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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63 直隸通電 文 / 仙人掌

    263直隸通電

    東三省總督李燾以「華夏一體、革除弊政、立憲民主、強國雪恥」為中心思想的領銜通電,得到了東三省軍政要員們的全體副署,在關內,更有上海「國會」、蘇浙滬商會,山東、江北巡撫、江北總兵的呼應,隱然成為全國範圍內民心波動的領導思想。武毅新軍的入關兵諫,更為全國性的政局波動推波助瀾,一場始料未及的革命實實在在的爆發了!

    各地在遊行、在演講、在堵塞官署驅逐官吏、軍隊在開進或者對峙,封建的忠君禮教體繫在崩塌,新的思想在演講和遊行中快速地傳遞開來,而這一切的源頭,是武毅新軍在關內外取得的一系列軍事勝利和江楚三折帶來的新政使然,是國民剛剛建立起來的民族意識和國家榮譽感使然。

    即便這樣,「革命」的力量依然顯得單薄,全國十八個行省,七個行政區中只有四個省和一個江北巡撫轄地和各地民間力量呼應,在中國政壇舉足輕重直隸、兩江、兩廣、湖廣等督撫沒有表達支持李燾的通電之前,清廷還有翻盤逆轉的機會。

    由此,聚集在中南海的大多數軍機和王公們除了擔心部分武毅新軍進關之外,並沒有過度的驚慌,還在被東北通電中要求下台的慈禧老佛爺面前獻媚獻計。不過,其中也不乏一些對李燾、對局面有清醒認識的人。

    「老佛爺,奴才以為。」榮祿最近瘦得厲害,整個人似乎都縮了一圈,加上總領軍務的他當前局面下的扛鼎地位,因此被開恩坐下說話:「俄軍在關外盤踞,李燾必不敢調動太多兵力南下入關,否則俄軍一旦發動威脅遼西,李燾將陷入絕境,其行為無異於棄關外國防要地於不顧,一心謀取京師政治之私利,其吹噓的一心體國也將被百姓士紳看透,屆時,還有誰願意追隨其後犯上作亂呢?因此,只要直隸軍隊阻其前鋒於灤唐,日久民心必然思穩,軍心必然崩潰。奴才想,如今最為關要的不是調直隸軍隊入衛京師,而是,而是北上堵截叛軍。」

    慈禧不動聲色,悠悠地嗯了一聲,轉向趴在地上的鐵良道:「鐵良,你說說,廊坊那邊如何了?你的滿蒙騎旅如何了?哀家和聖上就指望著你撐起大清江山了。」

    「奴才,奴才無能,只能約束滿蒙騎旅於南苑。」鐵良說著,趴在地上連連磕頭,一副誠惶誠恐等待治罪的樣子。

    「臣有話啟稟老佛爺。」

    慈禧瞅了一眼新近的寵臣瞿鴻璣一眼,不緊不慢地道:「說吧。」

    瞿鴻璣略微抬起頭,看著慈禧腳上的龍鳳繡鞋道:「誠如榮相所言,李燾叛亂宜快不宜慢,一旦遷延時日,列強不滿各地政局變亂,俄人有心拖延撤軍染指遼西,則局面必然大變。朝廷當一方面派員與李燾協商政治,一方面聯絡列強,另一方面則籠絡各省督撫,加之直隸袁督和山西、河南勤王之軍協力,阻截叛軍於灤唐,則大局可定,洋人見李燾大勢一去,必然轉向全力支持朝廷。待得此時,全面解決關外叛軍也是輕而易舉。」

    榮祿坐著插話道:「關要處,還在直隸之軍能堵截叛軍於灤唐一時,其後得山西、河南諸軍增援,京津才算安穩。」

    「榮相所言極是。」慈禧讚了一句榮祿,又用欣賞的眼光打量了一番瞿鴻璣,溫言道:「起來說話吧!這事兒是李燾主謀,怪不得各位卿家。」

    大學士、軍機大臣、兵部尚書裕德匆匆趕來,一陣磕頭行禮後顫聲道:「老佛爺,老佛爺,直隸通電呼應李燾!」

    一句話將殿內所有人的迷夢統統擊破,只聽「光啷啷」的一陣響,慈禧身邊案上的花瓶、手爐、茶碗都掉落地上,粉身碎骨的、滴溜溜打轉的、拋灑出一地灰煙的,好不熱鬧。熱鬧勁兒還沒過,就聽「蓬」的一聲,那邊原本端坐著的榮祿竟然一個倒栽蔥跌了四腳朝天,人事不省。

