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20……到了。」卡迪克離開電梯壁，站直身子。
「嗯。」阿爾泰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他的心神全在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上。
「吡——」，耳機一陣響，奇瑞拉微帶磁性的聲音從裡面傳出：「阿爾泰斯，停止行動。」
「什麼？」阿爾泰斯手按緊了耳麥。旁邊兩人一臉詫色，也聽到了奇瑞拉的聲音。
「辟——」
電梯內燈光閃爍，忽明忽暗，跟著三人眼前一黑。
……
喀！電梯內發出輕響，頂部應急燈打開。柔淡燈光下，三人如臨大敵，側身閃在電梯兩側。
……
短暫的寧靜。
「也許是自然故障。」柯蘭倫鬆口氣，低聲對兩人道。
「什麼破電梯，居然會出問題！」卡迪克怒氣沖沖向電梯踢一腳。
阿爾泰斯快速制止了他：「別動。情況有些怪，不只電梯，整幢大廈都在停電。」他探出頭，從開了小半的電梯門往外一張：「走廊的燈也熄了。」
「巧合。」柯蘭倫仍堅持自己觀點。
「這麼巧？」卡迪克頗有懷疑：「就在我們要到的時候？」
阿爾泰斯沈著臉：「最好是巧合。不然……」
「抱歉，三位，這不是巧合。」耳機內傳出奇瑞拉的聲音：「灰燼在主服務器內埋有邏輯炸彈，剛才我將修改後的文件下載，已引發了炸彈。現在大廈內所有的公共設施都受了炸彈影響，全部失效了。」
「也就是說他還是知道我們來了，而你之前全在白工。」阿爾泰斯語帶惱怒。
「也不全是，這幢大廈的監控系統擁有獨立的內核電機組，正是為了應付罪犯分子刻意破壞大廈電源的情況。我現在還能連接上鷹眼系統，通過安在大廈各處的監視攝像器掌握灰燼動靜。當然，前提是他在有攝像機的地方經過。」奇瑞拉鎮靜地回答。
阿爾泰斯微微點頭，閃身又電梯外望一眼，再縮回來：「剛才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是卡門少爺，他也在公寓內。」
「什麼？」電梯內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俱變了臉色。
安靜少時，柯蘭倫道：「這……他是怎麼查出卡門少爺身份的？有誰洩露了秘密嗎？」
「他並不知道卡門少爺的身份，從登記時間就知道了。少爺是在他住進後才進去的。」奇瑞拉否定了他的猜測。
阿爾泰斯神情鬆弛下來：「那就沒關係了。只要大家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此事。」
「萬一混亂之中少爺受了傷怎麼辦？」
卡迪克面帶憂色，出言反對。
「沒干係的，只要我們想法將灰燼逼出公寓，碰到卡門少爺的機會就少了許多。」柯蘭倫提出建議。
「不行。」
卡迪克一口否絕：「少了許多機會也還是有機會。我不能讓少爺受傷，至少大家要先定一個計劃才行。」
阿爾泰斯搖頭：「現在灰燼已知道他被發現了，你以為他會呆坐著？等我們計劃訂出來，他人都不知道逃哪兒去了。我們出動了這麼多人馬，在城中引起這麼大的騷亂，如果還抓不到人，你以為大人會很高興？」
卡迪克瞪住他，太陽穴血管突突跳動：「你的意思是——不管少爺安危，直接衝進去！」
「正是。」
阿爾泰斯眼不瞬地瞪回去：「卡迪克，現在不是你表現忠誠的時候。我在大人手下辦事，也只對大人負責，現在我的任務是抓住灰燼，其餘一概不管，一概不問。」瞇起眼，雙目冷芒一現：「卡迪克，我可不是雷家世奴，用不著把少爺當寶貝一樣照看。你要獻忠心，不會有人與你爭功，要表赤誠，那也隨你怎麼做，但有一點你需切記：不要把外人扯入，要知道不是誰都願意像你那麼奴顏婢膝的。」
「你！」卡迪克怒極，長臂而出，槍口直向阿爾泰斯頭上伸去。柯蘭倫一驚，逮住他手：「你瘋了。亂來也不要在這時候，灰燼發現了怎麼辦？」
「放開……」卡迪克低聲吼道，手臂猛力往外掙。
「抱歉了，幾位長官。」
奇瑞拉聲音漠漠傳來，打斷幾人爭執：「剛才又發現了新情況。關於灰燼的事，三位儘管去做，卡門少爺不會有事，有人會保護他。」
「什麼？」三人不約而同脫口道。
「是這樣，早在一個月前，政府就有了針對會議安全的項目。他們派遣了密警在城內各高檔住宿區中，調查那些可能造成威脅的遊客。我剛才將剩下的名單輸入內部資料庫，剛好發現……」
砰——
奇瑞拉還未解釋完畢，走廊前方忽有槍響傳來。接著轟隆一聲後，嘩嘩啦啦聲響不絕於耳，似乎是架子倒在地上又撞碎了瓦盆器皿而發出的聲音。
「不好。」三人對望一眼，同時衝出電梯。電梯門匡啷一響，幾寸厚的鋼板被撞歪變形，落在二十米外，在牆上刮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印子。
柳夢綾出了灰燼房間，向花園方向走去，路過櫃檯時沒見杜美莎的影子，看來已經回房睡覺了。她穿過大廳左側的玻璃門，進入花園，逕直走到陽台邊，呆呆往下方瞧了會夜景，隨後從衣內摸出一根煙點燃，吸一口，仰身望著天，悠悠吐出。
夜空深沉，無月淡星。籐蔓架上的夜光燈發著淡淡橙光。
寒風冷淒淒從天外吹來，花園內一陣樹動花搖，影影綽綽的，彷彿活過來了一般。
陽台外，鱗萃比櫛的樓群透出無數光點，如同繁星撒滿大地。
軍用磁浮車時不時從空中飛過，刺目的光柱向這方一掃……
「很美啊！」柳夢綾轉過手背，瞧著自己塗著透明指甲油的修頎手指。她無聲地歎息著，將快要燃盡的煙頭捺熄。
一個黑影悄然自陽台下升起，緩緩升到花園上空。
什麼東西？
柳夢綾盯著那團黑影，左手從牛仔褲內抽出一張面巾紙，輕輕一展。
下一刻，面巾紙已化為一隻稜角尖突的紙鶴。
綠色燈光下，紙鶴雙翅泛起薄光，森冷寒磣。
黑影飛到游泳池前的空地上，尾部忽地噴出藍焰，接著亮光一閃，照亮了周圍。
是卡迪車。柳夢綾終於看清了。
她自嘲一笑，將柔軟的面巾紙塞回褲包。
一個頭髮凌亂的男人從車內走出來，他四下張望，似乎沒找清方向。半天後瞧到這裡，走過來，有些遲疑地道：「請問小姐，弗蘭克?灰燼先生住這裡嗎？」
柳夢綾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陣，見這人面色憔悴，穿著邋遢，不由心生厭感，搖頭說：「不知道。」
那男人甚是失望，喃喃道：「不可能呀，他剛才讓我來的就是這兒。你沒騙人吧？」
柳夢綾心情正糟，聽他辭言無理，偏過頭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