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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八章 世事無常 第五節 文 / 不爭而勝

    江永清見對方一出手便是未曾見過的怪招,心底不由一凜,暗道:「果然是有備而來。」見對方臀部快要撞到小腹,忙收腹再用左手護住下陰,欲去推對方來臀。熟料對方根本不讓江永清碰及臀部,便撩小腿踹來。

    平常人交手,總是正面踢人,而來人確是右腳穿過左腳,斜踢而出,好似女人在踢毽子。這一腳來得兀突之極,若非江永清反應迅捷,險些被踢中。江永清剛剛躲過,立即使出「穿花腿」,反踹對方大腿。

    來人一擰水蛇腰,雙臂張開,突然向內橫掃,來了招「大浪淘沙」。江永清被其近身纏上,使不出「金剛伏魔掌」一類的剛猛掌法,只得展開「穿雲手」這等小擒拿見招拆招。來人死纏爛打,看似無賴潑婦,但招術卻越來越奇幻,不得不叫江永清暗暗心驚。

    眼看「穿雲手」已然抵敵不住,江永清只好展開「蓮花無相手」,這才勉強扳回了頹勢。江永清畢竟博學,突然力透掌背,一招「獅城授法」打去。此掌威猛無鑄,單那勁力便可吹折小樹,乃其八成功力所聚。來人卻不避不退,舉起雙掌迎去,使出一招「逆流而上」。

    四掌接實,江永清猛然發覺自己宛如打進了棉花堆裡,雙掌竟是著不了力。來人嘿嘿一笑,雙掌驀然一緊,江永清只覺一股極強的力量反撞回來,忙將雙掌往身側運轉,把勁力卸至一旁,跟著連續兩個倒空翻,這才沒使自己受內傷。不過胸中氣血澎湃,多少還是受了些激盪。

    來人哈哈大笑道:「我這招『急流勇退』滋味如何?」江永清問道:「這是什麼武功?好叫在下大開眼界。」說時趁機調勻氣息。來人得意洋洋道:「此乃區區自創的『游水逐波掌』,大俠以為如何?」

    江永清讚歎道:「武學之道,博大精深,在下今夜總算是見識了。佩服,佩服。」來人訕笑道:「大俠師出名門,亦是當今頂一流的高手,若是接不下區區一十六招『游水逐波掌』,卻要怎麼說?」江永清面不改色道:「小命一條,隨你處治。」

    來人笑道:「那你可要看清楚了。」說著一個旋身,雙掌先是朝天,接著突然前推,正是「游水逐波掌」中的一招「濁浪排空」。江永清有了方纔的教訓,心想道:「他功力深厚,硬拚不是辦法。」於是收掌一個空翻避了過去。

    其實江永清哪裡知道,對方只不過是借力反力,用的全是自己的功力,而非對方功力有多強。來人見江永清躲避,突然臨空躍起,宛如飛舞的紙人,以一招「飛流直下」由空中壓來。

    江永清見來招好似飛瀉而下的瀑布,帶著一股勁風朝自己頭頂壓來,勢如巨雷轟頂,心下不敢怠慢,忙沉腰立馬,勁灌雙臂,向上托去。

    來人心下得意,暗道:「看來你還嫌吃虧不夠,索性再讓你嘗嘗苦頭。」只見來人在雙掌與江永清將觸未觸之際,突然張開十指,一把抓住江永清的雙掌,變招為「順水推舟」,把江永清傳來的掌力順著自己的筋脈過了一圈,又反推了回去。

    江永清感覺掌力如泥沉大海,便知不妙,當即想到彼虧則我盈,彼消則我漲的武學精奧,迅速將體內真氣聚集在丹田,凝而不發。這樣一來,對方無法借力反擊,倆人全成了「握手言好」。江永清輕推慢打,想將對方掀翻在地。熟料對方身如游蛇,十分滑溜,只要江永清的手一接觸其衣裳,便會被他輕易地滑開。

    如此一來,倆人交手數十招,江永清連變了數種手法竟是佔不到半分便宜。來人哈哈大笑道:「游龍術妙哉!妙哉!想不到聲名遠揚的江大俠也不過如此,萬一稍不留神,敗在區區手下,傳揚出去可是要折了你一世英明的。」

    江永清心道:「這廝身法如此怪異,我竟捉他不住,這該如何是好?」他正沒個主意,突然想起自己的「麒麟掌」已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完全可以攻對方個措手不及,不由笑道:「閣下武藝的確新奇,叫在下大開眼界。不過在下要知道你是誰甚至勝過你卻也不難。」

