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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苦海無涯 第四節 文 / 不爭而勝

    谷芳悠悠醒來,第一眼便看見了姜無涯,不由驚喜道:「無涯,你是來救我和孩子的嗎?」旋即發現姜無涯表情不對,黯然流淚道:「你也是被抓來的對吧?看來一切都是天數。你我死在一起倒也罷了,只可惜連累了無辜的孩子。」說著便哭了起來。姜無涯潸然淚下道:「芳妹,是我對不起你母子啊!我罪該萬死……」

    熊天霸奸笑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谷芳妹子,還不快和你的情郎哥鴛鴦戲水,難道要我捏死這野種不成。」谷芳尖叫道:「熊天霸,你太卑鄙了。我萬萬想不到,會是你在逼迫我跟無涯。難道十幾年的兄弟情,還比不過你心中的一個女人嗎?」

    「不錯,我熊某人獨斷專橫,向來不尊禮法。是老子的東西,誰也別想奪走,否則我就六親不認,並要你們付出十倍的代價。」熊天霸趾高氣揚,不由叫囂起來。

    突然,一個冰冷而充滿殺氣的聲音從洞口傳來道:「你當本小姐是貨物嗎?你想要得到就能得到。」洞中三人俱是一驚,熊天霸本能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暗道:「她怎麼來得如此之快。」

    江寒玉飄然而入,目若寒星般死死盯著姜無涯。姜無涯慌忙叫道:「玉兒,我……」熊天霸打斷道:「玉兒,你來得正好。想必你已看清姜無涯的真面目,他一直跟你嫂嫂糾纏不清,還生下了這個野種。熊某就是不願見你泥足深陷,才把他一家子抓來的。此三人罪該萬死,至於怎麼個死法,全憑玉兒你定奪。」

    谷芳怒道:「熊天霸,我跟無涯原本清清白白,都是你一手搞出來的事。你不但玷污了我,還想伺機誣蔑無涯,你好狠的心啊!」姜無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反而平靜了下來,懇切道:「玉兒,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欺騙了你,傷害了所有人。請你救救你嫂嫂和侄子吧!要殺要剮,我隨你處置。」

    「無涯都是叫姓熊的給害的,妹子要殺就殺我吧!反正我已是殘花敗柳,無顏苟活於世,更無顏去見你哥哥。」谷芳哭喊著攔在姜無涯的身前,繼續哀求道。

    江寒玉並未去理會谷芳和姜無涯,而是冷冰冰地對熊天霸道:「他們是都該死,但你比他們更該死。」熊天霸一聽不妙,自己的武功又不如江寒玉,於是只好將手中的孩子扔了過去,跟著順勢推出一掌。江寒玉也是狠辣之輩,當即一巴掌扇飛孩子,接著掌心向內切去,正好接下了熊天霸的來招。

    隨著一聲悶響,熊天霸只覺寒氣透臂而來,不由打了個激靈。他也算是老奸巨滑,竟藉著這股反推之力,飛身穿出山洞,一頭扎入灌木叢而去。江寒玉追至洞口,卻哪裡還有熊天霸的蹤影,不由恨恨地一咬牙道:「混蛋,跑得比兔子還快。本小姐總有一天會殺你挖心,以祭父親和奶奶的在天之靈。」

    谷芳不會武功,可是一見到被江寒玉扇飛的兒子,就有如神助般,飛身抱住了差點撞在洞壁上的孩子。小永清受到震盪,當即嗷嗷大哭起來。谷芳心痛地哄著兒子,垂淚道:「清兒不哭,都是娘不好,害你受罪了。不哭啊!」姜無涯忙道:「孩子沒事就好。芳妹,你快帶著孩子走吧!別管我了。」

    谷芳尚來不及說話,江寒玉已緩緩步入洞中,就彷彿有股死亡的氣息,正在一步步逼向姜無涯三人。橫豎是死,姜無涯反而笑了起來,幽幽道:「能夠死在心愛女人的手裡,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谷芳跪在姜無涯身邊,向江寒玉道:「妹子你聽我說,我和無涯從小一起長大,也的確相愛過。可那時無涯還沒有遇到你,他現在愛的是你,而我心裡也只有你哥哥。是我對不起你哥哥,沒有給他完整的身子,還一直欺騙他,你就殺了我為你哥哥血恥吧!只求你看在無涯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放過他和這無辜的孩子吧!」

    看著眼前跪下的這對男女,江寒玉只感到一陣厭惡。她的心,猶如極北寒冬裡的湖泊,被深深地冰封。過得片刻,才有幾個生冷的字從其嘴裡蹦出來道:「你們,都得死。」她說著舉起了右手。

