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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耿亞塵不知道在無際的叢林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下山的路,他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卻在短短的几天,做了兩項最蠢的決定,一是跟胡大平賭气深入蠻荒;另一樁則是离開月靈,使自己重陷蠻荒。
  起初他還信心滿滿地往前走,煞有其事地做上各种記號,可是到最后,他簡直就是漫無目的地走,難道老天真的為了他离開月靈而懲罰他嗎?
  自己是二十世紀新男性,卻莫名其妙在深山里被人逼婚,盡管月靈如此令自己心動,可是就是有點不甘愿,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更何況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全身像沒了知覺似的,整個世界离他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醒了!醒了!”
  耿亞塵緩緩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像有几個人圍在自己身旁,他閉上眼,再睜開眼,那些模糊的人影還在,他才确定真的有人圍在身邊。
  那些來回晃動的人全穿著白色的衣服,耿亞塵的意識及判斷力并沒有隨著眼睛打開,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還好嗎?有沒有那里不舒服?!”
  耿亞塵循聲望過去,那個說話的男人脖子上挂了一個……他睜大了眼睛,天啊!他居然挂了一個听診器。
  這個惊人的發現給了他起身的力量,他坐起來扒著男人的手喊著:
  “你是醫生是不是?是不是?”
  男人笑著說:
  “你看我的樣子不會像是郵差吧?”
  “這里是什么地方?”
  “市立醫院!”
  耿亞塵再看看自己躺的床,雖然是醫院的床,但那可是一張真正的床,他激動地喊:
  “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
  “你身子很虛弱,別太激動了!”醫生替他稍作檢查之后點著頭說:“你的身体不錯,現在除了有點虛弱之外,其它并沒什么大礙,不過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耿亞塵想想不對,他記得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是倒在杳無人煙的山里,怎么會躺在醫院呢?
  “我怎么來的?我是說,我怎么會在這里?”
  醫生一邊作病歷記錄一邊說:
  “你昏倒的地點選得不錯,就選在我家門口,所以我才送你來醫院,按你体力透支的程度,還有你腳上那雙破損不堪的鞋,想必你一定走了很遠的路。”
  “可是我明明……”
  耿亞塵打住了話,或許是自己精神恍惚記錯了,好不容易才回到文明世界,可別因一時爭辯而被人當成了瘋子,到時想回到真正屬于自己的世界,恐怕比要离開月靈更難。
  耿亞塵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喊:
  “我的相机呢?”
  一名護士拿在手上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說的是這個嗎?”
  耿亞塵一把搶過相机,仔仔細細地檢查,确定沒有人動過才算放心,自己弄得這么狼狽,再丟了唯一的證据,這個臉可就丟大了,而且有了這些照片,就可以理直气壯地打電話給叫楊建安派人接自己回去。
  月牙族既然在滇緬交界的山區,那么自己不是在滇就是在緬,這些人說的是中國話,那一定就是滇,他抬起頭望著醫生問:
  “我可以打電話嗎?”
  “現在?”醫生有些為難地說:“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醫生!我恨好,你剛才不也說過,我的身体狀況不錯對不對?我只是很累,可是也沒听過有人累得連電話都不能打的吧?況且我必須找人來付醫藥費,你救了我,我總不好意思連醫樂費都付不出,讓你對醫院不好交代!”耿亞塵只想赶快离開這里,他恨不得現在就看到胡大平懊惱、惊訝、羡慕的眼光!
  “好吧!密斯李!去找張輪椅來推他去我的辦公室!”他當然不想有金錢上的問題。
  耿亞塵心中的興奮胜過他身体上的疲憊,握著話筒時手都有些顫抖。
  “喂!楊先生!”
  听到楊建安的聲音,耿亞塵才真有一种歷劫歸來的感覺,一顆心已快要跳出來。
  “喂!那位?!”
  “耿!亞!塵!”
