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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命犯桃花 第六節 文 / 不爭而勝

    「湘妃樓」是長沙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樓,在樓中一間廂房裡,熊天霸和姜無涯已喝掉了十斤「稻花香」。姜無涯有些心神不寧,卻又無處訴衷腸,只好借酒澆愁,此刻已是爛醉如泥,趴在桌上睡著了。

    熊天霸若無其事地吃著小菜喝著美酒,那模樣好似再來十斤都沒問題。他酒量本就驚人,加上此刻心情頗佳,感覺自然十分愜意。該問的,他都問過姜無涯了。雖說狀況令人擔憂,他卻想好了對策,因此心情非常舒暢。「惜春院」裡一個婀娜多姿的倩影,不覺已浮上熊天霸心頭。他看著人世不醒的姜無涯,臉上泛起了詭異的笑容……

    朦朦朧朧間,姜無涯隱隱聞到股幽香,也感覺到手中好似捏著個溫軟的事物。他很想查看究竟,只可惜眼皮卻像是黏住般,幾次想努力睜開,都不爭氣地敗下陣來。體內有股異樣的衝動,宛若破殼的雛鳥,掙扎著脫體而去,他的意識又漸漸模糊了下去……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姜無涯的臉上。他拍了拍昏沉沉的腦袋,徐徐睜開雙眼,第一個印入眼簾的卻是頂桃紅羅帳。再扭頭一看,只見一位羅衣半掩,纖紗細帛中透著誘人玉體的女子,正端坐在銅鏡前梳妝。而四周無處不透著令人心跳的色調,儼然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姜無涯一臉駭然,整顆心頓時沉入了海底。

    「這,這是哪裡?」過了良久,姜無涯方才失聲問道。那女子轉過身來瞧著他,媚態百生道:「喲!公子,你終於醒了。」姜無涯愕然看著那女子,見她生得頗有幾分姿色,就是太過妖媚,於是問道:「你是何人?小生怎會在此?」那女子姍姍而來,身體猶如蛇擺,著實嫵媚妖嬈。可姜無涯卻嚇得直擺手道:「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那女子卻眼橫秋水,嗲聲嗲氣道:「公子真討厭!怎麼剛溫存完,就忘了小紅的好了呢?我不依嗎!昨夜咱倆歡娛燕爾,人家可沒少費神哦!」姜無涯大吃一驚,忙撩開被子看去,結果發現自己竟然赤條條一絲不掛,頓時便傻了眼。

    「難道這裡是妓院?」過了片刻,姜無涯方才駭然醒悟道。這時小紅已坐上床,一手搭在其肩膀上,一手伸出食指戳他額頭道:「公子真是榆木腦袋,怎麼到現在才看出來?熊爺已將人家包給公子,公子想怎麼樂就怎麼樂。」

    姜無涯慌忙甩開小紅的手,抱著被子四處找衣裳,好不容易穿戴整齊,立刻便奪門而去。身後傳來小紅的叫聲道:「公子別走啊!小紅還得伺候你幾天呢!」姜無涯卻哪裡還敢逗留,只顧掩面倉皇而逃,一路跌跌撞撞奔出了「惜春院」。

    坎坷不安地回到鏢局,姜無涯是越想越難受,不迭聲叫苦道:「大哥啊大哥,你總是擅自替小弟做主,你這不是在愛護兄弟,而是在把我往火坑裡推喲!」說著又連聲哀歎,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埋首走路,心亂如麻時,一團白影飄然而來。姜無涯知道來的是江寒玉,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哪裡敢多看一眼,立刻調頭就跑。也許他還沒意識到,和江寒玉在山洞裡朝夕相處了半年,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這個冰美人,以至於莫名其妙地做了虧心事回來,一遇見對方就如同老鼠見到貓般,嚇得只想開溜。

    姜無涯想避開江寒玉,正要往院子裡鑽,那知眼前白影一晃,人家已攔在了身前,並冷冰冰地詢問道:「你昨晚去哪了?」姜無涯嚇得失魂落破,戰戰兢兢道:「昨晚我上那去了?昨晚……昨晚我……」嘮叨了半天,就是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姜無涯焦頭爛額之即,忽然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小姐還挺關心自己徒兒的嘛?姜老弟昨晚和在下喝了一夜酒,有何不妥麼?」隨著話聲,只見熊天霸面帶微笑,昂首闊步而來。別看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解了姜無涯的圍。姜無涯此刻只想脫身,見了熊天霸便像是見了救星般,忙接口道:「對對對,小弟都醉糊塗了,不是大哥提醒差點都記不起來了。」

