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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普希尼博士,沙門氏菌是什么時候又是如何被發現的。然后,我讓船長給我搞一份全体船員的名單。客輪乘客的名單我自己帶在身邊呢。塔卡拉船長用船上的電話請大副送一份船員名單來,然后我們在“廷托萊托”號的每一個甲板上走了一圈。
  由于船比較小,船上的所有地方一覽無余。走了一圈之后,我就足以對全船設施有了一個詳細的了解。乘客舒适安逸的客艙位于B甲板,另外還有一個餐廳和一個帶酒吧的休息室。客輪的大堂位于船員休息室和A甲板上的服務人員辦公室的對面。前甲板上有一個小游泳池,周圍擺著一圈躺椅。
  我沒有現在就讓船長把我的身份介紹給船上的乘客。我不想過早地在乘客中引起混亂,因為聯邦調查局官員的出現也許會使“特雷諾”俱樂部的這些百万富翁們對他們的安全產生怀疑。
  “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盧卡先生?”我轉身向兩個陪同問道。
  “您想与他私下談話嗎?”塔卡拉船長反問道。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您最好去吸煙休息室。那里現在正空著,我現在去找盧卡先生,讓他到那里去找您。”
  普希尼醫生說還要去實驗室干活走了出去。塔卡拉船長陪我走到吸煙休息室后也离開了。
  我把門半開著,坐在小吧台旁的圓桌旁,點著了一支煙。
  我等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吉姆佩特洛·盧卡走了進來,但不是一個人。
  細心地攙扶著他的肯定是他的女儿。我想,整條船上沒有別的女乘客。我從意大利領事館了解到了一些辛西婭·盧卡的情況。這位昔日黑社會頭目的女儿今年40歲,有過兩次失敗的婚姻,現在和她父親住在意大利巴勒莫的別墅里。
  我必須承認,辛西婭·盧卡极具吸引力。如果我事先不知道她的實際年齡的話,我會猜測她最多30歲。她身穿一件合身的上下同色的西服短裙,使她极為纖細苗條的身材更顯效果。她瘦削的臉上見不到一絲皺紋。這并不是每日都化妝所能達到的。另外,正如人們想像中的意大利南部的姑娘那樣,她長著一頭金黃色的頭發。但也可能頭發是被染過的。
  辛西婭攙著她父親的左臂。
  他們兩人在吸煙休息室的門口站了片刻。
  吉姆佩特洛·盧卡的右手拄著一根拐杖。他的外表顯得老態龍鐘。一件很合身的淺色夏季西服罩在他骨瘦如柴的身上。雪白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額頭,淺褐色的臉部布滿深深的皺紋。只有那雙黑眼睛顯得生气勃勃。
  我站起身,在煙灰缸里把香煙捻滅。
  辛西婭攙著父親,朝我的桌子這邊走來。
  “您是作為紐約市的代表來的?”辛西婭問道,“您為什么偏偏要找我父親談話?”
  “為了不被別的乘客知曉。船長沒有向你們介紹詳情。”我回答說,“我叫杰瑞·科頓,聯邦調查局紐約分局特工。”
  吉姆佩特洛上下打量了我片刻。黑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令人難以覺察的恐懼。
  “坐下吧,辛西婭。”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如果你想坐下的話,父親……”她很勉強地咕噥著說。她扶著他走到我桌子旁的一個轉椅前,幫著他慢慢地吃力地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下。
  吉姆佩特洛·盧卡把瘦骨嶙峋的雙手放在拐杖的球形把手上。
  當我重新坐在沙發上時,他的女儿用毫不掩飾的厭惡表情注視著我。
  “我們和聯邦調查局有何相干?”她的問題听起來像是在斥責,然而她的低沉的女低音卻几乎是十分溫和的。
  “沒有什么不尋常,孩子。”吉姆佩特洛·盧卡微笑著說。
  我點點頭。
  “我們已經知道,您沒有得到入境許可,盧卡先生。您自己從意大利出發之前也已經知道了。請問,您為什么盡管如此還要進行這次旅行呢?”
  他仍然一直在微笑。
  “辛西婭,你給他解釋一下。”
  她用充滿活力的眼睛望著我。
  “我父親76歲高齡了,科頓先生。您能想像得到嗎,這种年齡的人總感覺實現自己的一個迫切愿望的時間已經不很多了時的心情嗎?”
