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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蘭娜沒有大聲責罵,也沒有咆哮狂怒。我坐在她辦公桌前椅子的邊緣上,隨時准備拔腿往外逃——逃出這扇門,也逃出我与電視网簽的合約。但她只是深深地坐在她那寬大的真皮沙發里,朝我露齒而笑。
  “對不起。”我說,“我知道我們已經超出了預算,也落后于拍攝計划。但是我不能冒這個險,不能讓每個參与這個計划的人沒有安全感。警察想讓我們停工24小時。”
  “這是真的嗎?”她問了三次。
  “警察們擔心我拍攝的電影与這些被害的人有點儿關聯,米雪·塔貝特、瓊·琴,甚至于海克特·梅倫德茲都遭到了襲擊。我也這么擔心,但我沒有什么有力的證据。如果我犯了錯誤的話,我宁愿再犯這個謹慎的錯誤,警察局會給我們提供保護,但是他們需要24小時把一切布置好。”
  蘭娜拿起了她辦公桌上的電話,然后開始撥號。
  “對不起,”我說,“我們既浪費了時間,又損失了金錢。但事情只能這樣。”
  她擺擺手,示意不听我的道歉。在听筒的另一端有聲音響起之后,她的臉色甚至變得比剛才更好了。“我是蘭娜,你好蓋洛德。听我說,有人殺了那些幫助瑪吉·麥戈溫制作關于羅伊·弗蘭迪的電影的人。絕對的真話。兩個人死了,一個受害者正處在嚴密保護之中。警察局要我們協助他們調查。”她拿起桌子上的鬧鐘,臉上笑得就像一個美國小姐正在等待給她的玫瑰花和冕狀頭飾一樣,那么甜,那么開心。“現在是2點鐘。30分鐘之內我可以在通訊衛星上找個地方,赶上6點鐘的東部海岸新聞。我們會把它做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在芝加哥5點鐘播放,西部海岸4點鐘播放,然后在11點鐘擴大播放范圍。”
  我站了起來,沒有什么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了。
  “等一等,瑪吉。”蘭娜說。然后她又對著電話重复了一遍,“兩條人命,一個人受到嚴密保護。我們的拍攝現場也受到了突發事件的破坏。我們已經停工半天了。也許我們可以在《人民》上發一篇特寫,緊接著再發在《時代》和《新聞周刊》上。我們已經將《滾石》排在上面,但他們的出版計划不為我們服務,那位指派來的記者也說‘不行’。打電話給拉里·金吧。利用公眾感興趣這個优勢,我們會加快電影拍攝進程的。”
  在門口,我停住了:“我不得不走了,蘭娜。警察局給了我一項任務。你可以打電話到我家里找我。”
  我發現吉多在編輯室里,把他叫過來。他也像蘭娜一樣激動,只是表現不同罷了。
  “海克特告訴我你曾借給他一台攝像机。”我說,“他還給你了嗎?”
  吉多舔了舔嘴唇:“我忘記了。那是電視台的財產。你晚上去他家拿東西的時候,沒看見它嗎?”
  “沒有。”我知道我的話听起來有點儿不耐煩,“我從海克特家拿了几盤錄像帶。它們上面大部分有你的標簽。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它們,而且,我還想請人幫忙建立一個所有參与者、有關者的名單。這房子周圍有很多眼睛看著我們,有很多耳朵等著偷听我們的談話。你能和我到家里去嗎?”
  “當然可以。”他摘下耳机,“你要干什么?”
  “把海克特的電腦文件全部瀏覽一遍。”
  他站起來:“去哪儿吃飯?”
  “沙托·雅克斯飯店的包廂里吧。”
  我們開車上了路。
  因為我的和海克特的電腦都是麥克裝的,所以打開他的文件毫不費力。
  吉多吃著東西,讓三台影碟机一起播放著。
  工作一天回家后,我有很多的雜事需要處理:從電話留言机上取下信息單;喂食并且安撫鮑澤……同時我又不能冷落吉多,所以我什么都沒做好。吉多老把我叫過去看屏幕上出現的什么東西,其實大部分是他自己拍攝的東西。有吉多在屋子里我很高興,因為我有點儿害怕孤獨。
  我把電話留言單取了出來:凱茜想要些錢,我的媽媽想打听我坐的航班的信息,布蘭迪對我說對不起。還有一個神秘電話,只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要我打電話過去。那聲音听起來有點熟悉,也沒有什么明顯的恐嚇。于是,我先回了這個電話。
  “我是瑪吉·麥戈溫。”
  “是瑪戈·杜尚斯·麥戈溫嗎?9月22日出生在加利福尼亞大學醫療中心,舊金山,加利福尼亞?”
