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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是他的人。
  朝顏非常了解,她和須句怀不會只有單純的牽扯。
  她的人生不是自己的,更可怕的是,她竟愿意順服——他不只刻下印記,也對她下了咒語。
  日漸出落的美麗使她身邊逐漸出現傾慕的异性,她從不曾予人任何机會,連游深哲偶爾的邀約也必須推卻。而對于哥哥的心情,游深怡是看得透徹的,畢業典禮結束后,她拉住朝顏。
  "我知道,那家伙很惹人嫌喔。"
  "深怡。"她頗無奈的表情。
  "不用客气,我也認為讓你們認識是一項錯誤。游深哲的缺點實在太多了,嘴巴毒了點,品性也太差,小气巴拉,愛摳腳趾又不刷牙……"經她列舉還真的不少,"難怪你敬而遠之。"
  "游大哥才沒這樣,你別毀謗他。"
  "拜托,自個儿老哥我怎會不清楚,他那個性引不起你的興趣,我早知道了。"她偏偏頭,"不然,你不會連照几張相都要借机閃躲了。"
  "深怡——"
  "坦白說,他确實很欣賞你。"哎,真不想替游深哲說話,要不是他那副苦樣……老天爺應該少紿她一點惻隱之心的。"我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么殷勤、有耐心。"
  "我不值得。"兩年了,朝顏自然体會得出游深哲的一片溫情。
  "你別低估自己的魅力。"連她看了都覺心動哩,一樣十八歲,上帝真是不公平!
  "不是這樣子。"
  "朝顏,我哥……不夠好嗎?"平心而論,游深哲外貌端俊、事業有成,人才內涵都算人中之龍。
  "深怡,現在說這些太早,我們要准備聯考。"
  "考完就可以討論了?"她顯然想知道結果。
  她搖頭,還是干脆些比較好。"我不敢高攀。"
  "高攀?!"游深怡夸張怪叫,"我家哪里可以給你高攀啊?"門當戶對還勉強說不定。
  "你一定要問嗎?"她是可以告訴她的。
  "朝顏……"怎么那么嚴肅的表情?
  "我告訴過你上次看到的那棟大宅子只是我寄住的地方,那不是韜光之語,是真的,我四年前被人收養后才住進那里。"
  "那又如何?"
  "我是孤儿。"她輕輕清晰地說,等待游深怡可能的反應。
  游深怡果然不說話了,安靜了許久。
  然后,她的聲音比她更輕、更清晰,"你覺得我會看不起你?"
  朝顏正視她,手臂被擰了一記。"好疼!"
  "我是看不起你,你把我當成這种人!"
  "深怡,你應該明了我的心境。"
  "對。我是很意外,不過孤儿就不是人嗎?你為什么不早跟我講?這就是你的理由?"根本不成理由!"我告訴你,我爸三歲就死爹、五歲就沒娘,他也是白手起家苦出來的。"
  "不光是這樣。"
  "好吧,你一次說明白,我好回去交代,教游深哲心甘情愿死了這條心。"她已經看出老哥大抵沒指望了。
  朝顏深吸一口气,"對游大哥,我只當朋友看,不可能有別的想法。此外,我也欠我的收養人人情,我一輩子不會談戀愛,因為我的'以后'都屬于他。"
  "你說什么?"她有沒有听錯?開哪門子的玩笑!豈有此理,他買奴隸啊!"游深怡气憤地叫,第一次听聞有這种"善心人士",她要去告他!
