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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借花獻佛 文 / 秋葉的歌者

    丫環小煙帶著趟子手把柴炭先送到了廚房,隨後走小門進了內宅,穿過一條長廊到了書房。書房內空無一人,想來蘇小姐母女此刻也該有許多話要說,一時還抽不過身來。小煙熱情的給趟子手沏來一杯茶,趟子手四下巡顧了一番,之後在一個方凳上坐下。

    過了一會,房門忽然打開,管家當先走了進來,他後面跟著一個五旬左右的貴婦人。這貴婦人大概就是蘇老夫人了。趟子手忙起身行禮,蘇老夫人也還了個禮。兩人分賓主落座,管家和小煙則站在旁邊。

    蘇老夫人道:「此番小女遇難,全虧得方大俠捨命相救,否則……」蘇老夫人說到此處,不禁落下淚來。

    趟子手忙站起來說道:「這本是小可份內事,老夫人萬不可如此。」

    蘇老夫人的情緒過了一會才平復下來,緩緩說道:「聽小女說,那兩個歹人還追到南陽來了,這可怎麼是好?方大俠,你看我們可要知會衙門,讓他們派幾個衙吏來。」

    趟子手神色一怔,說道:「這件事嗎……」

    他忽轉頭看了身旁的丫環小煙一眼。小煙會意忙向前一步,說道:「夫人,萬萬不可,那兩個歹人的武功極高,衙門的衙吏是當不得事的。」

    蘇老夫人見是小煙出來答話,有些不悅,說道:「那依你所見,又該如何了?」

    小煙又道:「我哪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依方大俠所見,那兩個歹人來到南陽倒並非是為了劫擄小姐而來。他們是怕咱們把事情告訴虎威鏢局,虎威鏢局上門去找他們麻煩。只要過得一兩個月太平無事,他們也就會到此作罷,不會再來攪擾了。」

    蘇老夫人略點了點頭,轉首面向趟子手道:「方大俠,當真是如此嗎?」

    趟子手忙答道:「正是如此。」

    小煙接著又道:「只是,只是,聽兩個歹人說,咱們府裡有他們的眼線。而今他們雖然走了,但走得還不遠,如果讓他們得知小姐回來了,又折轉回來,那就糟了。所以,小姐回府一事萬不可張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防走漏消息把兩個歹人又給引了回來。」

    蘇老夫人這時也看出來,這些話雖然出自於小煙之口,但多半是趟子手授意。原來趟子手為人木訥,不善言詞,尤其是在面對像蘇老夫人這樣,既屬陌生又高高在上的人時。他唯恐和蘇老夫人應話時不盡其意,或者言語不當,所以就事先把要說的話告訴了丫環,讓她代為應話。在路上這十多日裡,趟子手為避嫌疑,話都很少和蘇小姐多說,倒是丫環小煙相熟一些。畢竟共患難過一場,兩人家世情況相近,也沒什麼顧忌,相對親近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蘇老夫人登時釋然許多,道:「既是如此,老身就放心了。方大俠久歷江湖,見識高遠,自是要比我等婦孺之輩高明。趙伯,你安排方大俠住下,晚上老身設宴替方大俠接風洗塵。」

    趟子手聞言忙又道:「老夫人,這,這恐怕不行。」

    蘇老夫人一怔,道:「這是為什麼?」

    趟子手道:「我們是扮成農夫進來,待會兒我如果不出去,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蘇老夫人道:「那,那可怎麼辦?」