  “早上9點10分出生。你是誰?”
  “那天我們說過話。我是查克·凱倫伯格調查員。”
  “聯邦調查局的。”我說著以引起吉多的注意,“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也許我們可以互相幫個忙。我知道你准備明天到伯克利去。”
  “你是個嚇人的家伙,凱倫伯格。難道你不知道,冷戰已經結束,共產主義已經瓦解,你也沒有必要再跟蹤普通市民了嗎?”
  他笑了起來:“弗林特偵探告訴我你要去的。”
  “他也告訴了你我的姓名和我的生日嗎?”
  “不是的。這些信息是我從你的茄克衫上得到的。你看,瑪吉,你北上時,也許想拜訪一下我的一個老朋友。他的名字叫卡洛斯·奧利里。也許他會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訴你。”
  “他也是聯邦調查局的成員嗎?”
  “完全不是。”接著,他告訴我到哪儿去找奧利里,“就在人民公園的榕樹旁。耐心點,奧利里有一點害羞。”
  “告訴我一個見面的話題吧。”
  “奧利里是共和軍的成員。”
  在我們道別之后,我馬上給麥克的語音信箱留了言,叫他打電話給我。
  我和吉多看了5點鐘的新聞,它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樣:無非是電視网損失xx美元,因受騷扰而停止拍攝之類的話,雖然那些事實都是對的,但我真的不想這個故事這么早曝光。
  6點鐘左右,邁克爾從圖書館回到了家里。葬禮之后,我還沒有見過他。
  “還有剩的嗎?”邁克爾看著桌子上剩下的一點食物殘渣,問道。
  “對不起,沒有啦。”我把快餐的包裝紙卷起來,然后把它們塞回那油膩膩的食品包中,“讓我去看看廚房里還有什么吃的。”
  我愛邁克爾。他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不用擔心會寵坏他。我用手臂勾住他的手臂,拉他走進廚房,問著他在學校里的情況。
  “昨天晚上我和凱茜通話了。”他說,“听起來她很快樂。”
  “她很快樂。但是我想念她。”
  邁克爾就像他經常做的那樣,用手臂環抱著我,這种感覺真是奇妙。麥克時不時會對我說:“如果我在兩個人都沒有結過婚時遇上你,你會不會看上我呢?”回答是:也許不會。因為我們處于不盡相同的人生階段中。例如,他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我還在高中上學。因此,當我看著邁克爾的時候,我總是試圖尋找他爸爸過去的一些影子。
  把父親与儿子拿來對比總是不能做得很公正,雖然在形体上這兩個男人非常相似。邁克爾,這個上等私立藝術學院的拿獎學金的學生,或許會讓我避而遠之。麥克,這個資本主義走狗的代表,或許不會這樣。除了這些,還因為我總是喜歡坏男孩。
  我看了看冰箱里面,找到一些雞蛋、西葫蘆和蘑菇,于是提出給他做炒蛋。就在黃油開始融化,我把切成小丁狀的大蒜放入鍋里的時候,吉多進來了。他越過我的肩膀看了看說:“給我也來一個,好不好?”
  “再拿三個雞蛋來。”我說。
  “安東尼·劉易斯的那盤錄像帶在哪儿?”他問著,一邊走向冰箱,“在我們錄制好之后,我就再沒有見到過。”
  我想了好一會儿才記起來:“在樓上我的房間里。我忘記把它拿下來了。”
  征得我的同意之后,他上樓去取帶子了;又留下我和邁克爾待在一塊。
  “爸爸去哪儿了?”邁克爾問道,一邊磨著咖啡豆。
  “他正在保護別人,為別人服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家。”我說。
  “昨天晚上,我在新聞上看見了一些關于你姐姐的報道。我對那一無所知,到底發生什么事啦?”
  “實際上也沒什么。明天我會去伯克利看她的。”我把蛋殼扔進垃圾袋,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邁克爾,明天有什么計划?”
