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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白狐 文 / 蒼貉

    張貴妃的生辰辦的倒是隆重,但是主角卻是鬱鬱寡歡。南宮單在旁笑著對她說著什麼,只為博她一笑。然而這位冰山美人只是淡然的看著,偶爾眉眼舒緩,南宮單便會面露喜色。

    周霂看著歌舞,自覺無趣,和穆芊芊說了一聲,便溜了出去。

    皇宮之中有幾處水榭,她一邊散步,一邊拿出袖中的紙條匆匆一覽,便撕碎,投於湖中。

    外面的確比裡面清靜,也沒有那麼悶。她想著深呼吸了幾口,剛要吐氣,背後被人一推,重心倏而不穩,直直的掉入水中。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周霂睜大了眼,雙手胡亂揮舞起來,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便大叫:「我不會水!」之後又沉了下去。

    「撲通。」

    有人下了水游向她,隱隱約約的被那人拉上了岸,恍惚之間,唇上一熱。

    她猛的睜大了眼,側頭吐出了幾口水,緩了緩,她回頭望去。只見那人唇角帶笑,看著她的眼中充滿天真無辜。

    「鶴顏!」周霂有些惱怒,「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他一臉純真的笑,不置可否。

    她越看越生氣,轉而又摀住自己的嘴,臉上帶著一絲無措:「等等,你……」

    「我怎麼了嗎?」他起身,水從身上滴落而下,臉色帶著一絲疑惑。他的玉冠掉入了水中,三千青絲**的貼在臉上,竟生出了幾分柔美和魅惑。

    周霂皺起眉頭,連忙站起來,後退了幾步,臉上升起一朵紅霞:「你……你……」

    看著她的窘迫,鶴顏笑了笑:「我是為了救你。」

    她怒目而視:「你把我推下去的吧?」此時她恨不得一掌搧過去。

    「你看,我把你推下去,又救了你,前後抵消,兩不相欠嘍。」他一派正經的說。

    「你!」周霂無言以對,只好瞪著眼表示自己的不滿。隨後一個轉身,憤然離去。

    「等等。」鶴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轉頭不善的喊道:「幹什麼?」

    「今夜很無聊的,你也這麼覺得吧?」面對他笑臉,她一愣,他當她是默許,便拉著著她疾步而走。

    「喂!」周霂一個踉蹌,有些疑惑,「你要帶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他回頭一笑,眼中竟有幾分純真。

    她看到那張笑臉,心中的惱怒竟消散而去,轉而又有些無奈。

    就隨他任性一次吧。

    走了許久,他竟帶她到了皇后的寢宮——鳳陽殿。

    「你怎麼帶我到這來了?」鳳陽殿裡有幾個宮女在,鶴顏便停在了外面,她看著他停下,挑了挑眉,不清楚他要幹什麼。

    他忽而轉身,趁她還未反應過來便抱起了她,向上一躍。

    「喂!」周霂忍不住驚呼,「我會輕功!」

    「別出聲,會被發現的哦。」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頑皮的笑意。

    翻牆進了殿裡,鶴顏才放她下來。她深呼吸了幾口,揉了揉太陽穴。

    「跟我來。」他對她一笑,便繼續拉她前進。

    周霂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但見到他如此興致勃勃的樣子,心中不爽又一次消散。誰叫她如此心軟。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沉了下去。

    心軟呵。

    她又怎能心軟。

    這時,鶴顏停了下來。她回過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院中草木叢生,幾棵竹子隨風微遙,草葉摩擦之聲不絕於耳,幾片竹葉飄散空中,劃風帶草,空中一輪明月,月光下徹,一片空明。

    「這院中有何稀奇?」她不解,這景觀的妙處在何。

    「噓——」鶴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拉著她蹲下,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周霂有些半信半疑的隨他蹲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院中。

    黑暗之中,白光一閃。

    她睜大了雙眼,面露不可思議。

    草叢中竟鑽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後是圓滾滾的身體,和一條雪白的尾巴,那光滑的皮毛在月光之下泛著微光,煞是好看。

    「白狐?」她看向他,「皇宮裡怎麼會有白狐?」

    如果她沒記錯,白狐只在北荒之國的雪山之上才有,而且生性靈敏,富有靈氣,很難被人抓到。

    「南宮單當年為了博寧芙的歡心,就遣人去北荒抓白狐,足足耗費了一年的時間才得到這麼一隻,可以說是兩人的定情之物吧。」他摸了摸下巴。

    她一聽,不禁輕歎了口氣。寧芙便是當今的皇后。想起宴上南宮單對她的冷漠,對張貴妃的寵愛,只覺心涼。

    難以想像,南宮單過去竟還為寧芙做過這等事。

    當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麼?