  “當然。”我小聲說,“但十分遺憾的是,您父親已經沒有机會再次踏上他的老家的土地了。”
  “這無關緊要,因為我將代替他上岸去,然后回來向他敘述他過去呆過的地方今天什么樣子。我還要帶上照相机拍些照片回來……”
  “您認識格諾維澤家人嗎?”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辛西婭眯起了眼睛。
  她父親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他突然彎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抓著拐杖。他說話的聲音也突然變得不沙啞了。
  “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再去提及,探員先生。”吉姆佩特洛·盧卡慢慢地說道,“我已經為過去所犯的錯誤付出了代价。一個很高的代价。您明白嗎?而且我昔日的仇敵也都知道這一點。我十分了解他們。他們中沒有任何人會愿意再去回憶過去的事情。如果您以為,我在紐約還有敵人的話,那您就大錯特錯了。”
  老人說完,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辛西婭攙著他的胳膊,仍然用責備的目光望著我。
  我沒有馬上作答,腦子里仍在想著吉姆佩特洛·盧卡剛剛說過的話。
  已經付出了代价……很高的代价……
  不,我不能完全相信他。我覺得,他好像是想以此獲取別人對他的同情。
  但我并沒有忘記,這個白發老人是誰。一個當年十惡不赦的罪犯。他曾領導著一個紐約城最大的勢力最強的罪犯集團的操縱組織。他之所以只被驅逐出境,是因為當時的證据不足以判處他終身監禁。
  不,他根本沒有付出最高的代价。而且也許連他女儿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真的對他丑陋的過去而悔恨。
  無論如何,他從過去的非法買賣中獲取了足夠的利潤,所以今天才能過上富人的無憂無慮的富庶生活。他在乘客名單后面寫的正式職業是公司法律顧問,也就是一個大型企業為了保護其法律行為而委托的全權代表。
  他所說的關于他昔日敵人的話,是他的心里話嗎?
  “盧卡先生,”我解釋說,“我不想向您隱瞞,在紐約的某些圈子里流傳著謠言。如果這些謠言是真的話,只要您一抵達紐約,您的生命就將分文不值。我們聯邦調查局有義務阻止您踏上美國的土地,以阻止針對您和您的女儿可能發生的謀殺行為。”
  辛西婭·盧卡諷刺地笑了。
  “看樣子您很不愿意后者,科頓先生。”
  我聳了聳肩膀。
  “隨您怎么想。”
  她沉默不語。
  “您听著,警官,”老盧卡說,“您向盧齊奧·格諾維澤問過這個所謂的謠言嗎?”
  “沒有。”我回答道。
  “您瞧,還是我對了!如果您向他問了的話,那您一定會對他的反應而大失所望的。那他一定會嘲笑挖苦您的。”
  我不由地思考回憶起格諾維澤當時是如何反應的。難道吉姆佩特洛·盧卡是對的?格諾維澤的复仇計划真的只是一個傳說,不會再發生了?
  盡管盧卡有生之年也許還只剩下几年時間,但他毫無疑問很留戀人生。他的重新見到紐約的愿望就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
  難道他真要毫無防范措施地去冒死亡的危險嗎?
  他能對他女儿在紐約上岸時將面臨的危險坐視不管嗎?
  我心中對此產生极大的怀疑。
  夜幕降臨的時候,“瑪薩佩克”號快艇离開了長島,快速地向東駛去。
  直到船离開陸地五海里以后,布克·達拉斯才開始改變航向,駕駛著快艇向南行駛。
  啟航不到一個小時,快艇開始減速,并關掉了航位燈和船艙里的照明燈。流線型的白色船身被夜色所吞噬。
  按照卡爾德·維伯的命令,船艙里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了。維科夫打開了應急燈。從船外看不見一絲燈光。
  維伯又彎下腰看著雷達熒光屏,并把掃描范圍從30海里調到10海里。長島的弧形海岸現在出現在閃著淡綠色光的屏幕的最右邊。
  “好了,布克,”維伯壓低聲音說道,“停机!”
