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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審芳郁 文 / 花椒魚

    芳郁輕輕地點了點頭,鬱悶道:「說出來你也不信吧?而且這事兒我怎麼好跟別人說?伺候了好幾個月的男人,居然碰都沒碰我,這叫什麼話呢?」

    芳菲好不納悶地問道:「那你跟阮爺怎麼處的啊?」

    「其實當初阮爺包下我,是想從我這兒買些消息,並非當真想跟我好。當時我剛剛被賣到館裡,一心想離了這火坑,便答應了他。每回他來,不過是跟我說說話,喝喝茶,聽我彈兩首曲子,再沒其他的了。我最初也只想從他那兒掙些銀子,好盡快湊齊贖身錢,從這兒出去,誰能想到後來……」

    「後來你竟喜歡上他了?」

    芳郁點點頭道:「他來過一個月後,我就覺著自己有點喜歡他了,總盼著他來。就算不能伺候他,也能瞧見不是?慢慢的,越看越喜歡,喜歡到想嫁給他了。我當時想,等手裡的銀子夠了,就贖身跟著他……」

    「你想得也太天真了!」芳郁搖頭道,「他若對你有半點喜歡,豈會連碰都不碰你?他也不是個金剛彌羅佛!姐姐,你入行太短了,又偏偏先遇著個喜歡的,這才會迷了心竅。你想想,做我們這行的,有幾個男人會真心對你的?無論給錢上*,還是給錢買消息,說來說去就是一樁買賣而已,當不得真的!」

    芳郁輕歎了一口氣道:「不當真都已經當真了,你叫我怎麼辦?」

    「那你想我怎麼幫你?」

    「我沒別的念想,知道阮爺不喜歡我,我也強求不得。只是……我不願意把頭夜給了別的男人,芳菲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要叫齊媽媽知道我還未梳攏,她絕對會再把我賣一回的!既然當初阮爺出了銀子,那我的頭夜就該給了他才是。只要給了他,我也沒什麼好埋怨的了。」

    「這個……我也不好辦吶!」芳菲為難道,「阮爺也不可能聽我的吧?」

    芳郁忽然起身下跪道:「若是妹妹肯幫忙,往後我必定結草啣環,助妹妹出了這火坑子!」

    芳菲連忙扶起她道:「快別這樣!但凡能有法子出這火坑,我定當幫你,你且說說,如何個幫法!」

    說到這兒時,芳菲揉了揉臉委屈道:「她就跟我說,早請了個人冒充什麼侯大官人,假借侯大官人打她的事兒,跟媽媽提贖身,再讓我去林爺跟前求個情面,假說銀鈔不夠要問林爺阮爺夏爺湊,欠下這樁人情,好擺謝恩酒。她那酒果然容易醉,眼下林爺還醉在那兒不省人事呢!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我也只是想幫幫她,到了這兒的姑娘,誰不想早點出去?誰願意待在這兒給人糟蹋呢?」

    「幫個屁!這下幫出大亂子來了吧!你們兩個,真真氣死老娘了!」齊媽媽指著她和芳嬌罵道,「若是阮爺沒事兒便罷,若是有事兒,老娘親自綁了你送到衙門去!你們瞧著吧,你們這麼坑阮爺,回頭等林爺和夏爺醒了,看怎麼收拾你們!」

    「行了,齊媽媽,」寶梳插話道,「事情我差不多已經清楚了,領著她們倆下去吧!好好看著,別像芳郁似的跑了,回頭我可找你要人的。」

    「您放心,阮夫人,我給您看得好好的,絕對跑不掉!」

    「去吧!」

    齊媽媽正要帶著這兩人出去時,侯安拽著芳郁回來了。原來剛才芳郁趁眾人忙著救曲塵時,胡亂將衣裳套上,偷偷跑回了自己房間裡,簡單地收拾了些東西從後門溜了。侯安費了一番工夫,追了五條街,這才把她給追了回來。

    齊媽媽一見著她,真是什麼肝火都冒上來了!上去就狠狠地抽了兩巴掌,再抓著她的頭髮使勁地扯了兩下,掀在地上罵道:「你個不要臉的王八婊子,敢跟老娘玩起心眼兒了!你想男人想瘋了,你自個倒騰去,在我這地盤上興什麼風浪!就你這小賤蹄子的模樣,難怪阮爺瞧不上你,碰也不碰你,活該!」

    說罷,她又上前踹了芳郁幾腳。寶梳招呼道:「先別踹死了,我有話要問呢!」她忙退後兩步,慇勤道:「阮夫人,您只管問,她要不肯說,我幫你收拾她!」

    寶梳瞟了一眼被打得嘴角出血的芳郁,問道:「你那酒裡都放了些什麼東西?」

    「什……什麼酒?」芳郁還故作不知地問道。

    「還跟老娘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齊媽媽一把抓住她的亂髮搖了了兩眼,指著她喝道,「趕緊說!那酒裡到底有什麼東西?瞧把阮爺喝成什麼樣兒了,幸好緩過氣兒來了,要不然你這條小命都不夠賠!快說!」

