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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赴宴 文 / 蒼貉

    拿著草藥回了昭華殿,周霂正估摸著今天的藥量,耳旁忽而傳來了宮女們的談話聲。

    「明日便是張貴妃的生辰,三位公子們都會回來!」

    「是嗎?夙玉公子也會回來?」

    「那時當然!聽說他和穆澤琰將軍長得一樣俊俏,一樣文武雙全。」

    「呀,周姑娘。」

    周霂對她們笑了笑,繞過她們身邊。

    沒想到穆澤琰在宮裡的名氣也挺高的嘛。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那南宮夙玉,指不定會是下任皇帝的人,她倒是感興趣得很。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讓南宮熙和極力想推上皇位?

    次日,周霂陪著穆芊芊去赴宴。穆芊芊的身體近幾日好了許多,臉上也漸漸有了些血色,這使她看上去愈發美麗動人起來,一到殿上,就引起朝廷眾官的頻頻側目。

    周霂穿著宮女的衣服跟在身後,穆芊芊被太監引領著到了前方的位子。周霂抬頭看去,南宮單坐在大殿之上的龍椅上,右邊坐著那日見到的皇后,左邊坐著一位冷淡的美麗女子,那應該是貴妃了。這三人之下,左邊第一位坐著的一位文人雅士,眉眼有幾分像南宮單的男子,大約而立之年,應是大公子南宮祺,第二位則坐著一位眉眼含笑的俊雅男子,周霂覺得他有些像南宮熙和,雙眼緊閉,應是二公子南宮謙,再下,本應是三公子南宮夙玉的位子,但那個位子卻是空的。

    周霂皺了皺眉,旋即看向了右座第二位——南宮熙和。那人淡淡的微笑,手邊是一盞茶,滴酒不沾。他身後站著一人,那人自是鶴顏。鶴顏發現了她的目光,轉頭對她勾起一笑。她一愣,有些做賊心虛的低頭,不禁訕笑了幾聲。

    穆芊芊注意到她的笑,不解的問:「有何事讓你開心的?」

    周霂一愣:「開心?呵呵,也許吧。」她垂眉,斂去了臉上的表情。

    她突然隱隱覺得,鶴顏那一笑似乎別有深意。

    「夙玉還未來嗎?」這時,南宮單的聲音響起,頓時殿中一片寂靜。

    「啟稟皇上,夙玉公子可能路上有事耽擱了吧。」有臣子說道。

    「是嗎?聽說夙玉公子昨日就已經回來,宮中在如何耽擱也不應該如此之久吧?」有人趁機挑事。

    南宮夙玉因為常年在邊疆抗外敵,因此朝中鮮少有官臣與其有交集,一時間殿中竟沉默了下來。

    「夙玉公子前段時間剛打完勝戰,不料受了傷,臥病在床。和這保家衛國、為國負傷的榮耀相比,只是妃嬪的生辰,遲到一點何足掛齒?」南宮熙和一句話便逆轉了形勢。這功勞是毋庸置疑的,何況這生辰不過是妃嬪的,來的官臣也不全,在場的人即便有意諷刺,卻也無從下手。

    周霂看了他一眼,很是淡定。又看了南宮單和兩位公子。南宮單不置一詞,可以看出確實對這個兒子不怎麼上心,而大公子南宮祺自顧自的飲酒,彷彿世事與他無關,二公子南宮謙把玩著手中酒杯,雖然看不見,但似乎自得其樂。

    真不簡單啊,南宮單一家還真是個個城府之深。

    忽而,殿外一陣風吹來。周霂一愣,抬眼望去。只見一人身穿一襲暗紋玄袍,身形修長,挺直著腰,不卑不亢的踏步而來。走近了,她方才看到他的容顏,柳眉鳳眼,面容俊美無雙。聽說長著這麼張臉的人都魅惑似狐,但南宮夙玉一臉淡漠,無絲毫魅惑,目不斜視,至南宮單膝下單膝而跪。

    眾官臣還沉浸在驚訝之中,南宮夙玉一聲冷冽十足的聲音震響了大殿。

    「臣來遲,還請皇上降罪!」

    這句話明顯拉開了他和南宮單的距離,不是「兒臣」而是「臣」,不是「父皇」而是「皇上」。

    周霂看到南宮單的眉眼間一皺,卻是轉瞬即逝。

    「愛妃你看如何?」南宮單轉而問張貴妃,眉眼中儘是不耐。

    周霂此時覺得,一直不發一言的張貴妃抬眼看向南宮夙玉,輕不可聞的歎道:「罷。」

    聽到回答,南宮單便拿起酒杯飲酒:「那便恕你無罪。」

    「謝皇上。」南宮夙玉起身往位子走去,坐下後也是滴酒不沾,甚至連菜也沒動。

    菜有什麼問題嗎?周霂皺眉,一抬頭,卻撞上了那道冷冽的目光。她一愣,連忙低下頭來。

    南宮夙玉察覺到她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兒,光是目光,她就有如鋒芒在背。

    一個人,要在沙場上多久,才會有這凜冽無比的目光?

    她忽而又想起了穆澤琰,他也是自小在沙場上長大的,但他的目光卻並非如此,怕是心中有一絲牽掛,所以才多那麼一份柔情,而南宮夙玉,聽師父說,他的母親很早就因病去世,父親又對他不聞不問。他無依無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難道是恨?

