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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週六拱手,譏笑道:「對面這位貪吃的少年,既無累積的軍功,又無進士功名,張檀州怎能輕信他,任命他為狼牙騎指揮使,那不是拿軍士性命開玩笑嗎?」
李賢齊停了下來,狠狠瞪了柳週六一眼,我好吃好喝招待你,又沒招惹你,幹嗎跟我過不去,這頓飯算aa制……我將你拉入狼牙騎,不將你這細皮嫩肉的小樣操練成狗都不咬的粗黑屠夫,某就不姓李。
盧遵雖有疑惑,還是開口叱道:「週六,不得無禮,李賢齊將桃花塢治理成世外桃源,你也應見賢思齊,反思自己。」
「不怪週六兄,幽燕軍中子弟,向來粗鄙。週六兄白衣士子,風儀甚好,細皮嫩肉的,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動動嘴皮,要是他隨紅巾兒操練,能堅持一天,我就叫他大哥。」李賢齊用熱布巾抹了抹嘴,揶揄道。
柳週六受不得激,嚷道:「莫說一日,就是一月,柳週六也堅持得下來!」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賢齊盯著柳週六,大聲道。
柳週六剛直衝動,落入李賢齊的掌中還不知道,張仲武會心微笑,「我等少年時也做過遊俠兒,心慕霍驃騎,無甚稀奇,可李賢齊等四騎入桃花塢,召集獵人殺了幾千匹野狼。將士紳百姓紛紛逃離的桃花塢治理成眼下模樣。聚財招募軍士,建祖山營、桃花鎮軍,率六十騎紅巾兒收服北風峪幾百狼盜,連這桃花酒肆,也將在幽燕各州開設。柳賢侄,用人不問出身,唯才是舉,某還覺得一營指揮使委屈了他。」
李賢齊趕緊站起來,背上生汗,謙虛道:「卑職惶恐,當不得張檀州之言。」
眾人見少年振威校尉,這會兒誠惶誠恐,不由放聲大笑。
吳仲舒知情識趣:「某初聞李振威論及塞外諸胡之害,回鶻、吐蕃即將衰亡,遼東諸胡乘勢崛起,將為大唐心腹之患,也是懷疑。他的撫邊八策,遷移、混雜、定居、同化。迂闊高遠,不切實際,看到桃花塢盛世景象,不由信了幾分。」
劉?在幽州長大,平生浩然有救世志,目睹藩鎮連年內戰,深悉遼東諸胡的虛實,聞說撫邊八策,耳目一新,喃喃念叨了好幾遍。
「敢問李振威,遊牧民族如何定居?」劉?發問,直奔要害。
「種苜蓿,制飼料,大量圈養生豬;築塢堡,建軍鎮,其下裡坊官吏,全由退役軍士擔任……唉,幾句話也說不明白,百聞不如一見,下午就可去血狼堡實地察看。」李賢齊也不再藏拙,細細解釋了一遍。
這就是我破格任用的大才,張仲武望著劉?,帶著十足誠意問道:「聞聽去華博學多才,明春秋,仲武愚鈍,對左傳(左氏春秋)有點心得,但春秋一字褒貶,微言大義,正想朝夕求教去華。」
劉?停杯投著,忙稱不敢。
自古文人相輕,吳仲舒心中極不舒服,故意讚道:「劉?大才,以《直言極諫策》名動天下,考策官馮宿,見策歎服,以為可比漢之晁錯、董仲舒。但某卻不解,去華明知宦官當道,聖人初登大位,立足未穩,以石破天驚之言引起宦官的警覺,可謂急躁不智,誤人誤己!」
一席話正中劉?要害,他霎時臉色慘白,進士高中,朝中卻無人敢取,連文宗都唯恐禍及自己。得了虛名,卻被宦官恨之入骨,終生難得仕進,如何才能盡展平生之志?
張仲武也猶豫瞻顧,用了劉?,日後如何跟朝廷權宦打交道?