    熊天霸詭異地笑道:「咱倆好像還幹了一件事不是嗎!」姜無涯一聽就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吱唔起來。熊天霸故作驚訝道:「兄弟難道忘了,咱倆不是還賭了幾把嗎?結果當哥哥的還贏了你十兩銀子不是。」姜無涯如夢初醒般叫道:「是啊!是啊!小弟怎麼把這節給忘了。大哥手氣好,那是該贏的。」

    江寒玉眼瞅著倆人一唱一和,只是冷笑不語,氣氛顯得異常尷尬。正在這時,江搏浪突然從遠處走來,姜無涯心裡又愧又急,真恨不得能挖個地洞鑽進去,哪裡還敢見對方,立即轉身便往院內衝去。

    「給我站住。」江寒玉一聲斷喝,正欲伸手抓姜無涯,豈料熊天霸將高大的身軀往當中一橫,攔住她道:「我看小姐還是別為難姜老弟了,他昨夜玩得很累,就讓他好好歇息吧!」奔跑中的姜無涯聽到這話,心中苦痛兼備,也說不出個理由來,只管埋頭猛跑。

    江寒玉眼瞅著一臉得意的熊天霸,冷哼道:「當心閒事管得太多,會連命也搭進去。」話音甫落,人已在十丈開外,再一晃便消失得無影無終了。江搏浪見狀好不納悶,人還沒走攏便問熊天霸道:「怎麼大夥一見我來就都走開了呢?」

    熊天霸忙迎上去回話道:「總鏢頭誤會了,我那姜老弟今日剛從老家趕回鏢局,身體有些違和,又生怕叨擾了總鏢頭,所以才悄悄回房歇息去的。至於小姐嗎!您也知道她的脾氣,不想說話自是誰也不能拖著她嘮叨。」

    江搏浪笑道:「我聽說姜先生回來了,這才過來看看他是否需要幫助。畢竟失蹤了半年,又是在咱們鏢局丟的人,我這心裡始終有些放不下啊!這麼說來是姜先生身體有所不適,你看要不要找個郎中來把把脈?」

    「不用,不用,我看他只不過是操勞過度,身體有些疲乏而已,休息兩天便沒事了。總鏢頭的好意,在下代兄弟心領了。到是少夫人即將分娩,總鏢頭可得照顧好嘍!咱們鎮南鏢局的將來,可就寄托在這孩子身上了。」熊天霸邊說邊笑,樣子很是邪門。

    江搏浪是個老粗,聽到這話自是樂呵呵道:「哎呀!終於要當爹了,這滋味還真說不出來。天霸你幾時娶房媳婦,咱們也好早日定個娃娃親什麼的?」

    熊天霸撫掌大笑道:「這可得仰仗總鏢頭幫忙嘍!」江搏浪愣了愣,旋即喜道:「兄弟感情是有意中人了,可是要我幫你去提親?」熊天霸故作含蓄地咳了兩聲,幽幽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令妹。」

    「你想娶我小妹?可是她那性子你也知道,我怕兄弟你消受不起喲!」江搏浪聞言吃了一驚,面有難色道。誰知熊天霸卻不以為然道:「兄弟我還就喜歡辣味的。總鏢頭放心,只要你把玉兒交給我,咱就有辦法制住她。」

    江搏浪心想妹子刁蠻乖戾,如果有人能治她,反到是好事。而熊天霸威武彪悍,正是理想人物,於是頷首道:「若你真有辦法治我這小妹,到未嘗不是件好事。只不過此事我尚且做不了主,還得聽聽老太君的意思,只要她老人家點頭,我便為你和小妹主持婚禮。」

    熊天霸聞言大喜,忙作揖道:「長兄如父,有總鏢頭這句話,此事就算成了一半。老太君那裡自有兄弟去說,想來不會有問題。到是總鏢頭的美意,在下得先行謝了。」

    江搏浪拍著熊天霸的肩膀笑道:「你我一家人,又何必客氣。往後我還有諸多地方需要仰仗妹夫呢!不過說來也巧,老太君正好尋你有事,你去看看她老人家,順便把婚事提了。」熊天霸聞言打了個激靈,一面暗自揣度老太君傳喚自己的目的,一面應承了下來。

