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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 第五十三章 抽水機 文 / 海盜歐迪

    自由園開園之日,司禮監下也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考成司,其下設十五個部門分管兩京一十三省各級官員的考成工作,每部設郎中、員外郎、主事各一人。**泡!書。吧*

    那一天京師中大小官員幾乎把劉瑾家的門檻都快踩平了,此時大家也都知道了劉公公唯一的用人標準非禮勿用,所以他們都是攜帶重禮而來,據說光主事一職少於一萬兩你就不用登門了。為什麼這麼火爆?原因很簡單,誰都想當爺,誰也不想當孫子成天被別人考著玩!

    可是那天作為劉瑾手下頭號謀主的張彩卻沒有去,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自由園。他在那裡整整呆了一天。

    張彩去過自由園之後,就變得越發的沉默了,在劉瑾身邊,他幾乎整日不開口說一句話,此時正趕上大量的文官武將開始投靠劉瑾之時,漸漸的劉瑾也就厭煩了這個無用的悶葫蘆了,不過劉瑾還是很夠意思的,他為了感激張彩給自己提的三條新政的主意,把張彩從吏部調出,在司禮監新成立的考成司下做一個郎中,分管江淮道上下官員的考成工作,當時的江淮地區可是包括應天府、揚州府等豪富聚集的地方,其地方上的官員更是一個個富得流油,這種安排也是為了讓張彩發財。

    不過也有這樣的傳聞,這個提議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李響向劉瑾要的,作為交換,李響答應錦衣衛會出動,抓那些反對劉瑾的官員,劉瑾是權傾朝野的權閹,可李響卻是比劉瑾更炙手可熱的新貴,在李棟的心目中李響到底佔有怎樣的位置,別人或許還不清楚,他劉瑾可是羨慕了很久,至少李響到現在還保持每天上皇宮大內蹭飯的習慣,從古至今,可沒聽說哪個臣子有如此的殊榮,所以既然李響開了口,那劉瑾就順勢賣了個人情給李響。

    在得知自己升值後的那個晚上,張彩去拜會劉瑾,這也是題中之意,劉瑾以為張彩會向他表表忠心,表示今後有事情我來做,有功勞是劉公公的,有財也是您拿大頭之類的話。

    可到了劉府之後,張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幾次三番想要開口,都歎了口氣收住了,後來劉瑾實在不耐煩了,天色也不早了,他現在每天迎來送往的收錢也是體力活,他就想早點洗洗睡覺,於是劉瑾就端茶送客了,臨行前,張彩對劉瑾深深的鞠了一躬。

    「劉公公栽培之恩,小子張彩感激不盡,今在送劉公公一言,請劉公公切記!」

    劉瑾心中頓時大喜,張彩上次給自己的幾條提議,不但正好迎合了李棟的心意,而且還讓自己的權勢達到了前無古人的程度,這一次他要說什麼呢?

    「劉公公,您不可再收常例了。」

    所謂常例,是劉瑾和吏部尚書焦芳商量之後,新定下的特殊規定,就是每一個進京的省級官員匯報工作完畢後,必須向他繳納上千兩銀子,如果有沒交的,等那人回家的時候,沒準撤職文書已經先到了。

    進京匯報工作的各位布政使、巡撫大人們雖然很有錢,但幾千兩銀子一時之間到哪裡去弄呢,可是劉公公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他的結果就是今年的考成能不能過得問題,無奈之下,很多官員只有向京城的巨室借高利貸,回去再用國庫的錢來還。

    聽了張彩的話,劉瑾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把臉一落,皺著眉頭,臉上已經見了怒容。

    「你這是什麼話?」

    看著這個不開竅的傢伙,張彩心中歎了一口氣,猶豫再三還是緩緩開口「劉公公,且不說此事早晚……早晚會傳到陛下耳中,就是……哎……您收取每個官員幾千兩銀子,似乎很多,可您要知道,那些官吏都是貪污老手,他們怎會自己出這筆銀子呢?他們一定是藉機在自己的省裡收幾倍的錢來補這個窟窿,當然了,這些都是打著您的名號,說是給您進貢,這樣劉公公您的聲名恐怕就越來越……哎……劉公公這可是取死之道啊!」

