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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涼玥

  兄長?兩人神色間沒一點相像,且據他所知闕家夫婦並無生男,闕瓔珞為闕家長女……蒼玄應是異姓兄長吧。

  「她說……你才是大夫?」出乎意料,看似瘦弱的蒼玄力量頗大,且運用得巧妙,在他巧勁的挪動下,他竟不覺有任何不適。

  蒼玄笑歎,「影兒是個大夫,只是她不願承認。」

  「謝謝你,只是你救的人,並不是好人。」浮光提醒著,看蒼玄不受影響地為他吹涼藥汁。

  「好人?好人的定義為何?醫者只管救命足矣。」蒼玄笑容可掬,舀起一匙藥汁送到他唇邊,哄小孩似地哄道:「來,喝藥。」

  藥汁一入口,浮光忍不住蹙起兩道劍眉,瞄了眼仍是笑得宛如春風拂面的蒼玄,硬著頭皮將散發著殺人般的怪味藥汁吞入腹。

  這苦得要命的濃稠藥汁究竟是用什麼藥材熬的?味道怪不說,才一入口,他的腸胃瞬間像抽筋似的朝他抗議不人道的待遇。

  蒼玄壓根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見他吞下一口,另一口馬上送上,還笑著問:「很苦嗎?乖乖喝完,待會兒給你糖吃喔。」

  如果喝藥的不是他,他一定會覺得房中上演著賺人熱淚的父慈子孝戲碼,但不幸身為苦主且無法逃開酷刑的浮光,只好扭曲了張俊臉,認命一口口嚥下恐怖的藥汁,並暗自決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好起來。

  「好乖,真是乖孩子!」蒼玄讚許地拍拍他的頭,從袖中變出一顆糖飴,趁他不注意丟入他口中。

  甜味在口中散發開來,浮光有些愣然的看著蒼玄,即使他處在不得動彈的境況,但並不表示他能任東西隨意進他口中,何況在他全副注意力皆在蒼玄身上的此刻!這個蒼玄,絕對不如表面上看來的無害。

  無視於浮光打量的目光,以手巾拭去他額上的汗,蒼玄問道;「餓嗎?」

  「不。」飢餓感沒有,嘔吐感倒是很濃,胃腸在藥汁的摧殘下恐怕會罷工一陣子。

  「是嗎?」蒼玄呵呵直笑。「你要付出的代價,想妥了嗎?」

  「代價?」浮光防備地看著仍是一臉笑,但笑得有些狡黠的蒼玄——他是兩面人哪!

  「受人救治,何況你還得勞煩我們照顧,付些醫藥費是理所當然的吧。」口氣很溫和,內容很霸道,見浮光點頭,蒼玄笑得愉快。「我們的規矩呢,沒這麼俗氣,只是需要付出你最珍視的東西罷了。」

  最珍視的東西?江湖上以此為醫藥費的醫者只有一人。浮光以全新的目光瞧著眼前的蒼玄,沒想到他是——

  「我沒有。」他咧嘴一笑,想也未想,回得直接。

  「什麼?」蒼玄一愣,舉起一指。「一樣也沒有?」不可能吧,那不就虧大了嗎?

  他大搖其頭。「沒有。」

  瞄了眼小几上的銀簪,蒼玄伸手拾起,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呢?」

  他很大方。「送你。」

  「它對你沒有任何意義?」這小子明明寶貝地用絹布包起貼身收在懷裡,怎麼可能?

  浮光笑而不答,再次見到那朵小牡丹後,這支銀簪就對他失去了意義。

  笑得很可疑喔……蒼玄手指在小几上輕點,玩味地推敲浮光的話。任何人都有珍視的物品,沒道理他連一樣也無,若不是真正看淡,便是那樣東西是任何人都奪不走的——記憶。

  哼,這小子以為那東西他沒法子拿嗎?

  「他不必付。」闕掠影推門而入,冷冷地瞟了眼蒼玄,以下頷點了點前院的方向。「蒼,想想辦法。」

  精通醫術及岐黃五行之術的蒼玄在小屋周圍布下陣式,尋常人和野獸皆難跨進居住範圍,行蹤飄忽不定的兩人,這回竟被人找上門求醫,只是尋醫人礙於陣式進不來,但也不肯走,就在外頭不斷地對蒼玄進行勸說,聽不出半點新意的蒼玄在藥煎好後便自告奮勇地來餵藥,被吵得受不了的她,只好來找人。

  完全不想理會前院的無聊事,蒼玄感興趣的只有一個。「不必?」

  不想在浮光面前解釋的闕掠影淡道:「我會向你解釋。」

  「什麼時候?」他可沒讓她那麼好混過。

  「蒼——」她瞇細一雙水眸,要他別得寸進尺。

  「好吧。」蒼玄撇撇唇,知道這義妹逼不得。唉,有人做兄長做得那麼失敗的嗎?瞄了眼自影兒進房,雙眼就亮起來的浮光,再次為他診脈後,滿意的收回手,拍拍他的肩,慈愛的笑道:「年輕人,別硬撐,好好休息才好得快。」

  浮光笑得假假的。「是。」

  「還有,」正要步出房門的蒼玄,踅回幾步,交代道:「你練的功法至陰至寒,極損經脈,至少在養傷的這陣子別再練了,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浮光瞇起眼,暗忖蒼玄究竟摸清了他多少底細——這個蒼玄,絕非泛泛之輩!

