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怪老人
「小姐,為什麼不讓我問下去?」朱珠緊跟在祝玉妍身邊,一邊看著街上的風光一邊疑惑地說道:「我看那幾個工人有鬼,我們和他們沒怨沒仇,為什麼用機油潑下來。」
「凌威混跡在那些工人裡的可能性極小,你可能看錯了。」祝玉妍柳眉微蹙:「就算你沒看錯,他放棄醫生,一定有十分巨大的變故,我忽然不敢見他了。」
「我們現在去哪?」朱珠甩了一下長長的辮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天氣實在太熱。
「保和堂。」祝玉妍忽然加快了腳步:「我總覺得有點蹊蹺,就算凌威知道下藥的事,也不至於失蹤,他安全,第一個就應該打電話到保和堂。」
「我也奇怪。」朱珠點了點頭:「他是怎麼離開永春島的。」
「那天我把房間反鎖上,你又說鎖了大門,誰可以出去。」祝玉妍疑慮更深。
「除非我們島上的阿三,他是個開鎖高手,可以出去,凌威卻絕對不可能。」朱珠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小泉明志來的也太巧了吧,難道會是什麼陰謀。她忽然打了個寒戰。
保和堂的生意並未因為凌威的缺席而少了多少,畢竟需要凌威醫治的疑難雜症不是每天都有,每天延續的還是那些慢性病患者,陳雨軒,和長春,還有兩位聘請來的老中醫足夠對付。
祝玉妍剛剛跨進門,孫笑天就笑著迎過來:「祝姑娘,凌大哥沒有消息。」
「這麼長時間,難道你們一點不擔心?」祝玉妍看著孫笑天笑瞇瞇的臉頰:「是不是凌威有了消息,你們瞞著我。」
「哪能呢。」孫笑天搖了搖頭,順手遞給祝玉妍一杯茶,繼續笑著說道:「他到時候自然會回來,我們擔心有什麼用。」
「你怎麼知道凌威會回來?」祝玉妍緊盯著孫笑天。
「耿老太太說的。」孫笑天瞇著眼說道:「她說凌威有福相,不是短命的人,八天以後就會回來。」
「耿老太太?」祝玉妍疑惑地說道:「她有什麼根據?」
「根據就是凌威那間房的窗台上結了一張蜘蛛網。」孫笑天笑得有點狡黠:「網上的絲剛好繞了八圈,所以八天後他會回來。」
「鬼才會相信。」祝玉妍滿臉哭笑不得,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不靠譜的答案。
「這是麻衣相的最高境界,萬物類象,每件事都會在自然界有一定反應。」孫笑天言之鑿鑿地說道:「要不然,我們打賭。」
「賭什麼?」祝玉妍有點被戲弄的感覺,冷冷說道:「你要是輸了就在這個大廳當著大家的面爬一圈。」
祝玉妍不缺金錢,也不想和孫笑天一般見識,既然孫笑天提出來,她只想羞辱孫笑天一下,出口悶氣。
「行,我要是輸了,爬兩圈。」孫笑天有把握地笑了笑:「大小姐要是輸了,就帶我到永春島每一個地方都觀賞一遍,聽梅花說島上風景很美,有點眼饞。」
「我答應,你就是住幾天也沒問題。」祝玉妍爽快地答應下來,她倒真希望自己輸了,只要凌威平安,就是在島上捐出一間房給孫笑天也心甘情願。
午後。
一部熱門大片正在文化宮電影城上映,又逢禮拜天,遊樂場開放,文化宮寬大的廣場上人流湧動,天氣炎熱,噴泉周圍圍著許多嬉戲的孩子,不時發出一陣陣咯咯的笑聲。
凌威脫下了工作服,換了一身普通的灰色夾克衫,戴著寬簷帽,身邊的方進軍打扮得卻時髦一點,一身青西服,還專門在髮廊做了個油光滑亮的髮型,手裡提著一包水果。
穿過廣場的人流,越過歌舞廳茶樓咖啡廳,兩人踏上一條通向家屬區的石板路,眼前是一片古舊的房屋,牆壁斑駁,每一棟樓前的一些翠竹和花草透露著幾絲雅韻。也只有在這裡才能看出點文化宮的歷史。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跟著來了吧?」凌威一邊尋找著那位研究文字的老人李正說的二號樓,一邊問身邊的方進軍:「還帶著水果,這是我求人家辦事,買東西也應該我來,輪不到你。」
「你說的李正教授就是李清影的爺爺、」方進軍笑得有點靦腆:「她說要幫爺爺針灸,讓我下午過來。」
「就是那個醫學院的校花。」凌威笑了起來,輕輕摸著下巴的短鬍鬚,眼神曖昧。
「我沒見過她爺爺,不知性格怎樣。」方進軍聽慣了凌威的玩笑話,微微笑了笑,不以為意,眼中有點擔憂地說道:「聽說是個教授,一定很嚴厲。」
「你又不打算追人家孫女,在意這些幹什麼。」凌威低聲笑著,調侃地說道:「是不是動心了,哥們面前別隱瞞。」