  "你不要激動。"
  "我干嘛不激動,你被騙了知不知道?"沒道理呀,朝顏拿第一名畢業的,怎么可能這么笨,用几年的恩德換一生。
  對方根本穩賺不賠。嘖,八成是個色老頭!她愈想愈為朝顏擔憂。
  "深怡,"朝顏按住她,正色而認真,說出來只是讓她了解,并無法改變狀況。"我們已經有約定了。"
  她是不是看見了什么?在朝顏似水瑩亮的眼中,仿佛閃爍著一种沉陷的波動。
  "你……傻瓜。"
  學校、科系都是須句怀作的決定,放榜這天晚上,他帶她參加一場私人宴會,讓她正式對外陽光。
  "從現在開始這些將是你的生活環境之一,必須學習适應。"他執起她的手,牽她步進會場。
  她十八歲了,一步一步接近他的設定,甚至跨越他原先的預期,須句怀的眼光落在朝顏身上,她今晚的小禮服也是他挑選的,蕾絲滾邊的黑紫綢緞,瑩白的珍珠在邊緣練成點點星芒,貼身的設計完整呈現出她細致姣美的身段,梳起的花髻也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清艷的質韻,每看一眼,他眸中的瞳色就更加深一些。
  超出他的預期大多了,這抹影子,會變成焦點。
  朝顏環視面前川流往來的衣香鬢影、富貴名流,豪門歡宴對她來說尚嫌陌生,她瀏覽四周之后看向須句怀,他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手指移握上她的腰。
  她紅了紅臉,粉嫣的膚色更為動人。
  "須句總裁,榮幸榮幸!"晚宴主人挺著圓滾身軀過來招呼貴客。
  須句怀挂上圓滑客气的笑容,"恭喜你陳董,伉儷情深哪。"
  "哪里!老夫老妻了。"他和夫人相視一笑,今天的宴會正是為了慶祝二十磁婚的紀念。
  "哎喲,好可愛的小姐。"女主人一眼就注意到朝顏,賞寶似她。"怎么從來沒見過?"
  須句怀的手一直沒有离開她,相當濃烈的占有意味,很社交地調笑說:"她是我的秘密武器。"
  陳董夫婦聞言都笑了出來,顯然十分适應這樣暗示性的語言,只有朝顏一張薄臉在那尷尬。
  "好手腕,可別害卜小姐吃醋才好。"鈺蕾和須句這兩年早已是上流社交圈半公開的一對,不過……男人嘛!特別是像他這樣的背景,不會有人對他另攜女伴赴宴感覺奇怪。
  須句怀只是微笑,簡短應付了几句后帶著朝顏往其他賓客聚集的方向走去,沿途不斷停下与業界的熟人寒暄。
  她接過他遞來的雞尾酒,透明粉紅的汁液旋回在高腳玻璃杯里,帶著誘人的晶瑩,她淺飲一口,冰冰涼涼的櫻桃味。
  "怎么了?"他側身,見她直勾勾望著自己。
  "你戴著面具。"他明明不是一個熱絡的人。那些招呼顯得好浮應。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
  她別開眼,看向周圍的人。
  他輕哼,"不喜歡吧,所以我要你學習适應。"以后要見識的還多著。
  她對自己一點也沒有信心。
  "這么多的人,沒有一個是你的朋友?"
  "朋友?"他笑得諷刺,對這名詞顯得相當不以為然。"你問了個笨問題,而且我很久以前就回答過了。"
  "你……不會寂寞嗎?"她一直觀察著他。
  他扳過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眼中的熠亮。"我有你就夠了。"
  朝顏覺得身体正隨著他的眸光燃燒生熱,失措地推開他的手。最近愈來愈明顯了,看著須句怀,心跳節奏就不能控制地加快,伴隨這反應而來的,是一种對自己深深的無奈。
  他捉住她的手,"所以,你也不需要太多無聊的友誼。"
  他只用簡單几個宇便能精准襲入她心坎,撩動她的純情,可是對他來說,她只是他的一件私有物?
  "我只有深怡。"須句怀知道的,而這也是他的界限。
  "大學里的蜜蜂可不少,小心一點,別被沾上。"除非T大的男生眼睛瞎了,她這樣一朵花是不可能不招盯惹的,他事先告誡,好防范未然。
  "你高估我了。"
  "有沒有開學后你就會見識到了,我只要你記得我的話。"
  "是。"她已經習摜了用這個字回覆他。
  其實不必他提醒,對于拒絕异性,朝顏早就深具經驗。
  須句怀的薄唇滿意地輕勾,忽然拈起一塊甜點強迫喂進她口中,"獎勵你,你今晚的表現很好。"
  她錯愕地咽下蛋糕,一些奶油殘留在嘴邊,他用拇指抹去,替她吃掉。
  看他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她的心跳又失速了……
  他逗弄地按捏她的嫩頰,玩趣般親昵。
  偶爾,他們會像這樣不設距离。
  朝顏卻覺得他更讓人著迷,事實也是如此,周遭不少美目秋波是流連在須句怀身上的,他年輕俊朗,体魄英挺,風度翩翩,何況多金——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非常吃得開。
  秀逸的嘴唇輕抿。
  "別這樣。"
  他沒有放手,反而很有心情享受她羞窘的模樣,他喜歡有她作陪的夜宴,不再那么虛矯得難以忍受。
  "好多人在看。"她沒法將那些眼光視為無物,不自在地說。
  他眄睨四周,"讓她們看,我就是帶你出來露臉的。"這個圈子很快就會空出一個位置讓她立足。
  朝顏感覺出目光從須句像轉移到她身上,竊竊議論。
  "怕?你以后就會習慣了。"他撫過她粉皙的頸項,帶她到人跡較稀散的角落。
  為她舖設的前方,究竟是什么樣的路?