  布克·達拉斯把兩個鍍鉻的操縱杆拉到最后邊的檔。在船艙里只能听到的很小的馬達嗡嗡聲現在徹底停止了。快艇靜靜地漂在海面上。
  達拉斯在舵輪前的高腳皮轉椅上來回轉了几圈,然后靠在船艙的牆上。
  “你們過來看。”維伯對其他人說道。
  維科夫、施瓦澤和查斯卡站在他的左右,盯著雷達的顯示屏。
  維伯用一支氈頭筆尖指著屏幕中間的一個亮點。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這里。這是……”
  他點著“瑪薩佩克”號快艇和長島的海岸線之間的一個大約有半根火柴長的發著白光的條紋。
  “……這是‘廷托萊托’號客輪。”
  “距离大約有兩三海里。”維科夫小聲說。
  “那樣的話,這件事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查斯卡說。
  “好,那就讓我們開始干吧。”維科夫口气堅定地說,“我已經為馬上就能享用一杯香美可口的威士忌而感到高興了。”
  “緊張嗎?”維伯獰笑著問。
  維科夫搖搖頭。
  “胡說。我們當年在納維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干了嗎?”
  維科夫和施瓦澤在船艙里從柜子里取出他們的裝備品的時候,其他人走到甲板上。船錨被扔下甲板的時候,發出一聲輕輕的聲音。然后,又恢复了平靜。
  維科夫和施瓦澤一言不發,脫去衣服,換上黑色橡膠潛水服。維科夫曾是納維的游泳運動員。行動前几個星期內,他教會了那個身体靈活的阿爾弗雷德·施瓦澤潛水。
  當他們穿好全套裝備走上甲板的時候,維伯和其他人已經為他們准備好了人工呼吸器。
  在后甲板中間,放著一艘潛水器,一個魚雷形的漆成黑色的家伙,后面被制成了斜坡狀。船尾的小推進器被一個鋼制保護環所包圍。
  舵尾翼被固定在兩個操縱杆中間。本來潛水器上只能乘坐一個人,他們在潛水器的兩邊又另外安裝上了扶手,這樣就能兩個潛水員同時使用了。
  達拉斯和查斯卡從船尾欄杆前的蓄水箱里取出兩個大箱子。維伯幫助維科夫和施瓦澤背上人工呼吸器。
  緊接著,兩個男人穿上腳蹼,戴上潛水頭盔,然后從前甲板處跳入水中,在船邊踩著水。
  達拉斯和查斯卡把兩個箱子放在水下潛水器旁的船甲板上。查斯卡用一個撬棍撬開了箱子蓋。
  “小心,”維伯小聲說,“要像弄生雞蛋一樣地小心干活。”
  “多謝指教。”查斯卡獰笑著諷刺道,“我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你可以盡管放心,卡爾德。也就是說,我們沒有任何飛人空中的要求。”
  “好了,別廢話了,快點干吧。”達拉斯不耐煩地嘟噥道。
  維伯沒有說話。他雙唇緊咬,看著他的兩個伙伴把箱子里的油紙撕開,露出圓圓的、橄欖綠色的鋼球,每個大約有兩個反坦克地雷大小。
  達拉斯和查斯卡小心翼翼地把沉重的鋼球從箱子中取出,放在潛水器的平坦的尾部。為了捆綁結實,他們沒有用帶松緊的尼龍繩。几分鐘后,他們把四個鋼球結結實實地固定在了船上。
  達拉斯和查斯卡站起身,深深地喘了口气。
  維伯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孩子們,”他對兩個潛水員喊道,“出發!”
