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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風雲將起時 文 / 子楣

    醉酒當歌,是阮籍現在的生活狀態,每日裡除了喝酒便是喝酒,醉了喝,醒了更要喝醉,阮籍寧願活在酒裡,永遠都不要醒來。

    生於何時,是他無法選擇的,既然生在這個亂世,生在一個祖上便有名望的官宦之家,這一生的路,能選擇的便也少之又少。少年時,阮籍也有過理想,他初學劍術,進步神速,被冠以「奇材」之名,後又學詩詞樂器,皆有所成。

    他也曾想過要憑借一身本領滿腹韜略成就一番事業,但是在這個君將不君,臣子代君而行的時代,他最終還是失望了。

    不能在廟堂之上施展手腳,便縱情山水竹林之間,有知交好友數名,相攜而游,卻也逍遙。但是他的才名遠播,雖無意官職,官職卻自己找上門來。他的官職是曹爽給的,不管他願與不願,這官都是非做不可的。雖然是個閒差,並不任何實務,不過既然做了官,自然就會算作曹爽的幕僚。

    司馬懿於曹爽同為先帝托孤重臣,手握大權,兩人之間的爭權奪勢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

    在這種情勢下,官職非但不是光耀門楣的財富,反倒是招惹禍患的隱憂。

    上一次他藉故同山濤一併離開洛陽,便也是有意離開那煩亂是非之地,尋個逍遙事外的平靜。這一次再回洛陽,看起來一切一如往昔,可在那平靜之下,他卻感覺到了巨變的前兆。他想要辭官,卻未能如願,變亂降至,若是曹爽失利,他一定會連帶遭罪,此刻錯行一步,便是性命堪憂。

    到那時。不僅是他性命堪憂,整個家族和親人都會受到牽連。阮籍自小長在官宦之家,知道由榮至衰不過是瞬息之變,一夜之間就有可能天翻地覆,正邪相異。

    他並不擅長鑽營阿諛,更不知此刻要選哪一方才對,只好佯裝酒醉,假言托病,一意辭官而去。

    阮籍一直自命是個俠客,但是遇到如此這般境地,卻只能做這種選擇。昔年的滿腔壯志,此刻卻是刻意逃避,因為害怕而後退。他又算得什麼俠客?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他不想再醒來。不想再面對這個懦弱膽小的自己,真真假假中,他也不知自己是真的醉了,還是在裝醉。或許他本來就想要徹徹底底醉一場不再醒來,這次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借口而已。

    這一生之中,恐怕在也做不成什麼事情,少年時的夢想少年時的抱負,不過是夢一場。生而不逢時,只能如此混混沌沌一生,不僅做不了什麼好的事情。有時候還不得不做違心之事。

    喉頭湧上一股血味兒,阮籍哈哈一笑,用酒將口中的血壓了下去。

    山濤在一旁看著阮籍,被酒水沖淡了地一道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流淌下來,山濤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如此這般喝下去。身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可是阮籍又不是個肯聽勸的人,他在想什麼,山濤也能猜出七分,可想要避禍也不是這麼個避法。但是無論怎麼勸。那個傢伙卻總是斜著一雙醉眼。大笑兩聲,繼續灌自己。

    阮籍這個樣子已經三月有餘。就連嵇康也說阮籍猶似變了個人,根本不是從前的他,阮籍卻猶自喝酒不止,日漸頹廢。

    洛陽城中的確有些異動,這異動與安毓宮中那位皇妃的肚子緊密關聯。皇妃鬧了三日,那未出生的皇子又漸漸安靜了下來,眼看著就要早產的皇子,居然又穩了下來。未曾顯出端倪的異動便也隨之漸漸平息下來,值此之際,一切都看出生之日那腹中的孩兒究竟是男還是女。

    若是男孩兒,那就是皇長子,其母親又身為皇妃,況且皇后又未能產下皇子,這太子之位是定然跑不掉地,到那時司馬一氏更是坐大,無人能予以牽制。所以若那宮中的皇妃產下男子,必然又會是一番爭鬥。當然,若是女孩兒,就平安無事,一切都維持在現在這種平靜之下,雖然暗波湧動,但還不至於挑破了臉皮。

    孩子尚未出生,圍繞著他的計劃就層層定下,曹爽是巴不得派了人去將那尚未出世地孩子弄死,好省卻心頭一件大事,可是那皇妃是足不出戶,又從不肯見外人,想要對她下手,卻也難得很。

    胎兒既穩,距產期便尚有兩月,這兩個月間風雲變幻,誰都算不準會發生什麼。

    風雲將起未起之際,反倒是平靜地很。此刻雯夏尚不知道洛陽城中發生了何事,她的心思也沒放在哪兒,雯夏現在唯一關心的,還是王弼的身體。

    夏日漸逝秋日來臨,王弼的身體也如那秋日的黃葉一般每況愈下,夏日裡的精神和體力不復存在,他的臉一日比一日蠟黃,甚至連起身都很艱難。

    雯夏和王弼都心知肚明,也許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了,但是誰都沒有將這個事實說出口。兩人就好似約好了一般,從不提及此事,依舊向從前一樣,每日裡到林中散散步,到了晚上,就相攜坐在青石上看日落。

    一起看日落,已經成了兩人的習慣,只要天氣尚可地時候,兩人便會不約而同,放下手頭的事情,去看那紅霞滿天時的瑰麗。雯夏越來越捨不得鬆開王弼的手,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王弼在她身邊,她就會去握住王弼的手,只要握住他地手,雯夏心裡就會有片刻的寧靜。

    因為時間有限,才更體會到對方的重要,因為相聚無多,才更加用心記憶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但是這樣的日子也是有限地,這一日,王弼忽然又沉睡不醒,這一次無論雯夏怎麼叫,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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