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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二章 文 / 暮成雪

    第二天陶野去拳館的時候發現裡面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原來是時散鶴回來了,他給大家帶了些小禮物,正在分發中。給孩子們的是一些特產的糖果,大人們則是一人一把漂亮的功夫響扇。

    徐意萱「啪」地甩開扇子,巨大的聲響嚇了陶野一大跳。她本身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叫徐意萱看了很抱歉:「唉呀,嚇著你了?」

    「沒事。」陶野搖了搖頭,慢慢地打開扇子。扇面是紅色的,正反都印著盛開的牡丹花。她合上扇也試著甩了甩,始終覺得沒有徐意萱開得那麼響。

    禮物被分得差不多的時候,時麒進來了。她昨晚回去就看到她爸了,自然也有禮物。原來時散鶴替她選了一把劍回來,劍上還刻了她的名字,但是又不好帶上車,就發快遞了,這會兒還沒到呢。

    時麒看著拿著扇的幾個人,想了想,說:「咱們幾個人可以排個扇的集體演練……爸,你是不是沒替我買啊?」

    時散鶴一拍額頭:「是了,忘了。」

    陶野低頭看著手裡的扇子,嘴唇嚅動了一下,很想說反正我不會,扇子你拿去吧。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開口,甚至都沒看向時麒所在的方向。

    時間,她想她需要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大家把禮物都放好後,就開始上課了,時散鶴先是集合了大家,把自己這次外出教拳的一些事件講了講,然後拿出一份件來:「今年暑假的時候大家有機會去參加一次比賽,是太極拳專業比賽,套路和推手都有。」他把件給了徐意萱,「你們練了這麼久了,正好檢驗一下自己,也出去開開眼界,看看別人,會有很多收穫的。」

    徐意萱很高興,要是練得不好,教練也不能拿她們出去丟人吧,這也算是對她們的肯定了:「教練您說了算,怎麼報名呢?」

    「那都不急。比賽除了個人賽還有集體的,我們的大人小孩都可以組一下隊,所以訓練從現在開始就要認真對待了。」時散鶴一邊想著,伸手點了幾個孩子,「你們幾個人打一套集體的,另外個人賽還可以參加兩項,一拳一器械;大人嘛,」時散鶴掃了一眼,「大人可以慢一點再排。」說完就對時麒說,「小孩子的排練就交給你了。不過你自己也要參賽,尤其推手,今年可以去試試了。」

    時麒點了點頭。她參加的比賽太多了,不過推手她爸始終還沒讓她嘗試。太極拳的比賽通常有兩種名頭。一種是打著國際、國內武術比賽的旗號,太極拳是其中一個大類,通常人數眾多,但門檻會偏低一些;另一種就是專業的太極拳比賽,它的分類更為細緻,含金量也要更高一些。暑假的這個比賽算是比較有名的專業性比賽,通常兩年一次,比賽地點在太極拳的發源地,到時候與其說是比賽,更像是太極拳愛好者的大盛會,還會有一些名家講座可以聽。

    「那接下來還是先去熱身、壓腿,再來練拳。」時散鶴說完就起身走向陶野。

    陶野正跟著徐意萱她們準備做些伸展性的動作,見時散鶴走過來了,就忙站好。

    時散鶴看著她,把她帶到一邊去:「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練拳遇到什麼問題嗎?」

    「不是的。」陶野的聲音始終都放的很低,她不敢揚起聲來,怕別人聽出她聲音裡的沙啞。哭得太多就是這樣,最後傷的人還是自己。

    「那麼這一個月你都練了一些什麼呢?」

    陶野勉強打起些精神來:「時麒……教了我站樁,還有楊式的一些基本功。」

    「那你做給我看一下。」時散鶴說。

    於是接下來陶野就一樣一樣的把自己所學做給時散鶴看。

    「嗯,還不錯。」時散鶴指點了她幾下,然後笑著說,「你很有天分,好好學。」

    這樣的話很熟悉,是了,她也說過。

    「從今天開始我來教你套路。楊式拳有傳統套路與競賽套路兩種,比賽的時候也是分開來比的,你學的步法都是競賽套路的步法,我就先從二十四式開始教起,這是楊式太極拳簡化套路……」

    從這一日起,陶野就開始跟著時散鶴一起練二十四式太極拳了。她很慶幸的是,時散鶴這個時候回來了,她幾乎抱著感激一樣的心情。時散鶴接管了她後,時麒就再也不需要出現在她身邊了,而且時麒早晚也不再去鳴春公園。

    時散鶴過了幾天後發現每一天早上陶野去公園都去得很早,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搬了家,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園很近,時散鶴很意外,他覺得她搬家自然有太極拳的因素在裡面。能碰到一個這麼好學的人,他自然是很高興的,教起來也不遺餘力。

