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五（23）
「其實，照我看，當年的展博會上還有一把擁有極速連射功能、能作近戰格鬥武器的『流水年華』足以與之並駕齊驅。」灰巴斯說道。「流水年華？」身邊突然傳來話聲，灰巴斯循聲看去，原來那兩個保鏢中的一個聽得出神，念出聲來。發現灰巴斯看過來時，不由尷尬，他們這行，對槍械的興趣遠大於女人。所以一聽到世界名槍展博會，都知道這是只在行內進行的秘密評定會，能參加的不是專家便是大師，再不然便是被認定具有大師潛質的新進高手。他們對世界名槍展搏會只聽過傳聞，但自身限於能力，無緣進入，這時聽灰巴斯說到其中秘密，一時忘形，發出聲來。
那保鏢見灰巴斯並沒發作，壯起膽子，說道：「經理竟然參加過世界名槍展博會，我們這些只聽說過傳聞，從來無緣一見。經理不如講一講當時的情況，也好讓我們兩人開開眼界。」
灰巴斯本欲發怒，聽他這麼拍馬一說，火氣消了泰半，瞅了保鏢一眼道：「也好，說出來也好，讓你們知道什麼叫人上有人，免得你們以為入了天使之都，就是高人一等，走路眼睛都瞧到天上去。」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三人都覺地板一抖，手朝旁邊指了指，左邊的保鏢忙走過去倒了杯水。灰巴斯端起喝了口，先沒說話，似在整理思路。隔了一刻後，他深深看一眼灰燼，開口道：「那年我二十四歲，跟隨槍法大師從藝。因為勤奮好學……」他說到這裡，兩個保鏢對看一眼，都是強忍笑意。原來自他們跟隨灰巴斯以來，就覺這人懶得出奇，平時整天躺在椅上瞇眼養神，連吃飯喝水都要人送到手邊，現在卻自稱勤奮好學，是以覺得好笑已極。
灰巴斯似乎所有察覺，扭頭怒瞪一眼，說：「有什麼好笑的。當年我為了練槍，在靶場吃宿不離，住了整整二年，你們能做到嗎？」兩個保鏢心頭一稟，倒不是為他的話吃驚，而是想他也沒轉頭就能測知自己的動靜，單憑這手就可證明他絕非空口開河，當下臉色嚴肅，再無竊笑。
灰巴斯像是知道他們表情，哈哈一笑，也不再斥責，繼說下去道：「……我從藝槍法大師安烈德，因為勤奮努力，深得老師喜愛，得以傾裹相受，出師後，我日夜磨煉技藝，不敢稍怠。很快就在戴爾達拉城內立下了名聲，某天，我回家中時，在郵箱中收到一封請帖。請柬以黑色高級磨砂革為封面，邊緣是金線精紋花圖，封皮凹燙幾個金字——世界名槍展博會請柬。初見時我高興異常，因有一次偶然從老師口中得知，這個展博會是槍械界最為專業的聚會，每十年一次，凡收到請柬的槍手，不是槍械大師，便是公認有成為大師潛質的年輕人。這份殊遇，就連我的老師也未獲得，這也是他平生憾事之一，現在我的家中卻寄來了這麼一份，可想我當時心情有多激動，撫摩著凹燙金字一陣，手都在微微顫抖。打開一看，請柬內面以端勁的鋼筆字寫到：『閣下槍藝精湛，名播四方，現特邀君參與世界名槍展博會。如能蒞臨，不甚榮幸。』其後附有參加此回聚會的人員名冊。名冊共十頁，每頁上都寫滿了名字。細數一下，每排十人，一頁二十排，加數，總共有兩千人在名冊內。我的名字就在第九頁左角上，名字旁注標著：『戴爾達拉城第六名』我突的一驚，這份名單是從全世界篩選而出，要在全球近千億人口中選出兩千人來，當然須是精英中的精英。從這字面上的意思看來，這五人應該比我還要厲害，但我在城中傳名揚萬，幾乎城內的每個槍械高手都知道我的名字，這五人既然比我厲害，為何從未聽人提過？想到這處我仔細將名單過了一遍，在第三頁左下處看到寫有『戴立威——戴爾達拉城第四名——替身使者』，在第二頁處上端連續排著三人，都是戴爾達拉城的人，由上到下名字依次是：『卡迪克——戴爾達拉城第一名——替身使者』、『阿爾泰斯——戴爾達拉城第二名——替身使者』、『柯蘭倫——戴爾達拉城第三名——替身使者』看到之前四人，我心裡嘀咕，弄不清什麼是替身使者，腦海中搜尋一番，還是對這些名字沒有印象，到第四人時，我大吃了一驚，因為那人我竟認識。」說到這裡他看看身邊兩保鏢道：「你們絕對猜想不到是誰。」
那兩保鏢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迷惑，有一人稍微靈機，道：「經理……照你這麼說，難道我們也認識他？」灰巴斯神秘的笑笑，說：「不錯。」第一人問道：「那他是……？」灰巴斯慢條斯理端起水杯，又喝口水，重重放下去，水在杯口一蕩，溢在桌面：「拉特克議員！」
「啊？」「什麼？」兩保鏢都是一聲低呼。左邊那個說道：「議員大人也懂用槍。」右邊那人說：「他……也是大師？」灰巴斯說道：「對，他在請柬上的位置在第二頁內，上面寫著『特拉克——戴爾達拉城第五名』，他排名遠遠超過我，槍法自然也是如此了。」
他冷笑一下，又說：「世人都知拉特克議員以冷血專政聞名，卻沒人發現他槍上造詣也是精深老道。」見兩保鏢還在震驚中，灰巴斯有些小小滿足，說道：「當時我一看時間就在第二天早上，地點卻在十五萬里外的深海城，盤算一下，最快的磁浮車也不過時速千里，便急急忙忙收掇一下，趕上了飛機。儘管一路加緊，等我到的時候，展搏會卻還是先開始了。」
「那是一幢建在鄉下的農莊，左右都是一望無垠的金黃玉米田，除此便沒其他建築。我雖奇怪展博會怎麼會在那裡召開，但也沒去多想。將請柬交給門口的侍女，自已進去，那是一個寬闊異常的大廳，佈置得富麗堂皇，進口就是雙排展櫥，置著從古到今的經典槍械，從最古老的魚槍、火藥槍到中古代的機械槍支再到最新型的電漿槍、雷射槍……不過這些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新奇事，作為對槍械專業的專家，這些槍械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我來展博會的目的是為了參加最具傳奇色彩的評槍活動。由是我穿過這兩排展櫥，一直向後走，在這些展櫥前停足的人零零落落，想來大家和我一般心思。走到展櫥最後，那裡並排修築了十個高台展位。每個展位上都站有一人，身旁擺著紫絨坐台，此次要評的槍便放在裡面，供人瞻仰。我去的時候，只見十個展台中，只有兩個擁滿了人，其他展台卻半個人影也見不著。」
「我看那兩個展位的人實在太多，就朝一旁走開。」「旁邊，你不是來看槍的麼？」左首的保鏢疑問道。灰巴斯重重一拍桌子，叫道：「少說廢話。」見保鏢一臉惶恐，這才又道：「自然要往旁邊走了。我是來看槍，可不是只看兩把就算了。反正時間還多，何必跟那些人搶。再說那些人裡藏龍臥虎，個個性子古怪，搞不好你踩人一腳就被記了仇，說不準那天一顆子彈飛來，到死都還糊里糊塗的。我當時雖然年輕，但『韜光養晦』，『鋒芒不露』，『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道理都是懂的。倒是你們，比我當年不知大了多少，連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