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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8初到建康 文 / 水的龍翔

    晉穆帝永和九年,六月初三,唐一明率領五艘大船,帶著連同水手在一起的約莫四千人,揚帆出海,從膠東灣駛向大海,沿著黃海一路向南。

    大桅和前桅,垂直的張著四扇大帆,高峙的船頭斜桅,垂直的張著兩扇三角帆,吹滿著飽滿的清風。唐一明偽裝的商船輕輕的側著左舷,滑走在明灰色的春天的海上。塔一般高高的船舶上,飄揚著晉軍的旗幟。甲板洗得挺乾淨,銅欄杆擦得雪亮,船頭的斜桅下衝碎著白色的飛沫。

    五艘掛著晉軍旗幟的樓船,前後相依,一艘跟著一艘,順著海水,便向著晉朝的海域駛去。

    樓船的甲板上,唐一明雙手扶著欄杆,望著蔚藍色的大海。忽然,離船頭不過幾十尺遠的海上,一條巨大的海豚,躍出水面,隨即頭向下鑽進水去,不見了。

    不到幾秒鐘,果然它又出現了,像一個機械玩具似的跳了起來。它鑽進水去,又鑽出來,後來又來了兩條、三條、六條,它們在船身周圍跳躍著,像是護送它們的弟兄一樣。有時它們游向船的左舷,有時又出現在右舷,忽而成群,忽而一條眼著一條,彷彿是在遊戲,在追逐作樂,它們會猛然跳起,飛向空中,劃成一道弧線,然後又一條接著一條地沒入水中。

    「大王大王,你看,這大海怪又游來了!」陶豹滿心歡喜地大聲喊道。

    「什麼海怪,這叫海豚。」唐一明怒聲斥道。

    「嘿嘿,豹哥沒有見過這東西,自然不認得了。大王,你怎麼知道那麼多?你家以前是不是在海邊的?」孫虎問道。

    「我知道的多了,這些都是小意思。不過,我們一路行來,倒是沒有碰見鯊魚,要是碰見鯊魚了,那才有意思咧,我們也可以去捕捉一頭,魚翅也很好吃咧!」唐一明道。

    「大王,咱們在這海上飄多少天了?為什麼還看不到陸地?在這樣飄下去,俺都要崩潰了。俺現在走路都有點走不好了,每天腦袋都是暈暈的,就連晚上睡覺也是晃來晃去的。」陶豹抱怨道。

    「哈哈,快了快了,再有兩天,我們就可以進入長江口了,然後沿江而上,就可以到建康了,你也就可以到陸地上了。」唐一明道。

    陶豹「嗯」了一聲,面色顯得很是難看,便急忙擺擺手,說道:「大王,俺不行了,俺要再去睡一會兒,站在這裡俺很難受。」陶豹說著便離開了甲板,逕直入了船艙,頭也不回。

    「呵呵,孫虎,你去陪陪他吧,我看你面色難看,也好不到哪裡去。」唐一明拍了拍孫虎的肩膀,笑著說道。

    孫虎點了點頭,說道:「大王,那屬下就告退了!」

    五天後,五艘樓船,順利地到達了建康,一路上但凡遇到晉朝水軍搜查,唐一明便讓人用金銀賄賂,這才順利的到了建康。五艘船業都停泊在了港口,夏伯龍讓陶豹和所有的士兵、水手都留在船上,就算要休息,也只能在碼頭附近休息,他自己則喬裝打扮了一番,帶著孫虎,雇了一輛馬車,便向內城走去。

    建康,這座有名的古都,自三國時的吳國在此建都之後,東晉,南朝宋、齊、梁、陳先後在此建都,也從此成為了六朝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

    根據金勇派人通報的消息,他和趙全、張亮三個人帶著五百人購買了一座大宅子,並且在那裡開了一間酒樓,就在烏衣巷附近。

    進入建康城後,唐一明和孫虎聽到的多是吳越之話,對於孫虎來說,特別的刺耳,可對於唐一明來說,卻很舒服。他在現代的時候,就想娶一個江浙一帶的女人,因為他喜歡聽到吳越之地的那些儂語,而且在他的印象中,江南是魚米之鄉,那裡的女人都長得特別水靈,頗有一番大家閨秀的感覺。

    唐一明也算是走南闖北的人了,二十剛出頭的時候便出來闖蕩,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對於各地的方言也都能聽得懂,也會說上一兩句,所以他到了建康,不但沒有感到不自在,反而感到了親切。

    建康是晉朝的國都,其繁華程度與淮河以北的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僅人口多,就連街市上,也都能夠看到百姓和商販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此大的反差,確實讓唐一明的心頭為之一震。

    馬車穿市而過,唐一明和孫虎都坐在馬車裡,任由駕駛馬車的車伕將他們帶到目的地。馬車內,孫虎掀開了左邊的簾子,唐一明掀開了右邊的簾子,兩個人都透過馬車的窗戶向外眺望,眺望街市中的熱鬧,與形形**的晉人。

