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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道不得,說不得 文 / 荒唐

    庚不讓嘴角張揚,哈哈大笑道:「逞口舌之狂的小白臉!老子不跟你計較,但老子肯定把你打得讓你媽都不認得你。」

    說完,臨走前望著田九流、張漢,以及一旁的各色保鏢,冷哼一聲:「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一旁的黑種人保鏢約翰,身形壯碩,湊到跟前用蹩腳的中文對季有錢比劃道:「他不友好,腫麼就這麼讓他走了!」

    季有錢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解釋道:「橫練金剛無隙,單挑我們打不過他的,難不成群毆麼?那人有很深的軍方背景。」

    剛扭過頭,田九流竟哇地吐出一灘黑色的淤血,季有錢慌了,朝張漢吼道:「趕緊聯繫醫院,我去開車!」

    田九流不甘地抹了抹嘴角血跡,音色沙啞道:「別!有錢,這是老傷,我心裡有數,用不著。」

    「三七、大黃、老鸛草各三錢,胡柴、紅花、芍白各一錢,當中臥著雌雄大活河蟹一對,再去配著街上菜市口的豆腐水煎熬,分兩劑我喝下就好。」

    季有錢神色凝重問:「當真?」

    田九流聲音無力的回道:「當然當真,臭小子,我還等著有一日你能達到飄然當年達不到的高度呢。」

    季有錢看到田九流都傷到這模樣,還在說笑,當即去準備藥材。

    臨走前,田九流叫住季有錢道:「有錢!豆腐水一定要去菜市口的老攤那買,那攤主老人是不世出的高手,記得以晚輩禮尊重他。」

    「興許,興許他給你指點一兩下,便稱得上是莫大機緣。」

    季有錢瞪大了眼睛差異道:「那賣豆腐的老人是高手?」

    田九流點了點頭說:「何止是高手,論輩分我該叫他師叔,可惜他早就不認形意門了。」

    按照田九流的要求,季有錢駕著邁巴赫去菜市場向賣豆腐的老人求豆腐水。

    此刻,正是晚上七點多,季有錢推開車門下車,逕直往豆腐攤走去。

    由於是晚上的緣故,整條街上挎著籃子,提著塑料袋買菜的人熙熙攘攘,小販們的叫賣聲也都憊懶,看得出老人豆腐攤的生意不是很好,往來忘往去,竟沒一個顧客。

    老人攤沒有掛招牌,更不會去吆喝,諾大的老籐圓匾盛著一塊碩大的白嫩豆腐,遠遠地散發著豆香。

    老頭胡茬很短,很白,就像他稀鬆卻很白的牙齒一樣。

    還未等季有錢走到跟前,老頭微闔著的眼皮突然睜開,發覺是季有錢,國字臉上浮生出笑意道:「不錯的小伙!來買豆腐麼?」

    季有錢點了點頭,又搖頭道:「老先生,我不是來買豆腐,是買豆腐水。」

    「豆腐水?你要這個幹嘛?」

    季有錢抽了口冷氣,加重了語調說:「田斌田九流內傷犯了。」

    老頭登時臉色一沉,怒道:「田九流那破小子!行的是下九流的路子就算了,後來還不自量力的混飄然居跟青幫南北拼武,活該落得武功大減!」繼而,老頭撓了撓後背,冷哼一聲道:「老頭子當年心軟,給了他方子,想不到十年過去,他還跟人動手牽引到了內傷,記吃不記打的玩意!」

    季有錢跟老頭一前一後見過兩次面,兩次都對季有錢很友善,但這次一提到田九流,臉色竟變得比翻書都快!

    捏了一把汗,季有錢在心裡感歎;這老頭把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訓斥田九流跟訓斥孫子似的,難怪田九流都說自己師叔性格乖戾!

