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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真情無價 第六節 文 / 不爭而勝

    南宮煙霞走後,眾人加緊時間恢復功力。江永清掙扎了近一個時辰,最終還是昏厥了過去。公孫婷緊緊樓著戀人,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南宮煙霞雖在臨走時說江永清未必會死,但活著就要受盡折磨,甚至生不如死。而這份罪全是由於江永清不肯背棄自己才承受的,怎能不叫公孫婷感動。

    經此一役,眾人身心疲憊,只得暫時呆在茅草屋裡休養生息。屋外寒風凜冽,松濤如浪。也不知從幾時開始,嘩嘩作響的松濤聲中夾雜了奇特的沙沙聲,並迅速往茅屋移來。羅什隱隱感到不對,又見眾人都在靜坐,於是提起「梵天聖杖」,悄悄打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裡。

    月色昏暗,山林間漆黑一片,除了呼嘯而過的風,偶爾夾雜著一些松針和落葉,幾乎看不到任何事物。羅什向來注重感覺,於是靜靜地觀察著周圍景致。寒風依舊凜冽,並未因為多了個人,而停止咆哮。幾點微不可查的寒光夾雜在松針落葉間,朝羅什吹拂而來。這一切顯得是如此的自然,絲毫不著痕跡。

    畢竟剛剛中毒復甦,羅什的感知能力大不如平常,因此對這即將到來的危險,尚毫無察覺。眼看著那若有若無的寒光就要刮到他臉上,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卻陡然在其耳畔響起道:「小心,風中有暗器。」

    羅什心下凜然,根本不及細想,急忙捲起大袖朝身前刮來的寒風掃去。只見數點寒星受其大袖影響,紛紛倒捲而去。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猛然越過籬笆,朝著羅什撞來。黑暗中只見一道流光閃現,卻根本看不清究竟為何物。

    「大膽蟊賊。」羅什一聲暴喝,跟著舉杖當胸搠去。只聽得叮的一聲響,來人用利器一搭羅什聖杖,立刻借勢倒翻了回去,再次隱入山林之中。羅什幾時受過如此愚弄,當即暴喝一聲,展開大步追了下去。

    常笑天聞聲衝出茅屋道:「羅什兄弟少待,老哥助你一臂之力。」江心月忙拉住其道:「常叔你別去,幾個小蟊賊羅什大哥自能應付,怕就怕敵人使的是調虎離山之計,咱們千萬別上當。」

    屋外傳來一陣陰惻惻的冷笑,只聽有人讚賞道:「好聰明的丫頭,到是洒家看走了眼。不過這機會對洒家來說,已經十分難得了。」只見昏暗的月光下,兩條黑影大步而來,輕輕鬆鬆便越過了籬笆,出現在小院當中。這兩人一個是獨臂和尚,大約五十開外,個頭中等。另一個牛高馬大,滿臉橫肉,身披獸皮,宛如山中人猿。

    江心月認出獨臂和尚就是當初的賈旺,不由怒道:「原來是你這見利忘義的壞和尚,我爹怎會有你這樣的師兄,沒地玷污了他的清譽。」屋內五人,除江永清尚在昏迷當中,其餘四人無一是苦難之敵。更何況內力剛剛恢復,戰鬥力尚不及平常。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

    苦難仔細地打量著江心月,見她眉目如畫,且鍾靈之氣聚於一身,果然有幾分苦海的影子,這才幡然醒悟道:「難怪你會去敦煌奪寶,原來是苦海師弟的私生女?」江心月聞言啐道:「呸!什麼私生女,我看即便給你十個女人,也生不出像我這麼聰明可愛的女兒。」苦難摸著光頭笑道:「爹爹迂腐刻板,女兒到挺有趣。」

    江心月冷哼道:「我爹乃有道高僧,那似你這種酒肉和尚,卑鄙無恥,沒有人性。為了自己逃命,竟可以把共患難的朋友撇下不管。似你這種小人,即便練成絕世神功,一樣成不了武林至尊。」

    苦難不以為然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似乃父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不懂得經營利用,沒地在世上苦苦掙扎,又有什麼樂趣可言。小月姑娘,洒家勸你們還是乖乖交出『鳳語』琵琶,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苦難為了《太華心經》,可以在大同寺守候二十餘年,這份沉府和心機,豈是江心月三言兩語便能對付的。

    駱霜華靈機一動道:「也不知你從哪裡道聽途說來的,認為『鳳語』琵琶在我等手上?」那隨苦難同來,卻一直未說話的大漢突然道:「這還不容易,搜一搜便知道了。」常笑天冷笑道:「笑話,咱們行走江湖要的就是面子,你憑什麼搜老子的身?」

    苦難抬起獨臂看了看,喃喃道:「至從這隻手打死至善大師後,洒家實在不想再殺人了,你們不要逼我。」公孫婷原本正守護著江永清,深怕他再受到一丁點傷害,此刻聽見至善大師被殺,胸口鬱結的那股怨氣頓時噴薄而出,當即來到茅屋外,指著苦難喝道:「連至善大師這等與世無爭的高人,你也忍心殺害,真是天理難容。」她說著一挺天殘劍,便朝苦難當胸刺去。

