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誰為峰

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 第五節 文 / 不爭而勝

    辰時三刻,公孫伯領著一干英雄登場。紅綾旗下八把交椅中,第四把已被仇四海佔據,第六把也讓丐幫新任幫主楊應周頂替。處於末位的劍如神沒有來參賽,算是放棄了位置。而第七位的凌霄,也因上次挑戰失敗,失去了位置,所以空了出來。他要想重奪交椅,就得接受別人的挑戰,直到打敗所有的競爭者。

    本屆大會由「金雞幫」鳳棲山主持。日晷指向辰時末刻,只見他從藍綾旗下輕輕躍起,飄然上了擂台,跟著抱拳環顧四周道:「各位武林同道,鳳棲山得天龍幫及各大派推薦,忝為本屆大會主持。規矩雖是舊的,但來往英雄卻是日新月異,所以不得不一再聲明。」他將大會規則宣讀了一遍,跟著又道:「下面有請公孫盟主講話。」

    公孫伯躍上擂台,聲如洪鐘道:「十六年位居盟主,老夫誠惶誠恐,本想為武林同道多謀福祉,奈何歲月不饒人,如今已是垂垂老也。近幾年來,江湖風雲際會,暗潮洶湧,在下深感無力擎天。若要穩定武林,澤被蒼生,還需有一位真才實學,德武兼備的英雄前來接班。還望諸位同道能夠本著公心,推舉出一位大英雄來,我公孫伯自當俯首讓位。」

    仇四海訕笑道:「如果盟主主動退位,那本座到是樂意接班。」公孫伯朗笑道:「這盟主之位,需是人所敬仰的英雄豪傑方可坐得,豈是江湖宵小所能覬覦。公孫伯雖然不才,但承蒙天下英雄抬愛,才勉為其難地當了十六年盟主。閣下即便有真才實學,也得眾武林同道認可才行,又豈是老夫說讓就能讓的。」

    仇四海惱羞成怒,正欲發作,卻被熊天霸暗示忍耐。公孫伯視若無睹,接著道:「請天下英雄擦亮眼睛,選出一位真正的英雄豪傑,繼續捍衛武林正義。」說完,縱身躍回自己的位置,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今日的比武僅限英雄榜前八位,爭奪的人可謂鳳毛麟角。黃綾旗下第一把交椅的肖百雄,在無人競爭的情況下,輕鬆晉級紅綾旗,佔有了原來劍如神的位置,成為武林公認的「頂一流高手」。

    到了第七位爭奪戰時,凌霄一甩披風,飛身上了擂台,跟著朗朗道:「哪位英雄想和凌某爭此位子,儘管上來挑戰便是。」上屆他偷雞不成反折了把米,這次他不敢再孤注一擲,打算重蹬自己的位置再說。

    擂台下霎時一陣騷動,誰都知道凌霄劍法精妙,竟無人應聲而出。就在眾人以為凌霄將不戰而勝時,卻從南面人群中走出一位青年,並引起了小小的轟動。只見他身穿絳紅色亞麻褂裙,額上纏著白巾,耳垂穿著銀環。一張古銅色的臉上,更有雙深邃的藍色眼睛,再配以高挺的鼻樑,一看就不是中原人氏。

    這青年也不在乎身邊的議論,步履矯健從容,神情波瀾不驚,蹬上擂台後便朝凌霄立掌施禮道:「天竺行者維摩羅什,斗膽挑戰中土高士,還請賜教。」

    凌霄皺眉道:「尊駕並非我中土人士,怎可參與我中原武林大會?」維摩羅什以生硬的漢語回答道:「大會章程中,並沒有說不許天竺人參與。何況既是武林大會,理應對天下習武者一視同仁才是。」

    維摩羅什的話有理有節,反叫凌霄啞口無言。台下隨即有人叫道:「達摩老祖不也是來自天竺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就讓大伙見識一下天竺武功吧!」此言一出,附和之聲隨即四起。

    凌霄只好道:「既然閣下有意要在中土一逞雄風,那老夫也只好勉為其難,領教一下天竺神功了。」維摩羅什再次施禮道:「得罪了。」

    江心月見維摩羅什裝扮奇特,不由道:「這人好生有趣,就不知武功如何。真希望他能把王屋派的混蛋打得落花流水。」駱霜華道:「希望歸希望,但要勝過凌霄卻是很難。」江心月想想也只有拭目以待,便不再多言了。