「有點。」方進軍看了看周圍,沒人,低聲說道:「我只是一個山裡出來的窮小子,可不敢妄想,但還是給人家留點好印象,我還要跟著李清影學針灸,她可是醫學院針灸科的高材生。」
「我看你是想跟著人家學一輩子吧。」凌威笑著拍了拍方進軍的肩膀:「李教授性格挺溫和,別緊張,二號樓在最後面,我們抓緊時間。」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一個小巷盡頭,剛要拐彎,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請問,李教授家住在幾號。」
凌威猛然停下腳步,好像是經常和曹龍在一起的秦於夏。最近不想和熟人見面,幸好早有準備,凌威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大墨鏡和口罩,戴上,加上寬簷帽,就是祝玉妍和陳雨軒等人當面也認不出來。
「大熱天你也不怕捂得慌。」方進軍看著凌威遮得嚴實的面孔,覺得很滑稽,忍不住笑起來。
「你別笑,這個秦於夏可也是醫學院的,在一春堂實習,很有兩下子。」凌威在方進軍肩膀上拍了一下,提醒道:「打聽李教授說不定也是為了李清影。」
「是嗎?」方進軍立即神情緊張地緊走幾步,拐過彎。凌威放眼一看,金黃色頭髮,身材修長,果然是秦於夏,正向指給他方向的一位中年人表示感謝。
凌威拉了方進軍一下,放慢腳步,讓秦於夏先走一步。秦於夏腳步輕快,沒有注意到凌威和方進軍,直接拐進了一棟樓房。
305單元,門虛掩著,秦於夏可能剛進去。凌威抬手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一個清脆的聲音:「誰呀。」
門拉開,露出一張鴨蛋型臉龐,皮膚白皙,鼻樑挺直,眼睛漆黑明亮,有兩縷秀髮從肩部垂在胸前,淡雅清麗。
「李姑娘,是我。」方進軍笑了笑,又指了指凌威:『這位是來找李教授的。
「請進。」李清影把兩人讓到客廳,秦於夏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兩人愣了一下,奇怪地看著凌威臉上的口罩。
「最近有點感冒,不好意思。」凌威啞著嗓子咳嗽了幾聲。
「你們先坐一會。」李清影倒兩杯茶放在茶几上,指了指另一個房間,微笑著說道:「爺爺正在和老朋友研究一些文字,不便打擾,本來今天上午就可以針灸的,他老人家一心鑽研,連午飯都沒有吃。」
「我去看看。」凌威抬腳走過去,李清影剛要阻攔,方進軍連忙說道:「李姑娘,他就是為那些字來的,讓他進去吧。」
推開房門,房間內除了一張擺著電腦的辦公桌,全部是書架,空氣中充斥著久違的書本味。李正老教授正趴在桌子上翻找資料,對面是個老人,長相很奇怪,頭髮烏黑,鬍鬚卻花白一片,而且很長,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凌威取下眼鏡和口罩,李正抬起頭,笑著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們已經研究出一些了。」
「謝謝。」凌威走到近前,拿起自己寫的一張字條,下面寫著翻譯出的文字:有怪病,必有良方,怪病滅,良方藏。
「就這幾行字,沒意思。」凌威有點失望,他當然知道良方是什麼,就是小泉明志在水上情韻搶走的藥方,寫在一塊玉帛上,原來放在小木盒裡。自己得到了一個毫無用途的木盒。
「你的文字和新近出土的南郊古墓文字很相似,幸虧這位老朋友才解答出一點。」李正笑著指了指他對面的老人:「這位是來自日本古籍研究院的井上肖英先生,中文名字叫葉肖英。」
「幸會。」凌威禮貌地握了握井上肖英的手,很奇怪,老人的手溫潤柔軟,倒像一個少女的柔荑。
「年輕人,很抱歉,另一張字條上的字我們無從揣摩。」井上肖英一臉溫和的微笑:「或許你交給我們的不是全文,要是全面就好研究一點。」
凌威心中微微一凜,這位老人目光深邃,好像話中有話,從分開的字條似乎看出了凌威的用心。凌威掩飾地笑了笑:「可惜,我也只有這些。」
「既然這樣,我先告辭。」井上肖英臉色有點遺憾,站起身走向門外,李正起身相送,凌威把字條收進口袋,戴上墨鏡,把寬帽簷向下壓了壓,料想不用戴口罩,光憑下巴短短的鬍鬚秦於夏也未必認得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