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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剖白心事 文 / 一箋清秋

    雲千雪自不知道姜子君這話是從何說起,怔愣反問道:「做什麼要打仗?」

    姜子君見她也是懵懵懂懂,便是將話掰開了細細的從頭說起,「皇上把從曹家與那些管家抄出來的銀子撥出了大半做了西南西北幾州的軍費。眼下四海昇平,怎的撥了那麼多做軍費。這軍費一增減,可不就是要打仗嗎?」

    雲千雪一時訥訥,「打仗?又跟誰去打呢?」

    姜子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提醒她道:「這挨著西南西北的還能有誰?」

    雲千雪順著她這話微微思量,便有些訝然,「難不成是烏恆,可定昭儀……」

    姜子君搖頭道:「我琢磨著,不是烏恆便是柔然了。若非要用兵,皇上怎麼好好兒的撇下咱們非要獨自去木蘭。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姜子君語頓,反問雲千雪道:「皇上沒有與你提起過?」

    雲千雪想起這些日子,霍延泓似乎總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覺得多半是姜子君這話了。她抿唇搖了搖頭,沉吟著道:「他若是不提,總有不提的道理。這樣的話咱們關上門說一說也就罷了。」

    「你當只有我一個機靈的?」姜子君慢幽幽一笑,「皇上用這樣的法子抄了這麼些銀錢入國庫。青州往揚州在修運河,國庫也不過撥了一成過去。好端端撥了五成軍費去雍州,做的這樣明顯,就只差厲兵秣馬了。」

    雲千雪原本就是個觀察入微的仔細性子,經姜子君這樣一說,又靜默的細想了一番,便是將前後想了個透徹。

    到了夜裡,皇帝留在乾清宮處理政事。自沒人敢擅自打擾,雲千雪想起白日裡姜子君的提點,便是怎麼也睡不著。哄著兩個孩子睡下,她索性坐在院子裡與綠竹、李香薷兩人閒閒的敘話。正說話間,便瞧見御前的小太監張祺瑞與孫烈一道進了院子。

    兩人瞧見雲千雪還沒睡,皆是鬆了一口氣。張祺瑞進前向著雲千雪福了福,心急的說道:「師傅讓奴才來請元妃娘娘往乾清宮一趟。」

    雲千雪心裡納罕,若非霍延泓動怒,或是旁的什麼,尹航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人去請她。她立時起身,大是憂心的問道:「皇上怎麼了?」

    張祺瑞道:「皇上昨日開始咳嗽,今兒個晚膳也沒用。師傅想請太醫來瞧一瞧,皇上又不教請。到了晚上,咳嗽的更厲害了。」張祺瑞面上頗有難色,「陛下身子一直健朗,這些日子熬著,精神頭便不大好。若非要緊,必定不敢吵擾娘娘。」

    雲千雪皺眉,只道:「眼下又說這個做什麼,」雲千雪話落,立時向孫烈道:「你去請何大人來乾清宮。」雲千雪說話間,匆匆的奔著儀門去。宮人早已經將轎輦備好,雲千雪急匆匆的登上儀轎,一行人立時起駕奔著乾清宮去。

    過了乾清門,四面殿閣是燈火通明。張祺瑞引著雲千雪匆匆往內殿去,經過抄手遊廊,窗紙上印著霍延泓俊朗的影子。自殿閣裡,隱隱有咳嗽聲傳出來。

    尹航瞧見雲千雪過來,忙上前行禮請安,向她告罪道:「折騰娘娘過來,皇上必定是要責怪的,可陛下身子要緊,所以……」

    雲千雪擺了擺手,尹航便立時進前開了殿門。霍延泓在次間正全神貫注的看著折子,聽見開門聲,也未想是雲千雪。只當是尹航又來勸他早些休息,他語氣大有不耐的說道:「朕曉得了,旁的事兒等明兒個再說不遲。」

    雲千雪不禁笑語道:「今日的覺該今日睡,怎麼好好的留到了明日。」

    霍延泓聞聽清凌凌的聲音響起,立時撂了折子,面上頗有些不悅,抬手阻了雲千雪道:「你別進前,我有些咳嗽,再過了病氣給你……」

    雲千雪對著尹航揮了揮手,尹航便會意的退了出去,呀的一聲,將殿門合上了。雲千雪不聽霍延泓的話,嫣然一笑,便往他身邊去,邊道:「你既然心知自己許是生病了,做什麼不讓御醫來看看。」

    霍延泓沉聲道:「不過是偶爾咳嗽一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許是前日受了涼,這才染了風寒。你快別過來,趕緊回去睡下。」