    另一頭的花弄影也好奇道:「天竺在什麼地方呀?怎麼人眼睛是藍色的?」何志宇回答道:「在遙遠的西方。」公孫婷道:「不知這個天竺人武功如何,竟敢挑戰凌霄?」羊牧野卻道:「他是個高手。」花弄影奇怪道:「咦!你怎麼知道?」何志宇笑道:「你看他氣定神閒,足不揚塵,一看就知非泛泛之輩。」

    柴馨更是拉著王懷志道:「咦!那不是咱們在京郊遇到的天竺人嗎?」王懷志道:「大師果然沒有看錯,此人絕非等閒之輩。」苦海道:「他眉宇間有股浩然正氣,此來中土絕非為了爭名逐利,因該另有所圖。」

    擂台之上,兩人如淵亭嶽峙。一股凌厲的肅殺之氣,霎時瀰漫開來。天下豪傑凝神以待,亟盼看到一場酣暢淋漓的比武。凌霄猛地一拍劍鞘,一股鋒銳的劍氣便沖鞘而出,頓時籠罩了整個擂台。維摩羅什面色平靜,並未因對方逼人的氣勢而怯步。

    「閣下小心了。」凌霄抖劍成花,挽起那沖天劍氣,呼嘯著刺向維摩羅什。誰知維摩羅什卻不避不閃,引得台下一陣驚呼。凌霄也是暗自吃驚,這一劍不知是不是該全力刺過去,惟恐無端傷了人命。

    就在凌霄的寶劍快抵達維摩羅什胸口時,只見他將雙掌一合,竟硬生生地夾住了來劍。凌霄是何等人物,這一劍雖未盡全力,卻也不是等閒可以招架的。他見對方出手驚人,心知遇上了高手,於是飛起一腳,朝維摩羅什小腹踹去。維摩羅什也不含糊,斜裡一腳盪開,跟著反踢向凌霄小腿內側。兩人眨眼間各出了五六腳,竟是以快攻對快攻,不由引來陣陣喝彩聲。

    「小生要反擊了。」維摩羅什先警告了一聲,跟著雙腳齊出,迅速踢向凌霄週身各大要害。凌霄只覺自己眼前到處是腳影,只得放開被鉗制的寶劍,以雙掌緊守門戶。維摩羅什的腳法刁鑽迅猛,直如大江之水決堤而來。尤其是在近身肉搏時,其獨特的「膝踢」,更是沉猛有力,簡直叫人難以招架。

    凌霄精於劍技,卻疏於拳腳,加上寶劍一上來便因大意,被人生生夾住。這一來二往,他便落了下風。此刻更是被逼得連連後退,幾無還手之力。眨眼間已是大汗淋淋,氣若牛喘了。

    維摩羅什竟在數招間便奪走了凌霄的寶劍,也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凌霄見對方武功驚人,心底不由一涼。就在這時,維摩羅什又飛身以膝蓋撞來。凌霄不敢大意,當即氣沉丹田拔地而起。維摩羅什一腳踢空,也不趁勢追擊,反而收住身形,將手中寶劍拋還給凌霄道:「閣下不識我武功路數,咱們再行比過。」

    凌霄接過寶劍,面露尷尬道:「天竺神功果然了得,老夫領教了。」公孫伯與熊天霸等高手不住點頭稱讚。苦海也分析道:「這就是和少林絕技『如影隨形腿』一脈相承的,天竺絕技『彈腿』,果然是名不虛傳。」王懷志暗歎道:「我要是有這般技藝,何愁大仇難報。」江心月興奮地連續拍手叫好,羊牧野等少年也是羨慕有加。

    維摩羅什明白,自己只是憑著武功獨特,一時佔了上風,若讓對方展開劍法,自己未必就能討好。他不敢大意,隨即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雙腿微曲,身體前傾,雙拳交叉於胸前,然後道:「閣下小心了。」

    凌霄劍尖斜指檯面,早已嚴陣以待。維摩羅什就像支離弦的箭,夾著勁風飆了過去,跟著探出雙手急扣凌霄肩胛。凌霄瞅準對方將至未至的空擋,挽起數朵劍花直刺而去,竟也是去如奔雷,疾若流星。維摩羅什不敢奪其鋒芒,急忙將身體後仰,以雙腳去剪對方下盤。

    凌霄幾劍落空,反叫人家搶去下盤,頓覺壓力大增。但他畢竟是用劍的高手,更有處變不驚的經驗,於是立刻飛身前仆,順勢一劍往下扎去。維摩羅什再次於間不容髮中合掌夾住來劍,跟著勁灌雙臂送了出去。凌霄只覺劍上傳來一股大力,於是藉著前衝的勢頭一個空翻,卸去了力道。

