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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97 被迫棄炮 文 / 仙人掌

    297被迫棄炮

    「你都搞不清楚,這裡誰他娘的能搞清楚!?」13師長胡殿甲少將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年輕的炮兵團長有些失望了,他指著西邊向許承瀚道:「別指望大帥能到奉天這個破地方來!你也別指望誰能幫你!整個南線兵團都在待命!兩小時後,我要看到結果!」

    吳鐸同情地看了看滿頭大汗的許承瀚,卻見他還沒有走的意思,想必是有話要說,忙在胡殿甲耳邊小聲道:「師長,炮兵的活計是技術活、腦子活,急不得!」

    「你不急?我急!」胡殿甲的火氣一點都沒減少,還轉移到自己的參謀長身上。「電報你也看了,高司令已經退進了白山,老毛子又有兩個多師開過了黑龍江,口木人眼看就要動手了,給咱們留在奉天的時間是越來越少!『吃掉第七旅,爭取乙變甲』的大話已經放出去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說我能不急?萬一就這麼拖延著,錦州一個命令下來,又或者老毛子的12師開上來,咱們就得乖乖回遼西!那,咱老胡怎麼給弟兄們交代?」

    「師長……」

    胡殿甲一把推開參謀長,指著許承瀚大聲道:「咱把最好的東西都爭取過來配給你了,炮眼、榴炮營、重迫營,你得給咱爭氣,給咱13師爭氣!」

    「是!」許承瀚立正後,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道:「我還是認為在敵軍意圖不明之前,炮兵不宜輕動!」

    「你……」胡殿甲噎了一下,恨聲道:「我撤了你!命令……」

    吳鐸忙道:「師長,慢!再想想看,咱們再平心靜氣地想想看,興許能摸到老毛子的心思呢?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胡殿甲也不是真的想撤掉炮團長,可這個年輕人的脾性實在太倔!弄得堂堂的師長硬是指揮不動自己的炮團了!見參謀長說話,正好就坡下路道:「那你們說說,咱聽著!」

    「你說。」好不容易給許承瀚爭取一個機會的吳鐸用胳膊肘拐了炮團長一下。

    「職部認為,俄軍在城東吃了大虧之後還敢於炮擊我軍前沿,其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吸引我軍炮兵火力還擊之,從而調動其隱蔽炮群打擊我炮兵陣地。這是當前敵情下唯一能夠說通的理由!但是,俄軍在此前並沒有表現出已經具備了指導遠距離曲射的能力,又如何能達成這一戰術目的呢?」

    胡殿甲怒道:「我看,老毛子玩得就是虛虛實實,咋呼得你這個炮團長都不敢還擊了!你不敢還擊,整個南線軍團都不能動彈,老毛子就可以爭取到時間,等待12師的到來。那時候,咱們還能做什麼?拍拍屁股走人唄!」

    「許團長,我認為師長說的很有道理。老毛子明知道拼炮術拼不過我們,那就很有可能搞出這麼個花招來。」

    見一直支持自己「謀定後動」的參謀長都轉了口風,許承瀚開始動搖了,順著師長和參謀長的話一想,這未必就沒有可能吶!而且從情理上、邏輯上也能講得通!說不定,老毛子真是這麼想的呢?說不定,南岸河堤之後根本就沒有什麼炮群呢?興許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拿自己的軍學素養硬框在老毛子頭上的結果……

    他沉默了片刻,無聲地立正行舉手禮,離開了師部。

    就在許承瀚的腳跨進炮指的瞬間,這個充滿了智慧和審慎、科學氣息的地方就讓他又改變了主意。不過,這次他不會和師長對著幹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驗證!

    「立即測算,敵炮兵陣地放列地幅。」

    團部的軍官立即意識到要開戰了,一個個都興奮的行動起來。不一會兒,一名參謀報告:「敵兩個75炮營放列陣地寬500、縱深20。」

    500?許承瀚走到地圖前看了看,又拿起電台操作員的記錄看了看,這才確定老毛子的炮位相當的分散,顯然是有備而來!目的有二,一是吸引我軍炮火全力打擊之,二則是意圖在我軍炮火打擊下,能夠多保存幾門火炮。

    敵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許承瀚摸出懷表看了看,與炮眼的聯繫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即便向炮眼下達冒險偵察河堤後方的命令,也需要花很長的一段時間來等待。可是,師長是不願意等待的!那麼,是該給炮眼下達偵察命令還是校射命令?(我軍前沿距敵炮兵陣地2300米,我炮兵陣地距前沿1600米,由於炮彈外形圓周精度誤差和風偏,接近4000米距離的射擊必需校射)

    30分鐘後就要下達命令,此時必須選定炮擊方案並下達各炮營準備!

