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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主醒醒,玉鳳公主請醒醒,醒醒公主,公主……”
  熟睡中的裘見怜被一陣惊慌的聲音喚醒。她迷蒙地睜開眼睛,模糊地問:“什么事啊?”
  “啟稟玉鳳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現在人昏迷不醒,情況很嚴重!”
  宮女還沒說完,裘見怜就被這消息惊得睡意全消。她從床上跳起,捉著宮女急問:“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全身長滿了紅疹、忽冷忽熱地冷汗直流,奴婢發覺金鳳公主情況很不對勁,就前來向玉鳳公主稟報。”宮女銀芳跪在裘見怜面前急急稟報著。
  裘見怜邊听銀芳的報告,邊讓宮女為她穿上衣裳,再問:“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稟公主,昨儿夜里金鳳公主入寢時都還好好的,可是剛才奴婢前去看望金鳳公主起床了沒,就看到公主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怎么喚都喚不醒,所以效婢才急著來稟報玉鳳公主。”銀芳回答。
  裘見怜穿好了衣裳,腳步飛快地走出房間。現在才剛天亮,門外有禁衛軍守衛,而冠統領接到禁衛軍報告也赶過來。他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外,裘見怜只對他點點頭,直接匆匆走入房間。
  房里,赫連盈儿的另一個貼身宮女銀純滿臉焦急地用濕布為公主擦拭額頭,見到裘見怜進入,忙向她跪地請安。
  裘見怜坐在床沿仔細看著盈儿的情形,就如宮女所說的臉色漲紅,手臂上起了一顆顆的紅疹,額上也滲出汗珠,額頭發燙而身子卻冰涼得嚇人,看起來真是病得很嚴重。
  “妙琳,去告訴門外的冠統領,讓他快去請大皇兄來!快去!”裘見怜緊急命令宮女。
  “是,公主。”
  裘見怜拉著赫連盈儿冰涼的小手,口里不住祈禱著:“盈儿,你要沒事,你一定要沒事,盈儿……”
  盈儿的身子一向很健康,很少會生小病痛,為何會染上這樣的急病呢?這病不像中暑、也不是受風寒,又來勢洶涌,她根本不清楚盈儿怎么生病的,真急坏她了。
  不一會,宮女走前稟報:“公主,太子來了,現在人在門外。”
  “快請。”裘見怜迅速丟下話,目光沒离開過赫連盈儿的臉。
  赫連上邪大步走入客房—看裘見怜滿臉無措的模樣,關心地問:“盈儿怎么了?”
  裘見怜有如溺水人看到浮木般,捉住了赫連上邪的手,帶著哭聲慌張急叫:“盈儿生病了!而且還病得很嚴重,怎么辦,該怎么辦呢?”
  “怜怜別慌,讓我看看情形如何再說。”赫連上邪拍拍裘見怜的手安撫她,再走到床旁看赫連盈儿的狀況。
  只見赫連上邪愈觀視赫連盈儿情形,他的臉色就愈不好看。他蹙著眉抬頭詢問裘見怜:“盈儿這兩天是不是有碰過顏色特別的野花?”
  裘見怜低頭想了下,忙用力地點點頭。“有,昨天早上,我們在來連武林場的路上,盈儿看到路邊草堆里有朵很奇特的花,那紫色的花朵鑲了圈金黃色的邊,開得非常艷麗動人,盈儿覺得好奇便下馬上前聞了聞那花的香味,沒想到那花儿生得美麗,味道卻很嚇人,盈儿一聞便被嗆得直咳嗽。是那花有問題嗎?”