  他想了想:“上午上課一直到11點。中午与人商議一件事。下午要在一所高中上數學課到3點。然后,我把斯萊從他的集体宿舍里接出來,給他的足球隊當教練。”
  斯萊是一個在街頭流浪的小孩,在我和麥克結婚后不久,我們把他領回了家。斯萊幫助我們找到了一個殺人犯,麥克就把他留下了,或者是斯萊迷住了邁克爾。我弄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們總在一塊玩。斯萊剛剛在我們家的后院里慶祝完他的11歲生日。
  “明天你需要我幫什么忙嗎,瑪吉?”邁克爾問道。
  “不用。”我把打好的雞蛋放到絲絲作響的大蒜上,“但是你要和我一塊去就好了。我明天早上坐飛机去舊金山,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空与我一塊去?你這么忙。”
  “對不起,那就下一次吧。”他“研究”著我,就像學習他的功課一樣全神貫注。吉多肩膀下夾著一個錄像帶走回廚房的時候,邁克爾又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然后他問我:“你是說爸爸在工作嗎?”
  “看一看11點鐘的新聞吧。”吉多說。
  “不用了,謝謝。”邁克爾從食櫥里拿出几個碟子,“我宁愿看真實的爸爸。”
  吉多拿了他的炒蛋、面包片和咖啡,回到工作間去了。我和邁克爾坐在一起,看著他吃飯。他把盤子放入洗碗机時,我就喝著咖啡。他擦干了自己的雙手,拾起他的書,問道:“爸爸好嗎?”
  “他很好。我想他超負荷工作了,這樣他就可以不想海克特。”
  邁克爾皺起了眉頭:“海克特的葬禮讓人心頭難以平靜,海克特就像我的叔叔一樣親。爸爸不想告訴我他是怎么死的。”
  “他不想讓你擔心。”
  他笑了,像是在做著自我否定:“告訴爸爸我已經長大了。”
  “你總是他的孩子。”我說,“幫我一個忙,在我走的時間里,照顧好你爸爸。”
  他抱著我說了聲:“晚安”,我吻了吻他那希滿胡碴的臉頰。
  吉多被食物哄著,安安靜靜地坐在房子的一側,無聊地用快進方法看著錄像。我終于可以去看海克特的磁盤了。
  麥克常常告訴我,海克特是他曾經共事過的最好的偵探。他很机敏,做事有方法,有條不紊的。有時候他也把這种方法變得千篇一律,這也使隨心所欲的偵探弗林特很煩惱。海克特的工作方法讓我很高興:他留給我一大串姓名和地址,還有他預定好的審訊日期。我打開了打印机,把這兩個文件复制了几份。
  “瑪吉,來看看這個。”吉多正把一盤錄像帶往回倒。畫面上海克特正從他房子里的沙發走到一個攝像机的鏡頭前。很明顯,攝像机是他放在廚房上面的一個柜子里的。畫面的范圍包括了起居室的大部分和門那邊的大廳。吉多開始播放帶子,我走進屋子,坐在了他旁邊。
  海克特穿著運動短褲和一件T恤,穿過他的起居室,然后也坐在了他家的沙發上。他向后靠著,兩腿交叉著放好,笑了笑。
  “你好,瑪吉。你好,吉多。我們曾經對每個人說,我們能夠挖掘出羅伊·弗蘭迪的故事和那些好好坏坏的日子。我想啊,上帝,除了時間之外我什么也沒有,也許我應該赶快利用它。下面發表我的意見吧。
  也許我永遠不會把這盤帶子給你們。這是星期五的晚上,我一個人待在家里。我想我在想念著格羅莉亞,但我又不能确定。也許我只是想找個東西來抵擋一下孤獨,因為一個人獨處的情景在我看來就像一個毒品一樣。
  通常,我的生活就裝在一個該死的罐頭之中。直到下個周末,我才能看見我的女儿們。我真的很想念她們。我試著讓自己保持正直、有品德,我已經清醒地過了兩個星期,但是我走過的每個地方,我平常交往的每個人都想讓我陷入困境。
  瑪吉,剛才我打電話給你和麥克,想看看你們是否想出來吃頓晚飯,或者去看場電影,但是你們出門了或者你們沒有接電話。我開始為自己感到愧疚,這也讓我處于危險之中。好了,我開始說吧。
  二十年以來,我們一直在談論著弗蘭迪死的那個晚上。每次我們几個從睡袋中爬起,弗蘭迪就朝我們走來,就好像肯尼迪被殺一樣。肯尼迪被刺殺的那天你在哪儿?我可以告訴你那天在學校我穿著什么衣服:絲光黃斜紋布褲子和一件藍色的馬德拉斯狹條襯衫,以及我午飯吃了什么:一個金槍魚三明治。那樣令人震撼的事件會使你的心永遠地定在那儿,你無法忘記。