    揉揉脹得發痛的太陽穴,許承瀚咬咬牙,令道:「前觀,密切留意敵岸河堤,如有敵軍前觀人員,可執行聯繫78團炮兵解決之;山炮1、2營,目標四號地區,方位43、07到46、05,距離3920,爆破殺傷彈5發,延時引信裝定1,準備齊射!」

    「團長,不試射?再說,兩個營的火力難以覆蓋目標區域!」

    「執行命令!」許承瀚厲聲打斷作戰參謀王堅上尉的話,又令道:「重迫擊炮營立即轉移陣地,前進到78團炮連陣地後方放列,就位後呈報炮位圖備案;總部、師榴彈炮營留守捐輸局陣地,全員準備,等待作戰命令!」

    王堅將作戰命令記錄往另一名參謀手中一塞,搶步到許承瀚面前,說:「團長,這個戰法與我軍一貫強調的集火攻擊原則不符,5發炮彈,甚至連敵軍炮兵陣地都不能覆蓋,而且不經試射、校射,3900多米的距離啊!這麼個打法,咱們不可能摧毀敵人!」

    許承瀚側轉身體不去理王堅,又道:「補充命令,山炮1、2營,完成任務後立即撤離人員!」

    啊?王堅瞪大了眼睛,此時他才理解了團長的命令——在沒有確定敵軍可能存在的那個炮兵陣地前,己方要做好防炮準備,重迫擊炮營從景佑宮陣地前移就是這個原因,而兩個山炮營五發備彈也是這個原因,同時也可縮短戰鬥時間,方便人員轉移,至於榴彈炮營,多半是為了反擊敵軍可能的反擊炮火而準備。

    整個炮兵指揮所裡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很清楚眼前的這一仗意味著什麼?那就是——光榮的炮兵部隊將會失去兩個營的火炮裝備,這是從武毅軍八里台抗戰起就從未發生過的事兒!

    良久,許承瀚摘下自己早已經汗濕的軍帽,平靜地小聲說道:「我,會為這個命令負責。你們執行吧!」

    此時,前沿陣地上再次傳來「轟轟」的爆炸聲……

    78團一連長安長寶抱著腦袋躲在河堤下,這裡敵軍炮火的死角,卻躲不開從河堤上炸飛起來的泥土和一些卵石嘩嘩而下,落得他滿身都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一波爆炸剛過,安長寶長出一口氣跳起來吼道:「坑裡的弟兄,都給老子躲好嘍!肖平,保護好咱的機槍!他娘的,咱炮團變秀氣了咧!」吼過後,他又自言自語道:「這些小子,聽不到,聽不到,估計都給震傻了。」

    藏在深深的防炮洞裡,蹲在齊腰深的積水中,耳朵嗡嗡作響,感覺爆炸的衝擊波透過泥土層敲擊著身體,這種滋味兒好不難受!可是,敵軍的炮擊還沒結束,誰也說不清楚那些沒有多大作用的炮彈啥時候又會飛到頭頂上,一連的官兵們只得老老實實地當土撥鼠、辛辛苦苦地捱著,在心裡期盼著自家的炮兵能夠像在城東那樣,早早地把老毛子的炮兵給滅嘍!

    俄軍的炮火間歇並不長,炮彈一次又一次的帶著厲嘯和巨大的轟隆聲降臨,讓已經習慣了看敵人挨炮彈的步兵們苦不堪言,回頭一看,炮13團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肖平懷抱著機槍的三腳架,在頭頂上又一次猛烈的震動過後,擺擺頭抖掉軍帽上的泥土,扯開嗓門叫道:「再這麼打!地皮子都要給老毛子刮去一層了!!」

    新任射手有些擔心地嚎叫:「班長!你說老毛子會不會摸上來啊?!」

    「摸個屁!咱們的炮正等著他們吶!就老毛子炮兵的這點本事,再……」

    「光」的一聲巨響,一發炮彈落在防炮洞口的不遠處,激起了漫天的塵沙,在衝擊波的作用下猛灌進防炮洞,肖平的話也被硬堵了回去,換成了一陣咳嗽和連續的「呸呸」聲。

    ……

    當格林斯基中校看到「決定勝負」的熱氣球時,這個東西還只是個兜了滿肚子風,在繩索的牽扯下猛力向風吹去方向掙扎的可憐的布球。一個士兵提著一部沉重的電話機,一邊放著電話線、一邊倒退向一個勉強能容下兩人的籃子。