  赫連上邪臉色沉重。“那种花名叫紫金芙蓉,不管是花香或是整株花身都含有劇毒,盈儿只是聞到花香便已中毒,這還算是輕微的;若盈儿當場伸手摸或采下了花朵,那她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毒性發作,性命垂危甚至會死亡。”
  裘見怜被這話嚇坏了,急著眼淚汪汪地直流。她手足無措地問:“這……這么嚴重,好可怕啊!那…‥那盈儿不是中毒了嗎?她會有生命危…‥危險嗎?大哥你要救盈儿,一定要救救盈儿啊——”
  “別擔心,盈儿雖中毒了,幸而不嚴重,我這就帶她去找人醫治。”赫連上邪擰著眉頭安慰了下裘見怜,馬上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宮女吩咐:“傳令給在外面的段管事,叫他立刻備馬。”
  “也將本宮的馬儿准備好。”裘見怜也急急交代著。
  赫連上邪毫不遲疑地拉開赫連盈儿身上的被子,快速地抱起了人,急急往外走去。裘見怜緊跟著赫連上邪走出門。
  當他們走到大廳前的廣場時,段軒也已備好馬匹。赫連上邪抱著人躍上一匹棕色駿馬,往外急奔。
  裘見怜見狀也快速騎上自己的愛馬跟上,一旁的冠土振則領著數名禁衛軍隨后保護。
  赫連上邪騎馬通過了山庄對外聯絡的木橋,然后便沿著護庄河往上游急奔。護庄河是導引山澗水而成,現在是清晨時分,山里迷蒙著一片霧气,景色很美,不過眾人都無心賞景。經過約莫一刻鐘的奔馳!來到了山澗水的源頭!在水澤邊有一幢木屋。木屋的主人便是赫連上邪要找的人,也是能醫好赫連盈儿的救星。
  赫連上邪在木屋前停住,抱著盈儿跳下馬,也沒敲門就推門直接走入。
  裘見怜也跟入,一進屋便聞到濃重的藥草味。這房里舉目望去都是藥材,很整齊地擺放在大大小小的藥柜子里,看起來就像是個大藥舖。
  “禹安!”赫連上邪站在屋內大聲叫道。
  不久,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馬上走出。他滿臉胡渣,穿著一身灰暗的粗布衣裳,看起來十足的落拓不羈。裘見怜听見赫連上邪向那男人表明:“她中了紫金芙蓉的毒,現在毒發昏迷不醒。”
  “帶進來吧。”那男人隨意丟下話后,轉身走回屋里。
  赫連上邪將怀里的人放在內室的床上后,便讓開身將盈儿交給大夫醫治。
  裝見怜還以為剛才那個男人只是佣人,卻見他手中拿著個鐵盒,從盒里抽出多枚的金針,手法俐落地插在盈儿几處大穴上,又在怀里掏出個玉瓶,倒出一顆丹丸喂入她的口里,然后坐在床旁,微閉著眼把脈。
  裘見怜惊奇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是那男人只是按著赫連盈儿的脈搏,臉色冷淡又不說話,讓人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辦法醫治病人。裘見怜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几次忍不住想開口,但都被赫連上邪的眼神阻止。看大哥似是對這個落魄的男人很有信心,裘見怜也只能暫按下自己的疑心。
  過了好一會后,那男人終于放開盈儿的手,起身將她身上的金針一一拔起,慢條斯理地放回鐵盒子后才開口:
  “她暫時是沒事了,但毒要多久才能完全解開則要視她复原的情形,少則七、八天,多的話就要十天半個月了。”
  “要這么久?”裘見怜听了惊訝道。
  那男人銳利的眼神冷冷地掃過裘見怜,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樣子。“紫金芙蓉奇毒無比,中毒者能留下一條命就已經很万幸了。”
  裘見怜聞言不語,走到床旁看盈儿的臉色恢复正常了,才稍微安心。她伸手探了下盈儿的額頭,發現燒也退了,气息平穩了許多。她再詢問大夫:“那盈儿要什么時候才會醒過來呢?”