    姜無涯一直在努力衝擊穴道,奈何功力太淺無法辦到。但在這性命攸關之際,為了保住谷芳母子,他突然激發出一股神力,竟硬生生衝開了穴道。

    就在江寒玉的手掌,即將落到谷芳天靈蓋上時,姜無涯突然探出雙手,牢牢扣住了江寒玉的手腕。他見得手,隨即大叫道:「快帶孩子走,否則大家都活不成。」

    谷芳呆了呆,不知是否該拋下姜無涯而去。以此同時,江寒玉的另一隻手又極快地鎖向了谷芳的咽喉。說是遲那是快,姜無涯投鼠忌器,竟奮力攔腰抱住江寒玉,大吼道:「還不快走。」

    姜無涯蒼涼的呼叫,激起了谷芳求生的**。她深情地一瞥舊情人,那是訣別的目光,幽怨而深邃。谷芳心知時不我待,於是含淚抱著兒子衝向洞口,並淒然叫道:「一定要活著。」姜無涯眼看著谷芳母子消失在洞口,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江寒玉並沒有掙扎,否則僅憑姜無涯那點微末的道行,焉能制得住她。溶洞再次恢復了安靜,只有兩股濃重的呼吸聲,猶如死亡的呼喚。江寒玉眼眶濕潤,淚珠「啪嗒啪嗒」地滴在姜無涯的手臂上。他默默地鬆開了雙手,垂下頭等待著懲罰。過了良久,依舊只能聽到江寒玉的抽泣聲,卻不見她有何動作。

    姜無涯伸出顫抖的雙手,想去抹江寒玉的淚水,卻又不敢施為,最終只得苦笑道:「我此生對不住的人很多,尤其是你。我知道,已經無法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縱然一死也難辭其咎。但我愛你不假,此心可昭日月。唉!不過現在說來已無意義,唯有來生再圖回報了。」姜無涯彷彿解脫一般,緩緩舉起右掌,拍向頭頂百會穴。

    「我違背師命,觸犯宮規,都只是為了和你在一起。而你卻欺騙了我的感情,玷污了我的心靈,你認為一死就能解我心頭之恨嗎?」江寒玉幽怨的聲音,每個字都如同一支冰冷的箭,射進了姜無涯的胸膛。

    姜無涯此刻已把生死看若浮雲,於是苦笑著問道:「你說吧!要怎樣才能解你心頭之恨,我照辦就是。」江寒玉抬起淚汪汪的雙眸,淡淡地瞟了姜無涯一眼,跟著由懷裡掏出把匕首,拋在地上道:「你生是我江寒玉的人,死是我江寒玉的魂。但我要你生不如死,並用痛苦恥辱的一生來贖罪。你已不配再做男人,就用這把刀自宮吧!」

    這話便如一道閃電,狠狠劈在姜無涯心頭。他萬萬沒有料到,江寒玉竟會用這種方法來懲罰自己。自宮,這可是男人的奇恥大辱啊!當年司馬遷慘遭漢武帝宮刑,依舊忍辱寫出了曠世大典《史記》。而姜無涯只因多情犯了錯,難道就要付出同樣的代價?這似乎太不值得了。

    姜無涯不禁想問自己:「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此苟延殘喘一生,難道真的可以贖罪嗎?」但隨後姜無涯又想道:「我玷污了兩個女人的清白,令她們屈辱痛苦一生,這樣的懲罰,也許就是上蒼的旨意。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種下的苦果,還得自己來吃。」

    想到此處,姜無涯萬念具焚,緩緩蹲下身子拾起了匕首,淒然笑道:「這是我咎由自取的最好結果,理應受此懲罰。上蒼有眼,每個人都會為他犯下的罪行,而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亦如此……」

    一聲淒厲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響起,猶如受盡十八層地獄煎熬的鬼吠。姜無涯滿手鮮血,目光呆滯。巨大的痛楚使得他癱倒在地,跟著昏厥了過去。鮮血依舊不斷從其兩腿間流出,眨眼便染紅了洞中的水池。

    江寒玉淒然長嘯,續而掩面號啕大哭。過了良久,她方才停止哭泣,抹掉了眼淚。只見她緩緩蹲下身子,由懷裡取出只玉瓶,倒了粒「九轉天香丸」塞入姜無涯口中,接著又點了他的曲骨,會陰,水道三穴,這才站起身來,走到水池邊舀了勺水澆在其臉上。姜無涯受冰水一激,緩緩醒了過來。

    江寒玉表情淡漠,冷冰冰道:「我已餵你療傷,你只需稍作包紮,便不會有事了。」姜無涯瞧著故作鎮定的江寒玉,心中莫名難奈,苦笑道:「原來活著,比死更受煎熬。」江寒玉滿目悲悵,喃喃道:「在這裡,有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感受。二十年後我還會來此,希望還能見到活著的你。」

    望著江寒玉消失在洞口,姜無涯心下一片蕭索,不禁仰天長歎道:「二十年!你要我忍辱偷生,苟且於世二十年,無非就是想讓我受盡屈辱。如果這樣真能贖清我的罪過,那姜無涯甘願受罰。只是這天地雖大,卻不知是否容得下我這個千古罪人……」