    放下簾子,孫虎的臉上略帶著一點興奮,對唐一明說道:「先生,這裡真熱鬧,比咱們漢國熱鬧多了……」

    「噓!」

    唐一明急忙摀住了孫虎的嘴巴,小聲說道:「什麼漢國?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告訴你,不要再將漢國兩個字掛在嘴邊上,我們現在是晉人,不許你再提起。如果有人問你的話,你就說我們是從會稽來的,知道了嗎?」

    孫虎的眼睛瞪得圓嘟嘟的,急忙點了點頭。

    唐一明鬆開了摀住孫虎嘴巴的手,看著孫虎一番書僮打扮,還真有模有樣的。本來呢,他是想讓陶豹跟在他的身邊的,可是陶豹長的太過醜陋了,如果帶著他在身邊,雖然可以保護自己,可也無疑會引來極大的回頭率,所以他選擇了孫虎,而留下了陶豹。

    馬車緩緩地向前行駛著,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唐一明便感覺到了馬車開始慢了下來,最後直接靜止了。

    「先生,有間酒樓到了。」馬車外面,車伕跳下了車轅,將長鞭放了起來,沖馬車裡面喊道。

    唐一明和孫虎陸續下了馬車,然後給了車伕一些銅錢,車伕笑呵呵地說了聲謝謝,便趕著馬車,一溜煙便不見了。

    轉過身子,唐一明看到了一座偌大的酒樓,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可是酒樓卻依然賓客滿堂,大家都在喝著小酒,用一些花生米作為下酒菜,彼此攀談著,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抬起頭,唐一明看到匾額上寫著「有間酒樓」四個字,他微微一笑,覺得挺有意思的,便對孫虎說道:「小虎,走,進去看看!」

    踏進了酒樓的大門,撲面而來的便是滿屋子的酒氣,渾濁的酒氣之中還夾雜著一些菜餚的香氣,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讓過慣了清貧生活的唐一明,覺得很是難聞。

    「客官,裡面請,請問幾位啊?」一個穿著灰色薄衫,肩膀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的二十出頭的男子迎了上來,並且十分禮貌地問道。

    「唔……兩位……你們東家在嗎?」唐一明看了一眼看個店小二,覺得十分的面生,根本不認識,便慢吞吞地回答道。

    店小二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說道:「找我們東家啊?我們東家今天不在,不過客官可以稍微等待一會兒,我們東家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哦,那隨便給我們來個座位吧,弄點小酒小菜,我們邊吃邊等著你們東家回來。」唐一明道。

    店小二叫了一聲:「好咧!客官,請這邊走!」

    唐一明跟隨著店小二走,來到了靠牆的一張桌子前,店小二將座椅都準備好了,並且說道:「客官請坐!」

    唐一明和孫虎坐下之後,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唐一明,便笑著問道:「客官好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到小店吧?」

    唐一明點了點頭,說道:「嗯,確實是第一次。」

    「客官口音倒不似本地人,既然能有緣來到本小店,本小店就應該好生招待。根據本小店的規矩,如果客官能夠說出三個奇聞逸事的話,那麼本小店內的酒菜一應全部免費,客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和多少就和多少。不知道客官可有什麼奇聞逸事要講的嗎?」店小二道。

    唐一明聽後,確實感到有點吃驚,再看一遍酒樓內其他吃吃喝喝的客人,似乎都是在講述著一些故事,從而引來了旁聽者的興趣,而聚集在一起,竟然都是一些白吃的客人,可店小二們還都是一個勁地細細聆聽著,卻從來都不敢去打斷那些人的話,而且只要他們想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

    「小二,這樣一來,那你們的酒樓豈不是在做賠本生意嗎?天底下哪裡有這樣做生意的?」唐一明好奇地問道。

    「對啊,對啊,我們先生說的對,你們這樣長此下去,豈不是要關門大吉了?」孫虎道。

    那店小二又打量了唐一明一番,問道:「客官和我們東家是朋友?」

    唐一明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店小二嘿嘿一笑,說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是我們東家的朋友,就應該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唐一明臉上一怔,便問道:「你們東家可否是姓金?」

    「是姓金。」

    「那就對了,我找的就是他。我沒有什麼奇聞逸事要說的,你們給我們弄來一點酒菜,錢不會少給你們的。」唐一明擺擺手,說道。

    店小二見唐一明不是很隨和,便怏怏的退走了,臨走時還不忘記給了一個微笑。

    「大……先生,這裡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照這樣做生意的話,那豈不是要賠慘了嗎?金勇是個聰明人,他怎麼會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呢?」孫虎不解地說道。

    「也許他有他的道理,不要再議論了,此地人多嘴雜,我們一邊吃一邊等,等著金勇來,他來了,一切事情就明瞭。」唐一明道。

    過不多時,店小二端上來了一壺小酒和幾碟小菜,放在了唐一明和孫虎的面前,並且畢恭畢敬地說道:「遠方的客人,你們是頭次來我們小店,我們小店還有一個規矩,就是頭一次來到小店的客官,所有的一切都是免費的。雖然說你們沒有奇聞逸事,但是小店期待你們下次來到這裡的時候能夠帶來奇聞逸事!這些都是小店的特色菜,兩位客官請慢用,小的告退!」