滿座鴉雀無聲,李賢齊起身,親自為劉?斟酒,大聲讚道:「去華兄,賢齊以杯酒敬你,你我志同道合,深知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劉?心中溫暖,注視著這個機智跳脫的少年振威校尉。
血狼堡外,一望無垠的苜蓿如綠色起伏的海。
破土而出的苜蓿足有一尺多高,嫩綠色的羽狀三出復葉在春風中輕輕點頭。
李賢齊與眾人走到苜蓿地,見地裡有株雜草,蹲下去輕輕將它拔起,「紫花苜蓿,號稱牧草之王,優點多多:產草量高,二年至五年的每畝鮮草產量一般在六千斤,乾草一千五百斤;再生性強,耐刈割,一年可刈割四至六次;草質好,各類畜禽都喜食,尤其馬、豬、羊等;莖葉中含有豐富的營養,嫩葉可作為四季家常蔬菜,清熱解毒,防出血;肥田增產,苜蓿茬地可使後作三年不施肥而穩產高產,農諺雲,一畝苜蓿三畝田,連種三年勁不散;花期長,可作為蜜源植物,大量養蜂摘蜜。」
張仲武、劉?、盧遵等宛如求學的士子,立在溝壟間認真傾聽。
「紫花苜蓿適應範圍廣,能生長在多種類型的氣候、土壤環境下。它的根系發達,主根粗大,有較強的耐寒、抗旱和再生能力,可保持水土。可春播、夏播、秋播。唉,優點不勝枚舉,上天不公,集三千寵愛在苜蓿一身,更為可氣,它還有三十年的壽命!田間種植,利用年限多達十年!」李賢齊憤憤不平。
李賢齊風趣的講述,贏得眾人哄堂大笑。
笑聲未絕,李賢齊眉毛皺到一塊,面上憂心忡忡:「《齊民要術.種苜蓿》云:此物生長,種者一勞永逸。種植苜蓿,天下間豈不儘是坐享其成的懶漢,大力倡導種苜蓿,李賢齊之罪也!」
劉?衝上前去,給了李賢齊一拳,「既是罪人,眾人千萬不可手軟!」
綠色苜蓿地中笑聲一片,不時李賢齊發出大呼小叫的求救聲。
血狼堡軍衙後院,簿記院書房。
夜色朦朧,已是掌燈時分,令人沉醉的晚風帶著暮春氣息柔柔拂來。
李賢齊練氣完畢,緩步來到簿記室書房,高聲喚道:「昭姬,詠雪。」
書房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昭姬神情專注,正伏案書寫帳薄,詠雪手拿算盤,怔怔地望著他,不敢相信燕哥兒已回堡。
「燕哥兒!」詠雪歡呼雀躍,小鳥般飛進李賢齊懷抱。
十來日不見,擁著詠雪,那桃紅衫兒遮著的弱柳腰似乎更加纖細。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他消得人憔悴,李賢齊貼著她的青絲雪腮。把詠雪擁得更緊。抬起頭來,凝視著明明燭光裡的昭姬。
昭姬下巴尖了些,秋水般的明眸籠罩了一層薄霧,輕聲問道:「燕哥兒,你出征沒有受傷吧?奴和詠雪,還有鳳姬姐姐,白天有事做,還好受些,清晨一睜眼,仿若你剛從我們身邊離去,晚上一閉眼,就是你的笑容模樣,就這樣早也念,晚也念,吃飯也念,睡覺也念--」
昭姬忽地不說了,明明的燭光映著燕哥兒俊朗的臉,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
被這樣純情癡絕的女子相思愛戀,不是一種幸福麼?
「昭姬,詠雪,收了這些勞什子帳薄,我們一起去紅杏院看鳳姐兒,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決定。」李賢齊牽住姐妹潔白的柔荑,滅了蠟燭,出了簿記院。
月兒彎彎,星光璀璨,花木疏影輕搖,李賢齊緩步穿行在溫柔的夜色中,身邊是小鳥依人的昭姬姐妹,鼻孔嗅著她們髮髻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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