    她哀嚎了兩聲,扯開齊媽媽的手,起身嚷道:「我都不是你們勝芳館的人了,你憑什麼還打我!你打死了我,你也得填命!什麼酒不酒的?我不知道,你們休要仗著人多冤枉我!」

    芳嬌芳菲一聽,臉色頓時變了。芳嬌立刻上前掀了她一掌,氣憤道:「好你個芳郁,主意是你出的,酒是你換的,這會兒還不承認了?」

    芳郁辯白道:「誰說是我換的?你哪只眼睛見著我換了?指不定是你們偷換了,賴我身上呢!我是想跟阮爺好來著,可我沒換過酒,也沒出過什麼主意!」

    芳菲氣得眼淚花兒都出來了,指著她痛罵道:「虧我還信你,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個白眼狼!你可真會演戲啊!在我們跟前是一出,到了阮夫人跟前又是一出,往常怎麼沒瞧出來你有這麼會掰扯呢!」說著芳菲又對寶梳道:「阮夫人,我今兒才瞧清楚她是這般面目,真是信錯了人差點害了阮爺!您要怎麼罰我我都認,可那酒的的確確是她換的,主意也是她出的,您要不信,抓了那侯大官人回來問問,或者上她房裡搜搜,沒準能搜出點什麼!」

    寶梳沉思了片刻後問道:「那叫侯大官人的現下在什麼地方?」

    齊媽媽忙道:「剛剛在這踐人房裡鬧過一場後就走了,說是來城裡做買賣的,不知道住哪兒。」

    「可他那模樣我記得是一清二楚的!」芳菲忙添了一句道,「阮夫人若要尋他,我立馬給您描個樣兒出來,保準是*不離十的!」

    「行,你趕緊去描!」

    芳菲點點頭,匆忙地跑到屋內書桌前描起了那侯大官人的模樣。寶梳看了芳郁一眼問道:「還不肯說嗎?」

    芳郁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扭頭不屑道:「你頂多說我勾/搭了阮爺,難道還能冤枉我殺人害命?這兒是*作樂的地方,誰勾/搭了誰說得清楚嗎?」

    「真夠不要臉的!」芳嬌怒罵了一句。

    「你要臉?你要臉早就一條腰帶把自己了結了,還會在這兒張三李四地都伺候?進了這裡頭的,有幾個有臉的?不都是把臉揣兜裡,客人扒衣裳,我們扒銀子嗎?在這兒裝什麼楨潔烈婦?」芳郁反唇相譏道。

    芳嬌氣得直哆嗦,指著她罵道:「要不是阮爺心好,你早是個破了身子的爛幣了!還有臉在這兒說風涼話!」

    「我說了又怎麼了?你才是爛幣!不知道給多少男人糟蹋過的……」

    「齊媽媽!」寶梳打斷了芳郁的話,轉頭問道,「我們家阮曲塵是不是買過她的頭夜?」

    齊媽媽忙道:「是,當初她梳攏時,的確是阮爺買下的!只是沒想到,阮爺壓根兒就沒碰過她。怪不得她自打沒了阮爺包月後,就不肯接那過夜的客,原來貓膩在這兒啊!」

    「這頭夜還算數不算數?」

    「阮夫人,您的意思是……」

    「你只管說,還算數不算數?」

    「那自然是算數的,銀子我都收了啊!」齊媽媽點頭道。

    「你什麼意思?」芳郁臉色一沉,指著寶梳喝道,「我都不是勝芳館的人了,那頭夜不頭夜的還做什麼數?」

    寶梳冷哼了一聲道:「你只當我真是善男信女呢?在這兒跟你好說你不聽,那非得動點真格的了!你說你不是勝芳館的人?誰作證?賣身契嗎?侯安!搜她的包袱!」

    「不准……」

    芳郁想去搶過扔在地上的包袱,卻被侯安一手撩開了。侯安將她那包袱扯開往地上一抖,幾件衣裳,一個匣子就嘩啦地掉了下來。撿起那匣子打開一看,裡面有好些銀鈔以及兩張紙,一張是齊媽媽還給她的賣身契,另一張是明早準備送去衙門脫籍的票子。

    侯安把這兩張紙遞到寶梳手裡,寶梳接過來瞧了兩眼,沖芳郁晃了晃道:「沒了這兩樣東西,你該是什麼樣兒還是什麼樣兒吧!」

    「還給我!」芳郁想撲過來搶,卻被侯安擋開了。

    「我可沒什麼耐心了,」寶梳抄手看著她說道,「你若還嘴硬,我就把我們家阮曲塵買下的頭夜轉給別人了。齊媽媽,今晚可有五十歲以上的客人?」

    齊媽媽點頭道:「有,有個販瓷器的老爺,阮夫人,您有什麼吩咐只管說,我照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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