    趟子手不慌不忙的應道:「只要一會兒小可就離開蘇府,自然不會再有人懷疑。」

    蘇老夫人道:「這,這怎麼行了,方大俠一路安馬勞頓,正該好好在歇息。理應在此盤桓幾日,老身也好盡盡地主之誼,怎麼能這就走了。這可不是我們蘇家的待客之道。」

    趟子手道:「事急從權,眼下還是蘇小姐的安危重要。還望老夫人體諒。」

    蘇老夫人道:「大俠既然這麼說,老身也不再多做挽留了。」蘇夫人說著低聲向管家說了幾句話,管家略略點頭,隨即快步出書房去了。

    蘇老夫人回過頭,笑著向趟子手說道:「方大俠且稍坐,也不急在一時。聽大俠口音,像湘鄂一帶的人吧。」

    趟子手道:「小可就是岳陽人,正是蘇大人治下的子民。」

    蘇老夫人道:「原來大俠是岳陽人,來日若得機緣再回到岳陽去,一定要去府上拜望。」

    兩人正說話間,管家推門走了進來。蘇老夫人隨即說道:「方大俠,家夫為官清廉,家無長物,這二百兩銀紋還望大俠能收下。權作盤資吧。」

    趟子手忙搖手推拒,說道:「不可,不可,小可不過盡於職守,這些銀兩實不敢愧領。況且小可身上盤纏尚算充足……」

    趟子手話說至此,蘇老夫人臉色攸的一變,淡淡說道:「方大俠捨生忘死,保得小女歸來,這番大恩大德,蘇家實難報萬一。而今我家老爺已過去,大俠便有他求,恐怕也難於相助。這二百兩紋銀區區之數,不足掛齒,聊表心意,還望大俠能夠收下。」

    趟子手雖不是十分聰明,卻也聽出了蘇老夫人話中有話。一開始趟子手有些不明所以,後來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這蘇老夫人之所以如此,只怕是因為當日蘇小姐無心之中所說的那句願以身相許的話。趟子手其實對這件事早已淡忘了。還是在客棧養病的時候,丫環小煙曾經半開玩笑的喊了趟子手一聲「姑爺」,趟子手聽後喝斥了她一頓,令她萬莫再提起此事。他自知和蘇小姐身份相差懸殊,也知道蘇小姐那時是慌不擇言,所以從沒有把那句話放在心上。

    趟子手雖不在意,蘇小姐心裡卻是必然在意的,所以一回到家中,自然要將此事說與蘇老夫人聽的。蘇老夫人自然也是記掛在心,所以一見趟子手不收銀兩,便起了疑心,以為趟子手還惦記那件事了。趟子手想通這點,也就清楚了前因後果,不禁有些後悔怎麼不爽快的把銀兩接過來了。趟子手之所以不接蘇老夫人的銀兩,倒不是行事謙虛,故作姿態,而是擔心落人口實。他知道這次逞強救了蘇小姐主僕,無形中已是開罪了同行那幾位同僚。回去以後他少不得要受這些人的氣,如果他們再知道趟子手還平空得了一大筆銀兩,又妒又恨之下,趟子手在鏢局的日子恐怕要更難過了。

    只是趟子手沒想到此舉居然會引來蘇老夫人的疑心。其實收下那二百兩紋銀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但趟子手剛才已經把話說出去了,現在要是收下銀兩,未免有些不是滋味。正在躊躇猶豫之時,趟子手一轉首,忽的看到了身旁的小煙,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一個主意。他略作一下斟酌,笑了笑,上前行禮說道:「小可不過略盡本份,原不敢愧領老夫人的厚答。但又想,如此豈非拂了老夫人一番好意,那也是大大不該的。因此想出個借花獻佛的法子,還請老夫人成全。」

    「借花獻佛」蘇老夫人心裡一怔,不明所以,但她還是很快的回道:「大俠若有所求,老身只要能辦到的,自是會盡力成全。」

    趟子手道:「小可想以這二百兩紋銀來換小煙的賣身契,還望老夫人能夠成全。」

    趟子手此言一出,讓身旁的小煙先吃了一驚,蘇老夫人則先是一愣,隨即轉憂為喜,笑容復現於面,說道:「大俠想替小煙贖身,老身自然是要成全。老趙,你速去將小煙的賣身契取來。」