  他幫助達拉斯和維伯把纜繩纏繞在潛水快艇的前部和甲板上。然后,他們一起把水下潛水器抬過平坦的舷欄杆。然后,他們抓著纜繩,把潛水器慢慢地放入水中。
  當平滑的船体被放入水中的時候,施瓦澤解開鋼繩,船上的人把它收回到船甲板上。与此同時,維科夫把密封的啟動按鈕固定住,它讓電池驅動的潛水器的電馬達轉動。
  螺旋槳轉了几圈,在水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站在甲板上的維伯豎起了右手大拇指。維科夫和施瓦澤也向他做出同樣的手勢。然后,維科夫操縱操縱杆,向前駛去。維科夫和施瓦澤隨著潛水器潛入大西洋黑暗的海底。几秒鐘以后,從他們身上背的人工呼吸器里冒上水面的气泡就看不見了。
  維伯·達拉斯和查斯卡回到船艙里,耐心等待。維伯把雷達探測儀調回到30海里范圍內,以便盡可能近地及時确定其他船只停留的地點。
  与此同時,那個致命的貨物已經朝“廷托萊托”號客輪駛去。
  水下10英尺,維科夫和施瓦澤正在由發出低低的轟鳴聲的潛水器帶著,毫不費力地向前滑行。維科夫毫不困難地控制著方向。每隔一定的短距离,他都要望一望他的潛水表的發光表盤。
  行駛35分鐘以后,他調小了潛水器的發動机。
  他們吃力地向潮水在他們面前形成的黑暗中望去。
  潛水器仍在用一半的力气向前移動。
  突然,前面變得明亮起來。但這不是燈光照亮的。
  “廷托萊托”號客輪的白色船体在水下的黑暗中十分明顯地顯現出來。
  維科夫和施瓦澤兩人互相之間無需交談即可相互理解。兩人知道,該干什么了。他們事先已對每一個手勢表示什么意思都做了明确的約定。
  他們在足夠深的地方慢慢接近客輪的龍骨。維科夫繼續調小潛水器的發動机。
  他們被從船甲板上發現是根本不可能的。要想發現兩個蛙人弄出的气泡的話,必須用超強光探照燈搜索海面,才會發現海面上的气泡。
  他們慢慢地向客輪的螺旋槳靠近。
  維科夫把潛水器調到空轉檔上,施瓦澤放開他這邊的把手,游向一邊,維科夫小心翼翼地讓潛水器滑到客輪邊。然后將其停住。
  施瓦澤開始干活。
  他從腰間的一個盒子里取出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燈,打開后裝在潛水頭盔上。微弱的燈光剛好夠照亮潛水器和其上面与其緊挨著的船体部分。
  施瓦澤小心謹慎地解開前兩根尼龍繩,抽出其中的一個鋼球。在水的浮力作用下,操作起來顯得十分輕松。
  在离螺旋槳大約兩米的地方,施瓦澤把鋼球的下部推到龍骨上面大約三英尺高的船体部位,用左手扶著鋼球,用閒著的右手打開其上部中間的一個蓋子。他翻出傾斜開關,它可以通過一個安裝的蓄電池啟動電磁吸附裝置。然后,他又蓋上了蓋子。
  鋼球緊緊地貼在了船体的外部。施瓦澤又檢查了一遍,他用雙手揪住鋼球,使勁搬動,但鋼球卻紋絲未動。估計它如此結實地吸附在船体上30天不成問題。這是安裝的蓄電池的最長使用期。
  在潛水燈的燈光中,施瓦澤向維科夫打了個手勢。他們兩人一起將潛水器拖至客輪的另一邊。
  施瓦澤只用了五分鐘,就在客輪的另一側將另一個鋼球安裝完畢。然后,他關上了燈。維科夫開動潛水器,兩人又慢慢地來到“廷托萊托”號的船首。
  在离船首三碼遠的地方,施瓦澤將另兩枚鋼球分別安裝在船体的兩側。他總共用了不到25分鐘時間就干完了這項工作。
  干完之后,他們毫不耽擱,立即往回赶。水下潛水推進器帶著他們向公海駛去,由于已經沒有了那几個鋼球,速度比來的時候要快得多。
  “瑪薩佩克”號快艇仍還停在原來的位置。
  維伯、達拉斯和查斯卡把潛水器拉上甲板,用纜繩系在后甲板上,在上面蓋上一塊帆布。維科夫和施瓦澤在船艙里脫下他們的潛水服,布克·達拉斯則啟動了快艇。到位于南奧斯特海灣的泊位,他們需要開將近兩個小時。
  “听到有無線電對講机的聲音嗎?”維科夫美美地喝了一口威士忌,問道。
  卡爾德·維伯笑著搖搖頭。
  “沒有任何聲音。我們在‘廷托萊托’號上的朋友好像已經暫時接受了他們的命運。”
  通常少青寡語的施瓦澤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獰笑,狠狠地說:
  “龍骨下面一共放了20公斤TNT……”
  午夜前一個小時。
  乘客中還沒有人想去休息,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里,有的在閒談,有的在下棋,以此消磨時間。從船上所有公共場合和乘客的客房里安裝的隱形音響里,傳出輕輕的音樂聲。塔卡拉船長想以此不使气氛降到最低點。
