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惡作劇
下面的街道上走來了三個人,一個姑娘身穿藕青色衣裙,撐著畫著動畫人物的小洋傘,看不清臉,腳步緩慢,身邊一位青年,西裝領帶顯得很帥氣,一邊走一邊指手畫腳,好像在說笑話逗那位姑娘,姑娘低著頭心思重重,沒有任何動靜,倒是緊跟在不遠處的一位大辮子少女不停咯咯嬌笑著。
少女是朱珠,滿臉慇勤的青年是永春島的程新華,那位打傘的姑娘無疑就是祝玉妍。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沒有坐車,而是信步走著,祝玉妍的腳步似乎漫無目的。
或許他們是為了浪漫吧,凌威心中冒起一股無名的火焰,就算你們是一對,我又沒有干涉你們,為何偏要將我置於死地。還有那個朱珠,小姑娘看起來純真可愛,沒想到心腸也狠毒,要不是她騙自己,自己絕對不會上龍吟眼,也不會遭到謀害,雖然沒死,心中也是悲憤不已。
凌威當然不知道,那天聽到朱珠的聲音是別人模仿的,祝玉妍邀請自己上後山龍吟眼聽聲音的事,也是程新華在和祝玉妍跳舞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
凌威狠狠盯著不停說笑的程新華,眉頭緊擰,目光變得凌厲寒冷。方進軍發現他的情緒不對勁,拉了他一把:「木頭兄弟,怎麼啦?」
凌威沒有說話,甩開方進軍,依舊狠狠盯著下面路上的幾個人,拳頭攥得很緊,似乎要從三層樓上砸下去,把地面砸個深坑。
方進軍悄悄向洪易招了招手,洪易走過來,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凌威憤怒的臉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凌威的肩膀:「兄弟,那個女人是你的相好吧?」
「什麼?」凌威愕然地轉過身,苦笑了一下:「我的相好?沒那個福氣。」
「別裝了。老哥明白,一定是這個女人喜歡上了旁邊的男子。」洪易很得意自己的判斷,拿出一支煙叼上:「要不要哥們給你出出氣。」
「他們的勢力很大,不好惹。」凌威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你們惹上麻煩,我自己想辦法。」
「解解氣嗎,沒那麼嚴重,不會正面衝突。」洪易撇了撇嘴,呵呵笑著:「兩包煙,怎麼樣。」
「兩條也無所謂。」凌威看著站在下面左右觀望的祝玉妍和程新華,咬了咬牙。
「好。」洪易把手裡的煙頭扔在地下,向兩位工人招了招手,然後三個人合計了一下,那兩個人立即抬著一大桶刷模板的廢機油,走到安全網旁邊,看準位置,然後嘴裡喊著一二三,同時用力向上一揚,手臂一翻,廢機油立即越過安全網向下潑了出去。
程新華和祝玉妍剛要起步走向遠處,幾米外的朱珠忽然發出一身驚呼,還沒有等到兩人反應過來,廢機油潑頭蓋臉,祝玉妍有傘擋著無所謂,程新華可就摻了,從頭到腳都是一片油污,粘絲絲還不斷向下流淌。他短暫地愣了一下,抬起頭憤怒地叫道:「誰幹的,我要扒了他的皮。」
話音剛落,祝玉妍看著滑稽而又狼狽的程新華忽然大聲笑起來,程新華愕然地轉過臉,緊接著臉上露出微笑:「玉研,你終於笑了,我可等了好幾天。」
「對不起啊。」洪易探出頭,大聲說道:「兄弟們不小心把機油灑了,實在抱歉。」
「來吧,再潑一點。」程新華衝著樓上大聲喊著,有一種為佳人肝腦塗地的架勢。
「謝謝你這幾天陪著我。」祝玉妍看著慇勤的程新華,幽幽歎一口氣:「你回去換衣服,今天我想一個人走走。」