    來人心中一凜,問道:「哦!卻不知江大俠要如何得知?」江永清微微一笑,意念動處,來人的面罩頓時落了下來。來人一驚,拳腳上便慢了半分,江永清伺機使出「麒麟掌」,將其推出數尺,摔倒在地。來人「哎喲」一聲,屁股剛一著地立即一個「鯉魚打挺」又翻了起來。

    江永清立馬欺身而上,一見來人面貌,不由暗暗吃驚道:「想不到我一向視作紈褲公子的秦兄,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來人正是秦風,他雖說被擊倒,卻因江永清無心傷他,為使全力,只不過有些胸悶氣促罷了。

    秦風喘了幾口氣,紅著臉不住拍打身上的灰塵,嘴上卻不服道:「江大俠原來也要靠使詐方能取勝,就不怕人家說你勝之不武嗎?」

    江永清笑道:「豈不聞兵不厭詐,智不用力乎!秦兄武功雖奇,想來練習時日尚短,臨敵經驗匱乏,方才敗於在下手裡。假以時日,你必能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秦風欣喜道:「若非難得遇到你這般高手,小生也用不著蒙面來試試自己到底如何了?」江永清問道:「如今知道自己武功不在我之下,不知秦兄有何打算?」秦風笑了笑,幽幽道:「你也知道,我那四位夫人都不是相好的,要想讓她們服服帖帖,我唯有成為人中之龍,方可凌駕其上。」

    江永清道:「這麼說秦兄是想稱霸武林,成為至尊嘍?」秦風忙搖手道:「非也,非也。稱不稱霸武林,對小生來說並不重要。只是這盟主一位……」江永清幡然醒悟,哈哈大笑道:「原來秦兄是怕在下跟你爭盟主之位,是以一展身手,想來個敲山震虎。」

    秦風到也不抵賴道:「自從聽過江兄的簫聲後,小生便知你不是一個愛慕名利之人,應該不會覬覦這武林盟主之位。其實對你而言,並未失去什麼。然而對小生而言,若少了您這位對手,武林盟主一位到變得十拿九穩了。」

    江永清正色道:「你敢直言不諱,至少證明你不是個偽君子。由你出任武林盟主,總強過那些假仁假義之輩。風清雲淡,在下自有逍遙處,秦兄毋須擔憂我會與你爭位。」秦風喜不自禁,忙拱手作揖道:「那就多謝江兄成全了。」江永清淡淡一笑,隨即轉身而去。

    次日一早,江永清夫婦便辭別秦風夫婦,騎黃鶴一路西去。兩人飛了一天,來到洞庭湖上空,公孫婷想起聞名遐邇的岳陽樓,於是拉著相公比劃道:「常聽人言『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咱們即然已到洞庭湖,不如去見識見識也是好的。」江永清自不會反對,當即請黃鶴飛往岳陽。

    這岳陽樓建於唐初,坐落在岳陽西北方的城樓上。臨洞庭,銜長江,佔盡地勢。不過這時的岳陽樓因飽經戰火,年久失修,不但規模不算宏大,而且還顯得有些殘破。直到數十年後滕子京出任岳州知州,方大修岳陽樓,並請范仲淹作記,從而使岳陽樓名揚千古。

    時值中午,江永清不想過於招搖,於是讓黃鶴在君山上降落,然後乘船使向岳陽樓。公孫婷與相公矗立船頭,遠遠看見岳陽樓氣勢巍峨,不由大加讚賞。不想船至近處,但見樓上漆色剝落,窗帷成絲,隱隱可見斷瓦頹垣,顯然只經過簡單的修繕,頗具滄桑感。

    江永清感慨道:「如此名勝,也免不了受災遭難,可見百姓之苦,猶有過之。」公孫婷歎了口氣,率先拾足上岸。夫婦倆隨著絡繹不絕的人流蹬上城樓,只見樓上酒家早已是顧客盈門,生意鼎盛了。

    公孫婷見到這般景象,知道沒有空位,於是拉著江永清準備轉上一圈便走。倆人正欲轉往南面城牆,忽聞身後有人叫道:「兩位客官稍待,小店已為兩位備好酒宴,三樓臨窗的上座,洞庭美色可盡收眼底。」

    江永清聽了好生納悶,回頭問道:「小哥可是看錯了人?」那酒保上來點頭哈腰道:「錯不了,錯不了。一位穿青衫背劍的大爺,一位三十出頭穿白裙的大嬸,不正是二位嗎?」江永清眼中精光連閃,緊緊盯著酒保喝問道:「我夫人有這麼老嗎?」