  “半個時辰吧。”那男人丟下話,轉頭大步离開。
  裘見怜莫名其妙地望著赫連上邪,眼里滿是疑問。
  “放心吧,易大夫雖然行事隨性,但是醫術高明,沒有他不能解的毒,盈儿會沒事的。”
  裘見怜深信赫連上邪的話,便點點頭。“那就好,只要盈儿沒事就好了,不過這易大夫看起來還真不像是個大夫。”
  赫連上邪笑了起來。“那只是他外表給人的錯覺罷了,其責他是個大好人,而且這山區里也只有他這個大夫了。他醫技高明,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就算是宮里的御醫也比不上他的。”易禹安的本事他很明白。
  看大哥這么稱贊那怪怪的大夫!裘見怜不好再少見多怪,便向赫連上邪道謝:“謝謝大哥的幫忙,否則后果真是不敢想像。可是盈儿要休養這么久才能康复,給大哥添麻煩,怜怜真是過意不去。”
  “這只是小事罷了。怜怜你留在這等盈儿醒來,大哥先出去了。”赫連上邪淡淡一笑走出門。
  裘見怜在床沿坐下!看著還沒醒來的赫連盈儿。昨儿她還在煩惱要用何种理由留在連武山庄,現在盈儿受傷需要時間靜養,正好解決了她的問題。但要以盈儿的痛苦來做為理由,裘見怜真是千万個不愿意。現在她只祈禱盈儿快快好起來。
  易禹安從窗內看到站在外面戒備中的禁衛軍,好奇地看著赫連上邪。“我以為你已經決定不再理會朝廷派來的人了。”
  赫連上邪嘲諷一笑。“若是尋常的臣子來,我怎會讓那些人踏入連武山庄呢?這回來的人身分不同,中毒的女子是我的妹妹金鳳公主赫連盈儿,而另一個紫衣女子則是玉鳳公主裘見怜。皇上此次派出兩位公主來勸我回宮,真是用心良苦。”
  “原來是公主身分,莫怪這兩個女子有一股高貴不凡的气質。由妹妹親自前來,可見皇上對你的重視,就不知你是否會心動,回宮當一國太子嗎?”易禹安語气里有取笑意味。
  “你我是多年的朋友、生死之交,你還會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別再問此事來煩我了!盈儿和怜怜在外面或許是人人敬畏的公主,但在連武山庄里只是我的妹妹,事情就是如此簡單,不會再有別的意義。倒是盈儿中毒的事較讓我擔心……”
  “我的醫術你還會不放心嗎?只要有細心的照顧和靜養,赫連盈儿是不會有事的,這我可以給你保證。”易禹安自信滿滿地回答。
  “這就好,這兩天較忙沒來找你喝酒,真是想念你釀的村酒。既是來訪就討兩杯來喝好了。”赫連上邪拍拍好友的肩膀笑說。
  “那有什么問題,你可是我最好的酒伴,你沒來我也沒喝酒的興致。走,到屋后,對著山澗泉水喝他兩杯。”易禹安豪爽地答應。
  兩個男子勾肩搭臂!說笑地走向屋后。
   
         ☆        ☆        ☆
   
  昏迷中的赫連盈儿緩緩睜開眼帘,首先印入她眼里的是裘見怜焦急關心的臉龐。
  “盈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裘見怜見赫連盈儿醒來,高興极了。
  赫連盈儿掙扎奢想要起身,卻發覺自己使不出一絲的气力。她不明所以地問道:“怜怜,我怎么了,怎么全身沒力,頭也好暈呢?”
  裘見怜笑著扶起赫連盈儿,半坐起身。“你中毒了,而且中的還是劇毒,差點小命不保,嚇死怜怜了。”
  “中毒?我怎會中毒的?”赫連盈儿更不明白了。
  裘見怜笑著解釋前因后果,想到盈儿中毒的模樣,還心有余悸。
  “……幸而你福大命大,否則怜怜要如何向父皇交代呢?你將大家都嚇坏了。”
  赫連盈儿吐吐舌,原來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她俏皮地笑笑。“誰知道那花有毒呢?經此一事盈儿保證不會再亂聞、亂摸野花了。現在我應該毒已解了,但為何還是渾身無力呢?”
