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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異夢 第一章 水中月 文 / 鏡中花有緣

    冰融二月桃花蜇,

    只恨春風未過河,

    待到雲輕燕泥軟,

    流蘇如火周天灼。

    同年二月初春,在蘇州城的一條水巷裡,一條烏蓬小船剪開了清晨的寧靜,兩個年輕人靜靜站在船頭,都是一樣面無表情,為首的一個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身材高大,膚色有些黝黑,濃眉大眼,粗硬的短髮中流露出一副與江南人家不一樣的粗獷,穿一件玄色制服,黑皮鞋。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身材略微矮小一些,也略微比他白淨一些,刀削臉龐,眉目中透出一絲清秀,一副書生的模樣,穿一件藏藍色長衫,也同樣穿一雙黑色皮鞋,戴著一頂玄色呢子禮帽,看上去文質彬彬。

    江南的春天還是頗冷,殘雪尚存,加上天色陰沉,看上去儼然一副淡淡的水墨畫,透著寒意,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味道。艄公不動聲色地搖著槳,這葉小舟彷彿一把修長的剪刀,在細膩如緞的水面上滑出一條順滑的細線。

    蘇州是一個讓人平靜的地方,如畫般的景色,如詩般的氣味,如歌般的吳儂軟語,對大多數男人來說,還有如夢般的夜夜逍遙,阿媽阿婆們坐在茶樓裡,一碟煮毛豆加上幾塊醬豆乾,幾個銅板的家長裡短能說上一整天,到了夜晚烏啼催歸,已經酣然睡去的外鄉遊子,獨自躺在寒山寺外的寂寞客船中,每當那敲響了幾千年的夜半鐘聲迴盪在虎丘山下,在船內如霜的月光照耀下,被吵醒的人們也只能默默地坐在船艙裡,看著船外江楓漁火一片黯然。幾千年的制度不會因為一兩個人而改變,縱使鐘聲幾乎每晚都會吵醒很多外鄉人。幾千年的歷史滋養了蘇州城,而今它又同樣滋養著城中的芸芸眾生。

    正如前面所說,寧靜總會被一種瞬間發生的事情所打破,突然間,岸邊的一所大宅院裡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響,接著,一道黝黑的吞金環獸頭大門猛地打開,就如同是猛獸忽然張開大口。幾個穿著灰色棉布長衫的人神色慌張,抬著一個白色的大布口袋匆匆跑到河邊,領頭的人一揮手,就聽見「嘩」的一聲,布口袋應聲落入水中,小船被激起的波浪輕輕地上下顛簸起來。

    艄公隨口罵了一句,站在前面的年輕人突然說道:「老人家,要你幫幫忙,把那個口袋給撈起來。」

    戴禮帽的那位年輕人問道:「瑞年,你這是要幹什麼?」

    瑞年只說到:「老人家,劃過去,把布袋撈上來。」

    老艄公有些猶豫,哆哆嗦嗦地說道:「兩位先生,這恐怕不好吧,臨行的時候我就說過,如今蘇州城裡不太平,要不是您二位出了大價錢,我都不願意趟這潭渾水,這段日子城裡出了不少怪事,聽說不少人得了怪病,都說有水鬼作怪,要說撈個口袋沒什麼,我就是怕水裡面不乾淨啦!」

    瑞年從衣服口袋裡又掏出兩塊現大洋,在手裡掂量兩下,聽著那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老艄公就沒再說什麼了。