    但是過了半個月後,時麒又在早晨出現了。這一回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男人,這個人陶野從沒有看過,但是卻偶爾會從別人口裡聽到他的名字。他叫敖燁,據說他是時散鶴的大徒弟,是第一個向時散鶴獻茶磕頭的弟子。他現在在一家外地的武術學校專教太極拳,在那邊也成了家,這次不知道有什麼事回來了。

    他的出現讓場地裡練拳的人都高興起來,除了陶野,似乎大家都認識他。

    大家聊了幾句,才知道敖燁是被他師傅叫回來的,專門回來跟時麒練幾天推手。

    「你可以五一回來的呀。」時麒在一邊說,對她爸這麼緊張的舉動很不以為然。

    「五一也回來,到時候再幫你檢驗一下。」敖燁是個大個子男人,眉眼間很堅毅,舉手抬足的架式一看就是行武的。他開始跟著時散鶴練太極拳的時候時麒已經在學了,但是拜師時時麒是跟著他一起算的,所以其實他才是真正的大

    師兄。不過大家都沒差幾歲,都是直呼名字的叫著。

    「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飯,務必要到啊。」敖燁十分豪爽地對大家說。

    又有飯吃,大家自然高興,都應了下來,唯有陶野有些遲疑,沒有開腔。她不認識敖燁,覺得還是不要湊熱鬧吧。

    偏偏敖燁這時又看到了她。敖燁過年的時候是在家的,可想這個陌生的女人是年後開始學拳的,他用肘碰了時麒一下,時麒立刻側身上手托住他的肘就要向外捋,警惕地問:「怎麼著,這就開始了?」

    敖燁失笑地化了她的勁:「我只是想問問那個女人是師傅剛收的學員嗎?」

    順著他的目光,時麒看著陶野,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她那一點遲疑也不怪她,她只是覺得珊珊大概是太厲害了。自從那天ktv之後,陶野一直在不著痕跡的避著她,甚至有好一陣子,時麒會覺得其實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學員吧,從前沒有強吻過自己,也沒有向自己表白過。看她的眼神規規矩矩,曾經讓她不可避免地感受到的那些情愫也都收斂的一乾二淨。從這個角度出發,時麒覺得陶野大概已經放下她了吧。

    這樣不是很好嗎,她的記憶力驚人,拳學得很快,也學得很好,她爸已經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說陶野是塊料子了,說得太多了連她媽都關注起來,說什麼時候要來看看。

    若說失之東隅則收之桑榆,這應該是不錯的桑榆了。

    「新人看起來不太說話啊,」敖燁摸著下巴,「你去跟她說晚上也一起去吧。」

    時麒猶豫了一下:「……不太好吧。」

    「幹什麼不好?」敖燁奇怪地看她,「你不喜歡她?」

    時麒頓時被噎了一下。她和敖燁太熟了,她本來是很喜歡熱鬧的,說那樣的話自然會引起他的疑惑,那她要怎麼回答,「喜歡」這個詞她現在一聽就是很曖昧的感覺。

    「……知道了,我會跟她說的。」一邊說著一邊推搡著敖燁走到一邊去,「我前些時候還和人試手來著,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

    陶野在學太極拳所表現出來的眾多優點中,最讓時散鶴稱讚的,其實不是她的記憶力,也不是她的模仿能力,而是她聚中精神的能力。她每天早上都幾乎是第一個來,來了以後就開始站樁。四月是潮濕的,已經不適合在水邊站樁了,她就尋了一叢矮樹的邊上,朝陽站著。站完樁後原地松活筋骨,再就是壓腿、踢腿等等基本功。每日必備的功課都練完後,她才開始打拳。她學了將近一個月,動作記得很快,但磨合得更多。太極拳的架式容易模仿,但是裡面卻有一些東西很難,比如像時麒曾經說過的「虛領頂勁」、「含胸拔背」之類的術語,除了旁人的指點外,更多的是要靠自己去領悟。往往一個起勢,每做一遍或者都會有不同的感覺。

    時散鶴並不是每天都教她新動作,而是教了一個動作後,讓她自己揣摩幾天,等架式基本定型之後再繼續下去,所以也就不是每天都盯著她練。她不喜鬧,一般都是默默地找塊空地,就在太極圖不遠處,但又相對安靜的地方,然後開始一招一勢的練起來。

    陶野她想,她是喜歡太極拳的,相較於從前的拉丁舞,她真的更喜歡太極拳。把身心全部放鬆下來,呼吸緩緩拉長,往往等練完了所學的部分以後,陶野會有不知道怎麼就打完了的感受,而站在那慢慢回味時,胸腔裡更似有綿延不斷的氣息流轉。她窮於形容,笨拙地跟時散鶴談到過感受,時散鶴自然是驚喜的,只是也不過多的表露出來。

    是的,陶野最喜歡太極拳的地方就是練著拳的時候,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想,甚至於時麒,也不會想到。

    這像是一種救贖,是陶野為自己找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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