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五(28)
「心中思潮起伏之際,我一分神,沒聽到下面的話,等重理好頭緒後,只聽阿爾泰斯在說:『……好啦,現在我們的事也解決啦。大家輕鬆一下,找點樂子,不如來談談灰巴斯的結局?』我一聽,大奇,想克拉特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麼,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那柯蘭倫似乎也有此疑問,說:『剛才大人不是……』他才說到一半,就被卡迪克打斷了話頭。我聽他說道:『柯蘭倫,你為大人做事也不是一年半載了,怎麼還是那麼天真?還記得萊克斯吧?他去教室上課,卻一不小心走滑了腳,掉下二十米高的陽台……』這話一出,我全身發寒,馬上就猜出了**分。克拉特這人氣量狹隘,極愛面子,被我當眾拒絕其邀請,肯定抹不下臉面。像他身為八城聯盟的首席執政官,最重視的便是風度禮儀,講究喜怒不行於色。當時看他表現灑脫大度,實際上心底早已將我恨得牙癢。我在職業生涯中也常為政治家擔任保鏢,知道這種人權位越重,越是自大驕橫,也越不把人命當回事。要說他會因此遷怒,派人收拾了我,那簡直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十拿九穩,板上釘釘的事。這一想之下,我那還有心思再窺聽下去,輕手輕腳退回農莊正門,裝成剛從展博室出來的樣子,清清嗓子,咳了一聲,眼角見到他們同時轉頭過來後,才大搖大擺走出農莊的木柵欄外。我想他們見我才從裡面出來,定然不會疑心我偷聽到了他們談話。坐地鐵回家後,我連夜收拾東西,幾個月內搬了好幾次住地,過得惶惶不可終日。本來打算隱姓埋名,從此脫離這門行道,但有一天突然想開:只聽幾句捕風捉影的話就嚇成這樣,還算什麼男人?再說克拉特真有心算計我,以他的勢力,那是無論怎樣也逃不過。想通之後,我重回到原來住地,照常幹保鏢門道。這麼過了六七年,也沒見有什麼異常之事發生,想來特拉克事務繁雜,交際應酬應都應付不過來,時間一長,便忘了我這麼個無名小卒。八年前,天使之都發來請函,願意以高於市價十倍的薪金聘我任保全經理一職。當時我不明底細,以為是克拉特派來的人,不敢輕易應諾,但他們倒不氣餒,屢次三番與我聯繫。後來我厭煩不過,要他們說出執意聘我的理由,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通過秘密渠道,查到我曾參加過上一屆的世界名槍展搏會。天使之都雖然保鏢上千,對外稱精英薈萃,實際上只針對一般平民而言,真正能撐得住門面的高手卻是一個都沒有。既然發現了我,當然不願放過。我那段時間正好厭煩了每天跟在那些腦滿腸肥的企業巨頭屁股後討生活的日子,一口就答充下來,從那以後就一直都住在這。」
灰巴斯說了近半個小時,總算將往事說完,停下來,只覺口唇乾渴。將腳在地上一踩,椅子滑到桌邊,舉杯一看,杯底水跡淡淡,原來剛才早就喝乾。旁邊兩個保鏢不待他開口,忙到一旁給他倒去,他看得滿意,一抬眼,只見灰燼還在,便道:「嗯,你叫什麼名字?」
「弗蘭克。」灰燼說,又補充問道:「能上班了?」
灰巴斯伸手揉揉頭髮,笑道:「嗯。能使用『龍槍』的人,我豈敢棄之不用,被上頭知道了,不是自討苦吃麼。先生槍技精湛,在那裡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現在我手下當個小小保鏢,只怕會屈就了你。嗯……我看這樣,乾脆以後你就跟我一起做事,大家有事沒事互相交流下,也省得整天守在那些房間外,看那些客人臉色。」轉頭對身後左邊的保鏢說:「李爾,你陪他去領套『銀星』制服,再教他一些規則。」然後又向灰燼笑呵呵地說:「今天星期四,兩周以後的星期四,你直接來我這就行了!」
灰燼微一皺眉,問:「不是今天上班嗎?」
灰巴斯一聽,盯著他半天,問:「怎麼?你今天就想上班。」眼光在他身上一掃,忽然笑起來:「你沒錢吧,沒關係……」手在穿得油光膩膩的花格大衣內摸了摸,取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鈔票,抖手一扔,隔著五六米遠,不知怎麼就甩到灰燼身前。兩個保鏢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瞧出心中驚異之情。灰燼接住錢,沒再說什麼。李爾走上前,對他微一彎腰:「弗蘭克先生,請跟我來。」隨即在門邊一按,房門緩緩移開。他對灰巴斯點一點頭後,走出去。灰燼望了灰巴斯一眼,後者正笑嘻嘻的看著他,也走出門外。
見到灰燼出門,右邊的保鏢滿臉疑問,開口詢道:「經理,不是馬上就可以上班麼?怎麼……」話才說一半,灰巴斯一揮手,截斷他話,側耳聽了一陣,直到走廊腳步漸遠,這才壓低聲音說:「噓!你以為他真是來應聘的麼?」那保鏢輕噫一聲,說:「那……」
灰巴斯笑得臉上肥肉亂顫,說道:「你聽我講了半天,都還不懂麼?能使用『龍槍』的人,怎麼可能看上天使之都小小的保鏢職位?他來這裡,必有所圖。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難道不知道?為了克拉特公眾辯論會的召開,各國都派了重要人物在戴拉爾城內留守。那些政治家表面上道貌岸然,公正廉潔,其實暗裡荒『淫』無度、窮奢極欲,來城後幾乎人人都在我們這訂了套房。這些人任一個出了問題,你我都只有吃不了兜著走。我讓他過上兩周再來,其實不過是對他虛與委蛇。等這些重要客人走了,他再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保鏢終於恍悟過來,再一想灰巴斯剛才說的話,不由欽服道:「原來經理讓他跟你一起,是想監視他?我剛才還正奇怪,從來沒人能一來就做到銀星級……」
灰巴斯臉上掩不住得意之色,說道:「所以說嘛,你們還差把火候,非要跟你們解釋得一清二楚了,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哼!以後多學著點兒。」
保鏢唯唯諾諾應了,見灰巴斯心情極佳,趁機將繞在心頭的疑問提出,他說道:「經理,你收到請柬時,那上面第一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