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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果我們曾舉行過婚禮,那就更奇怪,
  我們怎么沒住在一起,莫非你拋棄了我?
         ※        ※         ※
  耿亞塵才休息了兩天,楊建安就頻頻來電催著他開始工作,因為他的父親楊士龍對兩個月來,建屋的工作毫無進展感到相當不滿。
  他也想盡快完成這件案子,因為鉅額的設計費和楊家人的期盼等待,全成了壓力壓在心頭上。所以耿亞塵只好暫時把胡大平跟惠妮拋在一邊,把公司交給能干的秘書,關在家中,專心工作。
  他拿出沖洗好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排在桌上,將月牙族的圈屋如當時所見地展現眼前,月靈突然出現在圈屋前,那也是月靈唯一的一張照片,還是無意中拍下的。
  月靈清澄的眼眸,就算是在照片上也是如此栩栩如生,他凝視著手中的照片,月靈的笑,月靈的霸,還有她柔柔的拗,都從被盤据的心直涌腦海。
  月靈!月靈!一個月牙族的神秘女人,有什么理由讓自己這樣牽腸挂肚,為什么自己就不能讓她完全成為過去,完全走出自己的生活?
  他把照片蓋在桌上,開始作草圖,畫了兩筆,月靈的臉龐卻清楚地印在紙上,依舊是柔柔又帶點霸气的笑,他放棄抵抗地擱下筆,又拿起相片,怔怔的不知道該把相片放在何處?也不知道該把月靈放在那里?
  過了好久,他才下定決心似地把月靈的照片放在抽屜里,他必須徹底讓月靈回到她的地方,讓自己真正回到工作中。
  和月靈相處的那段時光,除了照片之外,其它的片段都像是在夢境一般,她不可能再出現,自己也不可能再去一次屬于月靈的世界,就算曾經有過什么,也都已經畫上休止符,而現實生活中,有胡大平的虎視耽耽,有自己一世英名要維護,還有一些現實的壓力,就像月靈所說,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
  怎么又想到月靈?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感覺,月靈對文明世界的印象不可能全來自她的父親,如果她不是親身体驗,她怎么用得出這么貼切的形容詞?
  耿亞塵苦笑地搖搖頭,甩去那股奇怪的感覺,設計圖若不盡快赶出來,楊士龍發了火,自己豈不白吃了那么多苦頭。他將自己拉回現實的世界,重新投入工作。
         ※        ※         ※
  “惠妮!耿亞塵最近好嗎?”
  自從耿亞塵歷劫歸來之后,胡大平就見過他那么一次,他從楊建安那里只知道耿亞塵吃了些苦頭,至于他是如何拍得那些建筑物,卻只字未提,所以胡大平當然不得而知。
  胡大平手中的資料并非建筑物之全貌,身為一個建筑設計師,既然知道真有這种神奇的建筑,又無法親眼得見,心中實在不好受,而他最想知道的是,耿亞塵究竟要如何把這些奇特的建筑應用到現代建筑上。
  在被耿亞塵狠狠奚落一番之后,他對耿亞塵就不只是相互較勁的怀恨,擠下他的念頭也愈來愈強烈,自己得不到七位數字的設計費,又失去了得到惠妮的机會,縱使并沒讓他一無所有,卻也令他不可能再有風光的一日。昔日君子之爭的心態,在耿亞塵回來的那一刻早已化為烏有,所以他放下手邊的工作,處心積慮地等待机會打擊耿亞塵。
  “我怎么知道?我都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惠妮一肚子的不高興,“真不知道他算那門子的未婚夫,只是失蹤兩個月,才回來,又閉關近一個月,就不知道他把我這個未婚妻置于何地?”
  “他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胡大平其實自己想去。
  “怎么去?他下了命令,不能打電話,不准打扰,我干嘛自討沒趣?”在耿亞塵面前自己已經夠委屈了,現在又被冷落一旁,就算自己跟胡大平那一段插曲有些理虧,笑臉也陪夠了,堂堂安氏企業的千金,怎么還拉得下臉再主動去找他。
  “惠妮!不是我說你,你不覺得耿亞塵自從這趟蠻荒之行回來后,就變得行為怪异!”