         ※        ※         ※
  楊建安一接到耿亞塵的電話,就立即派人前去接耿亞塵回來。
  再踏上自己的土地,耿亞塵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覺,心中百感交集,難以言喻的激動一直充塞于胸臆之間,他從來沒有一刻,對自己的土地有這么深的感動。
  他跟楊建安只有在討論設計圖時見過一面,但楊建安在接到自己的電話后,二話不說,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接回來,所以在机場見到楊建安,他就像見到親人似地緊緊擁著他,所有的感謝都盡在不言中。
  現在他躺在家中的按摩浴缸內,熱水松弛了他全身疲乏的肌肉,還有每一根緊繃的神經,這才是屬于自己的生活,這才叫做享受。
  他閉上了眼睛,讓水流按摩他每一吋肌膚,腦中所有的思維也隨之沖淡,他要他的腦子跟身体一起得到徹底的休息,然后再干干淨淨、從從容容地去見惠妮,還有胡大平——尤其是見胡大平,他當然得略去自己狼狽不堪的那一部分。
  摒除了心中、腦子所有的雜念之后,有個人影卻倔強地不肯离開,耿亞塵甩甩頭,依然揮不去那個人影,那個影像卻愈來愈清晰。
  月靈!是月靈!
  他睜開眼睛,舀了盆水從頭淋下,人是清醒了,月靈的影子卻像歸定位似的停著不動。
  不!不可能,那個跟自己生活在兩個世界的女人,她應該在她自己的世界,怎么會跟著自己回來,難道她真對自己下了蠱?
  那場婚禮自己完全是被逼的,不論在感情上,在道義上,自己都沒有負責的道理,就算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要自己以身相許,可是自己怎么老是有那种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忘了吧!屬于月靈的那一段,在自己選擇离開的那一刻已經結束,沒道理讓它在這里延續。
  他搖搖頭,想想自己在感情上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為什么會讓一個活在深山中的蠻荒女子搞得自己心神不宁,滿腹牽挂?
  去找惠妮吧!目前為止,除了楊建安,還沒讓任何人知道他回來,給惠妮一個惊喜,她一定會告興得痛哭流涕。
  耿亞塵走出浴室,換了衣服,重新投入自己的生活。
  “惠妮!你死心吧!耿亞塵去了多久?一兩個月有了吧?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胡大平搖晃著杯中的酒,品嘗著道地香醇的威士忌。
  “沒消息也不一定表示他就死了!”
  惠妮雖然對耿亞塵是虛榮多于感情的成分,但他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且這么优秀,有才气,長得那么稱頭,要是死了實在是可惜。
  “那种蠻荒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原始部落,每個部落都有不同的習性,而且想必都相當殘忍,你沒听說什么下蠱啊、食人族,還有我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在深山里!”胡大平一心想勸惠妮放棄跟耿亞塵的婚約。
  “你明知道那么危險還叫他去,不是存心想害死他嗎?”惠妮也知道胡大平一直想排擠耿亞塵。
  胡大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旋即恢复了鎮靜,徐徐地啜了一口酒潤喉定神,而后神態自若地開口道:
  “我提供資料給他,是想讓他在設計上能更上層樓,何況當初也沒人拿刀架著他非去不可,那是他自己選擇的,怎么能怪我呢?”
  “胡大平!你算了吧!”惠妮明白地說:“建筑界誰不知道你跟耿亞塵是王不見王的死對頭,你巴不得除掉他好坐這第一把交椅,無緣無故的,你會把這么大好的机會白白讓給他?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當著我的面,還睜著眼說瞎話!”
  “惠妮!你可別冤枉人啊!如果耿亞塵回來了,他可就聲名大噪,身价、行情可是今非昔比,我跟他的距离也就愈差愈遠,而且他還可得到楊氏給的七位數設計費,你說我這么做,對我有什么好處呢?”胡大平挨著惠妮的身旁坐下,放下酒杯,握著她的手。
  惠妮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眼神中帶著一點鼓勵性的曖昧。
  “如果你掌握了七成的胜算,當然就值得你賭一睹是不是?”
  惠妮說的沒錯,但她只說中胡大平后半段的心事。其實一開始,他激耿亞塵深入蠻荒,目的只是要他吃點苦頭,為他長久以來,被耿亞塵踩在下面的委屈泄泄恨,畢竟他知道的一切,只是未經證實的傳說,但耿亞塵自大狂妄又好強,他早料到他一定會去,只不過一開始他所想到的結果是耿亞塵吃盡苦頭后無功而返,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各种臆測之言傳出,他才開始思考,如果耿亞塵永遠沒回來,自己將可得到的好處。
  現在他坐在安家的豪華別墅,還真希望耿亞塵就此消失,永遠都別回來。不過也要等惠妮轉向自己的怀抱,如此一來,他得到的又何止楊氏付出的七位數!