    「我們就來看這個嗎?」她看著庭中白狐四處走動,心裡覺得有些有趣,「你怎麼發現它的?我從來沒聽說皇宮裡有這個。」

    「有時候蠻無聊的,所以就四處走動,無意間發現的。」鶴顏笑了笑,看向她,目光一陣閃爍,就好像是請功的孩子。

    見他如此,她有些無奈。

    「誒?」忽而,她驚疑出聲。

    「怎麼了?」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庭中白狐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微微睜大了眼,「真稀奇,它發現了你竟然不逃走。」

    周霂一愣,那白狐竟開始向她走來。

    白狐漸漸地走進她,抬眼看她,似乎在打量著她。

    她垂眉,雙手緊了緊。

    看她神色有些不對,鶴顏皺眉道:「怎麼了?」

    她一愣,抬頭看他,搖了搖頭:「沒什麼。」隨後看向離她只有一步遠的白狐,伸手將它抱起。

    出奇的是,它竟乖得很。

    「哦?這麼乖?」鶴顏有些驚奇,「明明之前我想抱它,它還抓了我一臉傷呢。」

    「大概是因為你沒動物緣。」而且總是用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欺騙他人。

    「是嗎?可是皇后也抱不了它。」

    「皇后也沒動物緣。」

    「……」

    「我也想摸。」鶴顏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撫上白狐的頭,不料小傢伙一抬頭,張嘴欲要咬他的手。他一驚,收回了剛伸出的手,看了看它瞪著他的雙眼,皺眉道,「我就那麼不討喜麼?」

    周霂看著他那小孩心性,不禁笑了笑。

    看他的樣子,大概也已弱冠,如此頑皮,倒也稱奇。

    鶴顏偷偷看著她摸著懷中的白狐,垂眉之間,他倏而覺得她眼中一片冰冷,然而再看,卻只有一片欣喜。

    他一愣,皺了皺眉,還未深思,殿外突然穿來了動靜。

    「怎麼了?」周霂抬眼問他。

    「可能皇后回來了,我們走吧。」他說。

    她放下了懷中的白狐,隨後起身,看它在地面上抬頭看她,再度皺了皺眉,與鶴顏一併離去。

    夜裡的冷風一吹,周霂不禁打了個噴嚏,想想身上全**的,又在外面走了一圈,不知道會不會感冒啊。

    鶴顏但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想來他武功高強,抗病能力強。

    路過水榭,周霂嘴角一陣抽搐,想起剛剛在這發生的種種,一種恥辱感油然而生。

    「想到剛才的事了嗎?」他低頭看她,嘴角一抹戲謔。

    「你要是再提起那件事,我可能會殺了你。」她太陽穴一陣脹痛,沉聲道。

    「我不會被你殺掉的,」他笑的更歡了,「畢竟你的武功不如我。」

    沒有預料中的反駁,他停了下來,看著站在原地的周霂,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前方站著的人。

    「哦?兩位好興致。」那人鳳眼微瞇,絕美的臉上生出陣陣危險。

    周霂皺著眉,欲要後退一步,卻被鶴顏扶住。

    她抬頭看他,不知他此舉為何。

    「別退,退了你就是真的膽怯。」此時他再無笑容,臉色冰冷起來,看著南宮夙玉的目光竟有幾分敵意,那話竟讓她沒由來的安心。

    「不知夙玉公子來此何事?」他問。

    「我自是來水榭遊玩,倒是你們,」南宮夙玉勾起一笑,「擅自離開,又是在幹什麼?幽會不成。」

    周霂的臉沉了下來,一股怒氣從心底滋生,連聲音也不禁冷了下來,「夙玉公子無憑無據,莫不要血口噴人。」

    「哦?那就是我猜錯了?」南宮夙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兩位又是在幹什麼?」

    她的雙手緊了緊,冷聲道:「與公子無關,告辭。」隨後便疾步從他身邊掠過。

    她走過帶起的風吹起耳邊一縷青絲,南宮夙玉側頭一望,眼中一陣明滅。而後看向了前方站著的鶴顏,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鶴顏與他對視,眼中一片冰冷。

    「還請你以後別再擅離職守了,鶴顏。」南宮夙玉道。

    「那還真是謝公子提醒了,在下先行告退。」鶴顏行了禮,便飛身而去。

    南宮夙玉嘴唇微張,原本還欲說些什麼,卻只得收了回去。

    他心中有些無奈,在他面前難道就不能裝一下小孩嗎?何必那麼討厭他。回頭望向那個已走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笑。

    周霂回去時發現宴會早已結束,看到門口站著的穆芊芊,臉上努力醞釀出一個笑。

    穆芊芊一看到她的模樣,便有些驚訝:「怎麼了?掉到水裡了嗎?」她上前幾步,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好像有些燙。」

    周霂對她一笑:「放心,我沒那麼容易得病。」

    聞言,她微微一笑,說:「那就好。」

    「秦王爺。」身旁的宮女紛紛行了禮。

    穆芊芊一愣,轉頭看去。周霂看到她的指尖微顫。

    南宮熙和對她們微微一笑,隨後有些驚異的問:「周姑娘這是?」

    周霂撓了撓臉,有些尷尬道:「剛剛不小心掉水裡了。」

    「是嗎?」他輕笑出聲,從懷中拿出一張手帕,「擦一擦吧。」

    她沒有接過,而是看向了穆芊芊,後者垂著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周霂皺了皺眉,道:「多謝王爺美意,周霂實在承受不起。」

    南宮熙和一愣,便也不再堅持,將手帕放入袖中,轉而看向那垂眉的佳人。

    「芊芊,我們也許久未見了。」他的笑容消失,面帶一絲愧疚。

    她微微一怔,抬頭看他,那雙美目中竟帶了淚光,一絲恍惚一閃而過,對他微微一笑。

    她的心中自是有著委屈的,哪怕是尋常女子,也經受不起這委屈,何況是她?

    「委屈你了。」南宮熙和上前一步,將她輕擁入懷。

    那一刻,她的眼淚終是未曾止住。

    周霂看著面前一對璧人,雙手握拳,臉色微沉。

    既然你如此愛她,何必將她送於他人?

    她的目光在不知不覺中凝成了寒冰。冷意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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