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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與君結髮情 文 / 子楣

    雖然從開始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這麼一天真的來了,依然是讓人難以接受的。王弼的鼻息細弱宛如游絲,隨時都會斷掉,這一次比上次更糟糕,他沉睡了一天一夜,方才悠悠醒轉。

    王弼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除非出現什麼奇跡,能醫好他,否則再來這麼一次,他就不會再醒過來了。

    「我聽說,如果把兩個人的頭髮繫在一起,這兩個人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對麼?」雯夏慢慢地給王弼梳著頭,他細黃的頭髮從雯夏手指間溜走,披散在他身上。雯夏將那些不聽話的頭髮一縷一縷收起來,道:「給我一束你的頭髮,好不好?」

    結髮是只有夫妻才會做的事情,雯夏的意思王弼怎會不明白,他轉過頭,那些好不容易被雯夏收攏在手裡的頭髮又散落開來,細黃的頭髮隨著氣流微微起伏,就像要溶入空氣中一樣。

    「你會找到比我更適合的人來結髮的。」王弼笑著搖搖頭,道:「我是個就快要死了的人,不值得你如此。」

    「世上可與妾結髮者,唯君一人。」雯夏將自己鬢邊頭髮拆散,抓出一縷來,又拾起王弼一縷散發,將兩股頭髮緩緩繫在一起。

    王弼想要阻止,但是看到雯夏眼中的堅持,還是坐著沒動,任由雯夏將兩人頭髮並成一股,在上面打了個結。頭髮繫在一起,兩個人的頭自然而然便貼近了,「我拴住你了,你跑不掉的。」雯夏嫣然一笑,抓著那一縷捆在一起的頭髮,笑道:「有這個,我就不怕你跑掉。」

    「雯夏,弼哥哥,吃放了。」媚兒在屋外高聲呼叫。

    雯夏聽到媚兒呼喊。抬頭想要大聲應答,卻忘了兩個人的頭髮還拴在一起。這麼一抬頭,扯的兩人頭髮一緊,一下子撞在一起。

    「好疼好疼。」雯夏皺著眉道:「原來不僅是拴住了你,連我自己也捆進去了。」想要將頭髮解開,但是方才一扯之下,那結更緊了些,況且頭髮一亂,難理出個頭緒,雯夏低頭弄了半響,將兩個人的頭髮都揪下來不少。方才將兩人分開。

    好端端的頭髮都揪下來,兩人自然都吃了些苦頭,雯夏吐吐舌頭。笑道:「看起來還是我吃虧些呢,我掉下來的頭髮比你多!」

    雯夏強顏歡笑,說些有意思地笑話,但是看到落在地板上的那些頭髮,鼻子還是忍不住一酸,頭髮可以系地住,可是面前這個人,她終究還是系不住的。

    雯夏急忙低頭,不讓王弼看到自己傷感落淚的一面,「媚兒在叫你。快去吃飯。」

    兩人距離這麼近,王弼怎麼可能看不到雯夏臉上的表情變化?既然雯夏不願讓他看到,他便也裝作沒看到,「好,我先去。你要快點過來。」

    雯夏看著別處,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就去。」

    王弼站起身,他的頭髮還未曾束起,散散披著。他一走。那些細黃的頭髮便隨著他走動帶起的微風輕輕搖晃著,王弼打開房門。雯夏忍不住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那個瘦弱的影子就像是溶入了夕陽的光輝一般,消失在雯夏地淚眼中。

    雯夏抬起袖子拭去了眼中淚水,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努力想要微笑著,但是無論怎麼努力,雯夏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都不是笑,她如何能笑得出來?

    為什麼喜歡地她永遠也得不到?不喜歡的卻纏著她不放?短短兩個月的真心相交,只有兩個月,那怎麼能夠,她多想要一直一直這樣看著他,每天一起看落日,直到終老。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呢?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願順從命運安排而帶來的報復?她的命運便只有終結在那洛陽城的皇宮之中,隨同這個即將隕落的朝代而一同消散才是對的麼?可是這一切又與王弼何干?如果是報復,為什麼不報復到她身上,卻要傷害她喜歡的人?

