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突惹官司
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中旬,經過兩個月的籌備,秦氏商號終於將明年開春修葺皇陵和宗祠的材料準備妥當,只等工部的官員點齊之後,裝船北上。
這天一大早,秦老爺正帶著幾分愜意在偏遠清點這次皇家工程的各項支出,盤算著如果這批貨物順利運達京城能盈利幾多。
正清算之際,秦府大總管秦世功走了進來,他神色有幾分疲倦,雙眼還帶著血絲,顯然是熬夜未眠。
「大哥,皇陵綱都送到碼頭的倉庫了,昨晚我可是整整一夜沒合眼,守著那些小廝們搬運了一整夜。」他聲音有些嘶啞,一夜忙碌讓自己嗓子有些上火了。
「辛苦了二弟,你回來之前可有再清點一遍嗎?」秦老爺這幾天大伙都累,不過只要熬過去了,大伙的出頭之日也就來臨了。在此之前,他依然不能掉以輕心,成王敗寇全在此一舉了。
「這個當然,昨晚沒到一批貨我就清點一次,凌晨回來之前我又清點了一次。大哥就放心吧,絕對一絲不差。」秦世功胸有成竹的說了道。
「甚好,甚好,來來來,先坐下來喝杯茶休息休息。」秦老爺一邊親自為自己的弟弟斟茶,一邊又吩咐一旁的小廝去準備早膳。
秦世功落座之後,略略遲疑了一下,忽然帶著幾分商議的口吻說道:「大哥,等工部的相公們點清楚所有物件罷了,臘月月初咱們這批皇陵綱就可以啟程了。想來這次押船北上的行程,只怕是趕不回來過年了,大哥你打算派誰來跟這一次船呢?」
秦老爺聽自己弟弟這番口氣,心中就已經猜出了幾分大概。
他放下了手中的賬本,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以為這批皇陵綱要到臘月才能採購完畢,那時我們可以等過完年再啟程北上,只是如今提前採購齊全了,再拖下去只怕夜長夢多,不如早點北上送過去最好。這麼重要的大事,我跟你自然都要親自走一趟了。」
秦世功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家中的事情大可交給三弟和內子來打理一陣,斷然不會出什麼岔子的。只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秦老爺說道:「你我兄弟還說什麼不情之請,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秦世功於是道:「是這樣的,不妨這次押船,也讓二郎跟著一起去吧。他如今都十八歲了,又不曾念學,只在家中閒著讀過一陣子書。好歹是秦家的一份子,我見他對經商之事頗有興趣,不如借此機會就讓他歷練一番吧。」
秦老爺臉色微微變了變,他知道自從秦二郎的將其母親病死之後,頭兩年便是二弟秦世功夫妻兩人在代養這孩子,後來因為秦世功夫妻生了一個女兒,只好又轉給了舅親那邊代養。在代養秦二郎的這兩年,秦世功對秦二郎還是很有感情的,當然這感情或許僅僅是一種同情。
不過不管怎麼說,秦老爺到現在對這小子依然沒有任何好感。
「讓這小子自生自滅就是了,二弟你操什麼心呀。」他再次想起了那不堪的往事,心中湧起了一股怒火,忍不住怨了起來。
「大哥,縱然二郎他娘當年下作,與孩子也無關呀。這幾年秦二郎在家裡兢兢業業,大事不敢做,小錯不敢犯,日後咱們都有年邁的時候,大哥膝下只有允明一個兒子,這秦家好幾代人的基業難道就讓允名一個人扛下來嗎?」秦世功語重心長的說道。
秦老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由多了一個心思:二弟說得對,我還在的話,秦家的基業到不消多說,可是我若不在了,秦允明這小子除了吟詩作賦還能做什麼?縱然他發奮學習經營之道,但這麼大的攤子一個人如何承接的下?
秦世功見大哥陷入了猶豫,接著又說道:「不管如何,為允名培養一下幫手,總不會是一件壞事呀。」
秦老爺長長歎了一口氣,默然了一陣之後,說道:「好吧好吧,就讓那小子跟著咱們走這一趟商,我到要親自看看,這小子是不是這塊料。」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小廝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秦老爺看了一眼,不等這小廝開口,已經先責備了道:「慌什麼慌,一點規矩都沒有。」
秦世功認出這小廝是秦府正門的門房,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那小廝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倉皇的說道:「大老爺,二老爺,不好了,門口來了三個縣衙的公人,說是要拿大郎去縣衙問話。」
秦老爺和秦世功齊齊一驚,他們都知道秦允明這幾日一直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又不曾惹什麼禍事,怎麼竟要被衙門拿去問話呢?
「到底怎麼回事?」秦老爺厲聲的問道。
「小的也不清楚,公人只說今日一早有人上衙門告了大郎一狀,所以要請大郎去衙門走一趟。」小廝連連的說道。
秦老爺與秦世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秦府在錢塘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門戶,但凡一些知道底細的人都不敢輕易來得罪。若是一些尋常的小事,就連錢塘縣的知縣相公也不會受理的,可見這次事情非同尋常了。
「這敗家的東西,又闖什麼禍了!」秦老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
「大哥,此事還沒有弄清楚,未必是大郎的過錯。我先去前堂應付那些公人,大哥你快點去向大郎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秦世功安慰的說道。
秦老爺只好先收斂了一下,然後起身匆匆去了。
秦世功則趕緊跟著小廝先去了前堂,與那幾個公人先應付著。
此時的閱微草堂,秦允明正將自己這幾日精心編錄的《閱微草堂筆記》裝訂起來,正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杭州城把書送到吳王府。他心情大好,還特意找了一個封皮當書的殼面。
忽然,園子門外傳來一個小廝的通報:「老爺到了!」
秦允明站起身走出了內室,剛要迎出門去,正好與行色匆匆的老爹在正屋的大門口撞了一個照面。他剛準備向老爹行禮,可是乍眼一見老爹滿臉的慍色,又看到在老爹身後跟著的那小廝頻頻使來眼色,立刻就知道事態嚴重。
不等秦允明開口,秦老爺已經冷著聲音喝問了道:「近日你可有又闖什麼禍事了?」
秦允明微微一驚,疑惑不解的說道:「爹,孩兒這十多天一直足不出戶,哪裡闖什麼禍事了?這………這話從何說起呀?」
秦老爺仔細盯著秦允明的臉色,只見兒子確實是一臉懵懂,心中稍微放心下來。
「你當真什麼都沒做過?」他強調的復問道。
「爹,孩兒這幾日一直在替吳王編錄一本故事集,哪裡有閒情出去玩耍。就連唐三郎他們也不曾來找過孩兒,孩兒還能闖什麼禍事呀?」秦允明百思不得其解,真不知道老爹怎麼今天突然發飆了起來。
「那為何剛才縣衙來了三位公人,說你被人告了一狀,現在正要拿你去衙門問話?」秦老爺將事情坦白的說了出來。
秦允明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連忙問了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何人狀告,狀告何罪呢?」他知道老爹絕不會向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可自己好歹也是杭州小有名氣的人,誰沒事找事來狀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