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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現實可不是感覺 文 / 很老的樹皮

    見秋子提著保溫桶先下了皮卡車,老甘舉著煙笑了:「大男孩回來了。昨天還說呢。剛回來的吧?就那麼分不開?」秋子說:「可不是嗎?三兒說,甘叔在幸福圩糟死了,叫送點滷菜來給甘叔下酒,我就親自送來了。」老甘搖搖頭:「這話說的,暖人心哪。」

    「暖人心吧?」秋子把保溫桶遞給老甘,「快吃吧,還是熱的。」

    老甘接過保溫桶,打開聞了聞,歎口氣說:「也就小三兒還惦記我,帶給我吃。老婆兒子把老子忘了,老子回不去,都不來看我一下。」三兒給老甘遞過煙:「臘月黃天的,都忙,嬸也忙。」老甘抱著保溫桶,夾住三兒遞過來的煙:「忙個屁。農村女的就是笨。」秋子不服地說:「都是農村出來的。你們現在還是城裡人。」

    「你們是鎮上人。」老甘又歎口氣,「三兒,小年到你們家過。」

    三兒抱緊胳膊想了一下:「到我家幹嘛?我送你回去。」老甘抽了口煙,指指東邊,茫茫白水的遠處,對秋子說:「她回家陪兩邊父母過年,一個村子。過了幸福圩,再過湖灣,離湖邊三四里的地方,甘家山那兒,我老家。遠著呢,還要從余窯繞過去。」

    因為兒懷疑林志清有病,送魚進城的路上,三兒把林志清的近況向秋子介紹了一番。秋子冷笑道:「你不瞭解我爸。我爸那人自私。」三兒扭頭看了秋子一眼。秋子看著前方,接著說:「不管我爸怎麼樣,三兒你記著,這輩子跟定你了,到哪都跟你。」

    「出什麼事了?」三兒追問。

    「沒什麼。」秋子少有地沉靜。

    看秋子情緒和平時不一樣,三兒知道林志清跟秋子一定說過什麼話,但三兒不是打破沙鍋璺到底的人,沒再追問下去。三兒想,跟秋子的緣分可能要結束了。這麼想的時候,三兒有點悲傷,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三兒自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小西回來了,紅姑也來湊熱鬧。上技校大專班之後,紅姑聽三兒話,放假就在家裡呆著陪愛琴嬸。蘇老大對紅姑的態度也好了些,紅姑也願意在家裡呆。

    下午五點不到,秋子和三兒回來了,紅姑、小西、童林和小麗正在打撲克。聽皮卡車發動機熄火了,童林叫道:「秋子快點,就等你了。」小麗翻眼說:「我打!」小西笑了:「把把做烏龜還打。」二嬸提著鐵桶走到門口,笑著建議:「也貼鬍子唄。」小麗不滿地說:「我一個人貼呀?。」紅姑問:「末游不貼還上游貼呀?」

    秋子伸手準備接二嬸手上的鐵桶。二嬸說:「剛回家就到處跑。歇會兒,我來。」秋子笑著往家裡走,笑了笑:「故意的,考驗考驗你。」二嬸埋怨道:「死丫頭。」

    「秋子你打。」童林遞過手裡的牌。

    秋子走進房間,站小麗身後,看看小麗的牌,搖頭說:「不打,累。洗個澡,再跟我們家三兒好好地親熱親熱。」紅姑扭過頭:「真不要臉。」小西和童林笑了。

    「我跟三兒親熱怎麼不要臉呢?」秋子特別鬱悶。

    童林笑道:「你也是,不注意場合,這兒都是處女。」秋子也笑了。

    三兒站到門口:「吳小麗同志考八十分了嗎?好意思打撲克呀?」小麗撇嘴說:「成績沒下來。你說過了,考八十分給一百塊錢。」秋子覺得好笑:「這你記得。」三兒也笑笑:「看來這回考八十差不多。」秋子推推三兒:「洗澡去。」紅姑又扭過頭:「還鴛鴦浴呢?」秋子斜眼看著紅姑:「天天鴛鴦浴天天鴛鴦浴,氣死你。」

    秋子把三兒推走了。紅姑又說:「不要臉。」童林不解地看著紅姑。小西問:「紅姑你怎麼了?」紅姑鄙視地說:「真跟三兒那麼好,她還去北京哪?去了就不回來了。假死了,跟叔一樣,就知道欺負三兒。」童林提醒紅姑:「別說了,聽到了。」

    洗完澡,回到房間,秋子就和三兒纏上了。三兒說:「就這麼等不急呀?」秋子瞇著眼睛說:「在車上就想硬上弓了。我帶刀子回來了,把癢癢肉割下來。」

    跟三兒在一起,秋子總有揮發不盡的熱情,每次迸發都那樣新鮮刺激;三兒也一樣。極度的瞭解並沒有削減他們對對方的戀愛,用秋子的話說就是,過癮。

    熱情消退後,秋子懶慵慵地抱著三兒說:「不行不去北京了。」三兒笑笑:「哪回回來你說的話都差不多。」秋子強調說:「我是真愛你,從小就愛。」

    「那時候你就知道愛了?怪事。」

    「當然了,感覺就是一個人。」

    「那是感覺,現實可不是感覺。」

    「死三兒又做詩了。」秋子嘲笑道,「真是這麼想的。學校裡男生都是醜八怪,也有個別好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晚上睡覺她們就議論,說誰長得帥,誰有才氣什麼的。我從來不議論,一點感覺都沒有。也有男生對我示好,不示好還好,一示好吧,壞了,看著他們心裡就不舒服。跟你在一塊不一樣,再不好都好,怪事。」

    「那是我們太熟悉了。」

    「熟悉才不好呢,要不人說左手摸右手呢。」

    「起來吧,要吃飯了。」

    「不想起來,不吃了。」

    「不像話吧?叔要回來了。」

    「你起來,我不起來了。我爸來了就說我不舒服。」

    「剛回來,合適嗎?」

    「我就是不想見他。」

    「叔到底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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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嬸見三兒掩門出來,沒看到秋子人,有點奇怪,就問三兒:「秋子呢?」三兒打開電視機,無聲地咂了下嘴:「不舒服,睡覺呢。」二嬸白了三兒一眼:「就那麼等不急?晚上不行哪?感冒了吧?」三兒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就是困了,想睡覺。」

    「睡就睡吧,晚上做給她吃。」二嬸嘟喃著往廚房走去。

    三兒摸出煙點了一支。小西房間裡,幾個女孩牌興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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