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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章 文 / 暮成雪

    時麒和林樊一起唱了十首歌,喉嚨都發乾了,這才停下來。

    飲料都在珊珊她們那邊,林樊率先走過去拿了一杯,然後就沒再回來。時麒轉過頭去看,只看到林樊的背影,她正好把陶野給擋住了,坐在另一邊的珊珊也有些安靜。

    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時麒也走了過去,林樊聽到她的腳步聲就讓了讓身,把陶野露了出來。

    時麒無語地看著陶野,那個女人又在哭。

    但是,又哭得不一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陶野哭了,可那都是很克制的,極力壓抑自己的那種抽泣,彷彿很怕人看不起她,嘲笑她似的,哭都哭得小心翼翼。但此刻的陶野卻沒有想要把自己躲起來的驚慌,她就那麼坐在那裡,任由眼淚流淌,即不去擦拭,也不再顧及別人的目光。

    她雖哭著,臉上卻又沒有過多的表情,甚至眼睛都是閉起來的,時麒一時不能想像合著的眼睛裡,怎麼能流出那麼多的淚水。

    陶野哭得太安靜了,甚至連微微的抽氣聲都沒有,就像打開了一個自來水的開關,水無限地落下來。

    怎麼回事?時麒用眼神去問珊珊,卻發現珊珊看都不看她一眼。

    明明自己是出於好心的,也不知道珊珊和她聊了什麼,竟然能讓她哭成這樣。想來也未必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大約是同類人的感概之類的吧。時麒的印象中陶野是很容易哭的一個女人,所以對於她哭也沒有太奇怪。

    但終究不能一直坐在這兒哭。時麒翻出自己的鑰匙,拍了拍陶野的肩:「走,我送你回去。」

    陶野緩緩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她沒有說一句話,與時麒擦肩而過,像遊魂似的朝外走。

    「等我回來。」時麒對珊珊她們說了,就跟了上去。

    林樊看著那兩個身影,歎了口氣:「你跟她說什麼了,怎麼哭得那麼厲害?」

    珊珊沒有說話,向後倒去,靠在了沙發裡,她怔怔地看著頭頂的燈,其實也有一點想哭。

    像個木偶一樣坐在時麒的身後,陶野知道自己坐在哪裡,但是已經沒有之前的小心思了。

    身前的這個背影,她不能再想著靠上去了。

    時麒把陶野送到了宿舍院子門口,她見陶野下車後依然不發一言,沉默地像是眼淚也將聲音帶走,她不得不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陶野轉身,眼前模糊成一片。

    真算是服了她了,時麒頭都有點疼了,從來沒看過這麼能哭的女人,這也算是一種技能了吧。

    「給你……添麻煩了。」陶野終於說。

    時麒看著她,她甚至還給自己微微鞠了一躬。還坐在車子上的身子微微讓了讓,時麒皺起眉:「明天週六,你會去拳館嗎?」

    陶野避開了她的目光,再也不會問出類似「你希望我去嗎」這樣的話來。但是她想時麒應該是真心希望她去練拳的吧,又怕拒絕了自己以後會彼此尷尬。這樣想來,借別人的口,似乎就成了最好的方式。剛剛被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說教,她已經很無地自容了,又怎麼能再任性下去。

    如果能當這一切都不存在就好了。

    「我會去的。」陶野輕聲說完,就木然地轉身走了。

    回到ktv包廂,時麒發現她走後的畫面還暫停在那裡,珊珊正伏在林樊的肩上。

    林樊很自覺地讓開了身,自己點歌去了。時麒坐到珊珊身邊,問她:「你們剛才聊什麼,看把她哭得。」

    「她跟你說什麼了?」珊珊問。

    「沒有,就說『給我添麻煩了』這樣的話。」時麒笑著摸了摸珊珊的頭髮,「厲害啊你,人生導師啊,得是多煽情的話?」

    珊珊剜了她一眼,哼哼說:「沒心肝的東西。」

    時麒摸了摸鼻子:「我怎麼著了就挨你的罵?」

    珊珊氣呼呼地扭過身來瞪著她,然後伸手撕著時麒的兩頰上的肉,咬牙切齒地叫著:「你這個禍害,禍害!」

    「別鬧。」時麒口齒不清地說,把她的手扯下來,揉了揉生疼的臉,越發的有點好奇了,「她跟你說什麼了你這麼顧著她?」

    「我顧著她?」珊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顧著你,」她頓了頓,又說,「我幫你解決掉她了。」

    時麒還在揉臉,疑惑地問:「什麼叫解決掉……」說到這她彷彿懂了一點,沒再說下去。

    「怎麼?」珊珊見她沉默著,突然問,「你不想?」

    「不是,」時麒好奇地說,「我都告訴過她我不會喜歡她了,再見面她還能問我是不是應該放棄這樣的話,我都做不到,你怎麼做到的?」

    「你說是你會比較瞭解她的心思一點,還是我?」珊珊慢慢地說,「別看我才認識她,其實她這樣的人心思最好猜,也最好破。」她歎了口氣,又伸手揪了揪時麒的耳朵,「害人精,你可害了人家了。」