  惠妮當初在他跟耿亞塵之間選擇了耿亞塵,只因為他樣樣都略胜自己一籌,心高气傲的惠妮,當然不會選擇第二,但如果沒了耿亞塵,自己就是惠妮的最佳選擇,情況又不同了。
  “我并不在乎那七成的胜算,我在乎的是你!”有了惠妮的鼓勵,他索性把話說白了。
  惠妮當然知道胡大平打什么主意,但不可否認,若是沒有耿亞塵,胡大平絕對是自己优先考慮的人選,她現在等的只是讓時間來沖淡那些蜚短流長,然后名正言順地接納胡大平的感情,她不需要塑造一個貞節烈女的形象,但她也不能背負水性楊花的惡名,坏了安家的名聲。
  惠妮抽回了自己的手,拿起酒杯放在胡大平的手上。
  “喝你的酒吧!這時候說這种話,不覺得不太合适嗎?”
  惠妮這句沒有一點苛責意味的回答,等于默許了胡大平,他欣喜若狂地喝干杯中的酒,然后又撫著惠妮的手,故作感慨地說:
  “漫長的等待,總算有了代价!”
  “瞧你!像我平常對你多坏似的!”惠妮嬌嗔她笑著,比起耿亞塵,胡大平的嘴可甜得多。
  惠妮平常怎么對自己,胡大平怎么會不知道?只要有耿亞塵的地方,惠妮的冷淡是一定的,平常就算沒有擺著臉,但絕不會有此時的熱絡,但他現在只能既往不究,就當作日后減少奮斗三十年的代价。
  “惠妮!我是真的愛你!”他當然懂得打鐵趁熱的道理,所以雙手環抱著惠妮。
  “還說,也不怕隔牆有耳!”惠妮白了胡大平一眼,卻沒有离開他怀抱的意思。
  沒有拒絕便是鼓勵,胡大牛更大膽地將惠妮拉向自己,輕吸著她的耳垂。
  “只要我們兩情相悅,怕什么隔牆有耳!”
  “你別鬧了!”
  惠妮象征性地阻止胡大平,卻任由胡大平柔柔的唇印在自己的臉頰、粉頸,一路往下滑。
  “叮咚!”
  門鈴一響,惠妮馬上推開胡大平,調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涼了掠頭發喊:“阿琴!去看看誰來了?”
  胡大平一臉悻然,忍不住在心里咒罵著這個來的真不是時候的訪客,掃興又殺風景,本來還想試試惠妮會接受自己到什么程度,這么好的机會,就這樣被破坏了,這次是剛好惠妮的父母一齊出國,以后要等這么好的時机,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怎么?生气啦?”惠妮依偎著胡大牛。
  胡大平想想今天也不是沒有進展,反正來日方長,根本不必急于這一時,否則倒把自己心有所圖表露無遺。
  “怎么會呢?明白了你的心意,是我最高興的事!”
  胡大平又擺出了笑容。
  惠妮坐直了身子笑著說:
  “你跟耿亞塵真是不一樣。”
  “哪儿不一樣?”
  “嘴上工夫不一樣啊!”
  耿亞塵當然也會說些哄女人的話,但惠妮知道他絕對說不出這种昧著良心的甜言蜜語,而且他跟自己訂婚,是基于三分愛慕,七分為自己跟他登對的家世和美貌,但對自己的財富,絕不比胡大平感興趣。
  胡大平當然听得出惠妮嘲諷自己花言巧語,但他佯裝不懂,語意曖昧地說:
  “你還沒試過就知道啦?”
  惠妮白了他一眼罵著:
  “你啊!光是嘴上吃豆腐的工夫就無人能及!”
  胡大平也不否認地笑著,反正娶惠妮是指日可待,他才不在意這些打情罵俏的嘲諷。
         ※        ※         ※
  阿琴跑到大門口,一看居然是耿亞塵,嚇得指著他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
  “阿琴!你干什么?不認識我啦?還不開門!”耿亞塵以為阿琴只是對自己消失了兩個月后再次出現感到訝异。
  “你……你……你不是已經……”阿琴結巴了半天,還是沒把話說完。
  耿亞塵這才發現,阿琴臉上惊駭的神情,絕不止是訝异。
  “怎么?你以為我死啦?”耿亞塵逗著阿琴,想緩和她的害怕?
