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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混蛋!”他罵了一聲,接著又問:“你受傷了嗎?”
  我搖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剛才是太緊張了。
  “不管怎么說,我們來得很及時。咱們查一查喬丹把錄音机藏到哪里去了。”我對菲爾說。
  我們在汽車的手套箱里找到了那台微型錄音机。錄音机是開著的,磁帶已用完,但仍在空轉。我們首先檢查了一下上面的指紋,然后小心地將它拆下來。回到車上后,我們通過無線電向局里匯報了情況。
  半小時后,我們又坐在了辦公室,听著錄音机錄下的聲音。
  先是一陣爭吵。約翰·喬丹傲慢地把話題引向他要談的內容,當他認定他的經紀人被魔幫收買,并且是卡爾洛·吉納弗里奧指使人殺了卡羅·霍姆斯時,沒有一個人出來反駁他。
  隨后是卡爾洛·吉納弗里奧用輕輕的冰冷的聲音告訴喬丹事情的真相:“約翰,你現在必須和我們共事,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靠我的幫忙。現在僅你的大名就能賺到百万美金,而這正是我需要的控制電影業的杠杆。約翰,你會和我們合作的,你別無選擇。”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只好去蹲牢房了。我已安排好了,卡羅·霍姆斯被殺的一切線索都与你有關。”
  接著,吉納弗里奧將他設計的陷害喬丹的證据一一擺在喬丹面前:威脅加里·黑爾的電話是從喬丹家打出去的;他收買的演員到警察局報案,說看到喬丹將手槍彈夾調包……
  喬丹默默地听著這一切。吉納弗里奧給他指出一條出路:如果他繼續和他那位受賄的經紀人簽新的合同的話,會有人去警察局作證說,卡爾·利沃曼是謀殺犯。
  就在喬丹對這种無恥的安排表示憤怒時,電話鈴響起來。是利沃曼來的電話,他不知從哪里得知,喬丹要把這次談話偷錄下來。利沃曼告訴了吉納弗里奧,喬丹也听到了這些,因為吉納弗里奧把電話机上的免提鍵按下了。
  接著是一聲震耳的槍聲,最后是我的聲音:“聯邦調查局!放下武器!”又是一聲槍響,是我開槍打掉了維克·洛卡手中的槍。
  錄音机里又傳出隨后的搏斗聲、菲爾的聲音和吉納弗里奧的妥協。
  我按下了停止鍵。
  “我現在明白吉納弗里奧為什么不惜一切手段想搶先得到錄音帶了。”
  “他這樣做,也是沒辦法。他一直設法讓喬丹沉默,但沒有料到喬丹沒有及時取下竊听器,叫我們發現了。”菲爾說。
  我滿意地笑著,站起來。“現在就太晚了,走吧,老伙計。”
  我們要去拜訪吉納弗里奧,告訴他,他制造的整個綁架案毫無意義,因為我們手里已經有了我們所需要的一切證据。
  吉納弗里奧住在一座古典式的別墅里。房屋的正面鑲著石質的美麗圖案,高高的玻璃窗框是白色的,框里的玻璃被分割成無數塊的菱型,屋前還有一個微型小花園。別墅的鐵欄杆造型优美,如同精致的工藝品。
  別墅的大門兩邊各有一只石獅子,鐵門的門環是一個銅獅子頭。這些都表明,當年這座別墅的建造者追尋的是歐洲上一世紀的建筑風格。
  現在這個門環只能是怀舊的標志了。我按了一下門鈴,打量著停在院里的汽車。
  院子里停放著貝拉爾德·森的那輛黑色保時捷,一輛黑色的野馬羅伊·辛那諾的公使,還有一輛紅色的野馬。
  看來里面又有一個聚會。我望了一眼菲爾,他只是聳聳肩。我們先前以為吉納弗里奧綁架了瑪西婭后,會盡量不引人注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興師動眾地把他的手下召到他的住宅里。
  當我第三次長時間地按著門鈴,才有了結果。屋子的大門打開了,維克·洛卡,那個滿臉是疤的保鏢走了出來,右手用繃帶吊著。看到我站在鐵門外時,他黑色的眼睛里燃起憤怒的火焰,恨不得立刻殺了我。
  “有什么事嗎?”他挑釁地問。
  “我們要見吉納弗里奧。”
  “吉納弗里奧先生不舒服。”洛卡特意強調了先生這個詞。“或許你改日……”
  可能是我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舉止,使他產生了誤解。他被我嚇得立刻閃在一邊,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
  走進大廳我感覺到里面就像炸了窩的馬蜂窩,激烈的爭吵聲嗡嗡地回響著。衣著得体、舉止优雅的律師貝拉爾德·森在窗戶前來回地走著。他的手里拿著電話,顯然在听著對方不停地解釋著什么。
  在隔壁的房間里,也有人在打電話。
  吉納弗里奧的一個貼身保鏢正從樓上急匆匆地走下來。羅伊·辛那諾在一個角落里和兩個人在爭論著什么。
  一個我不認識的、個子非常矮小的男人靠在壁爐前,神經質地扯著手指頭。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里的气氛非常緊張。
  難道吉納弗里奧已經知道我們拿到了錄音帶?