    「可是老先生,田九流畢竟是您師侄,當年既然救了,不外乎再多救一次。」

    「我老爹曾說:行善渡人有始當有終,才算是一樁公德。」

    剛才還對季有錢浮生出笑意的老頭,這時候把臉拉得老長,連同季有錢一道訓斥了:「放屁!老頭子心裡有數,你何苦替他求情!」說完指著豆腐攤神色一傲道:「市井老百姓不識貨,老頭子我在豆腐裡加了蛇膽,雖然味道上不如普通豆腐,但是功效嘛!化淤生津,誰試誰知道!」

    季有錢心裡一動,恍然明白:敢情是老頭子不肯道破自己在豆腐裡加了蛇膽,變苦了,難怪買的人很少!也難怪田九流要用豆腐水來煎藥。

    見老頭子神情孤驁,季有錢對著老頭子深深一拜,直起身子正色說道:「老先生大隱隱於市,制豆腐方法如先生良心一般,不為經營,不為名聲,但求普濟市井小民,著實讓晚輩季有錢佩服!」

    老頭子眼睛微微一側,顯然很受用。

    季有錢執晚輩禮接著說:「可老先生不知道,田九流為了幫我阻攔一場爭鬥,不惜替我出頭而引發了舊傷,現在晚輩季有錢為田九流來求藥引。」

    「如果晚輩給他求藥不成,我季有錢還怎麼安心跟那人賭鬥!」

    聽到這,老頭子眉頭一皺,思忖著說:「你要跟人比鬥麼?」

    「是的,老先生,那人橫練功夫到了金剛無隙的境界,九流就是跟那人比鬥而復發了舊傷。」

    聽到這,老頭子不屑地拍了拍褲子上的浮塵,眼神凌然道:「粗淺的外家橫練功夫,別說是金剛無隙,就是連到了大海潮生,巍巍崖岸自高的境界又算得了什麼?」

    「田九流這不上進的破爛小子,被橫練的金剛無隙打傷,老頭子我都替他嫌丟人!」

    說到這,老頭子舀了一銅勺豆腐水道:「白白倒了也是倒了,與其倒進下水道,不如就便宜田九流那小子了。」

    見老頭終於鬆口,季有錢趕緊從旁邊拿塑料袋接住。

    老頭打量著始終畢恭畢敬地季有錢,臉色轉成笑意說:「小伙!老頭子我年紀大了,再跟人動手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記得明天要好好幫我揍那人!」

    季有錢苦笑著說:「老先生,我學的是內外兼修的古勞詠春,寸勁太弱,恐怕破不了金剛無隙的防護。」

    老頭子背著手,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悠閒著說教道:「橫練功夫是外家拳,練橫練功夫的人莫不是從小錘煉自己身體各個部位的硬度,借物而貪重,過分地壓搾人體的生化機能,試問橫練功夫者哪一個有長命的,又有哪一個算上是絕世高手。」

    「我看你氣機儼然已經是尋常高手的內勁,但是你說你破不了金剛無隙的防護,那只是說明你用勁的方法不對。」

    季有錢撓了撓頭問道:「怎麼個不對法?」

    老頭子沒有說話,指了指豆腐攤上一塊水嫩的豆腐,手掌驀地發力,只見水豆腐上半部在手掌觸碰的地方完好無損,依舊泛著水漬,但從季有錢的角度來看豆腐側面,卻看到水豆腐下半部凝實成了豆腐乾狀,整塊豆腐上水下干,涇渭分明。

    季有錢不禁瞪大了眼睛,老頭子問道:「看明白了麼?」

    季有錢老實搖頭回答:「不明白。」

    老頭子沒有繼續講下去,只是一邊把豆腐攤上的東西往三輪車上搬,一邊把那塊涇渭分明的豆腐遞給季有錢,在登三輪車臨走前道:「我輩武功傳有緣人,記得一陰一陽九分力,陰柔剛猛相濟,剩下一分力說不得,道不得,等你開悟了,你的寸勁自然破得了金剛無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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