    躺在地上的維摩羅什雙掌一擊檯面,突然一個側空翻,揮拳打向凌霄後心。凌霄想不到對方反擊如此之快,倉促間只得往後一腳踹出,以解危機。拳腳相遇,一股大力推著凌霄前衝了三步。維摩羅什則藉著空翻卸去力道,跟著又是一個蛙撲,雙拳夾著絲絲音爆而至。

    凌霄幾時見過這等打法,心知回身正面對敵已晚,只得反手圈起一道劍芒,以求逼退對方。誰知維摩羅什竟以雙拳猛擊擂台,打得石硝飛濺。而他卻借此拔高身形,避過了凌霄的劍芒,當頭撲下。凌霄大吃一驚,急忙擰腰錯步,挽劍上指。

    豈料維摩羅什再次合掌夾住來劍,順勢以頭撞向凌霄心口。凌霄心底一抹涼,只好再次放開寶劍,以雙掌抵住維摩羅什的額頭。維摩羅什藉著凌霄反推之力,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接著以雙膝向下砸來。凌霄此時已仰躺在地,不得已之下,只好以雙掌撐地,倒轉身子向上踢去。

    維摩羅什下壓之勢力有千鈞,凌霄感覺雙掌撐持不住,只得縮腳向前滾避。維摩羅什雙足一點地,又如影隨形般逼去。凌霄聞得背後風聲吃緊,忙轉身舉掌相迎。誰知兩股勁力一接觸,竟被逼退了數步。維摩羅什又將寶劍拋來,凌霄羞憤難當,於是用腳尖將來劍挑得打了幾個旋,跟著落下插在擂台中央,兀自晃個不停。

    此刻場上場下一片鴉雀無聲。少頃,方聽凌霄緊繃著臉道:「本座自出江湖以來,寶劍從未被奪,不想今日卻被閣下連奪兩次,再戰已無任何意義。」他說著一抱拳,便躍下擂台含羞而去。蔣義等王屋派弟子見掌門認輸,俱是面色鐵青,一聲不響地跟著去了。天下英雄尚未回過神來,直到看見凌霄棄劍而去,才暴起一片喝彩聲。

    王懷志感慨道:「想不到此人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真是令我輩汗顏。」朱睿安慰道:「只要你刻苦修煉,相信也會有這麼一天的。」柴馨接著道:「就是,何必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呢!」苦海卻是眉頭深鎖,暗忖道:「難道他是維摩達的後人?」

    維摩羅什雖然得勝,卻並未坐到紅綾旗下的位子上,而是朝至善大師略一躬身,便退回到南面的群雄當中。江心月見他走來,急忙上前招呼道:「喂!看不出天竺武功還蠻厲害的嘛!我叫江心月,不知大哥可願交個朋友?」維摩羅什彬彬有禮道:「小僧初來中土,如能得識姑娘,實乃三生有幸。」

    江心月卻像是兩個老熟人般,一拍維摩羅什肩膀,甜甜道:「我中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外來的朋友都得入鄉隨俗。大哥這名字念起來太繞舌頭,何不乾脆就叫羅什來得痛快。」

    駱霜華一皺眉頭,斥責道:「小月,休得無禮。」那知維摩羅什卻頷首道:「羅什……羅什,的確簡單明瞭。姑娘蘭心慧質,小僧受用了。」

    江寒玉聞言冷笑道:「閣下到是直率,竟會聽憑一個女娃娃隨意改名,就不怕辱沒了祖宗?」江心月撒嬌道:「娘,幹嘛嗎!人家都不介意了。」

    維摩羅什卻笑道:「名字只是個稱謂罷了,怎麼叫好聽就怎麼叫,又何必拘泥一般。」江心月面露誇耀之色,不由豎起大拇指道:「還有啊!你自稱小僧小僧的,可我怎麼看你都不像個和尚,不如把這個僧人的『僧』字,改成學生的『生』好了。」

    「這個麼……倒也無妨。」維摩羅什心知天竺佛宗不似中土這般,有諸多禁忌,改個稱謂也是無妨,於是便答應了下來。想不到兩人這麼快就成了朋友,看來做朋友其實很簡單,根本不需要附著太多的理由。

    場上的打鬥仍在繼續。第六位的楊應周受到了嚴峻的挑戰,但他還是勉強保住了地位。待到熊天霸時,江寒玉想上去挑戰,卻被駱霜華拉住道:「熊天霸志在盟主寶座,你傷勢雖愈,但元氣尚虧。不如待他與公孫盟主斗罷再行發難,勝算至少會大一些。」江寒玉見其說得在理,想想還是忍了下來。