  “有嗎?”惠妮側著頭想。
  “怎么沒有?你想想,他以前也工作,為什么這一回就打扰不得?而且對你也沒以前熱絡,會不會是有了新歡?”胡大平不著痕跡,溫溫地激著惠妮。
  “他敢?”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敢不敢。”
  惠妮不能否認胡大平的話,對胡大平,光是金錢,就足以對他形成絕對的誘因;可是對耿亞塵,這個并不是很在乎自己,又不是絕對在乎金錢的男人,他的确是沒什不敢的!不過胡大平今天也很奇怪,他一向把她捧在云端上,今天居然當著面,讓她這么下不了台。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惠妮盯著他。
  “我?”胡大平沒料到惠妮會突然有此一問,神情有些不自然。“怎么會呢?”
  “耿亞塵不理我,不正合你意,怎么你還极力勸合?這不像你平日的作風嘛!”惠妮狐疑地望著胡大平。
  “我當然希望你跟耿亞塵告吹,最好是解除婚約,這樣我才有机會能和你在一起,不過呢……”胡大平腦子急速地轉著,找一個能消除惠妮心中怀疑的說辭。
  “不過什么?”惠妮倒想听听胡大平怎么自圓其說。
  胡大平握著惠妮的手,一臉的深情。
  “我只是希望你能選擇自己离開,而不是因為屈居下風被人甩掉!”
  胡大平一句話說得惠妮臉色難看至极,他說的沒錯,就算要分手,自己也要采高姿態离開,耿亞塵條件再好,才气再大,都還只是個建筑設計師,而她安惠妮,堂堂的千金小姐讓他甩了,這臉可真沒地方擺。
  “笑話!”惠妮抽回了手:“等著娶我的男人多的是,看上耿亞塵是抬舉他,他倒端起架子來了,訂了婚之后,他更是狂妄,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
  “我就是心疼你被冷落,才要你去找耿亞塵!”胡大平知道事情快成了。
  惠妮不明白地看著他。
  “如果我們去找耿亞塵,證實了他對你的感情不忠實,你就可以先下手為強,既保住了顏面,也藉此挫挫他的銳气,而且只有你對他徹底死心,你才會用心体會我對你的愛!”胡大平又伸手擁著惠妮。
  惠妮推開胡大平。
  “你膽子愈來愈大了,先前是以為耿亞塵死了,現在明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你還這么不規矩!”
  “我愛你,情不自禁嘛!”
  若是耿亞塵也能對自己情不自禁,即使是假的,她心里也覺得舒服。
  “好!我們去找亞塵!”
  “現在?”胡大平雖然知道惠妮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但他希望能偷偷的去,否則能查到什么?
  “万一耿亞塵在開門之前把所有的證据都收干淨了,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胡大平!你別忘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未婚妻,要進那扇門還不容易!”
  胡大平等的就是惠妮這句話,既然她有鑰匙,事情就容易得多,如果耿亞塵在家,他就只當是去探望;如果他不在,他更可找些自己想要的東西,說不定還可以成就自己另一個主意!
  “走啦!還想什么?!”惠妮催著。
  胡大平回過神后,“好!開我的車去吧?”
  惠妮想想也好,如果耿亞塵在家,正好气气他。
  “好!就開你的車!”
  “砰!”
  一聲巨響令陷入苦思的耿亞塵好不容易才尋出的靈感,在尚未形成完整的构思時,全被打散了。
  唉!又來了,他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
  當初就是貪圖這里离市區近,交通便利,到那儿都方便,才不惜鉅資買了這間房子,卻沒想到門前那條又直又寬的馬路,在尖鋒時間,卻經常發生車禍,雖然都只是一些小碰撞,但煩人的撞車后的爭執,有時一吵便是几十分鐘,弄得自己不胜其扰。
  平常沒事,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遇到自己赶設計圖時,他對這种爭執真是又怕又恨,尤其是有些人在气頭上時,罵起人來,完全是一种很本能的反應,所說的話根本是不堪入耳,偏偏自己設計室的窗又緊鄰路邊,所以也就被迫句句入耳。
  今天這一聲巨響比平常都來的大聲,他只希望今天這個肇事者能有些涵養,盡量以較文明的方式來解決紛爭,最好是速戰速決。
  “小姐!你是怎么開車的,好端端的緊急剎車干什么?”
