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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黑暗中,凱茨覺得身上有什么地方在隱隱作痛。她醒了,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仰面躺在路邊。自己這個樣于太可笑了。她想爬起來,可是身体一動,頭就劇烈地痛起來。她抬了抬胳膊,還好,手還听使喚,可是卻抖個不停。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一道刺眼的光照到身上,她感覺到有一雙手抱住了自己。渾身濕漉漉、冷冰冰地被抱了起來。有個人正注視著自己,他也是渾身濕透;他管自己叫凱茨。
  他真是個好人,把自己帶進屋里。
  凱茨濕淋淋地躺在床上,告訴他別忘了把手提包拿進屋。他說自己叫瓦萊麗。
  瓦萊麗的頭發濕濕地粘在頭上:“天哪,凱茨,你簡直把我嚇死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夾克也撕了。”
  她覺得渾身疼痛,可還是想坐起來:“我想洗個澡。”
  “別忙。”瓦萊麗說,“先好好躺著,我把這儿收拾收拾。”
  他用一塊溫熱的白毛巾替她擦干臉上的雨水。傷口還在流血,瓦萊麗要送她去醫院,凱茨執意不去。他終于妥協了,默默地替她解開鞋帶。
  案件材料從夾克里掉出來,它們被血水和雨水染成了粉紅色。
  凱茨的頭部、頸部受了傷,她掙扎著說:“求求你、瓦萊麗,不要打電話告訴別人,我不會死……幫我脫衣服,洗澡。”
  瓦萊麗深深地凝視著她,她像在作決定,隨后替她解開了紐扣。
  門外好像有什么響動。瓦萊麗回頭望了望,臉上閃過一絲恐慌。他把凱茨放回床,匆匆走出臥室。只听他問了几聲“誰在那儿”,然后“啪”地關上了門。
  凱茨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只見瓦萊麗一手提著把切菜刀,一手拿著小刀出現在門口。他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恐慌和憂郁。他放下刀,走近她:“凱茨,感覺好點儿了嗎?”她微微點點頭。
  瓦萊麗走進浴室。床頭的鐘嘀嘀嗒嗒地響著,臥室里一片寂靜,時間過得真慢。
  瓦萊麗撩開她額前又髒又濕的亂發,仔細察看著她頭部的傷口。他臉色凝重,不過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他捧起她的臉:“一切都會好的,別害怕,現在這里除了咱倆沒有別人。”
  凱茨躺在浴缸里,瓦萊麗一邊輕聲說著什么。一邊捧起水洒在她肩上,手臂上。她的胸前有一片青紫,頸部到胸部有一條細細的血印,鎖骨下受了傷,傷口結成棕色的硬痴。
  “有多少傷……”她輕輕問。
  “七處。”瓦萊麗用藥棉輕輕擦拭著傷口,“還有脖子上……不過,不太嚴重,親愛的。”
  “還在流血嗎?”
  “不流了。”
  過了一會儿,她忍不住問:“我的臉呢,瓦萊麗,臉上破了嗎?”她想起剛才有一樣冰冷的東西触到自己的臉。
  “不,沒有,你臉上被重重打了一下,倒是沒有傷口。”說著,他笑了,“凱茨,你還是很美。雖然臉被打紫了,可美是千真万确的。”
  “我胸口也疼。”她道。
  “是嗎?”瓦萊麗想開個玩笑逗逗她,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凱茨比剛才活躍多了,她想喝茶。
  水嘩嘩地淋在身上,触到傷口時,疼得她直咧嘴。她怀疑是不是傷到了肋骨。凱茨背靠在浴缸邊上,就這么想著想著陷入了沉思。
  作為警察,她分析起剛才發生的事來。要說是巧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明明看見那人也穿著一身淺色外套。她真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几乎送了命,要是沒喝酒的話,她肯定能回想起剛才事情的全部過程。打在她頭部的那一拳,差點儿要了她的命。從那以后,她什么也想不起來了,直到瓦萊麗替她脫衣洗澡時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剛才擱在自己臉上的那東西,涼涼的,莫非是刀子?胸前那道傷幸好不深,不然的話會傷到肺部,看來那“刀”并不鋒利。
  肩部到胸口的那道細細的刀痕顯然是用刀刃划的。刀的确不鋒利,否則,自己非被開膛破肚了不可。想到這里她不禁打了個寒噤。瓦萊麗端著茶走進來,他臉上明快多了。
  “你過來看看我身上?”她輕聲問。
  “我沒听錯吧?”瓦萊麗笑了。
  “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開玩笑。”
  “抱歉,怎么了?”
  “這些青紫塊是什么形狀的?”
  “就是青紫塊,沒什么特別的,是小塊的藍色腫塊。”
  “它是圓的嗎?”
  “好像是。”
  “再看看。”
  “是圓的。”瓦萊麗肯定地說,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傷口,“好像還有點儿呈橢圓的鑽石形。”
  “這么說來,它是橢圓形鑽石狀的青紫塊?”
  “對,沒錯儿。”他很得意,“我是不是也能當警察了?”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她道,“我的回答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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