  "喲呵,這不是咱們怀儿嗎?"一聲尖銳的嗓音冒出。
  須句怀的臉色瞬間黯沉,閒興盡消。
  朝顏側身,看見一位衣飾華麗的貴婦走近,旁邊跟著個中年男子,形貌木訥畏縮。
  李劉玉熱絡地擺著笑,耳垂上的珠翠夸張地左右晃動。"真巧可不是,好久沒見了,嬸嬸常念著你呢。瞧瞧,愈長愈俊了。"
  "表叔,表嬸。"須句怀漠涼的語調完全沒有稱呼里應有的感情,反而像在諷刺李劉玉假意的熱絡。
  他根本不承認這些早切斷關系的親戚。
  李劉玉也明白他的話意,笑臉僵了些,但又立即回熱。她也不是閒人!四年前雖然爭奪財產不成,可須句家雄厚的財勢背景還是教人覬覦的,她哪舍得和須句怀斷絕關系,沖著還是親戚這層,撈點抽水好處的念頭從來沒斷過。
  "哎呀,口气這么生疏,看樣子大家以后還得互相多走動走動才行,是不?"
  "那就不必了。"
  一頭冷水直兜而下,還真教她笑得難堪。
  簡直……跟那薄情無義的死老頭一模一樣!
  "也對,你公司忙嘛。"她尷尬她替自己找台階下,順便將話題一轉。"听說這次'星馬'案的結构工程要找新的包商合作?"
  須句怀冷眼不語。
  "唉,當初表嬸就看好你一定能讓老爺子苦心經營的心血更往上一層樓,我果然沒看錯,'須句'光今年上半年度的營收就夠教人眼紅的,由你們發下來的案子利潤自然是沒話說,有不少公司在競爭吧?"
  "你想說什么?"跟她多耗一分,都是浪費他的時間。
  李劉玉推推身旁的丈夫,示意他有所動作,別老教她烘著臉唱獨腳戲,一邊則笑笑,"怀儿,你也知道,這几年不景气,營造業慘淡,你表叔的建設公司經營得不太順利,我說好歹都是親戚嘛…"這么熱絡巴結的態度當然不是平白無故。
  李昌接到太座的指示頗為為難,又畏于雌威,只得拉下老臉為自個儿的無能尋求幫助。"怀儿,表叔的公司這次就請你多幫幫忙了。"
  對須句怀來說,這樣趨炎附勢、攀親帶故走后門的嘴臉已經看多了,完全無動于衷。
  "這對你是舉手之勞,不為難吧?"
  "招標是采公開作業,沒有內定名單,我無權作主。"隨便帶過几句,已是相當明白的答案。
  "你——"真這么絕情!
  "呵,我說堂堂李氏,什么時候也落到向后生小輩低聲下气的地步了啊?"幸災樂禍的聲音摻
  合進來。鐘芬芬領著一雙儿女,不甘示弱地加入,她也清楚須句怀的好處,怎能讓李劉玉那女人占了上風。
  "要說工程承包,我們姚家在業界的名气可比李氏響亮得多,想走后門也不光掂掂自己的斤兩。"她刻薄地說。
  "鐘芬芬,你又來攪什么局!"李劉玉一見她就咬牙切齒。
  "誰攪局了?李氏本來就只剩副空殼子,倒閉是遲早的事,哪個人不曉得?興瑞,妙儀,是吧?"不忘尋求儿女附議。
  姚興瑞、姚妙儀是一對雙生姐弟,長須句怀一歲。弟弟樣貌、体格都很普通,黃中泛白的膚色是不甚健康的,連帶使眼睛看起來也含著濁色,第一眼就不討喜;姚妙儀就不同了,她承襲了母系基因的艷麗,十足十的美人胚,身材高姚惹火,裹在銀色露背禮服里相當搶眼,手指一勾輕易地就能征服男人,而她的眼神也有這樣的野心。
  她的眼睛,一看到須句怀便移不開了。
  想不到這個表弟竟如此俊魅,她惊异又惊歎。
  "是啊。"姚興瑞譏嘲的表情同母親一樣。
  李劉玉的臉色又青又白,气到极點,漲成血紅。
  "怀,這是你表哥、表姐,小時候見過面的,沒印象了吧?阿姨特地帶他們過來大家敘敘舊。興瑞現在也在搞建設,對這次'星馬'案他很有興趣。"鐘芬芬轉向須句怀,目的竟和李劉玉一樣。
  "少來了,姚家又風光到哪去?照照鏡子,還不像條哈巴狗!"李劉玉冷笑。
  "哼,好歹總是強過你!"
