上揚擱擋,只聽「砰」的一聲,兩人身子微微一凝,就此較上了力,一個站於地面,一個懸於空中,兩股力量互相對峙,竟如同時間靜止一般,將籃衫人凝於半空中,情形十分奇異。
如此看來,這次內力對撞似乎難分上下。旁觀者心中登時焦急起來,想到呼延喚剛才把話說得太滿,此時兩人相持不下,只怕要丟了臉面。這時忽聽呼延喚哈哈大笑起來,道:「大叔,你只有這點能耐麼?這下我可要得罪了。」只見他那個一直沒有出動的拳頭突然揮了出去,籃衫人吃了一驚,另一隻手掌連忙迎上去,又是「砰」的一聲,一拳一掌頓時對撞到一起。
「啊!」「嗖!」「咚!」「嗯!」
一連四聲過後,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籃衫人已跌出兩丈之遙,一個跟頭翻到在地。
原來呼延喚和籃衫人兩力對撞,他突然增力,籃衫人只覺一股真氣排山倒海般湧來,再也抵擋不住,「啊」地長叫一聲,飛了出去,衣袂破空作響,發出「嗖」的聲音,然後半空中一個跟頭,「咚」的一聲撲倒在地,吃痛之下,又「嗯」地悶哼了一聲。四種聲音前後錯落有致,相映成趣。
眾人見電光火石間籃衫人已然落敗,方才情形快若閃電,均覺眼花繚亂,一時驚得呆了。但黃衫人、錢繼通、盧海定、霍宏機、駱絢英這五名高手卻將一切看得分明,才知呼延喚先前與籃衫人凝立不動只不過是試探他的實力,只為後來一擊致勝,果然高明之極,大感佩服。
呼延喚尚未等眾人回過神來,又大步向黃衫人走去,輕喝道:「一個不過癮,你也上來。」說著作勢揚起一拳。
黃衫人嚇了一跳,連忙運起內力擋架,哪知呼延喚只是虛張聲勢,卻仍站立不動。他見自己失態,頓感惱怒,喝道:「好,咱們見個真章!」說著鼓起全身內力,雙臂緩緩盤旋,頓時揮出一股雄厚的真氣,在他體外越積越多,直至形成一道極其渾厚的氣牆。
眾人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俄頃之間戰事又起。黃衫人這道氣牆委實可怕,整個聚義堂都被勁風真氣充塞,燭火忽明忽暗、簾帳獵獵作響,氣勢極為驚人,眾人不由驚駭起來,料想即使換作錢繼通也斷無這等本事,心中對天目劍派更無半分小覷之心。只見那氣牆緩緩向呼延喚推去,嚇得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呼延喚此時若運用體內黑暗之能,像上次龍門密谷那樣凝聚成點爆發開來,只怕半個照面就能將黃衫人活活炸死,但他一心要用自己的內力取勝,又怕黑暗之能爆發損壞房屋引起誤傷,便只將四肢經脈間的內力提取出來,匯聚到右臂之上,喝道:「第二拳,老子要你摔個嘴啃泥!」言罷一拳向氣牆擊去。
兩股力量對撞,居然毫無聲息,呼延喚拳力尖銳集中,而黃衫人氣牆龐大雄厚,就像一根鋼針扎進一堆棉花裡,沒有任何聲響,迅速消失不見。但不過轉眼間,那股拳勁竟穿透層層氣牆,猛地襲向氣牆後的黃衫人,黃衫人大驚,連忙伸出兩掌抵禦,這時才發出真氣對撞的聲音,「砰」的一聲過後,黃衫人長聲大叫,那股拳勁越來越強烈,且專攻下半身,將他整個身子托了起來,上身前傾,雙腿後揚,推出兩丈以外,重重拋落下地。
黃衫人驚呼一聲:「啊呦——」聲音只發出一半,整張臉便埋入地面,竟然真的吃了一個嘴啃泥。
這時那道氣牆就像在幻夢中一般,突然消失無形。眾人呆立半晌,直至一切靜止,才終於將情形大致回味過來,頓了頓,齊齊歡呼喝彩,掌聲如雷鳴般響起。這時才紛紛放眼向場中的呼延喚看去,心中無不充滿了敬佩和驚歎。
呼延喚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用一種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輕說道:「這傢伙的氣牆看似雄厚,可惜本質不純,我一手把它吸進體內,卻也沒多大收益。唉,要是還能遇上一個像綠色∷小說(|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