  弗蘭迪的死就是這樣。你去問任何一個那時在警察局里的警察,他都可以告訴你他听到羅伊·弗蘭迪被人殺死后,他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第一次听到弗蘭迪死了的消息是他們找到他的尸体的那天中午。那是個星期六。我值早班,應當到10點半才去點名,但是接近中午的時候,警局就把我們全部叫回去了。我還沒有上過床呢。
  在七十七街警局的更衣室里,每個人都在談論著弗蘭迪。謠言四處散播。開始,我根本不相信弗蘭迪已經死了。我以為那些家伙在愚弄我,也許弗蘭迪只是睡著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如果弗蘭迪真的死了,他也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他總是喝得醉醺醺的。
  然后他們說他是被槍殺的,是麥克告訴我的。他正處在震惊之中。馬上,我又想到弗蘭迪一定是和另一個男人的女人在一起時被抓住。在弗蘭迪的生活中,這樣的煩惱屢見不鮮。
  點名的時候,上司走進來了。他告訴我們弗蘭迪被殺了。弗蘭迪的小汽車還沒有付款,外面有很多謠言說要解雇所有的警察。那時候,這并不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因為有很多恐怖組織在外面大聲叫嚷,說他們可以充當警察。
  那些高級軍官希望我們派重兵加強街上的巡邏。還要我們馬上和線人聯系,查出那些語言是從哪里來的。
  弗蘭迪之死引起的謠言過了一段時間才沉寂下來。開始時我感覺不舒服,然后我又想整天整天地昏睡。
  在不相信之后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憤怒。我們都發怒了。很多的關于恐怖組織要取代警察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國家。我想,如果有些受了誤導的坏家伙想發動戰爭的話,我宁愿高興地加入他們。我在越南做得還可以,我比那些逃避服兵役的共產党員的儿子們更懂得叢林戰,我也更愿意把這一切展示給他們。那就是我當時的感覺。
  弗蘭迪是我的同事。我和那個有點儿問題的家伙——伯瑞·洛治威又分到了一組。我与洛治威相處得很好。很多人都為我擔心,擔心我怎么去處理弗蘭迪一案。因為他們倆曾經有過過節。
  我開車去點名的時候,發現洛治威的車在停車場。他沒有進來報到,于是我就四處找他。我們都是那种容易發怒的人。弗蘭迪的車還是沒有找到,謠言滿天飛,根本沒法控制。他們說他是怎樣的墮落,說他的陽具如何被槍擊飛……我走到停車場,看見洛治威蜷縮在他車里的后排座位上。一開始我以為他死了,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我打開窗戶爬進去,發現他只是醉了而已。天哪,他醉了。
  我們可不想他因為酗酒而被人起訴。也許在其他任何時候,我都會懶得理他。但是因為弗蘭迪,我們都緊緊地抱成一團。你知道嗎?我們都有一种受保護感。我們集体對抗著那些散布謠言的家伙。
  麥克、道格和我給洛治威穿上制服,把他弄到我車里的后排座位上,讓他自個儿睡醒。我坐在前面開車的時候,他一整天都躺在那儿呻吟著。有几次我把車開到一邊,好讓他把東西嘔吐到路邊的溝渠里。我腦子里想的只是如何找到殺害弗蘭迪的凶手,而且自己要活著。
  我們——麥克、道格和我經常在對講机上保持聯系,知道彼此的行蹤。我們不停地互相問候著:你好嗎?你現在在哪儿?在那儿等我,讓我看看你。每次點名的時候,看到兩個伙伴安然無恙,我就覺得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真想大哭一場。
  證据在一點一滴地收集。我們對弗蘭迪死亡的大致時間、丟失的汽車有了初步了解,也有了一些具体的目標去尋找了。每次我看見給我提供消息的人,我都會把他拉到一邊,詢問他,讓他放出風去:我們正在尋找一輛綠色的別克牌汽車;有沒有人半夜三更在周圍听到或看到些什么?我們是這么急切地想找到凶手,因此我們也變得很有侵略性。對任何能給我提供消息的人,我又是威脅,又是賄賂。但是我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只是一些謠言。
  我們分兩班值勤。洛治威值早班,他坐在車的前部,但狀態仍然不佳。我們在一個酒店停下來,給他買了一瓶酒以便他能熬過夜晚。