  "姓鐘的——"
  朝顏站在須句怀身旁,看兩個貴婦模樣的女人像老母雞一般相互罵囂,而須句怀只是冰冷麻木地旁觀。
  洪水猛獸哪比得上人類貪邪的惡靈棗她想起他說過的這句話,這些所謂的親戚長輩只想爭他身上的利益而已,怎不教人覺得惡心。
  須句怀看向朝顏,像在無言地問她:你還覺得我需要朋友?
  她能怎么說呢?
  "你們在干什么!"忿然的喝止聲出現,截斷了難看的畫面。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卜家大小姐。"鐘芬芬斜眼,撇著嘴道。
  卜鈺蕾站到須句怀身前,護衛地說:"不要煩他!"
  "你憑什么資格說話,你父親都得敬我三分了,何況是你這丫頭,想想你的身分。"
  "我現在的身分是總裁特助,是須句集團的人,并且參与這次的工程篩選,你們想得標盡管拿出實力競爭,不要這時候才攀裙帶關系。"她毫不畏懼地反駁。
  "你……反了、反了,我們本來就是親戚,哪像你卜家,講得好听是家臣,說穿了不過是外來的狗!"李劉玉罵她。
  "無恥。"卜鈺蕾不為自己受的羞辱屈債,心里只替這些人對須句怀的態度气怒不平。"你們以前當他是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現在才又為了利益奉承又算什么!"
  瘟疫?
  朝顏望了須句杯一眼,只見他眼下极細微的一絲顫動,一閃即逝,又回歸原來的冷淡,讓人以為是錯覺。
  被她這么一說,兩方人馬竟都心虛地面面相覷。
  "你這女人不要太過分!"
  "算了。"鐘芬芬拉住儿子,瞪著卜鈺蕾。"你也不用得意,跟須句家牽連過密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眼尾一掃連朝顏一同算進去,深切重复道:"都不會!"
  那一聲仿若詛咒,陰惡地淬寒。
  "怀,別理她的胡言亂語。"瞠視著他們离去,卜鈺蕾轉身輕聲對須句怀說。
  "我不會。"他的聲音就像臉色一樣平淡,深沉得不現一絲漣漪。
  她安心地微笑,眸波流轉,旋起意外,看他身旁的人。
  "你是……朝顏?"
  "蕾姐。"
  "好久不見了!真高興你還記得我,你長大許多,也變漂亮了。"卜鈺蕾笑吟吟的。
  "蕾姐更美。"确實,卜鈺蕾一身湖綠色銀繡晚裝,完全襯出她的高雅絕姿。
  她客气地搖搖頭,受了贊賞的赫顏。
  "鈺蕾,卜叔呢?"
  "爸爸在另一邊,被几位大老纏住了,正等你過去呢。"她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若非母親近日身体微恙不克出席,她今天的男伴應該是須句怀,從方才一抵會場她就尋找著他,才會正好介入剛剛的場面。
  須句怀轉向朝顏,對她說:"你先待在這,別亂走。"陳家的露天會場占地數百坪,他不想待會儿找不著人。
  朝顏的眼光不由自主落在卜鈺蕾攀繞在他臂肘上的手,及她臉上、眼中的盈甜自然。都印證了陳董夫婦調侃的話。"抱歉羅,朝顏,冷落你一會儿。"卜鈺蕾不好意思地跟她告罪。
  須句怀只靜靜看著她,用眼神示意他所說的話,然后偕著卜鈺蕾穿過會場。
  朝顏心底升起一陣難受,是很不期然的。
  他明明說過,他沒有朋友……
  難受緩緩轉成模糊熟悉的刺疼,讓她不舒服。
  "沒想到你會帶她來。"終于,卜鈺蕾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她以為須句怀根本不會留意這女孩的存在,他紿她的感覺一直是如此,漫不經心、視若無睹,遑論還帶她參加宴會了。
  他雖孤冷,但絕絕對對不缺女伴的,社交圈內不知多少名媛千金殷望著他,并不需要就地取材找上朝顏這個寄居的小女孩,也難怪卜鈺蕾覺得好奇。
  難道只是一時新奇,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須句怀的眼睛看著前方,"你以后會常常見到她的。"
  "怀?"她听不懂。
  "關老!何董!"