  “大夫說你沒有性命危險,但要完全康复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你必須留在連武山庄休養些時日,等身子完全康复才能回宮。”
  “嗯,這也好啊!反正我們需要時間勸大哥回宮,現在我受傷了,正好可以藉養身子為由留下。”赫連盈儿高興地說,對自己中毒的事根本不擔心。
  這想法和她是不謀而合,裘見怜握住了赫連盈儿的手笑道:“盈儿,我們真是心意相通。”
  “當然了,不然我們怎會成為好姊妹呢。”赫連盈儿頑皮地皺了下俏鼻。
  “瞧你笑得這么高興,看來你沒事了。”赫連上邪的聲音首先傳入,然后才見他和易大夫一同走入。
  裘見怜從床邊起身,向赫連上邪點點頭。
  “盈儿謝謝大哥的救命之恩。”赫連盈儿漾開笑臉道謝。
  “盈儿!大哥不敢居功!你該謝的是救你的易大夫。”赫連上邪比了下身旁的易禹安。
  赫連盈儿睜大眼睛看著大哥所說的大夫。這個滿臉胡渣,看起像三天沒洗澡的野人是大夫,太教人吃惊了。
  “你……你是大夫?”
  易禹安听出了赫連盈儿語气中的怀疑,冷冷一笑,心想又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女子。不理會她的疑問,他走到床旁伸手要為赫連盈儿把脈。
  赫連盈儿忙將手縮回到自己胸前,瞪著易禹安,嬌聲質問他:“你要做什么?”
  “把脈。”易禹安不耐煩地說。這個公主除了膚淺外,還要另加一項——笨!
  “不准碰本宮,除非你將自己從頭到腳洗干淨、胡渣剃去、頭發梳好,弄得整整齊齊、清清爽爽,否則別來見本宮。”赫連盈儿皺著眉下令。她最討厭邋里邋遢的人,有礙觀瞻。
  “盈儿,不可無禮。這儿是山林野地,你不可以太過強求,再說你的余毒未清,未來的日子還需要易大夫為你醫治呢,快伸出手來讓易大夫把脈。”赫連上邪站在大哥的立場上告誡盈儿。
  赫連盈儿卻是堅持己見:“衣冠整洁是做人基本的禮數,盈儿如此要求并不過分。大哥,盈儿可沒說錯啊。”赫連盈儿還不知反抗,手就被那野人捉住了。她气得急要抽回的自己的手,卻被那野人說的話嚇了一跳
  “我就是如此,誰也不能改變我。你還要留在我這儿靜養許多天,最好早些适應我的作風。”易禹安淡漠地說,大手快如閃電地一伸一回,捉住了赫連盈儿纖細的手腕,靜心量測她的脈象。
  “就算養身子我也是留在連武山庄里,誰要留在你這地方!你這個野人大夫!”赫連盈儿不悅地反駁易禹安。
  脈象雖虛卻穩定不亂,加上她還能大聲說話,赫連盈儿是絕對不會有事的。易禹安放開了動個不停的小手,看著猶有病容的絕艷臉龐,明白地告訴她:“我行醫有兩大規矩——第一,病人沒痊愈前不能离開我的草廬,第二,病人一定要听話、少說話。這規矩不論貧富貴賤,只要來向我求醫,就得要遵守。公主,你最好記清楚。”
  “什么臭規矩,本宮就偏不依。大哥,盈儿要回連武山庄,現在馬上就要回去。”
  赫連盈儿掙扎著要下床,裘見怜忙走前扶住了她。
  “盈儿,你要留在這儿,讓易大夫為你將毒患治好了才能回連武山庄。這是為了你好,不可以任性。”赫連上邪平靜地丟下話。
  “不要、不要,大哥你不可以丟下盈儿在這里!這野人大夫看起來居心不正,一定會趁大哥不在時欺負盈儿的,大哥,別讓盈儿留下,盈儿要回山庄休養!”這個野人大夫太不合她的眼緣了,她不要再讓他治病。使出硬脾气,她就是要离開。
  不單赫連上邪被盈儿的話逗笑了,連易禹安也覺得好笑。
  “不准笑,本宮不是同你說話,誰准你笑了!這事很嚴肅,一點也不好笑!閉嘴!”赫連盈儿气嘟了嘴,生气地命令著易禹安。
  在旁一直沒說話的裘見怜看到盈儿這樣也覺得奇怪。盈儿雖是身分高貴的公主,可是并不會不講理;也很少如此任性地發脾气,像小孩般的嬌縱,盈儿是怎么了?
