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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6)坐而論商 文 / 淡墨青衫

    雪巖此人到也識趣,知道張華軒原本就是出身豪富,事業全操於張華軒一已之手,所以以往用來打通關節的手腕全用不上,不但用不上,反而會適得其反。當下躬身呈上禮單,卻果然當真全是浙江一帶的土特產,雖然洋洋灑灑寫滿了整整一張禮單,加起來的價值只怕還沒有胡雪巖身上的一襲錦袍值錢。

    「好,生受胡兄了,這些我便收下了。」張華軒倒也沒有一清如水的打算,如果是厚禮倒也罷了,收受起來恐傷物議,眼前這一點薄物,收了也無人說話。

    當下將禮單收起,交給張得利下去清點,眼見胡雪巖又要行禮,張華軒伸手制止道:「這拜來拜去太過麻煩,胡兄也有一個同知的前程頂戴,以後以表字相稱便是了。」

    眾人不知道他當真是有意籠絡,要把這大清當世時最厲害的商業奇才收到麾下聽用,一聽張華軒如此說法,卻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便是胡雪巖自己,卻也聽的一呆。

    要知道當時商人地位實在是太過低下,如胡雪巖這樣的商人,就算是有捐官的頂子在頭上,其實各人都知道那只是為了一層面子,並沒有過班候補沒有擔任實職,不要說他捐個同知,就算是捐個知府、道台,在這些正經官員面前,其實想得一個座椅去坐都是千難萬難的事,更不要說敵體相交了。

    張華軒卻是若無其事,當下淡淡又道:「在我這裡,只要有這層遮羞布就成,我自己不曾讀書應舉。豈不是也做的好大事業?」

    他久居上位,其實已經威權日重,雖然與眼前眾幕僚私交甚好,其實眾人只是表面上與他嘻嘻哈哈,一旦有正事相商,俱是凜然聽令的多。更何況他語氣加重特別強調?

    當下幾人中盡有不服氣的,卻都是凜然稱是,並不敢違拗。

    眼見眾人答應,張華軒卻也不為已甚。當下爽郎一笑,向著諸人道:「諸位都是讀書人,我雖然不是,卻也沒有不看重讀書人地意思,不過天下事卻也不盡由著讀書人去做,前朝朱重。

    本朝開國諸帝,豈又是讀書人?哈哈!」

    張華軒只管「哈哈」一笑。只是他的話太過曖昧,居然直接拿著前朝皇帝與本朝的開國諸帝來自比,沈葆原本在此之前與他就謙恭下士一事聊過,自覺瞭解張華軒並無野心異志,到得此時。卻又被他這一席話說的心驚肉跳。

    他用警惕和探詢的眼神看向張華軒,卻只見對方行若無事,剛剛聽起來大逆不道的語言竟好像是別人口中所說一般。

    沈葆搖頭歎氣。只得暫且將此事放下。只是一邊聽張華軒與胡雪巖寒暄,一邊卻是暗地裡想:「要是張玄著果然起兵造反,我卻是該當如何?」

    他並不是一介腐儒,出於儒家地習慣性思維和做法,當然希望張華軒是一個純臣,不過眼看張華軒這裡越做越強,實力越做越大,沈葆不是蠢人,當然看的出來張華軒手中的實力其實並不如朝廷所看到的那般只有一支淮軍,事實上淮安這裡培訓地民兵的裝備已經有不少火槍,甚至還有幾門火炮,只要張華軒振臂一呼,隨時都能拉起一支超過十萬人的大軍。而淮軍的戰鬥力更加不必說了,太平軍拿江南和江北大營沒有辦法,不過沈葆卻是清楚的知道,只要張華軒下定決心,三個月內,就能把江南附近所有的清軍武裝力量蕩平乾淨,連一點渣也不會留下。而得到江南和安徽浙江等膏潤之地,又掐住了清江浦地漕運中心,清廷等於是被攔腰斬斷,只憑北方與西北諸省的財力物力,根本就無力反撲,張華軒穩紮穩打,五年之內就能奪取天下。

    除了這些,他還有平時籠絡來地大批讀書人和士紳官員的人心,還有宿州百姓的擁戴,等淮安這裡再實行減租減息,原本就得了張華軒不少好處的淮安一府十餘州縣,再加上宿州、海州等地實際上掌握在張華軒手中,這幾地加起來生民數百萬,又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有如此地利,再加上人和,再加上淮軍地戰鬥力,還別提淮安已經開始的工業化,這在別人眼裡不算什麼,在沈葆眼裡,這卻是能使淮安一地在將來足以挑戰大清全國的物力與財力保障!