  "須句總裁,難得難得!"
  他陸續加入卜明達与几位政經大老的談話圈圈,而卜鈺蕾也适時扮演好自己的現任角色,成為沉默聆听的貼身助理。月夜浪漫,和風怡涼,交響樂團輕輕奏起德弗乍克的小步舞曲。
  朝顏放下酒杯,發現雖然一個人站在角落也未必安宁,那柔揚的樂聲真美,以致她必須推拒一一前來邀舞的男士。
  沒想到須句怀會离開這么久,留她孤孤單單的,成為四周最落寞的一抹影子。
  再次見到卜鈺蕾,感覺和前兩回一樣。她不希望如此,卻仍是讓那郁悶襲住。
  她看得出須句怀對她的溫柔。
  我有你就夠了——他為何還要這么說呢?
  "不知道換我試試會不會成功?"
  她倏然回神,為這聲音。"游大哥!"
  游深哲閒适爽朗的面容永遠如此親和。"這么美的月色、這么棒的音樂,不跳支舞豈不浪費,小姐,賞個臉吧?"
  朝顏沒有反應,眼神是忌諱而歉意的。
  看她的模樣,他臉上的笑意斂了些,卻是理解的。"你的事,深怡跟我說了。"
  "游大哥……"
  "別這么歉疚的表情,你又不欠我。"他說,很有風度。"我明白。"感情這件事本就不能勉強。
  朝顏低下頭。
  游深哲將心中的落寞收起,看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气,"倒是我那妹子才麻煩,你別低頭了,我現在比你還抬不起頭來,末戰即敗,我這笑柄已經娛樂她好几天了。"難得被游深怡逮到他的笑話,別說安慰了,那妮子想到的只有雪上加霜,狠狠恥笑了他一番。
  這确實是深怡會做的事。朝顏同情地看他,只見游深哲眨眨眼,又歎了聲。
  "好難過啊,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人緣好差,都沒有人肯安慰。"語畢,又看她。
  她被他看著看著,終于忍俊不住,伸出了手。
  "可是我不會跳舞。"
  "沒問題,跟著我!"
  "一曲喔。"只跳几分鐘,她想須句怀還不會回來。
  "我的榮幸,來!"他滿足地笑了。
  她大膽違拗了須句怀的叮囑,隨游深哲加入中央舞池。或許,朝顏自己想,她是有一點點故意的。
  "沒想到會在這遇見游大哥。"
  "是啊,真是不錯的巧合。"他引領著她,"看,不難吧,你有天分喔。"
  兩人的腳步很完美地配合。
  "我會等的。"他突然說。
  聲音微低又夾雜著樂曲,朝顏听得不是很清楚。"嗯?"
  游深哲沒有重复,反而若有所思地問道:"剛剛看你一個人站在角落,似乎不大愉快的樣子。"
  "會嗎?"她輕怔,不曉得自己的模樣這么明顯。
  "你在等人,男伴?"他知道一定有人陪她。
  "我的收養人,他有事先暫時离開。"朝顏坦白說。
  "我沒料錯的話,他是不是……須句怀?"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他!"游深哲的眼光落向她后方,皺起眉,有些不明所以。
  朝顏听了順著他的視線回頭,身子跟著一僵。不知何時,須句怀已擺脫卜鈺蕾回到原來的地方,冷眼穿越舞池儷影看她和游深哲的輕舞言歡。
  "他好像比你更不愉快的樣子,我該不會做了什么不當舉止吧?"素聞須句總裁性情古怪,想來是真,他居然會是朝顏的收養人,未免太年輕了!游深哲頷首回迎,心里不解。
  須句怀完全不動,冷冷直視著朝顏,直到樂曲結束。
  她明白今晚的和諧已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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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掃描校排:風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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