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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 第四節 文 / 不爭而勝

    江永清點了點頭道:「你能選擇離開尤夢盈,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我不逼你說出她的秘密。不過好在知道師娘和二哥、柴姑娘都來到了郾城。我擔心尤夢盈會對他們不利,所以想去與之匯合,你看可好?」

    「那好吧!咱們怎麼找?」要說真心話,唐宓固然是千萬個不願意。因為那樣的話,她便再難有機會和江永清獨處。但依目前的情況看,無論唐宓願不願意,江永清都會去找江寒玉等人,是以她也只能答應道。

    江永清沉吟半晌,說道:「那蒙面女是往東邊去的,咱們由此往西尋,必有收穫。」唐宓望著星辰,喃喃道:「現在是寅時,大家都在休息,咱們還是卯時再去尋吧!」

    江永清頷首道:「也好。累了一夜,你先回房歇息去吧!」唐宓幽怨地瞥了江永清一眼,最終還是怏怏不樂地推門而出,跟著「彭」地一聲帶上了門。江永清無奈地搖搖頭,遂盤膝榻上,閉目養起神來。

    金雞破曉,旭日待發。青濛濛的月光布下,柔和中略帶濕冷的風趕著成堆的落葉,在大街小巷中飛舞。江永清和唐宓不顧身單衣薄,騎著神風一路往西尋去,逐個客棧地打聽江寒玉等人。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兩人在一家大客棧中得到消息,江寒玉三人已經離店南下,大約走了半個時辰。

    兩人馬不停蹄,一路出了郾城,向南追去。神風腳程快,跑不到五十里地,便遠遠看見三匹馬並轡而行。江永清心情大好,於是發出一聲悠長的清嘯。前方三人聞得後面傳來嘯聲,跟著便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都不由拉韁停馬,轉身看來。

    江永清趕至近處,確認是江寒玉、何志宇和柴馨,當下高呼道:「師娘,二哥,柴姑娘。」話音甫落,他人已滾鞍下馬,朝江寒玉單膝跪拜道:「看見師娘無愈,弟子甚感欣慰。相信師父他老人家得訖,也會心安的。」

    「誰是你師娘?」江寒玉面垂輕紗,白衣勝雪,渾身透著股逼人的傲氣。何志宇忙解釋道:「我三弟乃苦海大師親傳弟子。」江寒玉聞言渾身一震,須臾方低頭瞧了瞧江永清,旋即冷冷道:「我的安危,還不勞你師徒費心。小月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江永清忙起身抱拳道:「我們離開劍林後,便被敵人一路追殺,結果在混戰中不幸被衝散。小月和婷兒估計與羅什大哥在一起,只是不知現在何方。不過我等事先已商量好了,十一月初一,大夥在廬山五老峰會合,然後送羅什大哥前往泉州出海。」

    「說來說去,都是一堆廢話。」江寒玉冷哼一聲,旋即拍馬而去。江永清面色一紅,甚感尷尬。何志宇使眼色道:「還不跟上。」江永清驀然醒悟,忙謝過何志宇,又與柴馨打了照面,這才重新上馬跟了過去。

    何志宇與江永清並轡而行,隨口問道:「你怎會和唐姑娘在一起的?」江永清瞥了一眼身後的唐宓,笑道:「幸虧唐姑娘及時相救,否則小弟就見不到二哥了。」

    柴馨卻揶揄道:「江公子,你可不能見異思遷,消遣婷妹妹哦!」唐宓冷哼道:「江大哥要是那種人,本小姐還不愛打理呢!」

    「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江永清與何志宇對視一眼,均是面帶苦笑。柴馨瞟了二人一眼,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唯獨唐宓不買帳,嗤之以鼻道:「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能斷言人家就不是好人。」江寒玉勃然大怒,赫然回首道:「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在本宮面前口出狂言。」她說著舉起右掌,便要教訓唐宓。

