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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恍惚 文 / 草木蔥

    原來宮中的七夕活動,跟民間的斗巧,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小少女、半大的少女,快及笄的少女聚在一起,分項目比試才藝。因是在御前比試,有太后和皇后等宮中貴婦評判,又有各家命婦在場,這倒是閨中少女們,成名立萬的好機會。再之綵頭豐厚,對手強勁,難怪閨秀們趨之若鶩。

    更重要的是,這一般是皇族勳貴之家,挑兒媳,為女兒找婆家的好機會。

    妙如不禁暗自猜想,當年聶錦瑟姐妹才女之名,汪巒映的針黹荷包,應該全都是此類宮宴上掙來的。自己年齡合適之際,沒資格入宮參加;如今有幸出席了,已過了豆蔻花季的年紀。想到這裡,不覺有些頹然。

    一邊觀察眾位少女臉上表情,她一邊手腕不輟地在畫布上落筆。

    妙如在這裡屏聲靜氣畫著,她所在位置旁側樹影那邊,突然傳來幾位少女的竊竊私語。

    「汐妹妹,你知道今日為何這麼多人來參加?去年都沒這麼多人的。」

    「你不知道吧!今日宴會,其實是為五皇子挑選王妃。哦,聽說還有皇后的親弟弟,凌霄公子也要從中挑媳婦。」

    「羅世子還沒著落嗎?我記得他過了弱冠年紀。」另一位少女詫異地問道。

    「曹家退親後,不是一直在挑嗎?不過,聽說黃掉不少。」

    「那都是老皇歷了,上次千秋宴後,現在不知有多少閨中少女迷他……」有個脆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迷他,為何?」先前那位女子驚奇萬分。

    「你想啊。身手矯健的少年將軍,成能名就。還能作一手好畫。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此等俠骨柔腸、文武雙全的世家公子。哪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或是軍營裡只知喝酒吃肉的大老粗們能比的。」說到最後,少女的聲音有些飄渺。

    「可他為何還說不上媳婦?」

    「上個月鎮國公府的夏宴上,聽我嬸嬸說,羅府那位南邊來的表姑娘。就是國公爺相中的准媳婦,兩家只是還沒過明路而已,是他姑母婆家的親侄女。」

    「陸姑娘?剛才在那邊斗詩時,有位姓陸的姑娘奪了魁。皇后娘娘親自讓人給她雲鬢上簪了花。長得挺漂亮的。」

    「就不就是她了,都確定婆家了,還來參加七夕宴幹嘛?!沒得佔人名額。」

    「可能她進宮,是為了給皇后娘娘過目的吧!親弟媳又是未來的世子夫人,哪些不提前把把關的?!」

    「噓……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了。天啊。頭上簪著一朵花。不會就是她吧?!」

    「沒事,不是朝咱們這邊來的……」

    「咱們還是躲開吧!」

    不一會兒,那幫少女一哄而散。

    妙如心有所動。抬頭向前邊望去,原來她弟子瑤兒,正牽著一位妙齡女子,兩人姍姍走了過來。

    久別重逢見到妙如。小姑娘姬思瑤很是興奮。隨即就扔了那女子的手,幾步躥到妙如跟前。向她行了一禮,激動地問道:「先生,什麼時候回的?弟子還以為您不回來了!」

    妙如不覺失笑,放下畫筆,定定望著她,道:「才三個月而已,哪有這樣誇張的?是怕我檢查功課,不希望我回了吧?!」

    小姑娘癟了癟嘴,跺了跺腳,辯白道:「先生就知道打趣瑤兒。現在依照您的囑咐,每天照著家裡的花瓶練,所有擺設都畫膩了。祖母把庫房的古董。都拿出來給我參照了。」

    見她肯吃苦,妙如頓覺欣慰至極。笑道:「這不算什麼,以前在本番邦書上看到的,有位繪畫大師啟蒙時,光同一隻雞蛋,都畫了許多天。」

    姬思瑤歪著腦袋望著先生,眼睛撲閃撲閃的,好奇地問道:「雞蛋不就是一個圓嗎?連色都不用上,還能畫多久?」

    妙如搖了搖頭,告訴她:「從不同角度看,就有不同的光影。下回上課帶你對著雞蛋畫,看你能作多少種出來。到時可別叫苦哦!」

    後面跟來的女子,撲噗一聲笑出聲,姬思瑤這才記起,剛才她還帶了同伴過來的。

    只見小姑娘拉起那位少女的手,跟妙如介紹道:「鍾先生,這位是羅舅舅家的表姨,也是從南邊來的。」

    被正式介紹了,那少女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陸煙蘿見過郡主!」

    她生得裊娜纖巧,容貌嬌美。一雙水眸波光盈盈,櫻唇小巧而秀氣,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整個人的氣質,跟她名字樣,給人一種的柔弱靜美的印象。

    妙如怔忡片刻,頷首當即就回了禮,沉吟道:「姑娘是……」

    「民女是國丈府四姑奶奶的婆家侄女,來京裡省親的。」她的聲音嬌軟甜膩,說不出的溫柔婉轉。配上她的外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想到剛才聽來的傳言,妙如只覺心裡澀澀的,口中滿是苦意。

    不過,她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揚起嘴角,問道:「聽姑娘口音,好似是淮揚一帶的人?」