    唐一明和孫虎面面相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見店小二離開了。

    「先生,這裡的規矩怎麼那麼多,還都是一些破爛規矩!」孫虎道。

    唐一明笑道:「管他們呢,反正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也不必忌諱,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只管吃飽喝足就是了,在北方可是吃不到這樣的東西的!」

    桌子上擺放著熱騰騰的雞肉、魚肉、豬肉,還有幾碟青菜,這在兵荒馬亂的北國,確實很難吃到。可是在繁華似錦的南朝,這些東西都成為了最為普通的下酒菜。

    唐一明和孫虎兩個人肚子早就餓了,便毫不客氣地將這些盤子裡的菜都吃完了,最後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個飽嗝!

    「好啊,原本你們在這裡啊?有酒喝也不請我,真沒有義氣!」一雙大手突然拍在了唐一明和孫虎兩個人的肩膀上,一個穿著破舊長衫的中年漢子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那漢子皮膚白皙,濃眉大眼,兩隻眼睛也炯炯有神,在不經意的流動間,便看到了擺放在桌子上,還沒有被唐一明和孫虎兩個人喝上一口的酒。他也不等唐一明和孫虎回答,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長手一伸便將那個酒壺給抓到了手中,然後仰面朝自己口中倒酒。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隨隨便便的就喝人家的酒,一點也沒有徵求人家的同意!」孫虎指著那個漢子說道。

    中年漢子約莫三十多歲,在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壺酒之後,便將空的酒壺放在了桌子上,笑著說道:「還給你就是了!」

    「啪!」

    一聲脆響,那個漢子隨手的一仍,便將手中的酒壺摔在了地上,立刻變得粉碎。清脆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廳,大廳裡的賓客都回過頭來,看了看唐一明,只那麼輕輕一瞥,便又恢復了平靜,似乎這種事情已經見的很多了一樣。

    聲音,也同時引來了店小二。

    店小二走了過來,一看到那個中年男子,第一反應便是指著那個中年男子鼻子說道:「怎麼又是你?」

    那中年男子沖店小二呵呵笑道:「怎麼又是你?」

    店小二道:「你怎麼老來搗亂?每天給你的酒還少嗎?」

    那中年男子道:「怎麼老是你來制止我搗亂?你為什麼給我的酒總是那麼少?我喝了不到幾口,就沒了。」

    店小二略有點生氣,說道:「你……你出去,要不是我們東家護著你,我早就把你的腿給打斷了!」

    那中年男子坐在凳子上,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反而譏笑著說道:「我不出去,我就是要讓你們東家看看,你是怎麼欺負我的。」

    唐一明和孫虎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此時的他們倆彷彿城了局外人一樣,絲毫也不知道該如何插話,以免一會面對一場不必要的糾紛。

    「哎!哎!哎!我說魏舉,你也太不要臉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副窮酸相,還想跟我們湊在一起?要不是金先生一直袒護你,老子早把你打成殘廢了,哪裡還能容下你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如此的混?還不快給我滾!」酒樓中一個身穿長袍的儒生模樣的人突然轉過身子來,大聲罵道。

    那中年漢子叫魏舉,一個飽學之士,只因為自己出身貧寒,無法出仕,再加上他自己的妻子也死了,孩子也夭折了,便墮落成這個樣子,每天和酒廝混在一起,蔑視那些士族子弟,更非常鄙視晉朝的制度,曾經幾次入獄。

    魏舉呵呵地笑了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指著那個儒生模樣的人,學著他的話語和強調,緩緩地說道:「哎!哎!哎!我說劉昭,你也太不要臉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副**相,還想跟我湊在一起?要不是金先生一直袒護你,老子早把你打成殘廢了,哪裡還能容下你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如此的晃眼?還不快給我滾!」

    「你……你敢學我說話?」那個叫劉昭的儒生大怒道。

    「我……我就要學你說話!」魏舉道。

    唐一明見那個叫劉昭背後的一群人同時站了起來,便立刻站了起來,走到了魏舉的前面,說道:「各位先生,我想此事是個誤會。魏先生和這位劉先生言語不和,自有他們兩個人自主解決,諸位都是謙謙君子,若是一擁而上,以多欺少,豈不是有違君子之道嗎?」

    劉昭背後的那些人都互相看了看,便紛紛坐了下來,只靜觀其變。

    劉昭回頭看見身後的人都坐下了,而他看到唐一明的眉宇間射出了一番盛氣凌人的氣息,又見唐一明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不像是個讀書人,若是鬥起來,只怕他自己吃虧,所以他也就忍了一時之氣,拂袖冷哼一聲,大聲說道:「魏舉!看在這位仁兄的面子上,我今天暫且放過你一馬。你記住,你要是敢走出這個寧柳巷,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魏舉剛張開口,還沒有說話,便見門外走來了一個人,而且還沖店裡大聲喊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一明扭過頭,見門邊站著一個瘦弱的修長大漢,相貌也頗為端正,面容更是十分熟悉,便笑著叫道:「金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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