    管家應聲下去了。趟子手向蘇老夫人行個禮,說道:「多謝老夫人成全。」

    蘇老夫人喜笑顏開,隨意的答道:「唉,大俠對我蘇府恩比天高,這點小事算得什麼。小煙,從此之後你和蘇府是友非僕。你和小姐是一起長大,情同姊妹,往後蘇府也是你半個家,平日無事你可要常來走動哦。」

    小煙乍驚乍喜之間,心神還尚未定下來,聽得蘇老夫人言語,忙說道:「謝謝夫人……」說此處,小煙有些激動,聲音也有些哽咽,她又道:「夫人盡請放心,蘇府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小煙永遠不會忘記。」

    正說話間,管家拿著一紙文書走了進來。蘇老夫人做了個手勢,管家把文書交到了趟子手手上。趟子手隨手一轉,交到了小煙手裡。小煙接過賣身契,雙手不住的顫抖,忽的向著趟子手伏身跪倒,道:「大俠,謝,謝……」言未兩語,早已泣不成聲。

    趟子手急忙伸手將她扶起,道:「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趟子手力大,小煙只好站了起來。趟子手又淡淡的笑道:「你應該高興才是,哭什麼。回去好好照顧二老吧,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別的也幫不上忙。」

    趟子手說完,又向蘇老夫人行了個禮,道:「既然此間事已了,小可也該走了,免得他人生疑。」

    蘇老夫人道:「既然情勢急迫,大俠要走,老身也不敢再多做挽留了。大俠的大恩大德,蘇府上下時刻銘記。來日大俠若有所求,只要蘇府力所能及的,一定盡力辦到。老趙,替我送送方大俠。」

    趟子手又行個禮,轉身向外走去。小煙見狀忙緊跟了幾步。趟子手向她微微一笑,道:「你現在不能回家去,還得在蘇府呆一些時日,以免消息洩露。日後若有機緣到岳陽去的話,記得一定去看看我。」

    趟子手說完徑直出了書房,小煙看著趟子手的背影,呆立久久。

    原來前些日子閒聊時,趟子手曾聽小煙說起過她的身世。小煙的身世甚為淒苦。小煙一家世代種菜為生,家中有數畝良田。小煙的父母頗懂經營之道,她還有個年長十幾歲精明強幹的哥哥,一家人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倒也是衣食無憂。誰知,在小煙八歲時,家中突發劇變。當地知府的一個親戚看上了她家的田地,非要強買。小煙父母自然不肯,那人便尋了個由頭,先將小煙哥哥抓了兵役,之後又設下個局,把小煙家的幾畝地生生奪了去。小煙父親氣惱不過,一病不起,很快家裡便弄得個一貧如洗,三餐不濟。小煙父母無奈只有將小煙賣到大戶人家,以尋活路。也湊巧,當時蘇莫同途經當地去上任,他正想給自己女兒找個年紀相當的做貼身丫頭,便將小煙買了去。後來,小煙父親病癒,一心想著要贖回女兒,就把住的房子賣了,到南陽來找女兒。只是女兒雖找到了,他卻沒錢來贖,只好在城外替一個財主看管菜園,只求逢年過節時能看女兒一眼。趟子手當時正兩難之際,突然正好看到了小煙,靈機一動想出這麼個借花獻佛的法子,既解了一時之窘,又完成了老人的心願,可謂一舉兩得。

    趟子手辭過管家,推著來時的板車,離開了蘇府。不多時回到了客棧,趟子手把蘇家的馬車作價賣了,只留下黑山的那匹馬當坐騎。隨後,便離開了客棧。趟子手一路南行,不時打聽著朱黑二人的消息,聽得二人確實向南去了,這才放點心。黑山那匹馬不愧為百里挑一的良駒,一日之間便已到了宜城縣地界。趟子手沒有進城,只在城外的一家客棧住下了。冬日時短,轉眼已是天黑,趟子手一路勞頓,到了客棧早早便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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