  他像一位發號施令的將軍一般站在大廳正中間。听見關門的聲音,他轉過身來,非常不解地看著我們。
  “你們到這里來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話,想同你單獨談一下。”我直截了當地說。
  他皺了一下眉頭,看得出不太樂意。他猶豫了一下后,點頭表示同意。大概他覺得,如果拒絕的話,恐怕麻煩更多。
  他示意我們去隔壁他的辦公室去。
  吉納弗里奧關上辦公室的屋門,重重地坐在寫字台后面的椅子上,示意我們坐在沙發上。
  我們裝作沒看見他的手勢。
  “吉納弗里奧先生,你的女儿被綁架了。”我口气平靜地說。
  “你還有別的要說嗎?”他撇了撇嘴,眼睛里充滿憤怒。毫無疑問,這對他不是新聞。令我惊奇的是,這位魔幫頭子看上去非常气憤和為他的女儿擔憂,不像是他指使綁架了瑪西婭來威脅喬丹。
  那么到底是不是他策划的呢?
  或者是另一個人?這樣的話,事情就更复雜了。
  是利沃曼!
  他為什么要綁架瑪西婭·喬丹呢?
  他是吉納弗里奧的人。他不可能知道,魔幫頭子在自己的計划里把他當成了替罪羊。這只替罪羊最終將落入聯邦調查局的手里,當然在他供出所知道的一切之前殺人滅口。
  “告訴我你們要干什么,然后滾出去。”吉納弗里奧說。
  “吉納弗里奧先生,我們拿到了那盤錄音帶。”菲爾用溫和的聲音告訴他。
  吉納弗里奧不耐煩地揮揮手。他對菲爾的話一點也不吃惊,只是不耐煩。
  我几乎不相信他對此事一點也不感興趣。為了這盤錄音帶他派出一大批人去搜查喬丹的汽車,想搶在我們的前面拿到它。
  “磁帶,磁帶。”他忿忿地說,“連一個小學生都知道,在法庭前,磁帶是不能作為證据的。”
  “作為證人,約翰·喬丹可以證明錄下來的內容。”我告訴他,“吉納弗里奧先生,這可是法律上有效的證据。”
  “一派胡言。如果你有證据,為什么不逮捕我?還等待什么?你的逮捕令呢?搜查令呢?至少也應該有一個傳票吧?”
  “我們很快就會辦齊這一切手續的。”我鎮定地告訴他:“現在你不能再向喬丹先生施加壓力了。你制造的這起綁架案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你……”
  吉納弗里奧吃惊地望著我。
  “我制造的綁架?”他嗓音沙啞地說,“你胡說什么?”