    「我想要你活下去。」雯夏握著拳頭,眼中地淚水一滴滴落在那些亂髮之上。無論是多麼渺茫的機會,也想要試一試,無論如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就算要逆天而行,我也要去做!」決定了的事情,雯夏就會毅然決然地去做,就像當初渴望得到自由,便想盡各種辦法從洛陽城,從皇宮中逃離一樣。不過上次是為了自己,而這一次,是為了心中所喜歡的人。

    雯夏擦乾了眼淚,笑了笑,安靜地走出屋子,小心避開媚兒等人的視線,一個人靜悄悄走進了樹林。

    「你出來,我有話說。」雯夏對著空無一人地樹林緩緩說道:「你出來。」雯夏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比平時說話的聲音還要小些,但是雯夏知道,她要找的人一定會聽到,一定會出來的。

    一眨眼地功夫,雯夏面前出現了一個人,那個總是抱著一具琴,卻只彈奏廣陵散地怪人。

    「你知道救他的辦法麼?」雯夏盯著那個人,沒頭沒尾就這樣問道。

    一串琴音過後,那人發出低沉地笑聲,「娘娘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雯夏道:「我和你回洛陽,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救他。」

    「娘娘當初可是寧死都不回去的啊!」那個神秘男子既不答應,也不回絕,他雙手虛按在琴弦上,道:「娘娘就不怕我救不了他?」

    雯夏一挑眉,道:「我總要試一試,才知道你救不救得了。」

    「若是我說,我救不了呢?」那神秘男子手微微一震,幾個音符從他手下流淌而出,雖不成曲調,倒也清雅悅耳。

    「那你就在這兒等一輩子!」雯夏扭頭就要走,那男子身形一閃,已經擋住了雯夏的去路。

    「我雖救不了。我卻知道那藥從何而來,誰人可解。」

    「是誰?」雯夏猶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人在何處?」

    「洛陽。」

    雯夏稍作沉吟,道:「若你是誑我回洛陽,那我回去了還要走,就算走不掉,我也會弄得誰都得不了好果子吃!大不了同歸於盡,你以為我怕死麼?」

    「是,是,我可不敢。」那神秘男子不卑不亢,對雯夏微微低頭,道:「未來的皇后。借給在下一個膽子,也不敢有所欺瞞。」

    「未來的皇后?這是爹給我安排的未來?」雯夏嗤之以鼻,「還不一樣是棋子。」

    「棋子和棋子。也是不一樣的,有些棋子必須要保全,而另一些就需要犧牲了。」那神秘男子沉聲笑道:「這天下之人,不都是天下這張棋盤上的棋子麼?」「廢話少說,告訴我,去哪兒能找到那個人。」雯夏不耐煩再和那男子唆了,王弼的身體是一時不如一時,從這裡到洛陽,最快也需要五六日,這麼來來回回。不知王弼能不能等到地。

    「娘娘可以帶著那位公子一起上路,趕赴洛陽,公子以後呆在洛陽,娘娘就算想見,也容易許多啊。」

    「他的身體怎麼禁得起路途勞頓!」雯夏盯著那男子。他該不會是想要在路上累死王弼?

    那男子呵呵一笑,道:「在下總有些微末地本領,可以保公子這一路平安。」

    好厲害的傢伙,不僅將眼下算清楚了,連帶著將以後雯夏要如何也考慮到了。的確。如果從這兒去洛陽找了人再回來。耽擱的時間極長,到不如帶著王弼一起去求醫。雖然更加冒險些,希望卻也更多了些。況且王弼的身體遭受如此重病折磨,日後想要恢復,必然需要長久的調理,是不可能在短期內康復的。

    但是雯夏猶自有些不信,連蔡文姬都束手無策的毒,真有人能治得了麼?

    「醫術之深,深不可測,天下之大,自有高人,又豈是一個小小的蔡文姬所能比擬的?」那男子似乎有洞察人心地力量,雯夏再懷疑什麼,他一眼就能看透似的。雖然他這句話有些辱及蔡文姬的意思,但是雯夏想想他說地也有道理,就沒有再反駁。

    「好,那明天就走。」

    「娘娘,太急了,那位公子死不了的,不妨再多等幾天,也好讓在下有個準備的時間啊!」

    「準備?」雯夏冷笑,「你不是日日夜夜都盼著我能乖乖隨你回洛陽麼?恐怕早就準備停當了。」

    那男子沒有在意雯夏的冷嘲熱諷,他撫琴奏曲,道:「總要讓在下尋一輛舒適的車子啊!就算娘娘經得起顛簸,那位公子也不行的。」

    雯夏無言以對,這傢伙做每件事都有道理,件件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讓她無法拒絕。

    雯夏正欲離開,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個怡然坐在樹下彈琴的男子,落葉飄下,在他周圍盤旋著,紛紛揚揚,看上去極美。「你怎麼不彈《廣陵散》了?換曲子了?」

    「既然娘娘答應回去,我自然是不必再做刺客,那刺客的曲子,也不用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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