  阿琴听了這句話,居然猛點著頭。
  “對啊!胡先生說您已經死了,怎么會……”
  “這可惡的胡大平,先激我去那不毛之地,害我差點進了鬼門關,他倒輕松自在地在這儿散播謠言!”耿亞塵望著阿琴,“你听過鬼會在大白天出現嗎?如果我是鬼,我飛進去了就好了,干嘛還站在這里等你開門?!”
  阿琴贊同地點點頭。
  “這不就結了,還不開門!”
  阿琴看看耿亞塵,一臉煥然,實在也不像鬼,所以打開了門,先前的害怕消失之后,另一層顧慮又隨之而起,臉色就顯得有些猶豫。
  “耿先生!我們家小姐不在!”
  “不在?”耿亞塵瞄了一眼停在中庭的兩輛車,一輛是惠妮的跑車,另一輛是胡大平的車子,心里就不舒服,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望著阿琴:“怎么?我才失蹤兩個月,你心里的主子就換人啦?!我以前可待你不薄啊!”
  阿琴猛搖著手辯解著:
  “不是啦!耿先生,我只是……”
  “沒關系!”耿亞塵揚起手打斷阿琴的話:“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現在讓我進去,你就去忙你的好不好?”
  阿琴雖然怕惠妮生气,可是想想耿亞塵從不把自己當下人,而胡大平卻把自己當做他的佣人似的呼來喝去,她就一肚子不高興。耿亞塵回來了最好,讓胡大平早點滾出安家。
  她點著頭說:“那您自己進去,我去忙了!”
  耿亞塵朝她輕輕地揮揮手。
  這可惡的胡大平,不但想接收自己的名聲、地位,連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放過,未免也太狠了!不過沒關系,再過一分鐘,我就讓你跌落云端,一切成空。
  他整整衣服及手中的花,自信滿滿地朝屋里走。
  走到了玄關,他突然放輕了腳步,只見胡大平不知道跟惠妮說什么,惠妮依著他咯咯地笑。
  耿亞塵發現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以為至少惠妮會為自己的失蹤感到憂心忡忡,可是現在他真怀疑惠妮甚至連牽挂都沒有。
  他依然堆起笑容,神閒气定地走進客廳。
  “這么巧,胡兄也在,省得我再跑一趟到貴府拜訪!”
  惠妮以為阿琴會走進來通報,一听到耿亞塵的聲音,兩人都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都是惊惶失惜。
  胡大平本存有害人之心,跟惠妮調情又被逮了正著,心虛得直冒汗。
  不管在感情上,在惠妮的心中,耿亞塵都瀕臨死亡狀態,在毫無心理准備的情況下,活像自己紅杏出牆被人逮著,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場面,面對自己死而复活的未婚夫。
  耿亞塵見他們兩人直瞪著自己,臉上除了震惊之外,還有著尷尬与不知所措,這樣的惊嚇,耿亞塵多少也有報复的快感。
  “怎么?看你們的樣子好象見了鬼似的,那么緊張,是不歡迎我回來,還是我來的不是時候?”耿亞塵的眼光故意在兩人的臉上游移。
  他們兩人依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接耿亞塵的話。
  耿亞塵把花遞給惠妮,托起她的下頜,故作心疼地說:
  “我不在的這兩個月,你一定急坏了,看你,瘦多了!”
  “還說呢!你一去就兩個月,丟我一個人在這里干著急!”惠妮神情雖然仍有些不自然,但總算是從震惊中回過神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耿亞塵順勢擁著惠妮。
  “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早點通知,我好去机場接你!”惠妮甜甜地問。
  “今天早上回來的,你們正忙著,大概也沒時間來接我吧?”耿亞塵故意拖長了尾音。
  胡大平不知道耿亞塵似是而非的話中,那句是真指控,那句是玩笑話,現在他只能當耿亞塵什么也沒瞧見,畢竟惠妮是他的未婚妻,而自己的立場就矮了一截。他以一种從未有過的熱絡口吻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不知道惠妮這些日子來,茶不思,飯不想,連晚上都輾轉難眠,成天就只惦念著你!”
         ※        ※         ※
  耿亞塵轉過身,依然是笑容滿面。
  “不知道胡兄有沒有听人說過,當一個人突然對你特別熱絡,那個人若不是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就是准備要害人;又或者是之前做了對不起人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中再推他一把,不知道胡兄是屬于那一种?”耿亞塵直盯著啞口無言的胡大平,末了又問一句:“你連惠妮夜夜輾轉難眠都知道,想必是對她照顧有如了?”