  我聳聳肩,現在我也怀疑自己了。
  “吉納弗里奧先生,放棄你想達到的目標吧。你手下的人已經制造了一起槍殺案,并且根本不顧及你女儿的安危。”
  他緊咬著牙,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節上的骨頭向外突出著。
  “出去!”他憤怒地喊,“快出去!在我……”
  他想說“在我失去控制之前”。但他沒有說完,就伸手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個按鈕。維克·洛卡立刻走了進來。
  “尊敬的先生們要告辭了,維克。”吉納弗里奧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保鏢維克彎了下腰,做出送客的姿勢。
  再說什么也沒意思了。另外,我有一個感覺,我們先前對綁架案的判斷可能是錯誤的。卡爾洛·吉納弗里奧根本不知道他的女儿在哪里。也許是卡爾·利沃曼或是他隱藏在幕后的主子策划了這次綁架行動。我們要重新安排調查計划,從卡爾洛·吉納弗里奧這里得不到什么線索了。
  我們离開了這座別墅。
  上了紅色美洲豹汽車以后,我把車開到從吉納弗里奧家看不到的街角拐彎處。此時,天已開始發亮了。
  “現在做什么呢?”菲爾問。
  “吉納弗里奧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敢肯定,是另一個人策划綁架了瑪西婭。”
  “為什么?見鬼。是誰呢?難道是利沃曼?”
  我又回憶了一下錄音帶上的對話。卡爾·利沃曼曾給吉納弗里奧打電話,警告他喬丹要偷錄談話的內容。但是他被告知,他的電話來得遲了。
  “是利沃曼讓吉納弗里奧感到了不安。”我慢慢地說,“或許他意識到了事情發展到最后,他是惟一的替罪羊。”
  “所以他綁架了瑪西婭?為了敲詐吉納弗里奧?”
  “不是沒有這种可能。如果他想跑到國外的話,他需要一大筆錢。除了喬丹,他是惟一知道瑪西婭在什么地方的人。”
  “完全正确。那我們就先呆在這儿。”
  我點點頭,拿起無線電話筒,向局里要求再派人手。因為我預感到,這里將會發生什么事,沒有支援,我們是應付不了這個場面的。
  我們監視了魔幫頭子吉納弗里奧的別墅約一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總共有四輛不同的汽車開進去,下來十個彪型大漢,走了進去。毫無疑問,魔幫頭子在策划一個大規模的行動。
  我的同事們在周圍做好了准備。
  匪徒們開始行動時,正好是早上7點。
  喬丹的經紀人和律師沒有露面。這表明,他們不是去談判,而是要采取行動。
  同以往一樣,卡爾洛·吉納弗里奧自己開著車。他的那位受傷的保鏢坐在他的身邊。后面的車子里坐著那些魔幫的槍手們。想到瑪西婭·喬丹將處在兩派爭奪戰的中心,我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我和菲爾停留在原地。我們的這輛的紅色汽車太顯眼了,不能用來跟蹤他們。
  施特沃·迪拉吉奧和萊斯·比德爾開著一輛灰色的法拉納牌汽車跟上去。其他的同事將輪換取代他們,分段跟蹤魔幫,并始終保持在魔幫的視線之外,以免他們發現。這套跟蹤方式我們采用過多次,效果很好,所以我們相信這次也能成功。
  卡爾洛·吉納弗里奧的末日即將來臨,只是他還不知道……
  濃霧仍舊遮蓋著一切。
  在霧中,相鄰的車庫和倉庫像一樁樁黑色的木墩此起彼伏。一陣風卷起一塊鐵皮,發出一陣金屬碰撞聲。站在鐵皮棚前的四個男人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卡爾·利沃曼冷笑著。他手里拿著一個棕色的皮包。“拿去吧,這是一万美元。”
  站在他對面的黑頭發粗壯的家伙迫不及待地一下子奪了過去。他打開皮包,飛快地點著錢。他的同伙的眼睛頓時亮起來。
  “一万美元,太少了!”