「你小心點,需要車打電話我來接你。」程新華看著自己油污的衣服,今天確實不能陪佳人逛街了,滿臉遺憾地拿起手機:「喂,過來一下……」
一分鐘左右,一輛轎車疾馳而來,程新華立即爬上車,向祝玉妍揮了揮手,駛向前方。離開祝玉妍的視線,司機恭敬地詢問:「老大,去哪裡?」
「開源娛樂城。」程新華惱怒地哼了一聲:「真他媽倒霉,洗個澡換身衣服,去去晦氣,再找兩個妹妹。這幾天都憋死了。」
「老大,程老闆可是讓你盯著祝玉妍小姐。」司機是程新華的心腹,小心提醒,私下裡他們把程明清稱為老闆,因為在大家的印象裡,祝子期的天下遲早是程家的。
「用不著聽老古董的話。」程新華不屑地擺了擺手:「你看人家井上正雄,一晚上找過六個女孩,那才叫沒有白來世上一次。」
「是。」司機回答了一句,轎車拐了一個彎,向開源娛樂城的方向駛過去。
祝玉妍望了望街道,一陣微風拂過,竟然不知道走向何方,轉臉看了一眼朱珠:「我們去保和堂看看凌威回來了沒有。」
「小姐,你每天跑兩趟,何必呢。保和堂不是說了嗎,凌威回來就會打電話給你。」朱珠說得很小心。
「可是我在家閒得慌。」祝玉妍歎了一口氣,柳眉緊蹙。凌威的無故失蹤在她心中是一個解不開的結,按理說就算發現自己下了春藥也不該如此,女孩子投懷送抱不是什麼恥辱的事,除非真的出了意外。
「小姐,剛才我向上瞄了一眼,有一個工人很像凌威。」朱珠湊近祝玉妍的耳邊:「不過我不敢確認。」
「為什麼不早說。」祝玉妍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大聲說道:「不管是不是,上去看看。」
「你跟著我,工地很亂,不安全,小心點。」朱珠領先鑽進剛剛構建好框架的樓房,祝玉妍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兩個人踏上最高的平台,所有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目光聚集過來,朱珠清純秀氣,祝玉妍端莊亮麗,兩位美女站在一群滿臉滿身油污的工人中間,實在顯眼,洪易首先笑了笑:「兩位姑娘,這裡是工地,不太方便,請問有什麼事。」
「見到一個叫凌威的人沒有?」朱珠掃了一眼寬大的平台,開門見山地說道:「剛才我好像看見他的面孔。」
「姑娘,你看錯了。」洪易笑著說道:「我們這裡絕對沒有叫凌威的工人。」
「是嗎?」朱珠眼珠轉了轉,走到兩個抬著大塑料桶的工人面前,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們這桶裡原來裝的是什麼?」
「廢機油。」朱珠眼睛明亮,櫻唇小口,瓊鼻桃腮,笑起來也很迷人,工人脫口而出:「刷模板用的。」
「那麼,機油呢?」朱珠接著問。
「倒樓下去了。」一位工人看著朱珠的眼睛,還是脫口而出,旁邊那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朱珠臉色立即冷了下來,聲音不高但很嚴厲:「誰讓你們倒到樓下的?」
「沒有人吩咐。」兩位工人發覺上了朱珠的當,那個叫木頭的弟兄既然躲開就有自己的苦衷,當然不能說,兩人硬著頭皮說道:「我們高興,你管得著嗎。」
面對一位看起來秀氣苗條的少女,他們自然滿不在乎,瞪了朱珠一眼:「姑娘,請你閃開,不要耽誤我們做事。」
「嘴還挺硬。」朱珠冷哼一聲,忽然近前一步,一把抓住一位工人的衣領,腳步一晃,手腕扭動,瞬間把人摔倒在水泥平台上,動作不停,一個靠摔,另一位工人也躺倒同伴身邊,痛得齜牙咧嘴。
「說不說。」朱珠冷冷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工人,聲音更加嚴厲。面帶寒霜。