  “盈儿,你冷靜點,有話慢慢說,先別生气。”裘見怜扶她在床上坐好,握住了赫連盈儿的手輕拍了下。
  赫連盈儿小嘴一撇,瞪了易禹安一眼,再對裘見怜說:“怜怜,我不要留在這儿,就算這個野人是大夫也不能這般頂撞人,怜怜你說對不對?”
  裘見怜給赫連盈儿一個安撫的笑容,再轉頭看著易禹安。“大夫,盈儿一定要留在這儿嗎?能否讓盈儿回到連武山庄,再請大夫每天到山庄為盈儿診治呢?而且山庄人手充足,盈儿也能得到較好的照顧。”
  裘見怜明理的態度讓易禹安很有好感,不過他仍是搖頭。“這藥盧是附近山頭里唯一可以醫命的地方,常有傷患來求診,我不能不在,以免有危急病人找不到大夫;所以病人留下才是最好的辦法。”
  “盈儿,禹安是個負責的大夫,你不可以刁難人,就留在這儿等傷好再回山庄。”赫連上邪明白地告訴赫連盈儿。
  赫連盈儿不是不通理的人,听完易禹安的解釋,能諒解他要她留在此的原因,而她也不想再為難大哥,但要她對個野人屈服,真教她生气。她看著裘見怜,眼里有气、有無奈,但態度是明顯軟化了。
  裘見怜清楚赫連盈儿的心意,便代她說出:“既是如此,盈儿留下來好了。還請易大夫施展妙手,助盈儿早些恢复健康。”
  這是當然的事,易禹安也無意要留個嬌貴的麻煩公主在這太久。他點點頭當是回應。
  “盈儿,我也留下來陪你好了。”裘見怜擔心赫連盈儿乏人照料。
  “不必了,陪盈儿留在此靜養多無聊啊。難得出宮,怜怜你該讓大哥帶你到處走走看看才是,叫銀芳、銀純前來伺候就可以了。”赫連盈儿笑道。怜怜怎可以同她留下呢,勸服大哥回宮的事還要靠她達成呢。
  “好吧,我讓冠統領派禁衛軍輪班守護這儿,幸好這里离山庄路途不遠,有任何事就讓禁衛軍回山庄傳達吧。”裘見怜微笑說著。
  赫連盈儿對易禹安沒有好臉色,但看到赫連上邪就換上可人的笑靨,嬌聲要求道:“大哥,盈儿中毒沒辦法出門游玩,真是可惜。請大哥把陪盈儿的時間、精力加倍用在怜怜身上吧,好好帶著怜怜到處玩,算是補償盈儿心中的遺憾。大哥,你說好不好啊?”