    江南人家都擅水,不多時,這個濕漉漉的大口袋就橫在了甲板上,三個人湊到了跟前,那個戴禮帽的年輕人說:「瑞年,看樣子裡面是個人。」

    瑞年從衣服裡掏出小刀,麻利地劃開了布袋子,沒錯,裡面的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渾身濕漉漉地躺在麻袋裡,頭歪向一邊,看年齡大概二十歲出頭,身上一絲不掛,而且還有很多青紫色瘀傷,瑞年把她的臉扳過來,心裡不禁一顫,這個女人,或者可以說是女孩,長得真是漂亮,雖然雙目緊閉,可是能看得出,她有一雙大眼睛,睫毛很長,被水浸成了一綹一綹的,配上瘦削的腮幫子,緊湊而筆直的鼻子,小小的尖下巴,狹長的黑眼睛,眼角還微微向上剔著,真是美艷不可方物。他的手撫在女孩的臉頰上,他能感覺到女孩的皮膚很細很滑,好像牛奶一般。只是她的薄薄的嘴唇顏色蒼白,渾身冰涼。在她的脖子上有一條細小的紅色線狀痕跡,估計是被細線勒出來的,在其它的部位也有一些暗紫色的瘀傷。他又不自覺地往女孩的身體上打量了一下,女孩身材纖細,小腹平坦,雙腿修長,她的小腿在空間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最後收到細細的腳踝處,張瑞年這輩子還沒有見過裸體女人,他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加快,然後就只能蹲下身子了。布袋裡除了她自己,還有一個小包袱,裡面看來是她的衣服。

    「她是不是死了?」與他同行的那個年輕人又說道。

    張瑞年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女孩瞳孔尚未擴大,說明她還剩了一口氣,這時他注意到,在這個姑娘的小腹部位有一個暗紅色的細長傷口,大約有一寸長,橫貫在小腹正中偏下部,傷口似乎已經癒合,但看上去還有很醒目的一道紅線,應該是不久前剛被很鋒利的刀片劃開過,他一時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英南,你去船艙裡把我的包和大衣拿出來。」瑞年回頭對他說道。在英南去船艙裡取包裹的時間裡,瑞年單膝跪地,讓艄公幫忙把女孩趴著架在他的膝蓋上,控出了女孩肚子裡的水,接著又實施了一些應救措施,等到英南一手拎著包,另一手提著大衣出來的時候,女孩已經有了微弱的呼吸。

    他從自己的包裹裡取出了一些藥給她灌了下去,又給她披上了大衣,由艄公安置到船艙中休養,此時天色已經放亮了。

    英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可是做了善事一件啊!」

    他苦笑著擺了擺手說:「英南,你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我只不過是於心不忍罷了,等到了家,打聽清楚她的家人在哪裡,打發她回家就是了。」

    「我就不明白,」英南說道,「那些人為什麼要幹這種勾當呢?」

    瑞年歎道:「國家多難,人心難測,這種年代,什麼樣的牛鬼蛇神都能跳出來胡鬧,你說咱們走南闖北這麼些年,見到的新鮮事兒還少麼?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總算讓她撿了一條性命罷了。」

    周英南說:「瑞年啊,像你這般宅心仁厚者,在這飄搖亂世,實屬難得呀!雖然你我並未熟識,但就憑這點,兄弟我敬重你。」

    瑞年擺擺手說:「周兄你可是抬舉我了,什麼宅心仁厚,心眼兒軟罷了。」

    老艄公此時插嘴問道:「看二位的談吐舉止,不像是尋常的老百姓,我要沒猜錯的話,兩位是給官府當差的吧?」

    周英南笑著對艄公說道:「老人家,你就別瞎琢磨了,我倆是商人,來賣藥的。」

    艄公轉過身去划槳,只撂下一句話:「賣藥只怕你們來錯地方啦!」

    此時天已放亮,巷子裡行人也漸漸多起來,瑞年轉身回艙,看了看那女孩,雖然還沒有甦醒,但氣息漸勻,脈搏也有些力量了,便叫船家靠岸,兩人架著女孩棄船登陸。

    周英南對瑞年說:「你這是回家探親,你還打算帶她回去?」

    瑞年看了看那女孩說:「她現在昏迷不醒,也只能把她帶回家了!」

    周英南說:「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姑娘,又是這麼個穿著打扮,你可怎麼張嘴說呀?」

    張瑞年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說道:「隨便先找個理由,等她醒了再說吧。」

    周英南笑道:「等到老太太看到這姑娘這般穿著,八成得認為你在外面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張瑞年的臉略微一紅,說道:「等見了老太太,我再跟她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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