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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98 日俄交惡 文 / 仙人掌

    298日俄交惡

    敵軍的炮火即將落在我軍的炮兵陣地上!

    胡殿甲、吳鐸、許承瀚以及所有的炮指人員都知道這個事實,卻偏偏無能為力,只能祈禱炮兵陣地上的人員立即撤離!全部撤離!指揮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時間卻好像故意作怪一般,一秒一秒,滴滴答答地走得很慢很慢,漫長得讓人感覺一秒鐘就是一年、十年、乃至更長。

    胡殿甲後悔萬分卻也徹底地清醒了!自己太想讓13師躋身甲種師行列了,自己太想吃掉俄軍第七旅了,自己太想輕輕鬆鬆、漂漂亮亮就全殲號稱俄軍遠東精銳的第七旅了!為此,自己無視了暴雨帶來的渾河水位上漲,自己無視了炮團長和參謀長的意見,自己……應該承擔全部的責任!

    「報、報告團、師長。」無線電操作員怯怯地道:「炮眼回報,試射效果不佳,請向左修正二十米。」

    吳鐸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胡殿甲,向操作員擺擺手道:「命令炮眼,任務完成,相機從下游撤退。」

    操作員轉達命令之後,炮兵指揮所裡又陷入了難耐的沉寂。人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俄軍炮火的落下,等待著老天爺對自己犯錯的懲罰……

    渾河南岸,沙崗子。

    當炮彈炸響時,柯薩科夫和格林斯基同時止步、轉身,看向陷入硝煙火海之中的炮兵陣地。那陣炮火來得很急也去得飛快,等他們鬆了一口氣後,又看到熱氣球已經冉冉升空,似乎吊籃裡那個炮兵少尉通電話的聲音也隱隱入耳。

    兩人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色,同時向指揮部跑去。

    俄軍指揮部裡,一名中校根據炮兵觀察員的報告在一張小小的奉天地圖上標示著、計算著,就在連寧坎普夫少將等得不耐煩的前一刻,中校丟開手中的鉛筆,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道:「將軍閣下,我們無法擊中目標。」

    「為什麼!?」連寧坎普夫少將頓時火冒三丈,不顧將軍應該保持的風度,跨前兩步揪住中校的領口,連聲道:「為什麼!?說!你這個笨蛋!」

    「閣下。」看著將軍發火,中校有些結巴了:「我軍、我軍火炮即便開火,炮彈只會落在景佑宮厚厚的磚牆上,我們原來以為中國人會把火炮放列在河堤以北、城牆以南的某個地方,沒有想到敵軍炮兵陣地會、會如此靠後。」說著,他的語言逐漸流暢起來:「將軍,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中**隊的火炮根本不是此前報告的低劣不堪、連足夠的炮管長度也達不到!他們是故意的,他們的火炮追求的是如臼炮一般的大角度發射的拋物彈道,而非我軍速射炮追求的平直彈道!因此,我軍要有效炮擊敵軍炮兵陣地,就必須等到12師的臼炮營!」

    少將想了想,怒罵道:「放屁!奉天支隊的戰報說,他們用四個營的炮兵成功轟擊了奉天城內的盛京將軍府!」

    中校實在是很委屈,只得手指地圖解釋:「將軍閣下請看,敵盛京將軍府在奉天城中間偏東位置,距離城牆較遠。我軍火炮彈道雖然平直,但在地心引力下也並非沒有曲度,蘇鮑齊上校利用的就是這一點。而在我們要轟擊的目標景佑宮的位置來看,這個位置過於靠近城牆,而景佑宮本身又有一道高牆,再看我軍炮兵陣地的位置,也相對目標來說過於接近。在這個距離上,彈道還是比較平直的,沒有可以利用的曲度。」說著,中校撿起鉛筆在地圖的一角「刷」地畫了一根低伸的彈道線,又「刷」的一聲畫出一根高高的拋物線,然後重重地用鉛筆點了點,不再說話,退到一邊。

    連寧坎普夫明白了,就連剛剛走進指揮部的格林斯基和柯薩科夫也明白了。

    「我們還有機會,將軍閣下。」柯薩科夫長下令:「立即派出聯絡官,催促12師臼炮營加快速度!命令,二號炮兵陣地立即轉移到南崗子東面放列,一定要持續炮擊、觀察敵人,等待臼炮到達!」

    少將沉著臉點點頭,認同了參謀長的命令。

    格林斯基默默地看著臉色極度難看的連寧坎普夫少將,他隱約地猜度出這位少將的心思:俄軍缺乏組織超視距曲射的經驗,第七旅也缺乏相應的火炮裝備,即便有了一個熱氣球提供炮兵觀測和校射的便利,卻只是為直射炮兵服務,並不與此次的作戰任務吻合。功虧一簣吶!