    江心月捂著小嘴道:「乖乖,連一向溫柔賢德的婷姐姐都發了火,看來這架是非打不可嘍!」苦難身邊那大漢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照著來劍便抓,嘴裡還傑傑怪笑道:「嘿嘿!小娘子勿急,由我鎮山虎陪你玩玩如何?」

    見對方言語無禮,公孫婷羞怒交加,但同時又感到震駭,對方竟敢徒手來抓削鐵如泥的天殘劍,簡直是匪夷所思。她擔心別人有什麼依仗,於是舞了個劍花護住中庭,疾步向後飄退。拉開距離後,公孫婷這才看清,原來那自稱鎮山虎的傢伙,雙手戴著對烏黑的鐵手套。

    公孫婷不敢大意,於是虛晃一劍,看似去挑鎮山虎的咽喉,其實劍鋒行至半路,卻突然向下一沉,直插其胸口璇璣穴,可謂是妙到巔毫。

    鎮山虎心知遇上了用劍的行家,也不敢太過輕敵,當即使出虎爪功一撥一挑,輕輕巧巧便將來劍彈開。駱霜華瞧出不妥,當即叫道:「小心,他是少林外家高手。」鎮山虎的一身少林外家橫練功夫已有相當境界,被人識破路數也不以為然,竟打著哈哈道:「小娘子,讓你見識一下俺的虎爪功。」常言道,雲從龍,風從虎。只見他亦步亦趨,雙手出爪如電,竟夾著一股威風,果然有猛虎下山之勢。

    公孫婷一招「夜叉探海」尚未用老,緊跟著又是招「仙人指路」,劍鋒橫走,斜掠鎮山虎頸側。鎮山虎大叫一聲:「來的好。」隨即一擰脖子,跟著以左手貼著劍鋒一引,將其軌跡帶偏,再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鉗住劍尖,往身後猛地一扯。公孫婷見其想奪劍,立刻運勁一振劍身,「天殘劍」頓時發出一聲輕鳴,跟著青芒暴漲,竟擺脫了鎮山虎的控制,往其頸部抹去。

    鎮山虎未料到「天殘劍」還有此妙用,當即以雙手夾住劍身,再次往身側一帶。公孫婷只覺被一股大力牽引,就要連人帶劍跌入對方懷裡。她生怕「天殘劍」被奪,於是趁機以手肘往鎮山虎心口撞去。

    駱霜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公孫婷的左臂,欲將其扯回來。鎮山虎天生神力,哪裡會將兩個女子放在眼裡,不由哈哈大笑道:「這位姐姐也不賴,俺兩個都要了。」駱霜華沒能將公孫婷扯回來,反而連自己也被一股奇大的力量牽扯住,往鎮山虎懷裡撲去。

    常笑天大喝一聲,舞著流星錘砸向鎮山虎的頭顱。公孫婷趁機加速撞向鎮山虎膻中大穴。要知道膻中穴乃人身重穴,一但受到重擊,勢必性命不保。鎮山虎一手抓劍,一手抓往砸來的流星錘,跟著抬腳踢向公孫婷。常笑天正要收回流星錘,誰知鎮山虎突然鬆開了「天殘劍」,跟著一把抓住錘鏈,猛地往回一扯,常笑天猝不及防,一個跟頭往前跌去。鎮山虎單手舉起流星錘,兜頭便要往常笑天腦袋上砸去。

    在這萬分危及的當頭,江心月抓起幾枚銅板,用花弄影教的「葵花點穴術」手法,照鎮山虎幾處要穴擲了過去。苦難抖劍挽起幾朵劍花,將銅板悉數打落。公孫婷和駱霜華在被鎮山虎踢退時,正好瞧見常笑天往前衝來,於是將他一把拉住。流星錘擦著常笑天的頭皮而過,險些讓他腦袋開花。

    苦難森然道:「非逼洒家把你們統統殺掉嗎?」鎮山虎不樂道:「和尚,咱們可是說好的,這三個小娘子歸俺兄弟,你另給一千兩銀子的酬勞。怎麼現在你要殺人?那不是消遣俺兄弟嗎?」苦難哭笑不得,訕笑道:「你放心,答應你兄弟的一樣不會少。」

    江心月聞言靈機一動,拍手笑道:「呵呵!鎮山虎大哥,你真是蠢到家了。要女人和銀子,幹嘛不直接問咱們要呢?偏偏拐彎抹角,去和這不守信用的惡僧做買賣。你可知道這和尚要的琵琶值多少錢?那可值三萬兩銀子啊!惡僧只給你一千兩,忒也小氣了不是?再說了,我見大哥你英姿挺拔,打心裡就喜歡,何必要搶,擇個良辰吉日,你拿花轎來抬我便是。」