  他頷首道:「我明白。」

  蒼玄這才滿意的離開,取下房門前的風燈,皺眉地聽著清晰可聞的噪音,看來是沒法子讓他們知難而退,只得去打打招呼,不然今晚就別想睡了。

  浮光……「光」嗎?蒼玄別有深意地看向身後的廂房。

  「他便是妳的『光』嗎?唉,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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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下?」不打算搭理浮光,來趕人的闕掠影在浮光哀哀叫痛下只得順道檢查他的傷口,見他目不轉睛地直瞧著她,她有些不自在。

  「不。」

  「是嗎?」她取來香爐,點上能使人鎮定心神的熏香,催促道:「快睡吧。」瞧他精神好得很,完全沒半點病人的模樣,他究竟要勉強自己的身體到什麼程度?

  見她打算離開,浮光開口道:「令兄索取的東西倒是十分特別。」

  她瞟了他一眼,「我說過,你不必付。」

  「蒼,他就是百生手?」

  他能一次猜中闕掠影並不意外。「是。」

  「沒到百生手竟是如此年輕。」百生手的事跡在江湖上傳誦已久,但他行蹤成謎,且立下規矩不讓救治者說出他的外貌,所以關於百生手的一切僅止於傳聞,依時間推算,他以為百生手至少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沒想到竟只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人。

  「沒什麼好意外的。」蒼頂著真面目在外行走,沒讓求醫的人淹沒的理由正是如此。

  「那個……妳有沒有……有沒有……」

  聽來聽去他還在「有沒有」三個字繞來轉去,反被熏香影響得有些想睡的闕掠影乾脆問道:「有沒有什麼?」

  浮光眼神飄來飄去,俊臉微紅。「有沒有……日久生情?」

  那是絕不可能的!但她沒必要回答這個無聊約問題。「隨你怎麼想。」

  蒼待她如妹、如女,她敬他如兄、如父,雖然這些年來他有意開導她緊閉的心門,教她醫術就是希望能讓她再次對生命燃起希望和熱情,但她總不覺得天下間有誰好救?既然不管她如何救皆救不了她最愛的親人,救人對她又有什麼意義?就連對自己的生命她也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世上有她也好,無她也好,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影響,沒有任何人在乎。

  浮光哭喪著一張臉,翠眸濕潤地瞅著她,「真的隨我怎麼想嗎?」

  她開始懷疑他傷著的地方不是差點致命的胸,而是腦,不禁回得有些沒好氣:「你慢慢想。」

  她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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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上灰色的披風,蒼玄笑看矮籬外的大批人馬,拱手道:「夜深了,各位早歇吧。」

  「前輩仍不願治家祖父?」年輕男人的口氣難掩失望。

  「不是不願……」蒼玄歎口氣。「令祖父中的乃是『魈一門』的獨門掌法,此掌至寒至陰,毒性已傷及五臟,心脈幾乎盡斷,發現得太晚,能殘喘至今已是內力了得,延醫只是加深病人痛苦,生死有命,為人孫者,應在最後時光陪在他身邊,莫要強求延命才是。」

  「大哥,跟他囉唆什麼,小弟這就進去押他出來,看他還敢不敢拿喬,什麼百生手,我呸!」怪人怪屋,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只能氣悶地等待。

  「不得放肆!」無相青雲低喝,不死心地再道:「前輩的『百生手』名號乃先皇所賜,據聞天下無前輩救不活之人,祖父亦與前輩有數面之緣,還望前輩看在祖父薄面,再過府一診。」

  「是傳聞誇大了,在下僅是一名平凡的醫者,事事但求盡心,不主人命生死。」蒼玄淡笑。「風寒露重,無相少俠還是快快回府吧。」

  「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嗎?」無相家小弟再次亂吠。

  「猛,退下!」這壞事的小弟,平時無半點名門世家的風範就罷,緊要關頭讓他壞了事還得了?

  無相猛不服氣地嚷道:「大哥,就是咱們太客氣才容得他囂張,我——」

  無相青雲忍無可忍地一掌將無相猛打退數步,拱手歉然道:「前輩,失禮了,晚輩代舍弟向前輩致歉。夜深了,還望前輩早點歇息,晚輩明日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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