    一名大約四十來歲的少校立正道:「將軍,我們可以用猛烈的炮火轟垮城牆,那就可以打到敵人了。」

    「豬!蠢豬!」少將把失望的情緒轉化作怒火發洩到這名不知趣的少校身上:「我們的炮彈是榴霰彈!轟城牆?!豬!這樣只會白白把我們的炮兵主陣地暴露給中國人!滾,滾出去!」

    少校張大嘴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怏怏離去。

    ……

    「報告!山炮一營、二營所有人員轉移完畢!」

    炮指內的壓抑空氣頓時減輕了一半,作戰參謀王堅看了看手中的懷表,訝然出聲:「哎!這老毛子咋還不開炮?!動作可真夠慢的!」

    「你想他開炮啊!?」吳鐸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他指著南岸上空的球狀物道:「那個東西估計是拿來咋呼我們的!你們幾個作戰參謀,都去查查俄軍野戰步兵旅的裝備資料!他沒有臼炮!唉,許承瀚啊許承瀚,不僅僅是你,而是你、我,還有所有的參謀人員都沒有好好地想一想,老毛子的速射炮能打到咱們山炮陣地頭上嗎?你們也要好好想一想,那些笨重的臼炮在野戰機動時的速度!咳!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

    許承瀚的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馬後炮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的思想已經轉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上。顯然,如今已不可能讓老毛子暴露出可能潛藏的第二炮兵集群了,那麼炮兵作戰的任務可以說是失敗的,又該如何挽回失敗呢?

    時間又在沉默中過了五分鐘,當南岸上空那個球狀物緩緩下降到無法看見時,敵人的炮彈依然沒有落下。霎那間,炮指所有人都歡呼出聲!只是這次歡呼不是慶祝勝利,而是幸運地僥倖逃生後的情緒發洩……

    錦州,東北軍團司令官辦事房。

    常淦匆匆而來,連在門口立正打報告的禮數都忘記了,他兩步衝到李燾面前,喜氣洋洋地道:「大帥,大帥!總參轉口木公使電文,口木海軍艦隊在仁川與俄海軍發生海戰,擊沉、擊傷俄軍巡洋艦各一艘,受傷之俄巡洋艦自沉,口木陸軍第一軍先頭部隊隨即在仁川登陸!日俄這一次是絕對要開戰了!」

    李燾拋下手中的鉛筆,舉起雙臂用力地揮動了一下,「篷」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高聲道:「走,去作戰部。良弼,叫聶司令、吳司令、馬副司令,段師長、吳師長、姚師長、馬師長、林師長和幾位參謀長來!還有,請周冕總辦、汪總辦也來,今天我請客,開家宴!告訴幾位師長,快馬加鞭,來遲了就只能喝刷鍋水了!」

    家宴?即便是剛來錦州不久,良弼卻也知道:這大帥府裡開家宴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哇!從大帥難得的玩笑話中也可見他心情之好可以說是前所未有,可見今日作戰部裡肯定也是歡聲一片,可見副官處裡待命的那幾位老兄必須得忙前忙後張羅那從未張羅過的家宴了!

    「立——正!敬禮!」

    李燾剛走進作戰部就春風滿面的連連擺手道:「免了,免了!今天大家放鬆一下,你們看,我不是很放鬆嘛!電令,忠義軍高連山司令官,立即執行二號方案!奉天13師胡殿甲師長,盡量避免與俄軍交戰,如有俄軍南下、東去,皆不得阻擾!」

    見李燾下達完命令,常淦笑道:「該給口木人創造的條件咱們已經做到最好了。鴨綠江西岸的俄軍不足一個營,東岸的安東、九連城、鳳凰城只有兩個團,其中一個還是被忠義軍獨立三團打殘了的。這樣的力量無法阻止口木跨過鴨綠江。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在海上,口木軍如何擊敗俄軍艦隊,以保證其陸軍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跨過海峽、投入戰場。」