「我們確實不知道凌威是誰,廢機油也是我們失手倒下去的。」洪易的兩位手下挺仗義,不過他們也並非全是說謊,他們確實不知道被稱作木頭的人就是眼前兩位姑娘要尋找的凌威。
「相不相信我把你們的胳膊擰下來。」朱珠虎著臉,近前一步。
「姑娘,手下留情。」洪易笑著攔在朱珠身前,朱珠剛才的表現凌厲異常,一個小姑娘都是如此,後面的靠山當然小不了,洪易可不敢玩雞蛋碰石頭,大聲打著哈哈:「兩位兄弟就算潑了你們一身機油,也不至於受如此大的懲罰吧。」
「不行。」朱珠搖了搖頭,厲聲說道:「這還算輕的,要是他們不說出凌威在哪,絕不輕饒。」
凌威躲在一根柱子後面,見雙方僵持,朱珠手段乾淨利落,心中對那天晚上的事更加懷疑,朱珠既然不是軟弱女子,說不定就是朱珠下的黑手。
不過,她們知道自己掉入深坑,九死一生,為什麼又來尋找,是不是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或者是下到龍吟眼觀察過。凌威一咬牙,管不了這些,乾脆和她們說明白,不能讓幾個工人跟著受連累。
凌威手中抓著祝玉妍送給自己的香囊,抬起腳剛要走出去,耳邊忽然傳來祝玉妍的幽幽歎息:「朱珠,算了吧,既然不想見我們,我們何必強求。」
「小姐,可是……」朱珠張了張嘴,祝玉妍一揮手:「不用說了,我們走。」
看著兩人緩緩從樓梯踏步走下去,洪易鬆了一口氣,向呆呆觀望的工人揮了揮手:「幹活,幹活。」
「謝謝幾位兄弟。」凌威快步走過來,親熱地拍了拍剛才被朱珠摔倒的工人:「有空我請客。」
「木頭兄弟,自家人用不著客氣。」洪易探頭望了望已經行走在樓下街道的祝玉妍,呵呵笑著:「咱們沒什麼特長,但義氣還是過得硬的,不過,你說得不錯,這個女孩不好惹,什麼身份?」
「永春島的大小姐。」凌威指了指遠處寬闊的太湖,輕聲說道:「永春島,知道嗎?」
「當然知道,怪不得小姑娘如此厲害,永春島是有名的茶葉島,老闆深藏不露。表面上是生意人,據說都是身懷絕技,有人猜測是一個武術門派。」洪易在建寧打工有**年,比較熟悉當地的情況,話語有點賣弄:「永春島是太湖第二大神秘島。」
「第二大?」凌威詫異地看了看洪易:「難道還有比永春島更神秘的。」
「當然有。」洪易掏出一支煙,點上,指著遠方慢悠悠說道:「就是那個島,這裡還能看個影子,離永春島不遠,原來叫永和島,後來被別人買下,開發建了個醫藥廠,改名叫藥島。」
「製藥廠,也算不上神秘啊。」凌威不解地皺了皺眉。
「你聽我慢慢說。」洪易彈了一下煙灰,繼續說道:「製藥廠不奇怪,他們借口保持衛生,不讓任何人出入,這點也不奇怪,奇怪之處是一位坐台小姐說出來的,據說她進去過一次,島上表面是藥廠,地下卻是四通八達的地下室,坐台小姐還是被一個色鬼裝在藥材裡帶進去的,據說被關在下面一個星期才出來,她還說親眼看見幾位姑娘被抬進去,好像一具具死屍。」
「太恐怖了吧,危言聳聽。」凌威撇了撇嘴:「要是那麼神秘,那位坐台小姐怎麼能出來。」
「那位小姐說她用美色打動了裡面的人,才保住性命。」洪易吐了個煙圈:「不過,那位小姐出來沒幾天就神秘失蹤,她的話也變成了一個傳說。」
「還是瞎扯。」凌威不屑地搖了搖頭,望著遠處朦朧的小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記得第一次上永春島的途中,遇到那個機靈的孫笑天,他指著一個小島說陰氣太重,帶有血腥,不會就是那個傳說的藥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