    「回郡主的話,民女是揚州江都人氏。您也到過揚州?」見對方態度溫婉,沒一般身份高貴者端著的架子,陸煙蘿心裡拘謹,放下了一半,有意跟她攀談起來。

    妙如搖了搖頭:「沒去過,有個相熟的姐妹,是揚州人,口音有點相似。」

    「郡主說的,可是謝閣老家的新進門的大奶奶?」陸煙蘿當即就想到了許怡心。

    妙如一怔,忙問道:「你也認識她?」

    「羅家三夫人帶著煙蘿到謝家拜訪時,還聽她提起過郡主。煙蘿這才得知,京城竟有位傳奇女子,靠畫技搏得滿堂喝彩。成為大楚朝第一位司畫的女博士。」少女聲音裡充滿了崇拜。

    雖然在是誇人,可她氣調卻是低吟輕緩的,帶著幾分我見猶憐,讓人無法忽略嬌柔。

    跟曹瑜茜完全是兩個類型,跟曹氏倒有幾分形似。

    妙如心裡暗想,羅家長輩還真是煞費苦心,找來位比曹氏還嬌弱的美人當媳婦。敢情羅家父子天生都好這一口,容易對弱女子情有獨鍾?

    這都帶出去見親友了,那人難怪沒臉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正在怔忡間,就聽到有稚嫩的女聲在叫她:「先生。先生!」

    妙如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朝兩位抱歉地一笑,解釋道:「剛才陸姑娘的神情,讓我想起了在江南的同窗,失態了!」

    姬思瑤這時補充道:「這位陸姨也作得一手好畫。上回在羅府夏宴上。她艷壓群芳還奪了魁首。羅舅舅後來跑去學畫,就是受她的影響。」

    陸煙蘿的嫩臉,頓時羞得通紅。吭吭哧哧地嬌嗔道:「瞎……說,分明……是受他生母前國公夫人的影響……」

    喀嚓一聲,妙如只覺得心裡某個地方坍塌了。

    她臉上的笑意險些要僵住,應道:「可惜咱們的畫風不同。不然,倒是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哎呀。時辰不早了,要趕緊了。不然,天黑了都畫不完。」

    姬思瑤聞言跑過來,朝她未完成的畫作上掃了幾眼,懇求道:「先生,你把陸姨作重點畫下來吧!她不久後就要回江南了,順便留作念想也是好的。」

    妙如垂下頭,專心塗畫,隨口應道:「可以,不過。我得把其他人物畫完了先!」

    兩位見到她專門致志,也不好再作打擾,說了幾句閒話。兩人就告辭離開了。

    到夜幕降臨時,宴樂圖總算完成了。作品交到皇后手裡。妙如已經累得不行了,轉到長寧宮跟太后請辭後,她帶著婢女趕緊離開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鳳儀宮寢臥間,羅逸茗拿著作品,跟她貼身的女官,正在那兒仔細端詳。

    「畫得真像,尤其是陸姑娘!」衛姑姑在旁邊感歎道。

    「哦,你說說看,瑤瑤把陸姑娘拉過去後,都發生了些什麼?」

    「宜城縣主把陸姑娘帶去,剛開始她們聊得挺融洽的。後來不說誰說了句什麼,陸姑娘害起臊來,郡主閃了一會兒神。還是縣主推醒她,才醒過神來繼續作畫的。」

    「還發生了什麼?」

    「後來就不曾有別的了。」

    羅逸茗點了點頭,沉吟不語,開始琢磨起妙如的事來。

    陸家妹妹害羞,應該是提到了雲弟,若她對雲弟沒意思,那她閃神作什麼呢?!

    若說她對雲弟有意思,可對著陸姑娘的樣子,她沒有半分醜化,更沒去簡單敷衍,避重就輕。反而像要烘托她似的,畫了特別出彩,還是正面的樣子。

    她以前畫過多少秀女,一定不是驚艷的原因,況且對方也沒到那等姿色。

    難道她心中沒有忌妒?

    從頭到尾都是雲弟在自作多情?

    不對,上回試探她,看那番防備的樣子,若不是有什麼,何需如此戒備。

    若是他們之間彼此有情,這姑娘的態度就耐人尋味了。要麼是極端大度,要麼是打算斬斷情絲。

    不過,無論怎麼說,當羅府宗婦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起碼能鎮住曹家人,讓皇后娘家不至於後院起火。陸姑娘其他方面,都還算可以,就是太稚嫩了。沒這丫頭鎮得住場子,得尋找機會勸勸爹爹。

    坐在馬車一路上,妙如突然覺得心裡好像空了一塊。回到府裡,跟二伯母問了安,梳洗完倒頭就睡了。

    鍾謝氏忙問隨身伺候的芳汀,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郡主從午後一直畫到黃昏,晚上還做了修改,想來是累了。」

    聽到是累的,鍾謝氏也沒再管侄女了。

    此後一個月,羅擎雲都沒有再在妙如跟前出現。

    無論是進宮請安,還是每次從書院回來。鍾謝氏也從未提起過他,這人彷彿從她們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在此期間,妙如送薛菁出了閣,也聽說了一些的傳聞。像沈家大房剛生出的孫子,無故夭折,被懷疑是二房暗中下的手。隨後,羅府的曹氏夫人因病,被送往別莊去休養了。

    從宮宴上回來,讓妙如有種錯覺,那一場水過無痕的曖昧,原來是她自作多情。

    難道他找二伯母學畫的動機,真是為了他那位姓陸的表妹?

    不對,年初他就拜師了,那時兩人應該還不認識吧!

    還好,此次陷得不深。

    進行完心理建設,妙如生活又重歸平靜,過起了心如止水的日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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