    雲千雪一笑,漫不經心的走過去,直接在霍延泓的對面坐了下來,曼聲道:「我叫了何御醫過來,等他替你看過,吃了藥無礙了,我再回去。」

    霍延泓頗為無奈的含笑,隔著小桌攏了雲千雪的手,道:「是睡下了又被尹航折騰起來的?」

    雲千雪搖了搖頭,笑道:「還沒睡下,與綠竹、香薷在院子裡說話。」

    霍延泓蹙眉道:「這麼晚了,怎的還不睡?」

    雲千雪不回他的話,只輕聲慢語的說道:「這麼晚了,你不是也還沒睡下?朝上的事又不是你一時半刻都能處理完的,放一夜又能耽擱的了多少?」

    霍延泓摩挲著雲千雪纖細瑩白的柔夷,緩緩道:「趕緊將手上的事兒都理清了,明年青州到冀州的運河也要建好了,到時候我便能帶著你到江南瞧瞧。之前在揚州府的時候,你不是……」

    雲千雪臻首一低,握緊了霍延泓的手,柔柔一笑,溫染說道:「我並不急著去江南,明年肚子裡的這個剛出生,顏歡與君煜也還小,帶在路上不便,留在宮裡我又放心不下。」雲千雪語落,亦發言辭懇切,眼波盈盈的說道:「其實無論是木蘭還是揚州,無論是宮裡還是宮外,去哪兒,看什麼都不要緊。只要你好好的,咱們兩個總在一處,做什麼我都是甘之如飴。」

    霍延泓心裡大是感動,攥緊了雲千雪的手,竟不曉得一時該說什麼。半晌,才有些歉疚的說道:「我曉得你從不喜過拘束的日子,便是作畫也喜歡山水寫意。青萼,讓你在宮中過這樣的日子,到底是我對不住你。我做一輩子的皇帝,

    只怕你一輩子……」

    雲千雪卻是莞爾一笑,打斷了霍延泓的話道:「誰說我不樂意過這樣的日子,」她這番話倒是讓霍延泓有些發愣,雲千雪倚在桌前,抬手俏皮的在霍延泓的額頭上拍了拍,樂呵呵的說道:「我從前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其實遨遊天下又有什麼了不得,若是孤身一人,做什麼也是無趣。我,我只要在你身邊,做什麼都是好的。便是不做,只看著你也好。」

    霍延泓大是動容,俯身隔著小桌剛要去吻一吻雲千雪,此時間,殿門卻是忽然被打開。倒是讓霍延泓又坐了回去,面上大是不悅。尹航領著何晟進門,恭恭敬敬的稟道:「陛下,何大人到了。」

    「知道了,」霍延泓臉色大不好看,雲千雪卻是垂首一笑,親自去拉過霍延泓的手臂,為他捲起袖子。

    何晟請過安,躬身進前跪地為霍延泓請脈。細細的看過一番,何晟才道:「皇上這幾日勞累過度,又吹了風感染了風寒,委實應該好好歇上兩日調養調養。這政務,還請皇上暫且先放一放。」

    霍延泓面有不愉,「朕倒是覺著無事,你們卻是一個個小題大做。」

    雲千雪趁著他說話的功夫,垂首將那奏本都收了,道:「何御醫說的是,你若是要處理政務,實在也不急於一時。你便聽何大人的話,只歇兩日。兩日一過,保準讓你看奏本可好。」

    霍延泓微微一歎,心知自己如何都拗不過雲千雪,便道:「明兒個我召柳尚書進宮,讓他看了說給我聽可好。」

    雲千雪將這次間裡的奏本統統收走,回身遞給尹航,輕緩的說道:「不好,你不許看,旁人也不許念給你聽。尹公公,把這奏本都收好了。」

    霍延泓吁了口氣,直直看著尹航,尹航不敢抬頭,極恭順的上前接了奏本。

    「御醫也看過了,奏本也讓人收走了。你快回去,省著我過了病氣給你。」霍延泓被雲千雪慪的是哭笑不得,起身去攜雲千雪的手。

    這時間何晟與尹航二人齊齊退下,雲千雪也不動彈,只曼聲道:「只怕我前腳一走,你立時就要尹航把奏本給你拿回來。我都留了這麼久了,該過病氣怕是早就過了。」

    霍延泓自是捨不得雲千雪,思來想去,只讓雲千雪在盡間的床榻上安睡,自己在對手挨著窗邊的榻上歇下。隨後一連兩日,雲千雪便都留在了乾清宮,她身子重,侍疾該做的事兒她也唯有餵藥這一件能親手來。

    也所幸,這兩日雲千雪約束的極好,何晟的藥服下去兩日,咳嗽聲便不見了,霍延泓自己也說,不似前日頭重。便要雲千雪將奏本拿回來,又想停了那藥。

    雲千雪自然不允,極是嚴肅的說道:「你身子剛剛有些好轉,如今停了藥,再動心操勞,不能好全又要反覆……」

    「皇上、娘娘,定昭儀在外求見。」

    若非皇帝傳召,後宮妃嬪輕易不得踏入乾清宮半步。定昭儀入宮日久,自然知道這個規矩,往日再撒癡撒嬌,也曉得分寸。如今忽然未經傳召來乾清宮,必定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霍延泓蹙眉,想也未想便與尹航道:「不見,讓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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