    「我什麼也沒做啊。」時麒大呼冤枉。

    「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珊珊故作嚴肅地說,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是對她而言。」

    時麒鬱悶了,好半天才催促:「你別扯遠了,快說說你怎麼做到的。」

    珊珊又歎了口氣,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時麒聽完後眨了幾下眼,有些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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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理解不到重點去,珊珊又說:「你看,她本身因為性向的問題比較自我封閉,推己及人,她肯定不會願意你也變成這樣。」

    「自我封閉什麼的,」時麒看了看珊珊,「你不是也沒有嗎,我覺得是她的性格的原因。」她撇了撇嘴,「你覺得如果是我的話,會變成她那樣嗎?」說起來,她還是不喜那樣柔軟的性子。

    「你說的也沒錯,但她只能想到那些,」珊珊眨了眨眼,「我也希望她只想到那些。何況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那是準備玩一玩,還是要認真走下去呢?」

    「我覺得她不是個玩得起的人,」時麒想像了一下,「但是如果分開的話她也不會是死纏爛打的類型。」

    「你說的太對了,」珊珊一拍大腿,「她玩不起,那你們要不然就是認真走下去,但認真走下去的結果是什麼,八成是出櫃啊。到時候家裡人一施壓,你覺得她那個性格能承擔什麼?」

    「等真正面臨困境的時候,她如果承擔不起,就會退縮的——這種人我見過不少了。她一旦退縮,可能就會退到結婚的那個軌道上去。等把孩子一生,也就認命了,就像你所說的,當然不會再對你死糾纏打,頂多半夜的時候流一流悔恨的眼淚……」

    「等等,」時麒跟著她的話一路想著,突然有些不對勁,連忙打斷了珊珊的話,很鬱悶地問,「我們怎麼討論到這個地步了。」

    珊珊怪異地冷哼一聲:「剛才我說的時候也沒看你覺得彆扭啊。」

    時麒更加鬱悶了:「我這是被你帶跑偏了好不好。」

    「不過話說回來,」珊珊有些出神地想著剛才陶野哭著的樣子。在她說完那些話後,她就覺得陶野是動搖了的,那種哭是無奈,更是絕望。想著那種眼淚,縱使是她說了那些狠心的話,也會忍不住跟著心疼起來。但是有什麼辦法,她是時麒這一頭的。

    「她哭成那樣,想必對你不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不會願意把你也拖進這個圈子。我當然不鼓勵你去做這樣的嘗試,但是,有個人這樣的喜歡你,時麒,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珊珊又想了想,「搞不好,以後再沒有了。男和女都不是問題,是一個人的心,能喜歡你到哪個地步而已。」這麼解釋著,珊珊又覺得自己很有點蠱惑時麒去試試的意思,但這絕非珊珊所願,於是她又忙說,「當然,她喜歡你是她的事,我想她應該會放棄你的,你放心吧。」

    「我都沒擔心過,有什麼可放心的。」時麒很有些不以為然。

    縱使自己也是這麼希望的,但是看時麒這個樣子珊珊又有點不爽,於是很精神分裂地說了一句:「既然你都不擔心自己真會掉下去,不然試試?」

    時麒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說能不是最好不是嗎?」

    「但是我又覺得你太自大了,」珊珊笑,有點惡巫婆的潛質,「你的話說的太滿了,如果你不排斥拒絕,試試的話,其實女人和女人,也是很美妙的。」

    「嗯……」時麒被她誘得考慮了那麼三秒鐘,果斷放棄,「她試不起,我會害了她的。」

    「哦……」珊珊揚起變了調的聲音,「怎麼變成你會害她了?」

    時麒卻不再理會她的玩笑,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走吧,我去結帳。」

    「當然要你結賬,」珊珊跳起身來,「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行啦,」時麒叫上林樊,「走,吃夜宵去。」

    這一晚時麒到很晚才回家,和珊珊還有林樊在一起,其實她也發現除了她們喜歡的是女人外,不管是話題還是行為,都和自己沒有什麼差別。但只那樣一點點的差異,就會顛覆整個的人生嗎,時麒很模糊地這樣想著,多多少少也因為出現了陶野這樣的一個人,有了些不一樣的思考。

    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其實不管喜歡什麼人,男也好,女也好,能喜歡的也罷,不該喜歡的也罷,如果真的碰上了,應該都不會容易改變的。就像太極拳,起勢後無論你是多少式,最後都會回到與起勢相同的收勢。

    大道或曲或直,路上的人們不過都是想通向同一個終點,而那個終點其實也就是起點,所以,只要記得自己的起點是什麼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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