  耿亞塵一句接一句的暗諷,問得胡大平頻頻揮汗,想不出可以回答耿亞塵的話,心里卻直罵,這個耿亞塵跟自己鐵定是八字相克,不但是自己的死對頭,連死而复生都挑了一個破坏自己好事的時候。
  惠妮見胡大平半天說不出話,忙嗲著聲,打圓場地說:
  “亞塵!你問的是什么話嘛?你一去兩個月,一點音訊也沒有,我心里著急,又沒有人可以打听消息,所以只好托大平幫忙打听,他是看在跟你同窗的份上,常常來看我,安慰我,如此而已!”
  “是嗎?”耿亞塵揚著聲,眼光很快地掃過兩人,“我怎么從來不知道胡兄如此重義气?”
  惠妮在耿亞塵出現后,她當然就已作了決定,對于胡大平的調情,當然得來個死不承認。
  “若不是這樣,難道你以為我們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嗎?”惠妮一臉無辜狀。
  “怎么會呢?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耿亞塵故意當著胡大平的面,低下頭吻著惠妮,胡大平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恨得痒痒的,表面上還得裝著替小倆口團圓感到高興。
  短短几秒鐘的熱吻,竟像几世紀一般,耿亞塵這才知道,自己吻惠妮的時候,是一种理智多過情感的吻,所以除了唇上的触感外,他感覺不到一點激情,不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會因意亂情迷而有缺氧的感覺,連以前可被挑起的情欲,也顯得那么無力。
  他放開了惠妮,一臉做作的意猶未盡,貪戀地說:
  “我想我們應該早點結婚,我真的有點等不及了!”
         ※        ※         ※
  對耿亞塵,惠妮畢竟有感覺得多,她雙頰泛紅,無限嬌羞地說:
  “早叫你結婚,你不肯,這會儿你倒急了!”
  “去了一趟蠻荒之后,我才領悟到,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耿亞塵眼光瞟向胡大平。
  前五分鐘,惠妮還膩在自己的怀中,自己的唇不也貼著她細致的臉龐?再有一點時間,也許她已經成為自己的人,而現在他們兩人竟當著自己的面卿卿我我,更令他最難堪的是惠妮的轉變,還有她無視于自己的存在,只要有耿亞塵,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哦!差點忘了!”耿亞塵一臉感激地說:“這回我能找到那些建筑物,幫楊家設計新居,這還都得感謝胡兄!”
  “什么?真的有那种建筑?”胡大平本來以為耿亞塵雖然能全身而退,但必定是無功而返,卻沒想到他真的找到那批建筑。
  “難道你認為沒有?”耿亞塵故意反問一臉惊訝的胡大平。
  “不!不!我的意思是在沒有詳盡資料情況下,你竟然還可以找到,真是不簡單!”胡大平懊惱著,早知道這么容易,就該自己去,平白讓給耿亞塵這個机會,等他完成楊家的設計,身价鐵定是三級跳。
  “其實這都是胡兄的功勞,我看這樣吧!選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這么巧,在這里遇見胡兄,這一定是天意,就由我做東,請胡兄吃頓飯,聊表我心中的謝意,還請胡兄務必賞光!”
  “這么么行呢?應該是由我設宴幫你接風,怎么反倒要你請客?”胡大平委婉地推辭。
  “胡兄的意思是不肯賞光囉?”耿亞塵就是要這胡大平去,讓胡大平心里不舒服。
  胡大平根本不想吃這頓炫耀多于心意的一餐,可是不去又顯得自己心虛小气。
  “好吧!沾點光,也算与有榮焉!”他滿口答應著,眼睛卻望向惠妮。
  耿亞塵知道他言不由衷,不過他不以為意。
  惠妮故意無視胡大平眼中的哀怨,挽著耿亞塵走在前面,她有數億的家產,所以她根本也不在乎胡大平的感覺,現在她一心只想著要如何安撫耿亞塵。
  胡大平除了嫉妒、懊惱外,當然就是盤算著如何才能令耿亞塵在設計楊家大宅時自毀英名。
  耿亞塵擁著惠妮,現所有的事情都跟以前一樣了,雖然他主控了全局,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為他發現無法主控自己的心,并一點一點被一個影像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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