    「風有點大,這可不妙。」陪同中校的第七旅參謀長柯薩科夫上校輕輕地說了一聲,見中校擔心地向自己看來,忙笑道:「士兵們會在地面上拉著繩索,對籃子裡的炮兵觀察員來說,風並不會產生太過劇烈的影響。」

    格林斯基並不太相信上校的話,他問道:「也就是說,炮兵觀察員能夠順利地完成使命嘍?」

    「這個,要看上帝的安排了。」上校說著,向一個捧著炮兵羅盤的少尉軍官招招手,少尉放下羅盤小跑過來向兩位校官立正致禮。上校說:「勇敢的少尉,今天,你將在遠東創造一個奇跡,明白嗎?」

    「明白!」

    上校不再理會少尉,轉向中校道:「這是個勇敢的年輕人,他能完成任務。只是,我們預料中的炮擊卻遲遲沒有降臨。中校,不如我們回去指揮部看看?」

    格林斯基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地看著還老實地立在那裡的少尉,很客氣地向他揮揮手,示意他離開,這才若有所思地「唔」一聲,向上校道:「我看,問題在我們的炮兵陣地設在一個難以被中國人發現的地方。上校,你看,那道河堤遮擋住了中國人窺視的目光,而這個距離,也實在難為他們偵察人員了。哈哈!」

    兩名俄軍校官有說有笑地向指揮部走去,卻不料在他們身後大約七百米處的青紗帳裡,有幾雙黑眼睛已經把他們和那個尚未加熱的「球」看在了眼裡。

    閻體忠害怕不遠處游動的俄軍哨兵發現,把聲音壓得很低:「隊長,這是幹啥的?」

    徐浩匍匐著向後退,回道:「不知道!」

    兩人退回青紗帳中間的空地上,此時,電台已經開啟。

    「龍眼,我是龍頭,回答!」

    徐浩抓起話筒:「龍頭,我是龍眼,發現敵軍後方有個新玩意兒……」說到此處,中尉發現自己無法去描述那個東西,一下卡了殼。

    「我是許承瀚,我軍即將對敵炮兵陣地發起炮擊,你們必須嚴密注意南岸堤壩一線,發現異動立即報告!電台保持開機聯繫狀態!」

    「是!」徐浩這下子才想起合適的詞語,忙道:「龍頭,發現敵軍奇怪裝備,很大的球形,就像一個圓形的風箏,下面吊了個能上人的籃子。完畢!」

    「保持開機通訊狀態,保持監視。完畢!」

    電報電話局的13師指揮部裡,胡殿甲聽到了異常的動靜,向門口的警衛連長下令:「去看看,那邊在鬧騰什麼?」

    很快,警衛連長就回報——重迫擊炮營正在轉移陣地。

    胡殿甲立即就火了,衝著參謀長吼叫:「我說這個許承瀚是個強種吧?你還不信!哼!陽奉陰違!參謀長,跟我去炮指!」

    炮指,許承瀚看著手裡的懷表,對著話筒下令:「打!」

    36門75管退山炮一齊發出怒吼,陣地上掀起一片塵煙。胡殿甲、吳鐸衝進炮指,怒髮衝冠的胡殿甲正要咆哮,卻被參謀長拉了一把,只聽吳鐸高聲令道:「停止炮擊!立即—停止—炮擊!」

    「你……」少將師長對他的參謀長怒目而視。

    吳鐸急忙解釋:「師長,許團長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您是師長,我是參謀長,我們是上級,上級的責任不是要干預下級執行命令的細節,只是提出戰役要求並指導下級執行!您聽,榴彈炮沒有響,山炮已經停了,重迫擊炮轉移了……」

    「叮鈴鈴……」炮指的外線電話突然響起,一名參謀接了電話,然後大聲道:「報告!78團前沿發現敵軍陣地後方上空有個東西!」

    電台操縱員同時報告:「炮眼報告,敵軍奇怪裝備已經帶人升空,疑似炮兵觀察員!」

    胡殿甲瞪大了雙眼,半晌才回過神來衝向觀察口舉起望遠鏡,只見南岸上空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圓形物體,下方還吊著一個小黑點。吳鐸反應過來,衝著炮團那些有些手足無措的軍官們吼道:「命令,山炮營立即轉移!」

    許承瀚一臉的沮喪,立正回答:「已經命令轉移,但是,炮帶不走了。」

    胡殿甲頓足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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