  耿亞塵搖搖頭,一個男人對個女人用這种口气說話,就不會有什么涵養,而且听他的口气,也不像是肯善罷干休了,現在他只能冀望那個女人能淑女一點,俯首認罪,這樣事情會比較容易解決。
  “喂!你凶什么?聲音大不表示你理直气壯,那只表示你做賊心虛,再說這條馬路何其寬,你干嘛非得貼著我的車開?”
  耿亞塵又搖搖頭,他不明白為什么就沒有人懂得花錢消災的道理。
  “你這個女人講不講理啊?前面又沒狀況,你無緣無故剎車踩得這么急,還怪我貼著你的車開,我反應已經算快了,否則你還能站在這里跟我吵嗎?”
  “哈!哈!哈!”女人夸張地大笑三聲:“你這樣也叫反應快,今天要不是我開的是百万名車,就憑你這么猛烈一撞,我早就沒命站在這里了!”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了,耿亞塵隔著窗,感覺就像兩個主唱者多了許多和音,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像存心要吵架似的,聲音愈來愈大。
  “開名車就能不講理嗎?法律就是被你們這种自以為是的有錢人搞坏的!”
  “我不講理?現在這么多人在這里,你去問問,從后面追撞到底是誰的錯?我不講理,你講理嗎?撞了我的車,還怪我家有錢!”女人像故意吵給人看,人愈多吵得愈起勁。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男人的聲音中,夾雜高漲的怒气。
  “你左一句不講理,右一句不可理喻,你又站在那一條理上?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自己理虧,說不過別人,就用不可理喻來下結論,古人說:‘唯女子与小人難養也!’,我如果是不可理喻的女子,你就是那個專門欺侮女人的小人!”
  女人的話引得路人一陣哄然,連耿亞塵都不覺好笑,這女人還真有學問,罵人還引經据典,他對這种爭吵從不感興趣,可是這個女人實在令人感到好奇,而且他愈听愈覺得這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反正靈感也已經沒了,索性就走到窗邊,隔著窗往下看,正好見那個女人揚眉抬頭,一副不認輸的樣子。
  月靈?!
  耿亞塵簡直不敢相信,他再仔細看了一眼,除了那一身前衛的穿著,還有經過人工染色微黃的頭發之外,他百分之百肯定那個女人就是月靈,真的是月靈。
  “月靈!月靈!”他心頭一陣狂喜,一急,竟隔著窗就高喊起來。
  樓下的人依究吵他們的架。
  “月靈!月靈!”耿亞塵沖下了樓,開了門就急急地喊。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耿亞塵,他不顧眾人异樣的眼光,撥開人群,沖到那女人面前興奮地說:
  “月靈!你怎么會往這里?”
  “我?!”那個女人一臉茫然地望著耿亞塵:“你沒見我撞車了嗎?”
  “不!不是!”耿亞塵搖著頭說:“我是說你是怎么來的?”
  “我……”
  “你認識她最好!”男人逮到机會似的,迫不及待地打斷女人的話說:“你看看我的車撞成這樣,該怎么處理?”
  “喂!你別轉移目標!”女人推開了耿亞塵大聲地罵著:“撞了就撞了,這么多人在看,你還想賴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女人臉上的茫然告訴耿亞塵,她根本不認識自己,現在又對自己的興葍視若無睹,難道他真的認錯人了?
  可是怎么會呢?那雙清澈的眼眸,那份霸气,雖然她看起來比月靈來得潑辣,可是她确實是月靈,即使她化了妝,穿著高跟鞋,一件又窄又短的緊身短裙,可是她仍然是。
  他轉身拉著女人的手急急地說:
  “月靈!你不記得我了嗎?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耿亞塵!”
  “耿亞塵?”女人搖搖頭,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不認識你,如果沒事讓開一點!”
  “你們別在這里演戲,一搭一唱的搞什么?”