    引出這一連串反應的裕德似乎尚不自知般,在李蓮英指揮小太監抬下榮祿的同時,帶著抑制不住的哭音道:「袁世凱、徐世昌、楊士驤、王士珍等人聯名通電,表示贊同東三省之舉。如今,三海主力艦已然開進天津,直隸第一鎮正在恢復天津秩序,第二鎮則解除與漢旅之對峙,老佛爺,漢旅就要打進京城了。奴才無能,只得請老佛爺速速西去,號召各地勤王之師與李燾決一死戰!」

    眼看著就要過七十大壽的慈禧一臉青白,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殘跡喃喃道:「袁世凱,袁世凱,袁世凱!」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個絕好的制衡之態,袁世凱最好的選擇就是依附朝廷以得扶持,擴大實力形成與李燾抗衡之勢,可為何在轉眼間就變卦了呢?從利益來考量,袁世凱完全沒有這樣做的可能!

    現實就是現實,不管在天津的那個總督是如何想的,直隸通電一出,全國將不可避免地產生連鎖反應。試想,東三省、直隸兩個最有軍事、經濟、外交實力的總督聯手政變,加上山東、江北,幾乎就形成了對北京城的包圍,其力量足以鼎定全國政局!

    就在殿內一片肅靜,一片倉惶之際,李蓮英帶著太醫進來,那太醫伏地叩首道:「啟稟老佛爺,榮相,榮相已然故去。」

    「呼」的一聲,一個鎏金水煙壺準確地砸在太醫額頭上,那太醫不敢呼痛也不敢伸手去摸痛處,只能任鮮血順著臉龐流下,還得趴在地上連聲告罪。因為出手者就是太后老佛爺!

    砸過太醫之後的慈禧萎頓於榻上,聲嘶力竭地道:「請皇上出來親政吧,你們都去,都去!都下去!」

    如喪考妣又如獲大赦的群臣急忙行禮,一窩蜂地衝向瀛台。久在朝廷中樞打滾的他們心知肚明,直隸通電一出,不管南方湘系如何反應,李燾的兵諫都成功了,政局要大變了,能夠守住光緒帝謀取一個親政的局面,也許是全國呼籲「君主立憲、虛君共和」之時退而求其次的唯一辦法。

    天津金剛橋,葉祖圭、劉冠雄等海軍將領在總督府門口大街上聚集的百姓軍兵的歡呼聲中通過第一標崗哨,與前來迎接的陳良輔握手見禮。

    「葉軍門,海軍這次可是為國立功、留名青史了!革命首義啊!」

    「多虧第一標兄弟們鼎定大局,這首功還是第一標的!」

    「哈哈!葉軍門(陳團長)客氣了。」

    兩人攜手而進,總督府大堂上,被槍口逼著通電後的袁世凱面如死灰,任由王士珍在旁如何勸說都只是搖頭,圓滾滾的臉上淚水縱橫,一副死了爹媽的模樣。

    陳良輔沖葉祖圭笑了笑,葉祖圭會意,搶先一步行到袁世凱身邊,也不要別人招呼,自行坐下後懇切地道:「袁督,時也勢也,當今天下民心思變,我等只是順勢而為,此番兵諫能達成政治革新之目的而不動刀兵,不流中華之血,幸甚幸甚!袁督,識時務者為俊傑,就憑您一紙通電,得民主之國民是不會忘記您的功績的!」

    袁世凱「嗚嗚」出聲後,吸溜一下抹了臉,做出羞愧萬分的神情道:「袁某愧不敢當!前日已有與李大帥攜手之念,卻,卻不得其時,如早日看清局勢,共襄立憲之盛舉,中華豈不是早日革新、早日自強了?唉!」