  11點鐘左右,港口區警察局來電話說在愛斯科特公路旁發現了弗蘭迪的汽車。我听見麥克的聲音在對講机里響著。他和道格直接去了那儿查實真相。
  我又值了半小時班,然后也去了愛斯科特;因為我必須親眼看見才信。到達那儿時,麥克和道格正停留在弗蘭迪的金色汽車旁。
  那是一輛廉价的汽車,一种小型的代步工具。弗蘭迪厭惡開那輛車,但我們都站在那儿,似乎把那儿當成了一塊圣地或者別的什么東西。我們都沒有見過弗蘭迪在凶殺現場的照片。我們記在心頭的就是那輛該死的汽車。
  是誰把車推下去的呢?車身上用汽油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畫了一幅圖畫。洛治威回去睡覺了,我們三個就站在那儿。那個陰冷潮濕的夜晚,我們談論著弗蘭迪和我們曾經做過的一些惡作劇,談論著他的孩子和她們如何面對父親的死——她們只有2歲和4歲。沒有父親的照顧,要長大成人是多么的艱辛啊。
  我們都說應盡力留在他的孩子們身邊,保護她們兩個。但是瑪麗·海倫卻不這樣認為。我們也談到了她。她面容姣好,長相俊俏。我們想如果現在她沒有相好的,她也會馬上找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做伴;畢竟,她和弗蘭迪已分居有一段時間了。
  我們也說起了自己的家庭,沒有了我們他們該如何生活下去呢。麥克的妻子那時候已經怀上了邁克爾。他們相處得不太好——也從來沒有好過,但是他很想要那個孩子。麥克說,他再也不准備結婚了,但要是孩子生下來的話,他准備接受下一次挑戰。
  我有种感覺,我的妻子不准備再讓我走進家里。
  我們整個晚上都坐在那儿。直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才有人來檢查那輛車。那個星期天的清晨,在太陽升起來之前,我們三個人又說了一些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事情。那個晚上,我感覺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麥克和道格与我貼得更緊。”
  海克特從睡椅上站起來,走出了鏡頭之外,屏幕上變得黑乎乎一片。
  “還有更多的嗎?”我問。
  “我不知道。”吉多說,“他在一次采訪的末尾錄下了這段東西。我必須把所有的帶子看一遍才能知道。”
  麥克9點之前回家了。我到門口迎接他。他看起來非常疲憊:衣領敞開著,領帶松松垮垮的,上衣搭在他的右手上。他左手拿著一疊厚厚的還沒有分揀過的信——它們已經在桌子上壓了几天了。
  吻他的時候,我感覺他的臉頰粘糊糊的,還有一股特別的藥味。
  “吉多找到一盤海克特自己錄的帶子。你應該看看。”我把手伸向他的上衣。
  “帶子上有什么?”他問。
  “海克特談到了弗蘭迪死后的那天。”我拿走了他的上衣,發現麥克的右手手掌上裹了足有兩英寸厚的紗布!我的胃一下子痙攣起來,但我只說了一句,“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寶貝。”
  他看起來十分膽小:“安東尼·劉易斯不想出來。我必須把他帶的一把刀搶過來。”
  “縫了几針?”
  “兩針。”
  “你哭了嗎?”
  “沒有。我一整天都在工作。”
  “你在安東尼的屋子里發現什么了嗎?”
  “還沒有。我們現在還沒有搜查令。但不管怎樣,我可以把他關押到對他的活動有個更好的控制為止。”
  “拉斯孔怎么樣?”
  麥克笑了:“我有點喜歡与那個小子一塊工作了。他給了安東尼漂亮的几拳,把他從我身邊拉走了。”
  我透過紗布的邊緣瞧了瞧,看見手掌的中央放著一點黑色的藥:“傷口看起來很干淨。”
  “這不礙什么事。”
  “你想這會讓你逃脫洗碗這差事吧?”
  他笑了起來,把我拉近:“如果我可以洗碗,那么我也可以洗個澡。”
  “完全可以。”我吻了吻他的下巴。
  吉多插進來了:“叫什么道爾的打電話找你,瑪吉。她說她找到了你要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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