    不得而知。

    「聽說穆夫人的琴彈的好,穆夫人可否獻技?」

    穆芊芊抬頭看向皇后,那個風姿卓越的人,此時也看著她,雙眼微瞇,臉上雖帶笑,卻是冷的。

    周霂心頭一涼,下意識的看向南宮熙和,後者宛若未聞。

    雖然在覓香閣一談後,她就隱隱猜到了,可能南宮熙和並不在乎穆芊芊,只是因為穆澤琰手握兵權才靠近她。

    她相信他,因為師父也信他,信他是君子。但要玩弄一個女子的感情去成就他人大業……思至此,她只覺得一陣悲哀。

    也不知為誰。

    「是,皇后娘娘。」穆芊芊起身,奏樂的樂師將琴抬到了正中,她到琴前,手撫琴弦。

    周霂看到那琴,便往樂師中一看,果不其然,易莫生朝著她眨了眨眼。

    清幽琴聲響起,竟不是「覓雲」,而是一曲花水月。

    她閉目塞聽,不自覺的入了神。

    一曲畢,滿座官臣皆驚歎。

    「穆夫人果真是才女。」皇后稱讚,卻讓人寒意中生。

    「謝皇后娘娘誇獎。」穆芊芊低著頭說。

    周霂隱隱覺得皇后在盤算些什麼。

    「既然如此,本宮也頗愛琴,你每日可否到鳳陽殿來彈奏一曲?」

    果然。周霂皺眉。穆芊芊的身體狀況是人盡皆知,鳳陽殿離穆芊芊的寢宮根本是一個北一個南,又怎麼能受的起這麼折騰?

    穆芊芊不知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了就整天受累,指不定挺不過三月就病逝了,不答應,怕是皇后一聲令下,直接處死。

    「哦?皇后娘娘也喜愛音樂?」南宮熙和的話打破了一瞬的寂靜,他飲著茶,一臉淡笑,但那笑,卻未達眼底,「本王也聽聞穆夫人的琴音堪稱一絕,但眾人皆知她體弱多病,鳳陽殿離其寢宮如此之遠,怕是人還沒到,就賠上了一條命,皇后也不想就此攤上這事而玷污了名聲吧?」

    皇后的臉一沉,頓時沒了笑意,甚至出現了一絲驚懼。

    「朕也覺得不妥,」南宮單終於發話,「正如熙和所說,穆夫人體弱多病,又怎麼能經得起這般折騰?」

    看來皇上是有意袒護穆夫人了,皇后一皺眉,忽而又看到南宮熙和投來的目光,指尖一顫。

    那個男人,她不能招惹。

    「皇上都這麼說了,那臣妾還能說什麼呢?」皇后避開他的目光,沉聲道。

    這場風波就此而過。

    周霂微微一笑,那笑,竟生出了幾分清麗的美,穩穩的落入一直注意著她的南宮夙玉眼中。

    「哦?」手中的茶杯微晃,南宮夙玉勾起一笑。

    「三弟是在笑什麼呢?」一旁的南宮謙轉過頭了,明明看不到,卻能知道他笑了。

    「發現了一朵野花,唐突的出現在萬花叢中,卻奪去了萬般色彩,可惜無人注意。」南宮夙玉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再度恢復那副淡漠模樣。

    「聽三弟這麼一說,倒是眾人有眼不識泰山了。」南宮謙一笑。

    南宮夙玉不再置之一詞,目光投向與穆芊芊談話的周霂,忽而又垂眼,不知在想著什麼。

    周霂未曾注意那道目光,俯身往穆芊芊的桌上拿了幾個瓜果吃了起來。

    「周霂,你這樣會被人起疑心的。」穆芊芊在一旁輕聲提醒。

    她一愣,訕笑了幾聲,多抓了幾把瓜子,站到一旁偷偷啃起來。

    見她如此,穆芊芊不禁輕笑出聲。

    「對了,芊芊。」周霂將瓜子交給了一旁站著的小艾手上。

    「怎麼了?」穆芊芊抬頭看她。

    「我想要那把琴。」周霂指了指剛剛被太監拿到角落的琴。

    「嗯?」她看向那琴,低眉沉思了一會兒,「那把琴的音色的確很好。」

    「叫皇上賜給你。」周霂輕聲說。

    「你真的很想要?」她的臉上露出些許難色,「可是這是貴妃娘娘的生宴……」

    周霂略一皺眉,隨即露出一個笑:「你以貴妃娘娘慶生為理由再彈一首,然後叫皇上賜給你。」

    她雖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臣妾願為貴妃娘娘再彈一曲。」

    南宮單看向她,驚訝一笑:「哦?那自是最好。」

    穆芊芊上前,那把琴再度被搬了上來。

    樂曲清遠悠揚,然而周霂卻無心靜聽。她看向坐在樂師之中的易莫生,後者對她點了點頭。

    一曲畢,博得滿堂喝彩。

    穆芊芊猶豫了會兒,便道:「臣妾素來愛琴,還請皇上賜臣妾此琴。」

    南宮單看著聽了穆芊芊一曲,眉眼間微露笑意的張貴妃,便欣然允之。

    周霂便和小艾一起去把琴搬了回來。

    在搬琴途中,小艾有些不解的問:「周姑娘,你原來會彈琴啊?」

    「嗯,因為我師父就很喜歡,所以備受熏陶。」說道這,她回頭看了易莫生一眼,心中有些無奈。

    回到座位,原本是和小艾一起搬著琴的,但周霂提出她一個人就好。

    暗自打量了一下琴身,周霂往底下摸了摸,手指觸及之處忽有一處塌陷。她迅速看了看四周,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放於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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