  男人一說惹得圍觀人群議論紛紛。
  女人甩開了耿亞塵的手不高興地說:
  “我不是什么月靈!你走開一點,免得我本來有理,因為你還被人抹黑!”
  “你明明就是月靈!”
  “我說了不是!”
  “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對!喪失記憶?!”耿亞塵急躁地胡亂猜。
  “我看你才發神經呢!誰喪失記憶啊?!我明云新月,有名有姓,你別亂認人。”
  “不可能的,你跟月靈長得一模一樣,就算你不是月靈,跟她也一定有關系!”
  “喂!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啊?”云新月雙手插著腰,瞪著耿亞塵,“你是耳朵不清楚,還是腦筋有問題?我說不認識你就不認識你,你別站在這里礙事!”
  “喂!”
  那個男人不耐煩地把手搭在耿亞塵的肩膀上,不知道為什么,耿亞塵被勾起的牽挂,及心中的紊亂,全轉成了一把無名火。
  “干什么?”他一轉身撥開了男人的手吼著。
  圍觀的人群對車禍之外的戲劇性發展顯然非常感興趣,人群有增無減。
  “你吼什么?串通不成,惱羞成怒啊?”男人也惡聲地回著。
  耿亞塵要證實心中的疑惑,就必須先打發這個男人,他忍著气說:
  “你等我!”
  他走了几步又回過頭指著云新月。
  “你也別走!”
  “你放心!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也不會讓她走的!”男人因為耿亞塵急欲解決事情的心態占了上風,口气也轉強硬。
  “我干嘛要走!又不是我的錯!”云新月仍是一臉气憤。
  耿亞塵無暇去听云新月罵了些什么,匆匆地跑回屋里,拿了錢又跑出來。
  “這里是兩万元,當作賠償你的損失!”耿亞塵把錢交給男人。
  云新月卻不同意地喊著:
  “你這是干什么?早要花錢了事,我何必費那么大力气跟他吵?要錢,我沒有嗎?我就是不給他,助長他小人气焰!”
  云新月說完上前就要搶錢,卻被耿亞塵擋著。
  “你別管好不好?”
  “我別管?你這句話也說得太好笑了吧!撞車的人是我,你管了我的閒事,現在反倒叫我別管!”
  男人本來還想多爭取一點,可是怕云新月一吵,耿亞塵又后悔。
  “算我倒霉,不過女人長得漂亮好處真不少,連撞車都能撞出個凱子!”
  新月火冒三丈地吼著:
  “你別走!”
  “算了!讓他走吧!”耿亞塵拉著又跳又叫的云新月。
  男人一刻也沒停留,一上車就催緊了油門,揚長而去。
  “喂……”云新月追了兩步,轉過身指著耿亞塵又開罵:“都是你,平白無故還讓人羞辱一頓,這下倒真像是我撞了他的車似的,簡直是莫名其妙!你以為我付不出那兩万元嗎?你沒看他,明明站不住腳,還裝著一副無辜樣!”
  “我不在乎那兩万元,我……”
  “你不在乎是你的事,你有錢也不關我的事,不過你這种炫耀的手法還真少見!”
  云新月說完,轉身對著圍觀的人群沒好气地吼著:
  “你們都沒有其它事做了嗎?還不走?”
  耿亞塵凝視著云新月,他曾經那么專注地看過月靈,他确定她就是月靈,即使是雙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像,可是一個終年生活在偏遠、与世隔絕深山的女人,怎么可能以一种自己完全陌生的面貌,出現在他自己家門口,何況還開車。
  “你真的不是月靈?!”耿亞塵就是不死心。
  “不是!不是!”新月一臉不耐煩。
  “你一定也不記得你是月牙族酋長的女儿對不對?”耿亞塵仍以為月靈气自己丟下她,所以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
  “錯了!我是太陽族的女巫!”
  新月直視著耿亞塵,一臉的認真,可是卻引來尚未散去的人群一陣笑聲。
  “我們曾經舉行過一場婚禮!”