    那酒保一聽語氣不對,忙解釋道:「這不是小人說的,是……是吩咐小的那位爺說的。照小人來說啊!貴夫人年青貌美,就像月裡的嫦娥,花中的仙子……」江永清懶得聽他恭維,當即截住話頭道:「你說的那位爺長什麼樣?」

    「喲!這可說不好,就是白白淨淨,長得挺標緻的那種。那位爺還說了,二位客官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僕僕,想來尚未用過飯,所以置辦下薄酒,聊表些許敬仰罷了。兩位客官快裡面請。」那酒保甚是乖巧,先打了個花腔,又唯唯諾諾,恭恭敬敬地邀請江永清夫婦上樓。

    江永清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忙抬頭觀望酒樓中形形色色的人,可左看右瞧,卻不見心中所想之人。公孫婷心領神會,於是一挑眉目,打著手勢問道:「會不會是唐姑娘?」江永清心底嘀咕道:「你我夫妻倒是心有靈犀,竟是想到了一處。先不管是誰,姑且上去瞧瞧再說。」於是拉起妻子進了酒樓。

    倆人「登登登」上至三樓,只見桌椅都用屏風隔了開來,全是雅座。酒保引著二人來至臨窗的一張桌位,但見桌上已擺滿了豐盛的菜餚。二人正要坐下,打裡頭的位子上忽然站起一人,只見他抬眼瞧了瞧江永清夫婦,隨即又埋頭座了回去。由於樓上人多,江永清卻是沒有注意。

    夫婦倆坐定,江永清這才對酒保道:「去跟吩咐你招待我倆的那位爺說:『江某蒙他盛情,甚感榮寵。如肯賜見,卻是再好不過。』去吧!」酒保去後,公孫婷比劃道:「這事情透著邪門,咱們還是小心為上。」江永清頷首道:「我先吃,確定無毒後,你再吃。」

    「托托」的腳步聲響起,公孫婷無意間抬眼看了一下,只見一人半掩著面孔由身邊走過,那石青色長袍裹著的身形似曾相識,不由納悶起來:「這人好生面熟,卻不知在哪裡見過。」江永清吃了幾口菜,咀嚼道:「婷兒,在想什麼呢?」

    公孫婷不敢確定那人的身份,只好搖了搖頭,笑著比劃道:「沒什麼,好像看見了熟人,卻又不能肯定。」旋即又問道:「菜裡有毒嗎?我可肚子餓了。」江永清道:「吃吧!我想沒問題。」公孫婷立馬拿起筷子,拈了筷「松仁桂花魚」品嚐起來。

    窗外碧波萬頃,一條條金蛇亂舞其間。霧靄中,千帆競流,逐入長江。

    夫婦倆正用著飯,忽聞鄰桌一暴牙劍客嚼舌根道:「你們聽說沒有,熊天霸拿出大把金銀,正在關中招兵買馬,準備自立為王呢?他還揚言,只要誰助他奪得天下,誰就是開國元勳,可裂土封侯。」

    一個書生模樣的儒士細聲細氣道:「呵!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如今天下初定,百姓思安。任熊天霸再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未必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一個虯髯大漢聲如雷鳴道:「管他娘的誰輸誰贏,老子只知道有許多人去投了熊天霸,咱們若不趁火打劫,可對不住自己。」

    暴牙劍客道:「我正有此意。」儒士卻搖頭道:「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我勸兩位還是想想清楚,千萬別因為一時衝動,而上了別人的當。」虯髯大漢道:「有什麼好想的。姓熊的想當皇帝,老子沒那本事,撈他娘一票也是好的。」

    劍客贊同道:「不錯,對咱們這些平日裡沒人瞧得起的小角色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有不少人立刻附和起來。

    江永清用心聽著,卻見公孫婷比劃道:「看來熊天霸已經練成神功,否則不會如此囂張。」江永清低聲道:「此事咱們還得去告訴師父,請他老人家示下。」公孫婷比劃道:「事不宜遲,那咱們走吧!」江永清忙叫來那酒保問道:「讓你招待我夫婦的那位爺可還在?」

    酒保道:「打我帶二位進店,那位爺便已不知去向,不過帳倒是結了。」江永清看了看公孫婷,說道:「既然人家不肯賜見,咱們還是走吧!」公孫婷點點頭,隨丈夫出了岳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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