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五（22）
兩人分手後，灰燼並沒有搭上高速電梯回去公寓。他走到大廈外，在外面靜候一陣，又一輛飛迪車從空中降下，司機按按喇叭：「去哪兒？」灰燼進到車內，坐好：「安卡拉天使之都。」司機瞧他一眼：「好。」車升到空中，很快進到大道，混入流光溢彩的熱鬧街市。幾十分鐘後，車停在一高層建築下。司機打開車窗，對灰燼道：「在這裡了。」手一指遠處聳入雲梢的菱形大廈：「對直走，不要停。前面五百米就到了。」灰燼看看外面，這是一個露天停車場，裡面密密集集排著眾多車輛，有不少人從車內出來，朝司機指的方向走。他搖搖頭說：「還沒到。」司機說：「先生，不是我不想送你過去，但這幾天馬上就要舉行拉特克議員的公眾辯論會了。達戴拉爾城是全球的經濟中心，這次的辯論會成功的話，會直接影響到全球的經濟走向，所以有許多國家都派了代表在城內駐守。天使之都是世界知名的娛樂場所，自然成了那些政要的休閒首選。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避免那些追蹤花邊新聞的記者騷擾，最近天使之都有了新規定，除非收到請柬外，周圍五百米內都不准一般車輛進入。」
正在這時，一群人快步從車後經過，司機一抬下巴，讓灰燼看著那些人，說道：「看到他們的攝像機沒？那些都是記者。你知道那些政要那一個都是本國內叱吒風雲的人物，要是被報社報道曾進入了那裡，那臉可就丟大了。」說著瞧見灰燼上衣口袋鼓鼓脹脹，心有所悟，露出會心的笑：「先生也想到裡面去？這倒是個好想法。男人嘛，一輩子總該什麼都嘗試下。不過我怕這輩子都沒指望了。小人物，唉，沒有那些議員有權力，也沒有那些超級富豪有錢。不過玩歸玩，最要緊的就是不要玩物喪志，我認識的一個……」他不歇間的說下去，灰燼聽得皺眉，只見一列體形健碩，神情剽悍的男人從車上方二樓的過道向前走，便問他道：「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司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說道：「哦，那些是去應聘天使之都保鏢的。那可是高薪職位，如果能做到組長以上，一月的薪水可當我們辛苦一年的。」他眼中露出羨慕的光，嘖嘖有聲道：「可惜每天去多少，就回來多少。他們也不想想，那麼高的薪水，隨隨便便就能拿到麼？沒點真本事怎麼行？」
「嗯。」灰燼隨口應道，將車費遞給他，自己下了車，從旁邊的樓梯上樓。司機在車內叫道：「先生，走錯了。」見他並不回頭，心神疑惑，搖搖頭想：「原來不是找女人來的，不過看起來那麼瘦，也想當保鏢嗎？真是異想天開。」但想想又不對，灰燼顯然開始並不知道天使之都在招聘保鏢。他被弄得糊里糊塗，晃晃頭，開車走了。
二樓上的那隊人約摸二三十個，並不因隊伍後多了一人停下。走在最後的一人感覺有人跟隨，回頭橫了他眼，敵意畢露。灰燼垂下，避開他目光。那人手有意無意在鐵製護欄上抓了抓，護欄像麵條樣彎起，又向前走了。灰燼等他走得遠了，將護欄重新校正，又跟上去。一行人沿著樓道走了約八百米左右，出現一條長長坡道，順著直走下去，視野馬上開闊起來。這時他們已來到那菱形大廈前的停車坪。面前一是條水泥道，右邊是植被隔離帶，裡面種上了低矮的常青灌木，一道鐵絲網柵豎在隔離帶中，將路與停車坪分開，從網柵朝停車坪看去，可見廣闊的場地上停滿了豪華轎車，每輛車門前都有著裝整嚴的男子交手而站。時不時有車輛從大路駛來，停在車坪上，緊接著便有人從大廈內走出，守到車前。為他們打開門，而後站在車旁，不言不語，臉色嚴峻。
那些人看到這種情形，微有些鼓噪。但很快平息下來，有些人停駐在隔離帶植被前，觀望，另一些人則繼續行走。灰燼緊走幾步，混到人群中間位置。路很快到了盡頭，前面是大廈的側門，旁邊站了兩個彪形大漢。所有人如同有默契般排成一列，當先一個進去，後面的人等著，過一會後，那人又出來。臉色沮喪，精神頹然。然後排在隊伍第二的人便進去，等一會，又出來，神情憤沮。灰燼默觀半天，見凡是進去的人，臉上都帶著企盼，希望，出來之後卻都垂頭喪氣，無精打采。他也不煩躁，安心等待。
時間漸過，前面的人一個一個進入門中，又接二連三地走出來。排在自己面前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再無一人。「該我了。」灰燼對自己說，大步走入門內。那兩名守門的男子，互看一眼，目光中微有驚訝。來這裡應聘保鏢的都是些職業軍人，或是傭兵出身，又或是特種部隊的精銳戰士，但無論那種人，都一律身形剽悍，肌肉發達。應聘保鏢，首要一條就是須精通近身格鬥，而近代格鬥中最基本的要素便是力量。一個人是否有力量，往往從身形一眼就可看出。他兩人眼光犀利，已隔著衣衫看出灰燼身材瘦削，完全不符合以往常識，所以微帶驚訝。不過這兩人受過訓練，素質極好，縱使心覺驚奇，也不哼不吭。