  “如果我們曾舉行過婚禮,那就更奇怪了,我們怎么沒住在一起?莫非你拋棄了我?”她特別加重了最后一句話的語气。
  云新月的話問得耿亞塵啞口無言,如果自己不承認那場婚禮,當然就談不上背棄,如果承認了,自己便是拋棄了她。
  耿亞塵在心中一片混亂又無言以對之際,突然想到那張被扔在抽屜中的相片,神情中又有了光采。
  “你等我!別走!我拿東西給你看!別走哦!”耿亞塵邊走邊說。
  當初自己選擇离開月靈,現在他又怕月靈從自己眼前消失,他沖上二樓,打開抽屜翻找著那張唯一的照片。當初怕自己無法忘記月靈,還特地拿了堆資料壓在相片上,他怕月靈真會跑掉,索性拖出整個抽屜,把東西全倒在地上,心中愈是急,就愈是找不著,好不容易找到了照片,卻听到車子加速离去的聲音。
  “該死!”
  他沖到窗邊,果然是云新月開車急駛而去,他把相片丟在桌上,又開始找著車鑰匙,找了鑰匙就直往樓下沖,開了車追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著急,是想證實心中的疑惑,還是……
  當時就是為了躲開月靈才离開月牙族,現在月靈突然地出現,自己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此刻他卻是這么急著想看她,細細地看她。
  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從乍見月靈的混亂中整理自己的思緒,而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他只有一條清醒的路——找回月靈。
         ※        ※         ※
  胡大平跟惠妮兩人各怀心事來到耿亞塵的住處,胡大平先走到大門前撳著門鈴。
  “耿亞塵好象不在?”他又按了几聲門鈴。
  “開門!”惠妮拿出鑰匙丟給胡大平。
  胡大平開了門,不著痕跡地把鑰匙放進自己的口袋,很紳士地讓惠妮先進去。
  “亞塵!亞塵!”惠妮一進門就往二樓走。
  胡大平沒看見耿亞塵的車,暗自慶幸著,幸好耿亞塵不在,否則就惠妮這么大呼小叫,還有什么搞頭。
  這棟房子是耿亞塵耗其鉅資所購,屋內的設計全是他的杰作,新居落成時,胡大平來過一次,他知道二樓除了耿亞塵的臥室外,其余的空間全部都作為設計室,所以他也直上二樓,但他的目的卻和惠妮不同。
  惠妮滿腦子想著捉奸,當然先往有床的地方找,所以她上了二樓就直闖耿亞塵的臥室。
  胡大平對耿亞塵的感情世界可沒興趣,惠妮要真抓到了第三者更好,沒抓到也無所謂,反正只要毀了或擠下耿亞塵,惠妮早晚成為自己的人,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那張可能成為建筑界鉅作的設計圖。
  他走到設計桌前,才發現散落一地雜物的凌亂,他無心研究這些凌亂,眼光直落在桌上那張設計圖,他走近仔仔細細地研究這張設計圖,還有月牙族圈屋的放大照片,憑著這張設計圖,他几乎可以想象一間中西合璧,風格獨特的巨宅雛形。他不得不佩服耿亞塵,如果這個案子交給自己,自己絕對設計不出這樣獨特的房子。
  中西兩种完全不同的建筑風格,他將之完全融合,卻又那么協調不突兀,每一根梁柱,每一根線條都那么柔和,柔和中卻又不失大家气派,每個角度,每一個建筑的盲點,他無不兼顧。
  沒想到耿亞塵的進展這么快,才一個月,就几乎完成了這張設計圖,接下來只要實際測量,作出正确的比例,就大功告成了,自己總算來得還是時候,他見桌旁還有一張上色的立体草圖,所有的配色是面面俱到,不管從那一個角落看,都令人感覺心曠神怡,彷佛這間屋子就該是這樣的配色。
  這么一個鬼才,若不及早把他除去,自己恐怕永無出頭的一天,屈居第二太久,心中那股想迎頭超越的好胜心,早就化成妒恨不時啃嚙自己。
  “啊?這是怎么回事啊?”惠妮走出臥室,惊見一地的亂,“這么亂,活像被人打劫似的!”
  胡大平听見惠妮的聲音,忙把盯在設計圖上的眼光挪了開來,故作漫不經心地瀏覽。
  “是啊!看樣子他好象走得很匆忙!”