    劉瑾瞪圓眼睛,臉上怒意更盛,他這個人自己貪污,卻見不得別人貪污。

    「這幫混賬東西,打著咱家的名號四處撈錢,真是豈有此理!」

    劉公公的憤怒是有道理的,小貪官們借用了他這個大貪官的名譽權、肖像權,卻不交使用費和專利費,應該憤怒,確實應該好好地憤怒一下。

    「多謝先生之言,咱家知道如何做了!」

    張彩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這最後一言,也算對的起劉瑾對他的提攜,希望可以救劉瑾一命。

    可是張彩沒想到,劉瑾想的和他說的恰恰是兩碼事,他不但沒有收斂,而且還變本加厲,劉瑾心中暗暗盤算,既然你們這幫王八蛋還能搜刮出更多的銀子,那就都拿來孝敬咱家吧,千兩不夠,那就萬兩吧!

    憤怒之餘的劉公公立刻下令,鑒於物件上漲的太快,他老人家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吃到豬肉了,常例銀子漲價了,每次一萬兩,少一個子你們試試看!

    張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出給劉瑾的主意會帶來這樣的後果,他在歎息中專心的坐起了那個江淮道的郎中,而他卻沒有像劉瑾想像的那樣收受地方賄賂,而是一心一意的抓起了江淮地區官員的考成工作,他還很有創意的把考成工作簡單化,考核結果分成五檔:好的晉陞;一般的留任;差點的調走;沒用的退休;亂來的滾蛋,從此之後江淮的文武官員苦不堪言。

    後來江淮的官員實在受不了了,一起湊了一大筆銀子送給劉瑾,希望劉公公能打發這位瘟神滾蛋,實在不行讓他禍害一下別省的官員也好啊,不能就可著江淮一個地方來呀。

    劉瑾欣然答應,可是當劉瑾把張彩人事調動的安排送到李棟的書案前時,一向不關心政務的李棟居然破天荒的給否決了,李棟還當著劉瑾的面誇獎張彩有文采,是個人才,將來他有了孩子就要讓張彩當老師。

    劉瑾倒吸一口氣,二話沒說,把那封奏折扔到火爐裡,李棟看上的人他敢亂動,那豈不是嫌自己命長嗎?於是乎,江淮的官員們陷入了更加變態的考察風波中,一大批官員捲鋪蓋走人,留守的官員也是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報復張彩,你不可能永遠都做這個考成司的郎中吧,等你失勢之後,咱們在老賬新帳一起算,可這一等就是將近十年,可是真到了那一天,那些發誓報仇的官員們更加的不敢了,因為人家產房傳喜訊升了。

    且不說張彩,還是繼續說劉瑾。

    其實劉瑾並不是完全沒有聽懂張彩的話,他也在小心的試探著李棟對他的態度,甚至有時候他還故意安排右都御使劉宇,讓幾個御史參劾自己貪污,他把這些奏折放在所有奏折之上讓李棟看,李棟每次看了之後,都是眉開眼笑的問「又貪了多少?不行,二一添作五,你可得記著,那裡頭有我的一半呀!」

    自由園的成立讓劉瑾又是丈二摸不著頭腦,李棟對他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呀?他也派了親信去自由園裡呆了一天,那些人給他的回報是,園內確實有不少人在罵他,可問題是罵當朝首輔劉健,次輔李東陽、謝遷的人也不少,這下劉瑾放心了,看來自由園不是針對自己的。

    在官場上劉瑾一點一點的培養這自己的爪牙,他通過考成法把自己的觸角伸到了大明官場的每一個方向,從文官到武將,從中央到邊陲之地,他提拔了一大批對自己親善的官員上台,劉瑾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挑戰著李棟對他的忍耐極限,可是當他發現李棟對他的信任似乎是無窮無盡的時候,他便打消了心中所有的顧慮,在這種情況下,劉瑾牌抽水機誕生了。

