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天醫
井上肖英剛走出家屬區,一輛轎車駛過來,小泉明志敏捷地跳下車,打開車門:「先生,請。」
轎車沿著街道向太湖邊疾駛。井上肖英倚在後排座位上,瞇著眼,看著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井上正雄,聲音不悅:「你們辦事最近怎麼總是不如人意。」
「叔叔,請指教。」井上正雄腰桿挺直,語氣恭敬。「井上肖英淡淡說道:「紫玉珮,屢次失手,還有南郊古墓的藥方,做得也不盡如人意。「「都是屬下干的,和井上正雄先生無關。」小泉明志立即插言:「紫玉珮確實是個失誤,不過您放心,我一定要拿到手。不過南郊古墓的藥方,我可是圓滿完成任務。」
「圓滿?」井上肖英哼了一聲:「那個藥方是裝在什麼裡面的?」
「一個木盒。」小泉明志微微愣了一下:「當時有水上巡邏的人趕過來,木盒太顯眼,我就扔了。」
「扔了?」井上肖英不滿地瞥了小泉明智一眼,語氣嚴厲:「你扔掉了一件寶物,剛才在李正教授那裡遇到一段文字,和藥方上字體如出一轍,一定是留在小木盒上的字跡。」
「說了什麼?」井上正雄好奇地扭過頭看了一眼叔叔,這位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幾位長老之一,擅長挖掘古籍和一些失傳的藥方,這次專門請他過來研究南郊古墓的藥方,因為字體井上正雄不認識。
「有怪病,必有良方,怪病滅,良方藏。」井上肖英把凌威的第一張字條內容念了一遍。
「好像沒什麼要緊。」井上正雄笑著說道:「藥方在我們手裡就行了。」
「關鍵是還有一些字,我只能認識個大概,還不是全面。」井上肖英語氣沉重:「那種文字和我們的研究可能有關,我也從古籍中才研究出幾個字,天醫之道。」
「天醫?」井上正雄詫異地叫了一聲:「什麼意思?」
「古有名醫,大醫,在上面就是神醫。」井上肖英冷冷說道:「你們知道神醫上面是什麼嗎?」
「神醫已經是最高境界,基本達到起死回生的地步。」井上正雄疑惑地說道:「在上面豈不就成了神仙。「「最高的就和神仙差不多,具體醫術到了何種地步,無人知曉,稱為天醫。」井上肖英語出驚人:「黃帝內經中提到的一些人就是天醫之流,黃帝及其臣子岐伯、雷公、鬼臾區、伯高等,這一流派有獨特的文字,過於高深,逐漸失傳,今天見到的字可能就和天醫的流派有關,」
「我們把文字搶過來。」小泉明志語氣果斷,雄心勃勃。
「不可。」井上肖英搖了搖頭:「我們家族追尋了千百年,還是沒有頭緒,或許要假借他人之手,注意觀察一些中醫人才,等到他們有所發現,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
「您的意思我們還要幫助他們尋找中醫最高境界的真相。」井上正雄若有所思:「不過天醫究竟是什麼,有現代醫學發達嗎?」
「這點不用懷疑,就拿華佗來說,當時的滅菌條件就可以進行腦部手術,豈不是匪夷所思,他依靠的是什麼。」井上肖英語氣有點興奮。
「那也不過是個傳說。」小泉明志搖了搖頭:「我喜歡看三國,那是一個故事罷了。」
「未必。」井上肖英揮了一下手:「最近考古資料記載,曹操的頭顱確實有做手術的痕跡,而且是在他年輕的時候。」
「那麼說,我們家族的半張長生不老藥方也是出自天醫之手。」井上正雄有點明白:「尋找天醫的足跡也就是完善傳說中的藥方。」
「不錯。」井上肖英微微點頭:「當年徐福東渡帶去的只有半個藥方。」
「可是,天醫那麼厲害,可以長生不老,為何失傳?」小泉明志覺得井上肖英的話實在不可思意,提出疑問。
「這就是我麼要尋找的答案。」井上肖英臉上也浮起一陣疑惑:「世上的許多事完全出乎我們的想像。就像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帝國和非洲瑪雅高度發達的文明一樣,消失得令人不解。」
就在井上正雄等人為了凌威的一張字條不斷討論的時候,凌威對於自己懷裡揣著的秘密卻茫然無知,他正戴著大墨鏡坐在李正教授家客廳的一角,優雅地品著茉莉花茶。秦於夏沒有認出他,嚴格說秦於夏根本就沒注意這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李清影苗條的身影上。
「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李正教授向著凌威笑了笑:「那些字有一個人可能認識。」
「大家都叫我木頭。」凌威壓低嗓音,變得微微有點啞,像感冒一樣:「除了您還有誰能認識古字?」
「李峰教授,和我是本家。」李正眼中露出一點敬佩:「全國有名的考古專家,可惜這次來建寧染上怪病,正躺在醫院隔離搶救。」
「怪病?」凌威愣了一下,陷入沉思,他忽然想起剛才李教授翻譯的幾句話,那個小盒是刑家兄弟從南郊古墓文物裡偷出來的,難道盒子上所說的怪病就是最近傳得人心惶惶的古墓怪病,如果是這樣,治怪病的藥方應該在小泉明志手裡。
李正見凌威沉默不語,以為在思考字條上的內容,微微笑了笑:「你先坐,我讓孫女針灸,她等了老半天了。」