  赫連上邪對盈儿的說法感到好笑!而他心中對怜怜更有分莫名的好感,自是一口答應了:“好,大哥會好好帶怜怜到處玩玩的,也會每天來看你。”他笑著安慰道。
  “謝謝大哥。”赫連盈儿笑得好開心,眼神和裘見怜遇上,彼此交會一個明白的眼神,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都談完了嗎?病人要休息了,大家都出去吧。”易禹安下逐客令。
  赫連盈儿的笑臉在听到易禹安的話后又拉下,正要發作時,裘見怜赶忙拍拍她的手,要盈儿冷靜,別再和易大夫起沖突。
  赫連盈儿對裘見怜擠出一個笑容。“別擔心我,我沒事,你放心和大哥好好玩吧。”雖然這么說,赫連盈儿卻在心中發誓,等她完全康复后,她定會好好教訓這個野人大夫的。
  在易禹安的催促下,赫連上邪和裘見怜离開了內室,留下赫連盈儿在房內休息。
  裘見怜走出木屋,便將盈儿的事向冠士振交代一番。
  “屬下明白,這就回山庄接銀芳、銀純來伺候金鳳公主。”冠土振說完,指示同他來的禁衛軍留下,即只身一人騎馬回山庄。
  “禹安,盈儿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盈儿的三餐飲食、補品我會派人每日由山庄送來。盈儿身分不同,性子難免會任性些,就請禹安你多包涵了。”赫連上邪拜托著易禹安。
  “放心吧,我會讓她活蹦亂跳、精力十足地离開回連武山庄的。”易禹安輕笑回答。
  “活蹦亂跳,不會是被你气得跳腳、怒火沖天的意思吧?”赫連上邪想到盈儿和禹安相處時的針鋒相對,忍不住笑了。
  雖然那個任性公主是嬌蠻了點,但她生气時的臉蛋還真可愛,易禹安想想也笑了起來。
  赫連上邪惊异地看著好友的笑容,有許久的時間沒見禹安這么開心了。
  “大哥,我們要回山庄了嗎?”裘見怜柔聲詢問赫連上邪。
  赫連上邪看著她,點點頭笑道:“上馬吧,我們回庄。”
  裘見怜回赫連上邪一個微笑,在他的注目下身手靈巧地上了馬。她的馬上英姿嬌媚可人,讓赫連上邪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裘見怜見赫連上邪直盯著自己看,有些臉紅地出聲:“大哥,好了。”
  赫連上邪忙回神將眼光轉開,藉著跳上愛駒的動作化去自己的失態。他向易禹安把抱拳道別后,帶頭先离開。
  “盈儿麻煩易大夫了,告辭。”裘見怜也向易禹安微點個頭,优雅地催動馬儿。
  易禹安看著离去的一對男女身影,心想他們看起來還真是相配呢。剛才赫連上邪看裘見怜時目不轉睛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識。裘見怜雖是公主,但和赫連也只是義兄妹罷了,或許他們會有不同于兄妹之情的發展呢……
   
         ☆        ☆        ☆
   
  “如何?你和大哥相處得怎樣?大哥愿意回宮了嗎?”
  在策馬回山庄的路上,裘見怜不禁覺得好笑。每回她去見盈儿,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探詢赫連上邪回宮的意愿。
  盈儿住在易禹安的藥廬里已經有四天了,每天一早裘見怜會在禁衛軍的護衛下到藥廬去看她。
  說為她解悶是太言過其實了,盈儿雖然身子虛弱暫時無法出門,但有宮女陪伴著,而且她每天光是和易大夫唇槍舌戰就夠她忙了。盈儿可不是會忍受吃虧受气的女子,若在言語上說不贏易禹安,就會調皮地改用其它辦法扳回一城。看盈儿惡作劇后的高興表情,眉飛色舞地說給她听,比在宮里時還要目得其樂的模樣,裘見怜感到十分安心。
  听說藥廬屋頂現在是傷痕累累,常見破洞,尤其以易禹安房間屋頂破得最厲害,所以一下雨易大夫就緊張了;要不就是柜子里整齊的藥材被弄混了,藥柜外明明寫著是甘草,從柜里拿出的藥卻是黃蓮,甚至連易禹安的衣服都遭殃,常莫名所以就破洞綻線,讓他不得不穿上盈儿要他穿的新衣服;總之盈儿調皮的主意一大堆,可見她真和易大夫對上了。