    他不想還好,一想之下,只覺得背上若千百萬根芒刺在背,扎地他分外難受。其實不僅是他,就是剛剛投入張華軒幕府的翁同書也是面露沉思之色,而薛福成面色如常,在張華軒與胡雪巖寒暄之時還時不時的插話進去,丁寶咬著牙微笑,也不知道是在計較張華軒適才說讀書人的話,還是別有所思?

    沈葆想的頭疼,只

    己腦子嗡嗡做響,一時之間滿腦子全是一個疑問:「當真謀反,又確實有得國之力,我當如何?」

    這個答案他一時半會當然尋不出來,其實這淮軍集團裡的讀書人全是張華軒千辛萬苦搜羅來的,俱是後來史書上有名的治世能臣幹吏,哪一個不是憂心國事,放眼看世界的人傑?

    大清暮氣深沉天下失望,若是不然憑洪秀全一個落弟秀才帶著一幫愚昧的農民如何能攪動整個南中國,而且有不少才智傑出之士相助,還需得花費十餘年時間才把這一場大起義給平息下去?洪秀全尚且如此,若是手腕更強,實力也更加強悍的張華軒也舉兵北上,事情的結果當會如何,任是誰心裡都明白清亮。

    只是眾人雖然明白,卻是沒有人肯事先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畢竟張華軒現在深得朝廷信任,手伸的不長,地盤占的不大,朝中大佬們放心的緊,身在局中的人心裡清亮,卻也是沒法言說。畢竟,張華軒現在著手辦的每一件事,都是讓國家更加富裕強大,都是有利生民的善行善舉,若是不然,就丁寶、閻敬銘與沈葆等人哪一個不是品性高潔的人物,就這麼著跟在張華軒鞍前馬後的效力著?

    而事實如此,這些儒臣自小受到的教育又是另一碼子事,這兩股子勁兒在他們腦子裡鑽來鑽去,除了腦子嗡嗡亂成一團外,倒也當真是尋不出什麼別的高明結果來了。

    張華軒一句話算是報了沈葆下午試探的仇,心裡份外得意。只是他也知道事情需急不得,瞥一眼臉色蒼白的沈葆,張華軒暗地一笑,卻是向著胡雪巖誠摯道:「雪巖兄,我知道你在浙江的批發生意做的不錯,不過若是當真留在我這裡,卻是有更大的生發。我這裡讀書人多,當兵吃糧的老粗多,若是經商人才,其實手頭只有一些聽吩咐的朝奉,沒有能獨當一面的人才。我這裡工廠、棉田、絲廠、鋪子,加起來林林總總不少的產業,其實除了工廠與棉田是為了淮軍興辦的產業,又有股東合本做大了外,其餘生意總是不盡如人意,若是雪巖兄肯助我一臂之力,除了廠子與棉田還是歸營務處管不能放給私人,其餘諸多生意都可以交給雪巖兄來料理。而且除了舊有一切外,等稍有盈餘可以擴大股本投入。」

    說到這裡,張華軒稍頓一頓,向著胡雪鹽笑問道:「工廠當然是薄利多銷,這兩年為了多銷,然後多購機器,多買鈔錠,所以利潤倒不是很大。如果我給雪巖你四十萬的股本,你用來做什麼生意最為賺錢?」

    這等於是正式的考較了,張華軒的工廠因為是戰略地位極為重要,可以說整個淮安的發展與壯大,還有他的反清事業若是想當真有所成就,就非得把這些重要的工業產業抓在手中不可。而且工廠也確實在早期不以盈利為主,而是為了擴大規模和搶佔市場,採用薄利多銷的經營策略,所以想用工廠的收入來維持擴大淮軍,確實有些讓張華軒捨不得。倒是煤礦與鐵礦到明年就會大有盈餘,管理的好,費用成本低,而清朝的煤鐵原本就是開採的少,供不應求,徐州的礦業順利,使得他能再騰出手來,做一些賺錢的產業,使得這兩年手裡一直緊張的情況能稍微緩解一下。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他既然已經擁有了兩個天才的造槍技師,再更大一步的擴大兵工廠的生產規模,聘請更多的洋技師與工人,等到他的後膛槍生產規模能維持一支十萬人規模的軍隊。而這一切,第一需要時間,第二需要金錢。

    既然有胡雪巖這樣的商業奇才,年後資金缺口又有一部份盈餘,不拿出來讓這胡雪巖去折騰一下,倒也對不起他了。

    胡雪巖自然也知道張華軒的用意,若是十年之後的胡雪巖自然對張華軒的建議不屑一顧。歷史上他在王有齡的支持下,先壟斷了浙江清軍的軍需買斷,然後開辦錢莊謀利,這幾則哪一條都是賺大錢的買賣,他自己也是資金充足,更不需假手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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