    正德元年,兵科給事中周鑰奉命去淮安查勘,在返京的船上自刎身亡。那一刀下手很重,身邊人搶救時,周先生已不能言。從者拿來紙筆,周鑰寫下「趙知府誤我」幾個字後便死了。

    朝廷命官無論是被殺、還是『自殺』都不是小事,而且前文書已經說到,雖然按照級別,給事中不過「從七品」,還不如七品知縣的官大。可要是按照實際的地位和權力,六科給事中在皇帝身邊負責監察中央六部和天下諸司,各部各地的大員們也不敢不敬畏三分。即使碰到皇帝本人的錯誤指示,只要不合聖人之教、祖宗之法,給事中在名義上也有權「封駁」,頂回去不准下發。

    科道之官是官場上的鷹,在官場食物鏈上排在最頂層,是最高層級的食肉動物,是以各級官員的身家性命為食的動物。在科道任職,成為六科給事中或十三道監察御史的一員,乃是明朝讀書人的仕宦美夢,可是一個美夢成真的人為什麼要『自殺』呢?

    錦衣衛把這件事情調查得非常的清楚,這件事情和劉瑾的常例銀子有關,奉使出差的官員回京,劉瑾都要重重地索取一筆賄賂。周鑰到淮安辦事,與當地的知府趙俊關係不錯,趙知府答應貸給周鑰「千金」,以應付劉瑾,可臨走時卻又忽然變卦了。周鑰「計無所出」,無奈之下船走到桃源時『自殺』了。

    「沒錢也不用『自殺』呀?大不了不做官就是!」李棟問李響

    李響微微一笑「大帥,劉公公的規矩怎麼能這麼容易壞掉,他的意思是當官的沒錢就要命,您可別忘了劉公公的枷刑!」

    哦李棟恍然大悟,那一百五十斤的重大傢伙,想想都嚇人,怪不得,既然很可能在風吹雨淋下被活活枷死,周鑰他選擇『自殺』就有點安樂死的意思了。

    正德二年延綏巡撫劉宇進京,沒帶銀子,被逮捕下獄。宣府巡撫陸完來晚了,被判枷刑,幾個朋友湊了銀子,賄賂劉瑾之後才讓他「試職」。

    同年右副都御史的頭銜的冒政巡撫寧夏,他是個清官,為官廉潔,劉瑾索賄不得,就找了一個岔子將他逮捕,又罰米三千石,同時授以枷刑。李響出言相勸,最終罷官,據說他跑到天津去做了一個小官。

    按照明朝規定,各地高官每三年入京朝覲一次。正德三年,劉瑾向進京的天下三司官員索賄,一人一萬。不給的則貶斥。

    所謂「天下三司」,指的是當時全國十三個省的都指揮使司、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分管各省的兵馬、錢糧和刑名,號稱封疆大吏。其中最大的官是都指揮使,正二品,每年的官俸為732石米,按市價折成銀子366兩。布政使(近似省長,從二品)的俸祿是每年576石米,折銀288兩,三年不吃不喝全孝敬了劉瑾也不夠。

    這批人的總數,以每個職位至少設左右或正副二職計,大約有七八十人,搜刮一次便有八十萬雪花銀的進項。同時劉瑾的抽水管子也插向漕運、鹽政、屯田和科舉等領域。

    若說劉瑾貪,他貪得實在是很有創意,因為那些官員們付出的賄賂並不是陞官發財的投資,而是避禍消災的保險費。

    對於劉瑾的貪墨行為,朝中的大臣們也是紛紛上書,可是李棟就是置之不理,眾人實在鬧不清楚李棟到底為什麼要如此包庇劉瑾。

    正德三年,李響大婚,李棟前去主婚,兩人在後院喝得酩酊大醉。

    「額大帥」李響打著酒嗝問「那劉瑾可是越鬧越不像話了,屬下保得了這個可保不了那個,還是宰了吧。」

    李棟睜著醉眼朦朧的眼睛,嘴裡噴著酒氣說「我聽說劉瑾每次收了銀子,都鎖在一個金庫內,並分門別列的標注好,他這哪裡是在收賄賂,他分明是在給國庫攢儲備呢,等養肥了在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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