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四（33）
「干……」波比已快說不出話來。
雷鳴趕忙接住話，道：「干是吧？好，我這就干。」
「你，你……算了，我走遠點……」波比覺得還是不要多和他講話的好。
「好好，你走遠點。」雷鳴巴不得它這麼說，連聲答應。
波比遠遠遊開。
雷鳴去推悟身體，想讓他胸口朝向正面。悟已是計窮無施，只能死死挺著，佯裝屍僵。雷鳴推了一會，手下屍體分毫未挪，他大感有趣，想以往從未碰到僵化得如此嚴重的屍體，手上加力猛推。他力道驚人，悟縱使未受傷前也絕對不敵，這一下再也抗不住了。悟實在無法，只得裝作他用力過了頭，把身體借勢向前多滾了十幾圈，離得遠遠的。
雷鳴雙眼緊閉。其實剛才當波比說『好』之後，他就可以睜眼，但他最不能容忍事情只做到一半就告放棄，想要等檢查過心肌是否發僵後才算完事，於是眼睛反倒閉得更緊了。本來悟翻滾身體時，必須將臉朝著他這一面，以他眼力，就算只是眼角餘光瞥到，也可察覺到這人是樹奴無疑；就算沒見到他臉，但要知道他適才用力雖大，推速卻是不夠。有什麼屍體能夠在速度不夠的情況下，在地上連滾十幾圈？這一點就算再笨的人也能看出端倪來。悟是迫於無奈才作出這般破綻百出的動作，偏巧雷鳴非要將此事做得滴水不露，瞇著眼死不睜開，終於再次讓他矇混過去。
雷鳴蹲在地上，伸雙臂四探，摸到一手碎骨，撓撓頭，百思不解。隔了一會，他似乎想起什麼，張著兩手站起，左腳慢慢在地下畫一畫，踏實，右腳緊跟上，左腳又朝前慢慢畫一小圈，又踏實……模樣如同蒙眼躲貓貓般，很是滑稽。
悟就著黯淡月光看去，見雷鳴臉模糊一團，也沒心情去辨，盯他腳下左劃右畫，卻毫無停滯，方向正朝自己這邊，心中急火如焚，想兩人相距不過十一，二步，除非他走錯方向，不然過來也就睫眼間的事……正想著，卻聽洞內清脆一聲響，原來雷鳴踢到了碎骨，悟見他起步微微一頓，足下偏了幾分，整個身子方向也跟著偏開，甚是慶快，想：「好吧，就這樣走……慢慢走……一直走出洞……」他試著提提真氣，腰下似乎有了點反應，神氣都為之一亢，滿心喜悅地想：「只消再挨半歇，就可以趁他閉眼的時候，偷偷潛走……」他剛才聽測腳步，對雷鳴武功極之畏懼，又想到附近還有武功更為高強的一人，心內戰慄，目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保命，如何才能不讓人發現，根本不敢動一絲俟機偷襲的念頭。
雷鳴走過他身旁時，停了一停，頭左右擺轉。
悟上下牙關忍不住一硌，忙伸手捂著，這才發現手也在微微戰慄，腳也抖如篩糠。他『共生芽』被紫蘿刺傷後，原本一直克制情感的激素便失了產源，以往被壓抑的真性情便短時內澎湃噴發，是以現在的表現和幾個時辰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雷鳴站定了一會，似乎在聽什麼聲音，但一無所得，便又張開雙手摸著前進。悟瞧他走出二十步後，又是一定，跟著轉向後摸來。不過此次他不直走，而是從洞左至洞右，橫著反覆穿稜，這樣一來，便可避免角度走錯找不到屍體。
悟見此情形，慌亂無措：「他這般走來走去，我可沒法再躲開了。後面那個更厲害的高手隨時都可能回來，再不設法除了他的話，那便只有陪掉性命了……」心中猛一發狠，惡念陡生：「他再走過來，我便慢慢伸手去點他死穴，只要做的悄無聲息，不叫後面那高手發現，或許逃命機會還大些……。」
他這時體內的『共生芽』修復了小半，性子又漸漸凶厲起來。默察體內狀況，下身因『共生芽』正在從『蒼穹之樹』內吸收養分，暫時不能動彈，雙手還剩三分勁，他想：「這人雙手大張，腳又一直不停，要想讓他毫無察覺，須得繞到他背後才行……」其時二人相距只有七八步遠，但洞內光線實在太暗，他還是沒有察覺『這人』便是雷鳴。
他一面催動『共生芽』修復加速，一面接想：「……現在腰部以下都被『共生芽』強行調用，腿站不起來，只夠得著他腰椎下部，那處的死……死……」陡然之間，臉色焦黃，想起腰椎以下，原來並無什麼可以一擊致死的穴位。
如果他共生芽完好無損，血氣運行不受滯礙，那麼大可以施展『捕天搜地，攀月摘星』神功，只須點到雷鳴任一穴位，就可隔穴傳力，直接將真力傳到靈台、太陽，百匯等處；又或者動用顱內裝載的高輻雷射，凝能完畢後射穿雷鳴腦袋。但現在他共生芽還在自行修復階段，既不能使用需要血氣運行的內力，也不能打開需聚能後才可發射的雷射槍管。其實若他『共生芽』完好無損，腿腳也不會不能動彈，根本無須考慮現在這等情況。
眼瞧著雷鳴步子越來越近，悟別無它想，只得凝目以待，巴望他恰好走到自己身側，到時也不管什麼死不死穴了，只要能制著他不動便是萬幸，如果這一步成功，那下一手就是點他啞穴，防他開口求救……他看雷鳴從身前三步處走過，朝右面洞壁摸去，兩手依是大張，摸到洞壁後，返身往這邊又摸過來，腳下東一劃西一劃，把身邊數尺地面一一掃過，偶爾碰到地上骨頭，發出輕輕脆響。
雷鳴走到離他數尺距離時，突然輕抽了抽鼻子，雙手放下，腳也不再劃弧，竟徑直朝這邊走來。悟只一呆，瞬間省過來：「我手上的傷口一直沒止住，被他嗅到味道了。」看著雷鳴腳面愈走愈大，當下想也不敢多想，匐著身，以手代步，奮起餘力向左爬開。
雷鳴走到他起先倒臥之處，腳下一劃，什麼都沒有。小腦袋左搖右點，鼻子使勁吸氣，轉過身來，大步朝他這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