    仇四海翹著二郎腿,一面品茶一面等著挑戰的人。幾年的苦練,他已將「五獄煉火**」修到第三獄巔峰,相信放眼天下,能勝過自己的人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個。而這些人大多自鳴不凡,又怎會來挑戰一個後生晚輩,所以說自己的位置是穩固的。他如此想著,不覺有些飄飄然起來。

    南面的人群裡,緩緩走出一個頭戴斗笠,面垂黑紗的黑衣人。只見他緩步登上擂台,顯得異常的沉靜。仇四海緊盯著來人,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斜睨了熊天霸一眼。哪知熊天霸也是面色沉凝,緊盯著來人。

    黑衣人來到擂台上站定,竟是一言不發。仇四海解下披風,略顯生硬地冷笑道:「堂堂龍虎大會,怎會有人如此藏頭露尾,見不得人。」黑衣人依舊沉默不語,彷彿一座積蓄力量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如此一來,仇四海更是疑竇叢生。但在天下英雄面前,他又不能表現出怯場,於是長笑道:「只有無膽鼠輩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座真是羞於動手。」他說歸說,卻還是飛身下了擂台。

    人往往不怕有對手,怕的卻是不知對手底細。仇四海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是絲毫不敢大意。屬下送來一張鐵膽弓,仇四海虛拉弓弦往空中連彈了兩下,面露猙獰道:「閣下請了。」

    黑衣人拖著老邁而蒼勁的聲音道:「老夫善於後發制人。」仇四海聞聲心裡一驚,暗自揣度道:「這人究竟是誰?為何身形與聲音都似曾相識。」也許是疑心生暗鬼,尚未動手,他便輸了一籌。

    場上的氣氛越來越凝重,仇四海率先發難。只見他彎弓射出三道「流火星雲箭」,分襲黑衣人上中下三路。箭矢剛發,他又緊隨而上,打出一記「烈陽掌」。誰知黑衣人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竟然無動於衷,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是被駭得動不了了。可仇四海見狀,卻心生起遲疑,連掌勢都緩了下來。

    眼看三股炙熱的箭氣就要及身,黑衣人終於伸出藏在袖子裡的手,就那麼虛空連抓,便輕易地將箭氣消弭於無形。仇四海見狀大吃一驚,急忙擰腰由黑衣人身邊一掠而過,跟著舉弓反擊其後心。黑衣人僅僅往前跨出一步,便躲過了偷襲。

    哪知仇四海不過是乃佯攻,其目的卻是奔下擂台,逕直往人群裡掩去。待黑衣人反應過來時,他已淹沒在人海之中了。黑衣人仰天一聲長嘯,竟也飛身撲入人群,往仇四海逃逸的地方追去。天下豪傑一時間莫名其妙,唯獨熊天霸一臉的陰霾道:「這個老不死的,果然還活著。」

    鳳棲山見狀,只得上台宣佈這場比武無效,大會繼續進行。

    智空上人和至善大師對視一眼,齊將目光投向了公孫伯。只見公孫伯一言不發,解下披風便躍上了擂台,氣度依舊恢廓豪邁。熊天霸咧嘴一笑,跟著一個「大鵬展翅」,也落到了擂台之上。他身穿紫色滾蟒錦袍,足踏虎頭穿雲靴,就那麼背負雙手卓然而立,儼然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姿態。

    公孫伯淡淡道:「熊幫主等這一天,恐怕已經很久了吧?」熊天霸嘿嘿笑道:「也不算太久,來來去去不過四十年而已。比起那些等了一輩子,也沒個結果的人,卻是要好得多了。」

    「熊幫主苦心孤詣,實在令老夫佩服。只是這盟主之位,向來是有德者踞之。而閣下卻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以至於武林紛爭四起,實非我輩所望。老夫為安撫江湖,凝聚人心,今日不得不全力以赴,還望閣下念在武林同道之誼,莫要叫老夫難堪才是。」公孫伯捋著花白的鬍鬚,面色從容道。

    熊天霸大笑道:「公孫兄怕是過謙了,想你佔據盟主之位十數年,可謂勞苦功高。如今我大宋朝掃愈**,承平四海,要的是新人新氣象。熊某順勢而動,有意助我皇廓清寰宇,一統江湖,公孫兄若還眷戀權位,不肯想讓,豈非逆流而行,不顧人心向背乎?區區熊某不才,受丐幫、寒月宮、烈陽教等諸派舉薦接班,還請老盟主成全才是。」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