門後是一條白色通道，盡頭處有扇磨砂玻璃門。灰燼進門後，只見一胖乎乎，雙下巴，穿著花格呢子大衣的中年胖子半躺半坐在一張椅上，瞇著眼休憩。身前是一張寬得過分的老闆桌，身後兩個保鏢肅然背手，站得挺直。一見灰燼進來，雙下巴的胖子向他擺擺手，讓他出門。灰燼退回去，在外面站了半天，沒聽見半點反應，就又走進去。那胖子見又是他，罵道：「不是讓你走了嗎？」灰燼道：「我是來應聘的。」那胖子一臉不高興，說：「已經應聘過了。你不及格。」灰燼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又說：「我是來應聘的。」那胖子愣一下，來這裡的人為了順利求職，個個對他恭敬有加，他還從沒碰到這種硬頂的，想來這人或許有些本事，就說：「你看看你，長得乾乾瘦瘦，身上幾兩肉都沒有，怎麼和人打。我們是應聘保鏢的，可不是鴨子。」
灰燼說道：「我用槍。」
「用槍？」胖子皺皺眉，說：「聽你口氣，像是對自己槍法很有自信。這樣吧。阿雄……」他掉頭對身邊彪形大漢說：「你把槍給他，帶他去射擊房看看，有什麼結果給我說。」那大漢一側身，恭聲說道：「是。」手一震，從袖裡滑出把槍，拋給灰燼。灰燼接住，又扔回去。那男子歪頭看著他，不明白他意思。灰燼說：「我自己有槍。」雙下巴的男子聽了眼睛一亮。
但凡槍法練到一定地步，對槍的重量，形狀，大小，是否適合手形這些因素就變得異常敏感起來。一個優秀的槍手，往往會對自己的配槍進行特別行裝，或加重，或減輕，或裝配特殊附件，使其更適合自己的用槍習慣。更拔尖一點的高手，會請人根據自己的藍圖，製作符合自己手形，能讓身體協調性達到最佳的槍。至於頂級的專家，不僅繪製草圖，更親自參與制做過程，如此出來的槍，往往有其鮮明的個性，且可以說除了製造者外，幾乎沒人能將它的效能發揮到頂點。所以真正能在業界內有名氣的高手，往往有槍如其人之說。
男子想到這裡，正色說：「你有自己的槍，什麼型的，取來看看。」語氣多了幾分重視。
灰燼在腰間取出那把銀色手槍，走到老闆桌前，輕放到那胖子眼前。那胖子一見手槍，神色一驚，眼神瞬間變得敏銳起來，失聲叫道：「塔洛克77k！」疾把手伸過去，不料一抓之下卻沒拿動，只提了一半。槍在桌上一撞，發出響亮聲音，胖子只覺失態，咳了聲，雙手拿起槍，翻來翻來覆去地觀察，不時向灰燼的手盯一眼。
胖子叫灰巴斯，天使之都的保全經理。能在為全球最大娛樂場所的安卡拉天使之都內作保安經理，眼光當然不缺。眼前這把槍做工完美，無論槍座，握把，還是扳機都與灰燼的手形、手指關節契合地天衣無縫，顯然是為此人量身而作的。然而他震驚的卻還遠不只此。
「塔洛克76k！作為手工機械類槍械的頂尖產品，可靠性遠超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雷射槍，配上特製彈匣，威力足可比擬小型火箭炮。它的衍生版便是塔洛克77k。兩者雖是兄弟，但塔洛克76k作為眾多國家的軍隊標準配備，數量何止千萬。而塔洛克77k——有且僅有一把。
「這把槍以穩定性、射擊精度和超遠射程聞名於世，二十年前的世界名槍展博會上，被眾多槍械專家公認排名第一，但由於槍身採用強鈦鋼做材料，重量極其驚人，沒有足夠的腕力，連舉槍都非常困難，更勿用說抵消開槍後的後坐力。據說當年號稱全球射擊水平第一的阿耐克斯在世界名槍展博會有幸用過一次，卻被強大的後坐力扭傷手腕。因而此槍又被人戲稱為『龍槍』。其中有兩個含義，一是槍身重量足以和龍這樣傳說中的龐然大物相比，再就是說此槍的威力可怕到了連龍都能殺死的程度。
「當年業界一直有個疑問，製造這槍的設計者加菲藍?霍金是業內最為人推崇的大師，以他的經驗，怎麼會製造出沒人能使用的槍來？所以業界一直傳說，這把槍不是大師一人所做，而是同某個槍法已臻化境的人同時製造的。」說到這裡，胖子壓下心中驚駭，大拇指在槍柄側一捺，嗡——槍膛上彈出一精巧瞄準鏡。
灰巴斯雙下巴一動，費勁的咽口口水，低聲自說道：「果然……不是仿冒，真的是塔洛克77k！」他將槍雙手托住，遞給灰燼，言語間謹慎了許多：「這把槍最為人稱道的是穩定性極強，射程超遠。當年試驗這槍時，阿耐克斯在加菲藍?霍金示意下，當眾將槍扔入爆炸之中，而後使用槍上自配的瞄準鏡，在5340米內連擊五槍，槍槍命中十環。手槍能擊中這麼遠的目標，實在不可思議之極，在世界名槍展博會中排名第一確實是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