「爺爺,您還說。」李清影嬌嗔地噘了噘嘴,別有一番清純的風韻:「研究起東西來就是廢寢忘食,總是不注意身體。」
「李爺爺,您先吃點東西,我們替您針灸。」方進軍圓臉上帶著謹慎的笑,有點拘謹。
「你是小影說的那個方進軍吧。」李正呵呵笑著:「一個普通的建築工,求知上進,勞累之餘還不忘記為別人解除病痛之苦,精神可嘉。」
「謝謝李爺爺。」方進軍笑得燦爛,李清影在一旁撲哧笑起來:「看你美得,爺爺誇你兩句就得意忘形。」
「我……」方進軍被調侃得立即又尷尬起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小影,女孩家說話文雅一點。」李正衝著孫女慈愛地笑了笑:「我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刻薄。」
「不要緊,不要緊。」方進軍一臉微笑地連聲說道:「李姑娘是和我開玩笑。」
看著方進軍一臉討好的樣子,就連沉思的凌威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方進軍氣憤地偷偷瞪了凌威一眼。
秦於夏在一邊看著李清影和方進軍說笑,輕輕咳嗽一聲,站起身向李正微微行了個禮:「李教授,我叫秦於夏,比李清影高一屆的校友,現在在建寧的一春堂實習。」
「一春堂。」李正上下打量秦於夏幾眼,略感詫異:「曹一春的手藝在建寧可是小有名氣,能到他的店裡實習,你的成績肯定不錯。」
「李老見笑。」秦於夏說得彬彬有禮:「一起畢業的人我是前四名之一,其他三位開辦了益仁堂,我選擇在一春堂深造,希望手藝能更加精純。」
「想法不錯。」李正讚許地點了點頭:「年輕人,創業固然重要,手藝也不能含糊。」
「爺爺,別光顧著說話,快點針灸。」李清影拉著李正的胳膊,讓老人在一張沙發上坐下,笑著說道:「等會我還要和方進軍到工地上替別人針灸,別耽誤我的時間。」
「對對對,時間要緊,時間要緊。」李正滿臉慈愛地呵呵笑著。挽起褲腳,露出有點紅腫的膝蓋:「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這個多年以前留下的傷,發作起來越來越重。」
「您放心,我們慢慢幫您調理。」方進軍一臉溫和的笑,給人一種安全感,拿出鋼針開始用酒精消毒。
「慢慢調理,說得輕巧,要多久,不對症有什麼用。」秦於夏說得很慢,很而已。可話中的意思卻並不怎麼隨意,明顯帶著指責。凌威不由得瞥了他一眼,有其師必有其徒,秦於夏說話的神情和曹龍一模一樣。想起曹龍,凌威皺了皺眉,暗暗思索抓個機會教訓教訓秦於夏。
「秦師兄,這是慢性病,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很難治癒。」方進軍耐心地向秦於夏解釋:「李清影和我提到過,李爺爺的病是原來留下的病根,長期體虛,外邪侵入,閉阻經絡,氣血不得行,屬於中醫痺症,採用溫補元陽,活血化瘀,不知有什麼不妥。」
方進軍一副耐心請教的模樣,然而秦於夏的神情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屑,淡淡說道:「知識是死的,人是活的,治病不能光憑書本知識,還要靈活運用,我在一春堂學的五行針法。利用五行的屬性,結合中醫天人合一的哲學,更好更快地治療疾病。」
秦於夏有點得意地掃視一眼,盯著方進軍:「你知道什麼叫痺症嗎?」
「知道。」方進軍老實回答:「痺,即痺阻不通。痺證是指人體機表、經絡因感受風、寒、濕、熱等引起的以肢體關節及肌肉酸痛、麻木、重著、屈伸不利,甚或關節腫大灼熱等為主症的一類病證。臨床上有漸進性或反覆發作性的特點。主要病機是氣血痺阻不通,筋脈關節失於濡養所致。」
「書本知識不錯。」秦於夏有一種諄諄善誘的樣子,笑得自信:「痺症分為行痺,風痺,寒痺,濕痺,熱痺,李老師是寒痺,於積不通,五行為土有病,用肝木疏導,木克土,激發肝經力量,再溫補元陽,就會事半功倍。」
凌威雖然有點討厭秦於夏的語氣和態度,但對他的理論還是十分佩服,看來一春堂並非浪得虛名,五行針法不可小覷。
方進軍拿著鋼針看了看李清影,有點猶豫,李清影看了秦於夏一眼:「你說得有理,還是你來吧,我們學習一下。」
「這還差不多。」秦於夏伸手拿過鋼針,露出令凌威討厭的笑容,有點對方進軍的不屑。凌威眉頭皺了皺,緊接著又露出一陣微笑,因為他忽然發現了秦於夏致命的弱點,今天要讓他為自己對方進軍的態度付出代價。凌威絕對不允許誰欺負他的朋友。
「李教授,我們到臥室針灸,可以嗎?」秦於夏扶著李正走向裡間。方進軍下意識地跟過去,走了兩步,忽然想起秦於夏是有意躲避,明顯不讓他學五行針法的絕學。他的臉一下子煞白,自己沒有進過學校,更沒有拜過名師,秦於夏的不屑引起他深深的自卑,自卑得嘴唇微微激動地顫抖。
「方進軍,冷靜一點。」李清影理解地輕聲安慰:「等會我進去學一下,以後再教給你。」
「不。」方進軍緩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少有的冷漠,語氣堅決:「我不會學,至少不會學從秦大公子那裡來的五行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