    入夜,熊天霸坐在椅子上,姜無涯垂著頭靠在窗邊,屋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僵硬。須臾,只聽熊天霸漫不經心道:「兄弟你也別怨我,咱們男人尋花問柳那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怕誰來?全當是做了場春夢得了。」

    姜無涯埋汰道:「大哥啊!你真的還當我是兄弟嗎?你叫我今後還有何面目去見芳妹,去見……列祖列宗。」他差點脫口說出江寒玉的名字,話到嘴邊才急忙改了口。不過連他自己也很納悶,怎麼會突然想到了江寒玉。

    熊天霸冷笑道:「兄弟你別糊塗了,谷芳雖然懷了你的種,但她畢竟是別人的老婆,你不能把她當飯吃。再說,不就是玩個把女人嘛!瞧你那熊樣,竟連這也會想不通,還怎麼做男人?」

    姜無涯聞言心頭一驚,慌忙問道:「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熊天霸笑著站起身來,走到姜無涯背後捏著他的肩膀道:「大哥幾時騙過你?谷芳肚子裡懷了你的種,那是肯定沒錯的。可憐江搏浪那傻小子還以為是他的親骨肉,真是可笑之極。」

    姜無涯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頓時軟了下去,頹然圈在地上,心裡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他雖說跟心上人有了結晶,可偏偏又重傷了別人,那剛剛萌芽起的一點點喜悅,剎那間就被強烈的罪惡感和愧疚感所吞噬。

    氣氛再次陷入了莫名的尷尬中,過了良久,姜無涯才黯然道:「是我的又能怎樣?這孩子一輩子都將跟別人姓,叫別人爹,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做這個父親。」熊天霸聞言一陣怪笑,拍著胸脯豪氣干雲道:「放心吧兄弟,有大哥在,我保準你一家三口能團聚。」

    姜無涯搖了搖頭,哀歎道:「可惜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加上昨晚又干了失德之事,還有何臉面去見她們。」熊天霸用犀利的目光罩住姜無涯問道:「她們?這個她們指的是誰跟誰呀?」

    姜無涯聞言一怔,吱唔道:「她們,她們當然是指芳妹夫婦,還有她肚裡的孩子了。」熊天霸冷笑道:「人首先要對得起自己,才能對得起別人。只要你真心想跟她母子在一起,其他事就甭管了,大哥自會替你安排。」姜無涯慌忙拒絕道:「大哥,你不能再為我傷害別人了,小弟寧可失去一切,也不能讓人唾罵一生。」

    熊天霸奇怪道:「你真的想放棄她母子嗎?」姜無涯垂頭喪氣道:「既然無可選擇,那也只能放棄了。」熊天霸暗忖道:「難道說,這傻小子真的喜歡上玉兒了?不成,我不能再讓他們發展下去。」他心裡越想越害怕,於是沉著臉道:「兄弟若想保住昨夜的風流韻事,還有谷芳肚子裡的孩子,就得答應為兄一件事。」

    姜無涯怫然不悅道:「大哥有何要求,小弟無所不從,又何必挾私要脅呢?」熊天霸被說得老臉一紅,忙賠笑道:「大哥不是要脅你,大哥都是為了你好。你看啊!谷芳雖說已嫁做人妻,可她心裡始終放不下你。在你失蹤的這半年多時間裡,她三天兩頭就來找我打探消息,連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原來芳妹還是這麼關心我。」姜無涯心裡一陣感動,不由默默念叨起來。熊天霸察言觀色,已知其心意,於是笑道:「好在大哥已幫你籌劃了一計,可保你不辜負谷芳。只不過……你得先答應為兄一事。」

    姜無涯想起谷芳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心裡面一時間矛盾重重,只好隨口應道:「大哥有話但說無妨,小弟遵命便是。」熊天霸微笑道:「那你先起個誓。」

    姜無涯苦笑道:「原來大哥根本不信任小弟。」熊天霸毫不避諱道:「你還真別說,這天下間什麼事情都可以信任,惟獨沾上情感的東西,就是非難辨,信任不得喲!」姜無涯又是一陣心酸,暗暗思量道:「大哥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又何嘗不是一樣。」他想罷,暗歎了口氣,竟對自己也失去了信心,於是起誓道:「我姜無涯若不遵循大哥之言,生不能在世為人,死不能上天成神。」話音甫落,天邊忽然響起一聲驚雷,只見一道閃電撕裂長空,照亮了熊天霸猙獰的面孔。而姜無涯的心,卻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拽著,往那無底深淵中拖去……