    他娘的真是老狐狸!陳良輔心中罵著,臉上卻帶著可人的笑臉,湊近袁世凱道:「可不是嘛,武毅新軍草創之初,右軍撥出軍官團襄助;李大帥入關進京,制台大人出力甚多;今日一紙通電,更是為國為民立下豐功偉績!不過,制台大人似乎還應該發出一紙通電才是。」

    「良輔之意,莫非是要袁某通電請李大帥進京主政?」

    陳良輔笑著搖頭,從軍裝上兜裡摸出一紙電文遞給袁世凱。

    袁世凱略略?良輔,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何藥啊?如今局面,正是李大帥進京掌握全局之時,為何,為何弄出個皇族內閣?」

    「老佛爺和聖上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嘛!咱們要的是政治革新,要的是強國之策能夠徹行全國,要的是集權之中央。如能達此目的,又何須計較名利身份呢?李大帥是一心為國考量,並無它意。」

    袁世凱心裡罵著狗屁,臉上卻是一副「搞不懂你們」的神情,唉了一聲後讚道:「李大帥高風亮節,袁某自愧不如!這通電,即刻發出去吧!」

    錦州,東三省總督行轅。

    李燾頂著呼號的寒風在不大的花園子裡背著手來回踱步,牌打出去了,效果如何呢?一切都不得而知,只能在這裡等待著,也準備著隨時應付變局。

    「大帥,夫人來了。」傷癒後的衛兵金樹炳在一旁提醒。

    李燾停住腳步,整出一副輕鬆的笑臉迎上沈婉儀,親熱地拉住她的胳膊道:「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出來了?」

    沈婉儀挑眉看了一眼李燾,微微一笑,將手上捏著的一疊電報抄紙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輕聲道:「民主的中國就要實現了!」

    李燾接過電報紙逐一看過:直隸袁世凱通電提請以臨時之皇族內閣政府主持立憲、恢復秩序、維持政局之穩定過渡;兩江張之洞通電呼應武毅新軍;閩浙湘川等地督撫也通電響應,甚至連廣西軍務總辦大臣岑春煊和會辦大臣馮子材也遙相呼應;榮祿暴疾而亡,慈禧避居頤和園,光緒帝被載灃等人迎出瀛台,回到了他久別的乾清宮,下了狗屁不是的聖旨請李大帥進京呢!

    局面真的大定了!可是,全面的民主真的就要來了嗎?

    「不,時機不到!我要的是有效集權的中央,要的是我的強國策略能夠順暢地推行。民主的體制在當前的中國不能快速地調集全部國力以應建設和戰爭之需,婉儀,你明白嗎?」

    沈婉儀沉默了,她明白丈夫的意思。中國要快速走向真正的獨立自主,首先就要解決被列強套在脖子上的沉重枷鎖,就要謀求一個平等互利的國際環境。這些東西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要中國人付出鮮血去爭取回來!第一步就是匡復東北全境,消除中國在崛起過程中的潛在威脅!武毅新軍的健兒們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已經躍躍欲試要投入血火連天的戰場,為國家和民族打出一個燦爛的春天!

    軍人們,以他們的大帥為核心,那麼四萬萬五千萬國民,是否在沒有建立一個有效的民主體制之前,也應該以他為核心呢?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

    女人的手挽過男人的臂彎道:「光翰,你總是對的,我支持你。」

    李燾略微低下頭,他看到女人眼中有一層朦朧的水汽,這層水汽沒有掩蓋著那種帶著崇拜意味的神光,卻讓自己的妻子變得更加楚楚動人。

    一時興起之下,李燾扭轉身體伸出強健有力的雙臂,將妻子攏住抱起就要轉圈。

    沈婉儀一聲驚呼:「不要!光翰,快放我下來。」

    為啥?李燾沒有說話,因為眼睛已經把要問的問題表達了。

    沈婉儀臉上突然綻放出紅暈,那種甜蜜到了頂點的紅暈,卻用低如蚊蚋的聲音說了一句。

    「什麼?」李燾沒有聽清楚妻子的自言自語,不過他隱約猜到了一個可能,也立即略微鬆開了攏在沈婉儀後腰上的雙臂。

    「你要做父親了。」

    沈婉儀飛快地說出這幾個字,趁著某人有些失神的瞬間掙脫開來,跑向內院。

    「小心啊!」

    背後,傳來某人幸福而擔心的一聲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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