    江永清慌了神,忙賠不是道:「唐姑娘口直心快,年少無知,還請師娘勿怪。」

    江寒玉惱怒歸惱怒,可若真讓她打人,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自從她中了「千日碎心蘭」後,何志宇便將解藥和毒藥混合著給她吃,其目的就是使其不敢擅離左右。所以江寒玉的功力始終徘徊在三四層,根本無法完全恢復。她原本也可以求助於別人,奈何自己偏偏又是個剛愎自用,極其清高的人,所以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這次被迫隨何志宇南下,江寒玉一來是迫不得已。二來也是期頤再見苦海,了卻這十八年來的恩怨。當然,父兄和奶奶的仇恨,也是她必須要討回的。所以江永清一求情,江寒玉正好順著台階下來,只是冷笑道:「這麼護著女人,還說不是輕薄兒?」

    唐宓還欲反駁,卻被江永清拚命按下。唐宓無奈,也只得氣呼呼地忍了下去。

    江永清平息了風波,遂小聲問何志宇道:「二哥怎會和我師娘在一起的?」何志宇略感窘迫,少頃方道:「這個嘛!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柴馨耳朵尖,聞言卻懨懨地道:「如果不是你的好二哥,你師娘恐怕已遭尤夢盈毒手了。說起來,你還得好好謝謝他才是。」柴馨的口氣酸味十足,看來何志宇對江寒玉的慇勤,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何志宇忙打哈哈道:「我也是意外救了江宮主一命,又哪敢貪功。」江永清心下感激,忙抱拳謝道:「二哥的大恩大德,小弟便代師父先行謝過了。日後如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二哥儘管吩咐便是。」

    同為女人的唐宓,敏感地覺出柴馨的話味,立刻意識到江寒玉與何志宇之間,必定有什麼瓜葛,但又不好對江永清明言,只是心裡覺得好笑道:「明明自己在勾引小男人,卻偏偏罵別人是輕薄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也難怪唐宓,因為她不瞭解其中曲折,自然便對江寒玉產生了誤會。

    何志宇淺淺一笑道:「三弟何必如此見外。你的師娘不就是我的師娘嘍?」柴馨見其說到「我的師娘」時,語調有些怪異,於是嗤之以鼻道:「江永清啊江永清,真不知道婷妹妹怎麼會喜歡上你的。瞧你也不像個沒腦子的人,怎麼情商卻如此之低。我看即便沒有你這結義兄弟,你二哥也一樣會捨身救你師娘的。」

    江永清乃內秀之人,豈能聽不出弦外之音。只是他不敢相信,何志宇救江寒玉,還能有別的因素在裡面。縱然江寒玉美若天仙,宛如少女。可畢竟兩者間相差十五六歲,是完全的兩代人,怎麼可能會產生私情?加之倆人與他都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他就更不願往歪處去想了。

    江永清用疑惑的目光瞧著何志宇,一時間竟說不上話來。何志宇面帶慍色,狠狠地瞪了柴馨一眼,並低吼道:「馨兒,不得胡說。」柴馨冷哼連連,索性打馬上前,不再理會兩人。

    這也難怪柴馨會如此說。至從她在混亂中與何志宇、江寒玉不期而遇,就始終被何志宇冷落一旁。那可真是看在眼裡,恨在心裡。苦於自己身份特別,必須保持一種矜持與高傲的姿態,自然不便哭哭啼啼,大吵大鬧。何況江寒玉還是長輩,對何志宇的熱情也始終保持著冷漠,她心裡多少又有些寬慰。

    江寒玉隱隱約約,也聽見了幾個孩子的對話。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只聽她冷冰冰道:「江小子,回去告訴你那禿驢師父,叫他以後少來干涉本宮的事情。今後我的一切問題,自會有人料理,就不勞你師徒費心了。」

    誰都聽得出,江寒玉這話透著古怪。但江永清與何志宇的心情,卻是迥然不同。何志宇由尷尬變得喜悅,就連盯著江寒玉背影的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江永清卻大感詫異,暗中苦笑道:「師娘啊師娘,難怪師父怕你,原來並不是因為你的冰冷,而是你時而透露出的刁鑽和刻薄。」

    唐宓見幾人神情古怪,心下更是冷笑道:「別看你們一個個光鮮靚麗,其實心思都一般齷齪,還非得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也不覺臊得慌。相比之下,還是江大哥胸襟磊落,沒那麼多歪歪腸子。雖然他現在還不喜歡我,但只要我喜歡他就行了。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心轉意的。」