    熊天霸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姜無涯,笑道:「敢作敢當才是好男兒。你聽仔細嘍!要麼我設法弄出谷芳母子,你們三個人遠走他鄉,去過逍遙快活的日子。要麼你自行離去,永遠也不得回鎮南鏢局,更不能見江寒玉的面,甚至是說一句話。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姜無涯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早料到熊天霸會這樣說。但心頭一時間百感交織,不斷有聲音從潛意識中湧出來:「你不能答應他,千萬不能答應他。」姜無涯心亂如麻,繼續想道:「我和芳妹在一起很自然,沒有任何拘束。而和江寒玉則完全不同,她的美貌讓人心動,和她在一起充滿了刺激和新鮮,令我有種莫名的衝動和快感。就像是吃辣椒一般,明知道辣,卻偏偏越辣越有勁。這……難道也是愛麼,不……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熊天霸見他神色陰晴不定,樣子彷徨無助,連忙喚了兩聲,姜無涯方才回過神來,熊天霸立刻道:「賢弟,你別忘了,谷芳懷的可是你的孩子,她在為你生兒育女啊!你帶她走是最好的結果,就算不帶她走,有人替你養兒子,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姜無涯淡淡一笑,幽幽道:「大哥,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以前從來不說這種話的。」說著又歎了口氣,然後仰望星空,緩緩閉上雙眼,一任內心深處的兩個念頭相互搏殺:

    「無涯,我谷芳如此愛你,還懷了你的孩子,你就帶我走吧!」

    「姜無涯,本小姐美不美?你喜歡我是麼?咱倆朝夕相處了半年,日久生情,你捨得離我而去麼?」

    「涯哥,我昨天說的話,全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千萬不要相信啊!我只想跟你過一輩子,求求你帶我走吧!」

    「書獃子,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你既然已經愛上我,為什麼不敢承認?」

    「無涯,你我從小青梅竹馬,恩愛有加。我雖然沒嫁給你,可我的心卻一直和你在一起。你還猶豫什麼?快帶我和孩子走吧!」

    「姓姜的,你要是敢離開我,本小姐就讓你生不如死……」

    繁複的思緒始終糾纏不休,姜無涯無可奈何地長吁了口氣,睜開雙眼直望著夜空,許久方下定決心道:「大哥,我明天就走,從此不再回鎮南鏢局,也不再見這裡的任何人,包括芳妹和她肚裡的孩子。」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獨自離去,因為他知道只有離去,谷芳才能安心地做好江家的媳婦,一切苦痛和糾纏才能徹底結束。至於江寒玉該怎麼辦,他已經不敢多想了。

    熊天霸心滿意足地摟住姜無涯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也只有你明白大哥的心意。我估摸著谷芳還有半月便要生育,這樣吧!大哥給你安排個住處,你在那裡等孩子出生。我想你只有見到她母子平安了,才能安心離開。」

    姜無涯想想也確實放心不下,於是答應道:「那就有勞大哥了。」熊天霸眉飛色舞,信誓旦旦道:「男人嘛!就應該把精力放在功名上,滿腦子兒女情長有啥出息?何況你從小志向遠大,萬不可辜負了伯父對你的期望。其實只要你我兄弟連手,何愁他日不能成就大業。再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少了個谷芳,自有顏如玉等著你迎娶。」

    「小弟此生但求平平淡淡,不敢再奢望聞達於諸侯。大哥目光高遠,心懷鯤鵬之志,那是小弟能比肩的。」姜無涯心灰意冷,對什麼都沒了興趣,說起話來也變得消極抑鬱。

    熊天霸只管冷笑道:「這就隨你便了。反正我是不會甘心做個小鏢頭的。大哥將來如有用得著你的地方,還望你鼎立相助才是。」姜無涯淡淡一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熊天霸只是微笑,也不再勸說。其實對於他來說,打敗對手的最好辦法並不是殺了對方,而是要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認輸,甚至是求饒。只有看著對手痛苦的樣子,才是最好的享受。熊天霸深諳此道,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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