  我搬進B艙的一個空客房,讓人給我送來一壺咖啡,還一直在思考盧卡一格諾維澤這個問題。
  當煙灰缸里的煙頭堆得快滿了的時候,我終于停止了苦思冥想。
  我相當了解西西里人。看到他們的內心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當他們表白其真誠的時候,人們同樣也很難相信他們。
  我決定,先處理簡單的、容易處理的事情。
  “廷托萊托”號客輪畢竟還由于隔离檢疫處于极大的危險之中。塔卡拉船長安排他的全体船員在甲板上站崗。另外,每次有一個官員在指揮塔上站崗。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生能令哨兵拉響警報的事情。
  我走出我的艙房,來到A艙。
  我敲了敲普希尼醫生的治療室的門。里面無人應答。也許這位船醫此時正在大堂里或是在官員餐廳里。但我知道,他的實驗室將要晝夜連續工作,要進行不斷的檢驗。尤其是要證實,船上乘客或船上所有工作人員是否已經受到傳染。
  我又走到下一個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推門走了進去。
  她在工作台旁轉過身。桌子上的小玻璃盤和試管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這個女人長著一頭黑發,身材苗條,個子比我低半頭。她身穿白大褂,黑眼睛疑惑地望著我。
  在此之前,我已經看過船上工作人員名單,因此知道,莫娜·克琳娜是“廷托萊托”號客輪上除辛西婭·盧卡以外的惟一一名女性。
  “請問,您有什么事嗎?”這位普希尼博士的助理醫生表情困惑不解地問道。
  我通報了姓名,并向她出示了證件。
  “聯邦調查局?”她不相信地低聲說道,“也就是……警察。是這樣嗎?”她的英語講得十分流利,几乎沒有任何口音。
  “美國聯邦調查局警察。”我說,關上身后的門,靠在門上,收起我的證件。
  “可我……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船上……”
  “我沒有把我的在場張揚出去。”我說。
  她用一只手扶著桌角,另一只手很不自然地擺弄著白大褂上的扣子。她的目光四處看著,多次掃過我。
  “那么——您偏偏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呢?”
  “不是偏偏。”我說,“我從普希尼醫生那里得知,是您做的重要的實驗室檢驗工作。”
  “您——您是指沙門氏菌?”
  “正是它,小姐。”
  “但這難道會和警察有關?”她已經比剛才略顯平靜。
  “由于某种原因,”我回答說,“我必須調查和隔离檢疫有關的情況。我這樣解釋您能明白嗎?”
  “我不知道……”她強裝笑臉,但看上去十分勉強,顯得十分局促不安。
  我考慮了一會儿,是否有必要向她解釋我在“廷托萊托”號客輪上的原因。但出于本能我放棄了這個念頭。我開始考慮,莫娜·克琳娜為什么要把這個奇怪的危險暴露出來。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靠近男人就激動的女人。
  “您是定時從廚房里取出食品進行檢驗嗎?”我問,“多長時間進行一次?”
  她眼睛盯著自己的指甲。
  “每天的每頓餐都要進行樣品檢驗。”
  “取來的樣品馬上就進行檢驗嗎?”
  “嗯,是的,是這樣。”
  “您是什么時候發現食品被細菌感染的?”
  “今天早晨,剛一上班。”
  “那也就是說是在早餐的食品檢驗樣品中。”
  “是的——啊——不是……”她緊咬著下嘴唇,目光很不自然地在房間里轉著。
  “您不要激動和害怕。”
  她嚇了一跳。
  “您……您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您看上去顯得十分激動。也許我這樣刨根問底使您覺得受不了。”
  “不,不,不是這樣。”她急忙說道,“真的不是因為這個。”她試圖挺直身子,顯得更有力一些。
  “食品檢驗樣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繼續追問道,“是哪頓餐的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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