  裘見怜原是擔心盈儿這么頑皮會惹得易禹安一怒之下將她赶出藥廬,不為她醫治了。但她看易禹安雖气紅了臉,可是風度還很好,而且還少了第一次看到他時所表現出的冷漠落拓;雖然他仍是留著胡渣、不修邊幅,但眼里多了分神采,整個人很有精神,臉上的表情也多了,看起來年輕許多。看他對盈儿的調皮胡鬧,口里淨是斥責,實則是包容。他不會不管盈儿的,裘見怜看得很清楚。
  不過,赫連盈儿每天最關心的事,是裘見怜沒有絲毫的進展,原因是赫連上邪太忙了。
  連武林場的主人,一個是赫連上邪,另一個叫武嶠,所以才會取名為連武林場。武嶠是赫連上邪一路打拼過來的最佳戰友,性格老實,山庄的大廳就是依他的喜好所布置。赫連上邪讓武嶠挂名連武山庄的“庄主”,所以山庄里的仆人均稱赫連上邪為“主人”。
  連武林場占地廣大,擁有多片山林,雇用了許多的工人開采伐木。武嶠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各個開采的据點巡視照顧,較少留在山庄里,對商務的事也不熟悉。
  所以一個偌大林場舉凡財務、經營狀況、盈收支出到擬定決策方針,全都赫連上邪負責。雖然他請了許多人員幫忙,但他仍是最后的決策者。
  裘見怜看他忙成這樣,不好又再加重他的負擔,也不顧強要他帶自己出門。所以至今第四天了,裘見怜每天除了看望盈儿外,就不曾离開過山庄,遑論出去玩呢。
  可是有失便有得,赫連上邪每天仍是會抽出晚膳時間陪裘見怜用膳;相對的,赫連上邪也知曉她在宮里的生活、成長的點點滴滴。
  不過,她和赫連上邪每每提起父皇時,他就會將話題轉開。對父皇、對皇宮,赫連上邪表現得是那么的排斥,讓裘見怜不知該如何突破大哥的心結。
  這事雖然困難,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才行,否則就對不起盈儿所托!也會讓父皇失望的。
  腦里有思緒在轉動,路途就顯得短多了,一會時間就回到連武山庄。
  裘見怜騎馬才走進山庄,就見到赫連上邪正騎著馬要出門。
  “大哥—你要出門呀?”裘見怜笑問。
  “嗯,工人在后山發現一批千年紅檜,我要前去瞧瞧。”赫連上邪笑笑回答。看到裘見怜,他眼里不禁就會涌出股溫柔之情。
  “那怜怜就不耽擱大哥辦公事了,你一路小心。”裘見怜巧笑說著,對赫連上邪揮揮手。
  裘見怜就是如此的善体人心,才會讓赫連上邪心中時時想起她來。他發覺自己真是太少時問陪她了,策馬走了兩步便停住,將馬頭轉回,看著裘見怜問道:“怜怜,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呢?”
  “我也可以去嗎?”裘見怜喜出望外。大哥在邀請她呢。
  “當然可以。走吧,在太陽下山前,我們就會回來的。”赫連上邪愉快地笑著說。
  “哇!太好了。”裘見怜像孩子一樣歡呼著,隨即吩咐身旁的侍衛:“有大哥陪在身旁,本宮不會有事的,你們就別跟來了。”
  交代完后,裘見怜立刻策馬到赫連上邪身旁,歡欣叫道:“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她臉上燦爛的笑容讓陽光都失色了。
  赫連上邪忍不住伸手輕撫著裘見怜細嫩的面容,臉上挂滿了柔和的笑容。“只是出門你就這么高興,表示大哥真是太冷落你了。”他心中有不舍和歉意。
  四眸相對,兩人互相凝視著,登時就膠著住。
  裘見怜看見大哥眼里的情意,醇美動人,讓她迷醉,但只是匆匆一眼,情意便從大哥眼里褪去。因為出現得太短促了,裘見怜無法讀出那抹情意的真正意思。
  該死!赫連上邪在心中低咒一聲,他又失態了,還在大庭廣眾前。他感到困窘,沒多說就直接吆喝身下馬儿,先帶頭跑開了。
  裘見怜臉儿莫名其妙地紅了。她策馬跟上,手心微微出汗!心儿也扑通直跳著,強壓下心中涌現的羞怯。這是第一次和大哥出游,她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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