    鎮山虎人雖勇武,卻是個十足的愣頭青,聞言疑惑地瞧向苦難,似乎在說:「好啊!原來你一直在利用俺兄弟,其實只拿蠅頭小利招呼俺,自己卻獨吞大頭。」

    苦難暗暗吃驚,忖道:「好厲害的丫頭,竟懂得見縫插針,挑撥離間。看來必須先殺了她,堵住這張利嘴再說。」可他嘴上卻朝鎮山虎賠笑道:「虎兄,莫要上了這丫頭的當,她是想挑撥離間,惹得咱自相殘殺後,好坐收漁人之利啊!」說著,突然一劍分心刺去,端地兀突之極。

    江心月見苦難目光閃爍,腹藏殺機,已猜到他的意圖,當下抱頭往鎮山虎懷裡鑽,並尖聲叫道:「虎哥,惡僧要殺你媳婦了,還不快動手?快呀!快呀!」江心月的聲音如出谷黃鶯,似珠落玉盤,清脆中帶著一絲明媚,聽起來煞是暖心。她在叫「虎哥」時,又極盡嫵媚溫情,直聽得鎮山虎心花怒放,如沐春風,幾乎連骨頭都酥了,哪裡還辯得清是非,當下叫道:「不許傷俺媳婦。」於是伸手一彈,盪開了苦難的來劍。

    苦難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哭笑不得道:「虎兄,你我同出少林一脈,有同門之義,師兄弟之情,難道你寧可相信一個小丫頭胡謅,也不相信洒家嗎?」鎮山虎歪頭想了想,覺得苦難說的也有道理,左右為難,一時覺得誰也不能相信,當即道:「俺不相信媳婦,也不相信師兄。」

    駱霜華等見敵人相互猜忌,已生間隙,無不精神一震,暗讚江心月機智。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一團黑影如狸貓般飛縱而來。人未至,哈哈聲已經傳來道:「喲嘿!跳山貓來也。」

    鎮山虎叫道:「師弟,你把那傢伙引到何處去了?」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精瘦,身穿玄衣短打的漢子從松柏間縱躍而出,身法極其迅捷靈活,輕輕巧巧便落在鎮山虎跟前,負手笑道:「俺帶他在山裡轉了幾個圈,想來他已辨不清東西南北嘍!咿!師哥,這小媳婦好漂亮。」陡見鎮山虎身邊站著位明艷照人的少女,跳山貓不由看傻了眼。鎮山虎得意道:「這姑娘願嫁哥做媳婦。」

    江心月明眸皓齒,嫣然一笑,露出編貝般潔白的牙齒道:「二叔,你若是幫虎哥殺了這惡僧,我婷姐姐便嫁你為妻。喏!就是這位姑娘。」跳山貓看得正傻眼,陡聞有人願嫁自己為妻,急忙順著江心月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清麗動人的少女,正持劍立在茅屋門口看著自己,宛如臨凡的謫仙,說不出的秀美端莊。他不由揉了揉眼睛,癡笑道:「仙女,仙女,我的小仙女……」

    苦難見江心月又要挑撥跳山貓,急忙道:「貓兄,不可上了這丫頭的當。她是以美色為誘餌,激咱們三人內訌啊!」江心月的想法正是如此,她想先激起這兩個莽夫殺了苦難,在以自己和公孫婷為誘餌,誘使兄弟兩內訌,最後不戰而勝。可她千算萬算,這回可打錯了算盤。那跳山貓不但武功敏捷輕靈,腦子更是活絡之極,一聽幾人語言,便猜到了內幕,當即拉著鎮山虎來到一旁,低聲問道:「師哥,你說俺兄弟是對付一個人容易,還是對付五個人容易?」

    鎮山虎憨實地道:「自然是對付一個人容易了。」跳山貓詭異地笑道:「這不就結了嗎!咱們先對付那五個男女,再轉過頭來對付這和尚,女人和錢豈不都將手到擒來。」鎮山虎拍著腦門道:「還是師弟會算計,俺聽你的。」

    跳山貓壓低聲音道:「待會打起來,咱兩都省點力氣,故作姿勢便行,讓那和尚去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俺兄弟揀現成的便是。」

    苦難何等精明之人,一見兩人鬼鬼祟祟,竊竊私語,便新生警惕,於是不動聲色道:「虎兄,貓兄,可相信洒家的話了?」跳山貓笑道:「那是當然,俺兄弟不相信師兄,難道還去相信外人不成。師兄拿師兄的東西,俺兄弟討自個的媳婦,咱們兩不相干便是。」苦難暗恨道:「哼!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別以為洒家不知道你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江心月一直在觀察三人的言行舉止,好籌思對策,坐觀成效。不想跳山貓來後,情況卻是發生了變化,不由焦急道:「喂!虎哥,二叔,你們再不殺掉這惡僧,我可要反悔了?到時候我和婷姐姐拔劍自刎,你們什麼也撈不著。」

    跳山貓嘿嘿笑道:「娘子勿急。師兄,俺兄弟是你請來的,這頭陣你主人家不出手,俺兄弟實在不便出手。」苦難心裡冷笑道:「想消耗洒家氣力,可沒那麼容易。」嘴上卻回敬道:「非也,非也。二位既是洒家花錢請來的,理應先出勞力,幫忙打頭陣才是。何況這三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你們心疼,洒家可不稀罕。萬一稍不留神,一劍一個殺了,你兄弟豈非要抱憾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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