    五人雖然並轡而行,卻都沉默無語,使氣氛變得十分怪異。再看五人表情,更是精彩萬分,有喜的,有惱的,有偷笑的,也有平靜和冷漠的。總之是形形色色,各懷心思。

    眾人一路無言,直到中午時分,才在一座村子尋了戶農家用餐,但並未做長時間逗留,又繼續南下趕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凡是遇到城鎮便繞道,盡擇小路趕往汝南。

    直至日近黃昏,華燈初上,五人才趕到黃埠鎮。江寒玉看看天色道:「我累了,找家客棧歇息吧!」何志宇宛若奉了聖旨,立刻指著前方一家大客棧道:「我看咱們就住那裡吧!」話音甫落,已當先拍馬而去。

    一進店,何志宇開口便要五間上房。誰想掌櫃的告知只有三間上房,通房到是還有。這下可難住了何志宇,通房人多嘴雜,也不安全,讓誰去住都不妥當。江永清見狀道:「這樣吧!師娘一間上房,柴姑娘和唐姑娘一間上房,二哥你一間上房,我去睡通房好了,反正也就應付一夜。」

    江寒玉自然沒有意見,到是柴馨先嚷了起來:「不行,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住的,兩個人不習慣。」唐宓一聽這話,自然鉚上了勁,冷哼道:「江大哥,我也自由自在慣了,有人在旁邊根本睡不著。我看咱倆還是另找家客棧住吧!何必非要看人臉色呢!」

    何志宇忙圓場道:「兩位姑娘不必擔心,你們也各自一間上房好了,我和三弟住通房便可。」柴馨和唐宓互哼一聲,背對背誰也不理誰。

    用過晚飯後,各人回房休息。江永清見通房可睡五人,除了自己和何志宇外,另有一名車伕,一名小販,和一名農夫模樣的漢子。這三人想是趕路累了,早早便各自睡去。只是他們這一睡,江永清和何志宇那裡還睡得著。這三人一個鼾聲如雷,一個磨牙夢話,一個爛腳丫散發著熏熏惡臭,實在令人感到窒息。

    何志宇搖頭苦笑道:「三弟,我看咱們也別睡了,到院子裡品茶賞月得了。」江永清無奈地聳聳肩道:「除此以外,我也不做他想了。」兩人掩門而出,踱步來到小院裡,就著石桌坐下,讓小二沏來一壺黃山毛峰,邊飲邊侃起大山來。

    想起其他失散的同伴,兩人均深感憂慮。說著說著,何志宇突然把話鋒一轉,問道:「三弟,既然你不是曲還音的兒子,就應該向江湖上那些尋仇的人講清楚,何苦非要替曲還音受這份罪呢?」

    江永清咂了口茶,平靜地道:「她雖非生我之母,卻養育了我十幾年,恩同再造。更何況她最後為了救我,飽受折磨,直到油盡燈枯。此情此義,如天高地厚。我能替她老人家盡些孝道,縱然粉身碎骨,又何足道哉。」

    何志宇喟然一談,重重地拍了拍江永清肩胛道:「不愧是我的三弟,果然有情有義。按照輩分來說,江宮主也應該是你的姑媽,何以你只叫她師娘,而不認做姑媽呢?」江永清頷首道:「不錯,聽師父說我爹叫江搏浪,母親叫谷芳,師娘的確是我……」

    「簡直是一派胡言。」一聲冷喝由二樓傳來,跟著一道白影飛掠而來,眨眼便落在了小院裡。江永清見是江寒玉,甚感意外道:「師娘何出此言?」

    原來江寒玉的房間正好在臨近小院的二樓。她因想著生死不明的女兒,一時心頭煩悶無法入睡,遂走到窗邊,想呼吸下新鮮空氣。熟料,卻在無形中聽到了江永清與何志宇的對話。

    聽到這個意外的話題,對江寒玉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當年家破人亡,情人反目的一幕幕驟然湧上心頭。那愛恨交織的往事,苦苦折磨了她十八年之久,是她心頭永遠難以抹去的傷痛。是以,當江寒玉聽到江永清說出父母,那股積壓在內心深處的無名烈火,頓時如火山爆發。再一聯想到自己堂堂寒月宮主,竟然淪落到委曲求全,受一個小男人擺佈的下場。而這一切的一切,還不都是拜苦海所賜。她哪裡還能按奈得住,遂咆哮著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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