    再說那熊天霸,他和江寒玉對了一掌,右臂如同結冰般,麻木得沒有一絲感覺。他狂奔了兩里地,於隱蔽處尋了塊石頭坐下運功療傷。只見他將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凝氣遊走週身穴道,待氣血逐漸聚於腹下氣海穴,這才提到胸口膻中穴,最後全力衝擊向右臂筋絡。只見那層覆蓋在他右臂上的冰霜,逐漸被蒸發成了水汽。

    一柱香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熊天霸依舊吐納不息。如此又過得一盞茶的功夫,他方才收功歎道:「好厲害的寒冰掌!玉兒你等著,老子總有一天會叫你俯首帖耳,嫁我為妻的。哼!」他原本打算折回山洞,可又擔心再遇上江寒玉,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先離開為妙,於是便往山下走去。

    誰知熊天霸方走得半里路,忽見山下飛奔來一人,於是喝問道:「來者何人?」來人奔至熊天霸身前兩丈處站定,雙方藉著月光四目相交,不由同時叫道:「是你。」

    來人不由分說,掄起兩把開山大斧便辟來,口中更是罵道:「你這人面獸心的畜生,我江家待你不薄,你卻恩將仇報,反過來害我江家。是可忍,孰不可忍。」熊天霸冷笑道:「這是因為你江家人太蠢,怨不得別人。」

    來者自然是江搏浪,他和熊天霸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只管把兩隻板斧舞得虎虎生風,一路狂攻而來。熊天霸也不含糊,一柄腰刀舞得是八面玲瓏,剛猛而不失靈巧。兩人剎時戰做一團,打得是難分難解。

    斗罷二十來回合,江搏浪忍不住咆哮道:「惡賊,我今日定要殺你以慰父親和祖母的在天之靈。」熊天霸訕笑道:「就憑你這塊料,再回去練個十年八年也不抵用,就別在老子面前逞能了。」

    江搏浪的武功本就略遜於熊天霸,加之近來貪杯少練,更是荒廢了武藝。這一來二去,就更加不是熊天霸對手了。不過他生性勇武,走的又是外家剛猛的路數,多以簡單實用的招式,以及過人的膂力制敵,起手便是大開大闔的招數,估計在百招之內還不至於落敗。

    而熊天霸卻是個練武奇才,他的武功剛柔並濟,自成一家。只是從小未遇良師,跟著許多三流師傅習藝,致使武功路數過於龐雜,鮮少有一樣精通的。所以他那時巧時拙的招式,往往會在關鍵時刻失去威力。但熊天霸仗著極高的天分,竟是無師自通,揉合各家所長,創練出一套刀法,近兩年來武藝可謂突飛猛進。

    熊天霸擔心江寒玉追來,屆時腹背受敵非死不可,心下也是急於脫身。他打著打著,忽然計上心頭,於是虛劈兩刀,引得江搏浪揮斧來架,他卻突然抽身後躍,退至兩丈外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江永清的親生父親是誰嗎?」江搏浪怒斥道:「你少他娘廢話,咱們手底下見真章。」說著又奔殺而來。

    熊天霸邊戰邊道:「自己新婚之夜有沒有碰過女人,你難道一點也沒懷疑過?」江搏浪不解其意,但也知道那夜自己喝了很多酒,一上床便沉沉睡去,就不知有沒有招惹過谷芳。熊天霸見其悶聲不響,心中頓時有了計較,於是接著道:「還記得我給你喝的『稻花香』嗎?實話告訴你,我在酒裡加了蒙汗藥,你喝了之後必然沉睡,那還有機會去做魚水之歡。嘿嘿!」

    江搏浪聞言不禁一驚,手上動作立刻慢了半拍。高手過招最忌分神,也就是這麼一愣,他便失去了還手的機會。熊天霸瞅準時機,用刀背磕開江搏浪的斧頭,左手一拳直搗空門,重重擊在江搏浪心口上,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只聽一聲悶哼,江搏浪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地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一時間竟是爬也爬不起來。熊天霸仰天大笑,得意洋洋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也好讓你死不瞑目。」江搏浪一口氣接不上來,只得怒目而視。

    熊天霸娓娓道:「你那夫人谷芳,與我和姜無涯乃同鄉。而谷姜二人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谷姜兩家相交多年,如能成為兒女親家,自是皆大歡喜之事。只是後來兩家因小事積怨,導致雙方家長都極力反對兩人相好。這谷員外與你爹有生意上的往來,而他為了徹底解決女兒和姜無涯的情感糾葛,所以才急著把女兒嫁給你。可這谷姜二人早已愛得死去活來,那裡還分得開。谷芳被囚家中數月,經過父母的苦口婆心才勉強答應了婚事。你想想,倆人若不是為了各自家人,早就自殺殉情了,那還會便宜你這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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