  “會不會被人綁架啦?”惠妮知道若不是真有什么急事或意外,耿亞塵絕不能忍受這樣的凌亂。
  “不會吧?這屋子緊臨著大馬路,大白天車來人往的,歹徒沒那么大膽吧?而且……”
  胡大牛瞥見桌上有張女人的照片,背景是一片原始森林,那個女人的裝扮就像一般部落民族的打扮,可是她的美,卻不因她粗簡的衣著稍有遜色,那是一种原始、自然,像与天地合而為一的美。
  “而且什么?”
  胡大平拿起照片在惠妮眼前晃了晃。
  “而且,我如果也認識這么漂亮的女人,或許我也會為她行色匆匆!”
  惠妮搶過照片,一看到那個比自己還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恨恨地咒罵。
  “該死的歌亞塵!難怪他千交代,万叮嚀說不能吵他,說什么閉關設計,原來是個借口,背著我藏個女人在家里——難怪從他回來后,就一直對我這么冷淡,原來是看上這個番婆,簡直混蛋透頂!”
  惠妮罵著就想撕掉照片,胡大平見狀忙搶下照片。
  “不能撕!”
  “為什么不能撕?我看了就有气。”惠妮伸手又要搶。
  胡大平把照片放在身后。
  “這可是你唯一的證据,毀了它,耿亞塵正可來個死不承認,你能怎么樣?”
  胡大平的提醒讓惠妮放下了手,可是卻把不滿轉向胡大平:
  “都是你,好端端的把耿亞塵弄到那個鬼地方,現在倒好,我們都還沒結婚,他倒先把妾帶回來了!”
  胡大平也肯定這個女人一定是耿亞塵在山里遇到的,他沒想到耿亞塵連在那种蠻荒地帶都會有艷遇,老天對他可真不薄。
  “早听說滇緬一帶部落女子很美,卻沒想到這么漂亮,我看耿亞塵鐵是迷上她了!”
  胡大平的話說得惠妮妒火中燒,只听說耿亞塵——這個人人眼中的名設計師沉迷于設計,就沒听過他迷上任何女人,包括自己。
  “連你也迷上她了嗎?”惠妮冷冷地說:“看你那副流口水的樣子。”
  “怎么會呢?”胡大平放下照片擁著惠妮:“走吧!先別生气,我們先回去,我會找人把那個女人的底細調查清楚,然后再看該怎么做,知己知彼,才能克敵制胜嘛,對不對?”
  “查?!等你查清楚的時候,他們也許都成了夫妻了!”就這么莫名其妙被甩了,而且還敗在一個從未見過世面又一無所有的女人手上,惠妮真是不甘心。
  “不會的,畢竟你還是他的未婚妻!”胡大牛這句話真的是純屬安慰,面對這么令人心動的女人,那個男人不動心?耿亞塵雖然有點傲,可是他不信他會是個柳下惠,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也許早就發生了。
  “我這個未婚妻可不具什么法律效力!”惠妮一臉气悶,揣測之言竟成了事實,她的面子真不知往那儿擱。
  “快走吧!”胡大平催著惠妮:“別撞上耿亞塵,打草惊蛇,他一豁出去,你連反擊的余地都沒有!”
  惠妮不情不愿,又气又恨地走出耿亞塵的屋子,胡大平關上了門,她還不甘心地踹了几腳。
  胡大牛搖搖頭想著:要不是惠妮有這么好的家世背景可以吸引男人,憑她這种脾气,誰要娶了她,日子也夠受的。
  “惠妮!我看這樣吧!你自己先坐出租車回去,我現在就去找人調查,這件事愈早處理愈好,免得夜長夢多!”
  惠妮想想也有道理。
  “好吧!不過一有消息要馬上告訴我!”
  “放心吧!你還信不過我嗎?”
  胡大平拍拍惠妮的肩,揚起手幫她攔了輛出租車,确定惠妮离開后,他匆匆地跑到車旁,拿了相机又返回耿亞塵的住處,將他的設計圖,從各個角落拍下照片,也拍下月牙族的圈屋,臨走時還對著月靈的照片按下快門,如果能抓住惠妮,再有這個女人相伴豈不十全十美了,哼!耿亞塵,這回我就不信整不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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