    「所以,忠義軍的作戰行動必須與日俄海戰的結果聯繫起來。」李燾更是成竹在胸、一臉的輕鬆,日俄戰爭在很大程度上因為他的謀劃而提前了,那麼這場提前了的戰爭,會否出現不一樣的結果呢?帶著這個問題,他在忠義軍的使用上著實算計了很久,他通過節節撤退集中了有限的兵力,如口木海軍戰敗,則忠義軍出擊中東鐵路,截斷俄軍南下交通,為口木陸軍集結兵力爭取時間;如口木海軍戰勝,則忠義軍轉向琿春一線作戰,並不影響俄軍主力南下與口木軍決鬥。他向身邊的參謀示意道:「換下這幅地圖,掛起東北亞全圖!」

    在參謀們七手八腳地取下地圖的時間裡,李燾若有所思地道:「此戰,咱們的眼光要更多地放在政治戰場上了。」

    「撤出奉天倒是可以利用的一步棋。」常淦壓低了聲音:「如今俄軍從阿穆爾軍區向我東北增兵七萬,皇家近衛步兵第七旅、遠東12師先後投入奉天戰場,我13師撤退正是時機。只要輿論導向正確,撤退可以讓國民看到國家力量還不足以匡復東北,卻仍然大有希望!只有這種條件下,民氣才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和利用。再者,13師撤出奉天之前,還可以在外交方面下一些功夫。口木人是希望與我國防軍攜手的,我們卻不做如此打算。那麼,口木人會這麼做呢?他們會逼迫臨時政府採取中立的姿態,逼迫臨時政府簽訂一個戰後利益保障的備忘錄甚至是協議。只有這兩者都達成了,13師才能撤退。」

    常淦不愧是從戰略研究主任的位置上提拔為參謀長的,目光之寬廣,足以彌補李燾在考慮問題時的一些不足或者疏漏。

    「還有一件大事要辦。」李燾說道:「國家的政體要從口木式的君主立憲轉變成為英國式的君主立憲,契機就是13師兵退遼西。因此,這個撤軍令還是不能出自東北軍團司令部,而是紫禁城。」

    常淦思索片刻,點頭道:「對!」

    「密碼急電!」李燾等一名參謀做好記錄準備後道:「參謀總長葉,立即就軍略方面協助外交大臣約見日使,表達我明中立、暗助日之態度,視口木方面之反應,就軍事、外交問題奏請皇帝陛下聖裁。」

    13師從奉天撤退的黑鍋,光緒是背定了!常淦如此想著,心中暗笑;可剛進門準備覆命的中尉副官良弼卻是心花怒放,一時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了。

    在他看來,大帥的這幾句電文是命令總參謀葉長生和外交副大臣唐紹儀,在關乎對日戰略問題上,尊重皇帝的意見,以此形成戰略決策。如此看來,大帥李燾對皇帝還是忠心耿耿的,哪裡像那些宗室和旗員們說的那麼不堪!?看來,禍國殃民的不是執掌了軍政大權的李燾,而是那些讒言小人!這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已經葬送了大清,難道還要任由他們葬送皇帝嗎?!不!

    「報告!」良弼剛剛喊出,卻覺身後有人急急行來,忙側跨一步讓出門來。只見楊鵬立正道:「報告,美國特使拉西默、商務代表胡佛求見大帥,正在大帥府客廳等候。」

    哼,給口木人探聽虛實的來了!

    「請兩位美國先生稍待,就說我在主持軍事會議,商討奉天方向之對俄決戰問題。」

    這一等,足足讓拉西默和胡佛等了兩個多小時,要不是李燾還要在家裡設宴的話……不過,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作態而已。

    會談地點不是在比較正式客廳裡,而是在位於後院中的一間書房裡,這是為了讓擔任翻譯的沈婉儀更方便一些。

    李燾急急趕到,略一客套就向拉西默道:「拉西默先生,時間緊迫,我們長話短說。一句話——我國防軍東北軍團在口木軍介入之前,決意投入全部力量擊退俄軍,進而阻隔日、俄兩軍,避免兩**隊在我國土地上交戰,塗炭我中國生靈。這,就是我的態度。」

    「作為羅斯福總統親自任命的特使……」拉西默祭出法寶,穩住了作勢要走的李燾,又放緩了語速道:「將軍閣下,日俄之間的戰爭不僅僅是美國樂意見到的,也應該是中國樂意見到的,不是嗎?遺憾的是,這場戰爭發生的地點,被上帝不恰當地安排在了滿洲。儘管如此,這場戰爭帶來的紅利,依然值得我們深入地討論一下。」

    李燾等沈婉儀簡單地翻譯後,總算坐穩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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