  利沃曼聳聳肩。為了湊夠這筆錢,他現在已經囊空如洗了。
  “這夠多了。你們不過是站在那里望風而已。這事到此為止。”
  “謝謝。”黑頭發說道,“要是早知道你是在和誰對著干,我就不會幫你了。”
  “你當然知道,只不過是你太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那個長著黑頭發的男人把錢塞進夾克衫里面,和他的兩個同伙飛快地消失在濃霧中。
  卡爾·利沃曼望著他們的背影。他明白,他放走了三個十分危險的證人。他們知道得太多了。不過他也不會繼續呆在紐約擔惊受怕了,今天中午他就要坐飛机到墨西哥去。
  也就是几個小時了。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現在他只等著拿錢了。他相信,他的計划絕對天衣無縫。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沿著鐵皮棚走到一個巨大的卷門前。他先靜靜地听了一會儿四周的動靜,然后把門向上推去。生誘的滑輪發出吱吱的聲音。利沃曼走進寬大而空蕩的倉庫里。他并不知道這個倉庫屬于誰,對他來講這沒有關系,至少此刻不會有人來打扰他。
  利沃曼關上門,眯起眼睛,直到适應了里面的光線。他那輛龐迪亞克汽車在黑暗中反射著微弱的光。利沃曼走到汽車旁,打開車門,手向后座摸去。當他看到放在車里的小型定時器時,他再一次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准備得完美無瑕。然后他向一個角落走去。
  瑪西婭·喬丹蜷縮成一團,躺在角落里的一塊破舊的墊子上。她早已昏迷過去了,所以把她捆起來也是多此一舉。利沃曼彎下腰,將她的一只眼皮翻開看了一下,發現她的反應已非常遲鈍,嘴唇慢慢地蠕動著。
  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再給她打一針麻醉劑,以确保万無一失。于是,他從口袋里取出注射器和藥劑,用橡皮帶勒緊瑪西婭的胳膊。
  利沃曼小心地把針頭扎了進去。瑪西婭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利沃曼開始緩慢地注射,因為他知道,這种藥劑會使血液循環變慢。瑪西婭突然急促地呼吸起來,隨后腦袋向一側歪過去,再一次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利沃曼拔出針頭,用胳膊夾住瑪西婭,把她拖到汽車旁,放在車子的后排座上。他拿來几塊毛毯蓋在她的身上,并用她的頭發遮住她的臉。這樣,不仔細檢查的話,是不容易發現她的。
  利沃曼抿著嘴,點燃了一支香煙。他的手指有些發抖。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靠在汽車上,又一次將行動計划在腦子中一一過目。
  絕對沒有問題。
  他踩滅香煙,把卷門打開,然后發動車子。他的目的地是長島,曼哈斯特灣。
  那里的天气也不會好到哪里去,肯定也有大霧。
  卡爾洛·吉納弗里奧驅車奔向曼哈斯特灣馬諾爾港口。
  魔幫的車隊呼嘯著穿過這座小城鎮的主要大街,停在市中心一側的停車場上。吉納弗里奧坐在車里,他的同伙則進了一家經營舊汽車出租生意的商店。他們在這里租了六輛在沙丘地決不會拋錨的鮮黃色越野車,飛快地向海灘方向開去。
  我知道,卡爾洛·吉納弗里奧絕不會投降的。但在最關鍵的時刻,他有多大的把握來救出他的女儿呢?
  施特沃·迪拉吉奧和萊斯·比德爾開車跟著沙灘越野車,我和菲爾開著我的美洲豹汽車跟在他們后面。馬諾爾港口警察局的同行們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們開著兩輛汽車跟在我們后面。在馬諾爾港口和海邊的沙灘中間有一大段偏僻荒涼的沙丘地帶,籠罩在大霧之中。六輛沙灘越野車一直開到离海邊最近的一個停車場上。車上的人下來后,在沙灘上散開。我們無法再跟過去了。
  現在我們只能依靠馬諾爾港口警察局給我們提供的地圖了。到海灘共有三條路,其中一條是土路,直接通向海邊。我認為,如果利沃曼看中了這條路,以這里為碰頭地點的話,他開普通汽車就可以到達這里。但用這條路會有危險,一旦有意外,他只能坐在車里束手就擒,無路可逃。
  不知道他從哪條路來。
  我的同事們分散在几個最佳的位置上,密切地監視著這三條路。
  我和菲爾帶著對講机,在沙灘上緩慢地匍匐挪動著,我們的目標是土路旁的一塊凹地。漂流在沙丘之間的濃霧幫助我們不被魔幫的人察覺,沙灘中間的那塊空地上的霧就少得多。爬到四地后,我們從茂密的灌木叢中朝外觀察。
  离我們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黃色的越野車。坐在前排座上的那個人我們不認識。吉納弗里奧和胳臂上吊著繃帶的維克·洛卡靠著汽車站著。毫無疑問,他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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